关于刘华清海军司令员海军战略的讨论

我们的海军发展缺少一个完整的“海军战略”，1985年底，我第一次正式提出了中国的“海军战略”问题。1982年8月28日，我被任命为海军司令员。到1985年底，我第一次正式提出了中国的“海军战略”问题。
　　 这时，我已经任海军司令员三年多了，对海军建设和发展有了许多思考。刚上任后的一年多里，我跑了许多部队，深入调查研究，听到和看到的情况令人深思。我尤其注意到，由于过去战略指导思想宣传教育不够，在部队训练、兵力编成、人才培养以及武器装备、战场建设等方面出现不少问题，造成许多不应有的损失。
　　 这些问题，可以看成是经验不足，是中国海军发展过程中难以避免的，但把它放到全球的军事环境里对比看，我们的海军发展缺少一个完整的“海军战略”，这一战略，应该有长远眼光和广阔视野，能在较长时期内对海军建设与作战实施科学的宏观指导。
　　 对此，我组织人员进行了深入研究。通观世界军事史可以看到，过去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海军在海上或濒海地区的作战行动，多为陆上作战的从属部分，这个时期没有形成海军战略这一概念。但随着海上战争的发展，海军逐步发展成为一个能够在海洋上独立遂行军事任务的军种，海战不再完全从属于陆战场，海军战略应运而生。一些西方军事人物，撰写了不少关于海军战略的专著。1890年，美国马汉的《海权对历史的影响》更具备代表性。书中提出了系统的海权思想和海军战略理论：国家的繁荣和富强维系于海洋，海权对国家历史的进程发挥着巨大作用；海权的遂行既包括平时，也包括战时，前者是指国家通过控制海洋发展对外贸易和商业海运，后者则指运用武力控制海上交通线，以达到战争目的等等。这些海军战略理论，对英、美和其他国家海军产生过重大影响，不仅维护了这些国家的海洋权益，而且在对外扩张，实行海上霸权方面，提供了有力的理论武器。
　　 令人遗憾的是，中国有过数百年的“禁海”历史，这些新出现的海洋战略理论被拒之门外，对中国没有产生多大影响。中日甲午战争前，清朝海军实力居世界前列，可是，由于封建统治保守腐败，而且缺乏海军战略的理论指导，作战思想落后，海战屡遭失败。这也正好从反面说明了海军战略的重要性。
　　 早在1983年8月，我在新班子上任不到一年的时候，就召开过一次海军作战会议。在这之前，全军曾先后召开过两次重要会议，明确了战略方针和各军兵种在未来战争初期担负的主要作战任务，在作战准备的一系列重大方针、原则问题上，有了明确的方向。第一次会议时，几位老帅也曾提出：战略方针的确立和战略方针的具体化，是军队的头等大事；战略方针的具体化，要一个战区一个战区来研究，正确解决战略、战役、战术之间的关系。可上任不久我发现，1978年以来的四年中，海军很少开作战会议，也没有研究贯彻小平同志对海军工作指示的落实措施。我很意外。军队的存在，就是要准备打仗的。我反复学习小平同志对海军建设、作战的指示精神，抓紧时间，考察了许多部队，对海军今后的作战问题，作了一些深入的调查思考，形成了“海军战略”的粗略雏形。
　　 在这次会议上，我对海军未来作战问题，谈了几点意见。
　　 我提出首先要认清形势，加强战备。从世界总的形势看，新的世界大战还不会马上打起来，但是国际形势仍然动荡不安，整个世界充满矛盾和斗争，旧的动荡热点没有解决，新的动荡点又在孕育中，战争的危险依然存在，局部战争持续不断。我们要根据中央的战略部署，抓紧战备，随时准备应付突然情况。当时有人认为，国防经费减少，仗打不起来了，战备工作可以慢慢来。我批驳了这一错误观点。此外，就要不要提海军作战方针、海上作战应坚持哪些作战原则、海军作战海域范围如何制定、海上作战有哪些形式等问题，我也谈了自己的看法。
　　 关于海军作战方针，当时有两种观点。一种认为，中央军委已经明确了“积极防御”的战略方针和战略思想，这是统管战争全局和全国各战场的，适用于每个战区，海军也不例外，不宜另提海军作战方针。另一种认为，海上作战有它的独立性、特殊性，应该有适用于海军的作战方针。
我倾向后一种意见，要求继续深入研究这个问题。
　　 “我国是天赋海洋大国，它的海军当然应该是‘战略军种’”。
　　 两个多月后，海军举办了高级干部军事研究班。研究班上，我做了题为《关于海军贯彻积极防御战略方针的几个问题》的讲话，再次着重谈到海军作战方针问题，并概括为“积极防御，近海作战。”
　　 在贯彻这一方针的过程中，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要统一对“近海”概念的理解。以往，海军把距我海岸200海里以内的海域作为“近海”。我强调要按小平同志的指示来统一认识“近海”的概念。“近海”是我国的黄海、东海、南海、南沙群岛及台湾、冲绳岛链内外海域，以及太平洋北部的海域，“近海”之外是“中远海”。
　　 1984年7月，我在海军院校教育改革座谈会上，进一步提出要根据作战对象、国家军事战略和海军作战任务，吸收外军军事理论中有用的东西，发展中国海军的战略战术，并要求海军学院对美国、苏联的海军战略理论加以研究评析。
　　此后在我脑海中，“海军战略”的雏形越来越清晰。
　　 这时，我又看到了国务院国际问题研究中心的一份研究报告，该报告讲到，我国不但要有“大陆观”，还要有强烈的“海洋观”。海军是不是战略军种，该是明确的时候了。我很同意这一意见，而且非常赞赏研究报告中的一段话：
　　 “我国作为世界上最早发明指南针的、有如此漫长的海岸线和悠久航海历史的天赋海洋大国，它的海军当然应该是‘战略军种’。不能认为只有帝国主义为了争霸、称霸才需要使其海军成为‘战略军种’，社会主义中国不称霸，因而也就没有需要有一支足以执行战略任务的海军。恰恰相反，寻求友谊，促进文化和贸易交流，我们尤其需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我们已经丧失了许多时间，现在是着手认真落实这一夙愿的时候了。”
　　 1985年，党中央和国务院提出要研究制定长期建设规划和发展战略，我军从临战状态转到和平时期建设的轨道。为适应这一转变，迫切需要加强对海军建设的宏观指导。此时，海军的精简整顿和各项改革，已取得了初步成绩；军事学术研究，对当代、近代中国和外国海军发展历史的研究也极大地丰富了我们的建军思想。在这种形势下，我认为提出“海军战略”的条件成熟了，建议海军党委抓紧研究“海军战略”。
　　 1985年底，我第一次正式提出了“近海防御”的“海军战略”。当时，海军举行了首长机关单方一级研究性图上演习，经过八天的理论研讨和实际推演，探讨了未来战争中海军作战的新观点、新方法；对如何筹划整个海上战场海军兵力的作战行动和海军如何转入战时体制等问题作了详细研究。
　　 12月20日，在图上演习总结会上，我谈了关于“海军战略”的想法，讲了三个问题：一、为什么要制定“海军战略”？二、如何认识“海军战略”？三、我国“海军战略”的内容是什么？再次阐述了邓主席对海军作战和建设问题的重要指示，指出，海军还没有将其明确为海军战略思想，并以此指导海军的建设与发展。要建设海军、保卫海防和国家海洋权益，必须以毛泽东、邓小平关于发展海军的思想为指导，确立一个正确的海军战略。
　　 海军的作战海区，在今后一个较长时期内，主要将是第一岛链和沿该岛链的外沿海区。随着我国海军力量进一步壮大，我们的作战海区，将逐步扩大到太平洋北部至“第二岛链”。
　　 1986年1月25日，在海军党委扩大会上，我再次提出要确立“海军战略”，这是适应我军战略转变中海军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并将其概括为“近海防御”。
　　 事实上，海军同其他军兵种一样，其发展不仅依赖于经济实力，同时还需要一套完整的战略思想和理论作指导。作为一个战略军种，海军应该有自己的战略。军委制定的战略方针是陆海空三军作战和建设总要求，海军必须坚决贯彻执行，但海军作为一个独立军种，其作战任务、条件、环境和作战模式、战役战术手段等，都有其自身特点，只有根据现代海战特点和未来海上作战的需要，明确海上作战的一系列指导原则和重大问题，制定“海军战略”，并以此筹划和指导海军作战与建设，才能更好地实现“积极防御”的总体战略。我们的海军发展缺少一个完整的“海军战略”，1985年底，我第一次正式提出了中国的“海军战略”问题。1982年8月28日，我被任命为海军司令员。到1985年底，我第一次正式提出了中国的“海军战略”问题。
　　 这时，我已经任海军司令员三年多了，对海军建设和发展有了许多思考。刚上任后的一年多里，我跑了许多部队，深入调查研究，听到和看到的情况令人深思。我尤其注意到，由于过去战略指导思想宣传教育不够，在部队训练、兵力编成、人才培养以及武器装备、战场建设等方面出现不少问题，造成许多不应有的损失。
　　 这些问题，可以看成是经验不足，是中国海军发展过程中难以避免的，但把它放到全球的军事环境里对比看，我们的海军发展缺少一个完整的“海军战略”，这一战略，应该有长远眼光和广阔视野，能在较长时期内对海军建设与作战实施科学的宏观指导。
　　 对此，我组织人员进行了深入研究。通观世界军事史可以看到，过去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海军在海上或濒海地区的作战行动，多为陆上作战的从属部分，这个时期没有形成海军战略这一概念。但随着海上战争的发展，海军逐步发展成为一个能够在海洋上独立遂行军事任务的军种，海战不再完全从属于陆战场，海军战略应运而生。一些西方军事人物，撰写了不少关于海军战略的专著。1890年，美国马汉的《海权对历史的影响》更具备代表性。书中提出了系统的海权思想和海军战略理论：国家的繁荣和富强维系于海洋，海权对国家历史的进程发挥着巨大作用；海权的遂行既包括平时，也包括战时，前者是指国家通过控制海洋发展对外贸易和商业海运，后者则指运用武力控制海上交通线，以达到战争目的等等。这些海军战略理论，对英、美和其他国家海军产生过重大影响，不仅维护了这些国家的海洋权益，而且在对外扩张，实行海上霸权方面，提供了有力的理论武器。
　　 令人遗憾的是，中国有过数百年的“禁海”历史，这些新出现的海洋战略理论被拒之门外，对中国没有产生多大影响。中日甲午战争前，清朝海军实力居世界前列，可是，由于封建统治保守腐败，而且缺乏海军战略的理论指导，作战思想落后，海战屡遭失败。这也正好从反面说明了海军战略的重要性。
　　 早在1983年8月，我在新班子上任不到一年的时候，就召开过一次海军作战会议。在这之前，全军曾先后召开过两次重要会议，明确了战略方针和各军兵种在未来战争初期担负的主要作战任务，在作战准备的一系列重大方针、原则问题上，有了明确的方向。第一次会议时，几位老帅也曾提出：战略方针的确立和战略方针的具体化，是军队的头等大事；战略方针的具体化，要一个战区一个战区来研究，正确解决战略、战役、战术之间的关系。可上任不久我发现，1978年以来的四年中，海军很少开作战会议，也没有研究贯彻小平同志对海军工作指示的落实措施。我很意外。军队的存在，就是要准备打仗的。我反复学习小平同志对海军建设、作战的指示精神，抓紧时间，考察了许多部队，对海军今后的作战问题，作了一些深入的调查思考，形成了“海军战略”的粗略雏形。
　　 在这次会议上，我对海军未来作战问题，谈了几点意见。
　　 我提出首先要认清形势，加强战备。从世界总的形势看，新的世界大战还不会马上打起来，但是国际形势仍然动荡不安，整个世界充满矛盾和斗争，旧的动荡热点没有解决，新的动荡点又在孕育中，战争的危险依然存在，局部战争持续不断。我们要根据中央的战略部署，抓紧战备，随时准备应付突然情况。当时有人认为，国防经费减少，仗打不起来了，战备工作可以慢慢来。我批驳了这一错误观点。此外，就要不要提海军作战方针、海上作战应坚持哪些作战原则、海军作战海域范围如何制定、海上作战有哪些形式等问题，我也谈了自己的看法。
　　 关于海军作战方针，当时有两种观点。一种认为，中央军委已经明确了“积极防御”的战略方针和战略思想，这是统管战争全局和全国各战场的，适用于每个战区，海军也不例外，不宜另提海军作战方针。另一种认为，海上作战有它的独立性、特殊性，应该有适用于海军的作战方针。
我倾向后一种意见，要求继续深入研究这个问题。
　　 “我国是天赋海洋大国，它的海军当然应该是‘战略军种’”。
　　 两个多月后，海军举办了高级干部军事研究班。研究班上，我做了题为《关于海军贯彻积极防御战略方针的几个问题》的讲话，再次着重谈到海军作战方针问题，并概括为“积极防御，近海作战。”
　　 在贯彻这一方针的过程中，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要统一对“近海”概念的理解。以往，海军把距我海岸200海里以内的海域作为“近海”。我强调要按小平同志的指示来统一认识“近海”的概念。“近海”是我国的黄海、东海、南海、南沙群岛及台湾、冲绳岛链内外海域，以及太平洋北部的海域，“近海”之外是“中远海”。
　　 1984年7月，我在海军院校教育改革座谈会上，进一步提出要根据作战对象、国家军事战略和海军作战任务，吸收外军军事理论中有用的东西，发展中国海军的战略战术，并要求海军学院对美国、苏联的海军战略理论加以研究评析。
　　此后在我脑海中，“海军战略”的雏形越来越清晰。
　　 这时，我又看到了国务院国际问题研究中心的一份研究报告，该报告讲到，我国不但要有“大陆观”，还要有强烈的“海洋观”。海军是不是战略军种，该是明确的时候了。我很同意这一意见，而且非常赞赏研究报告中的一段话：
　　 “我国作为世界上最早发明指南针的、有如此漫长的海岸线和悠久航海历史的天赋海洋大国，它的海军当然应该是‘战略军种’。不能认为只有帝国主义为了争霸、称霸才需要使其海军成为‘战略军种’，社会主义中国不称霸，因而也就没有需要有一支足以执行战略任务的海军。恰恰相反，寻求友谊，促进文化和贸易交流，我们尤其需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我们已经丧失了许多时间，现在是着手认真落实这一夙愿的时候了。”
　　 1985年，党中央和国务院提出要研究制定长期建设规划和发展战略，我军从临战状态转到和平时期建设的轨道。为适应这一转变，迫切需要加强对海军建设的宏观指导。此时，海军的精简整顿和各项改革，已取得了初步成绩；军事学术研究，对当代、近代中国和外国海军发展历史的研究也极大地丰富了我们的建军思想。在这种形势下，我认为提出“海军战略”的条件成熟了，建议海军党委抓紧研究“海军战略”。
　　 1985年底，我第一次正式提出了“近海防御”的“海军战略”。当时，海军举行了首长机关单方一级研究性图上演习，经过八天的理论研讨和实际推演，探讨了未来战争中海军作战的新观点、新方法；对如何筹划整个海上战场海军兵力的作战行动和海军如何转入战时体制等问题作了详细研究。
　　 12月20日，在图上演习总结会上，我谈了关于“海军战略”的想法，讲了三个问题：一、为什么要制定“海军战略”？二、如何认识“海军战略”？三、我国“海军战略”的内容是什么？再次阐述了邓主席对海军作战和建设问题的重要指示，指出，海军还没有将其明确为海军战略思想，并以此指导海军的建设与发展。要建设海军、保卫海防和国家海洋权益，必须以毛泽东、邓小平关于发展海军的思想为指导，确立一个正确的海军战略。
　　 海军的作战海区，在今后一个较长时期内，主要将是第一岛链和沿该岛链的外沿海区。随着我国海军力量进一步壮大，我们的作战海区，将逐步扩大到太平洋北部至“第二岛链”。
　　 1986年1月25日，在海军党委扩大会上，我再次提出要确立“海军战略”，这是适应我军战略转变中海军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并将其概括为“近海防御”。
　　 事实上，海军同其他军兵种一样，其发展不仅依赖于经济实力，同时还需要一套完整的战略思想和理论作指导。作为一个战略军种，海军应该有自己的战略。军委制定的战略方针是陆海空三军作战和建设总要求，海军必须坚决贯彻执行，但海军作为一个独立军种，其作战任务、条件、环境和作战模式、战役战术手段等，都有其自身特点，只有根据现代海战特点和未来海上作战的需要，明确海上作战的一系列指导原则和重大问题，制定“海军战略”，并以此筹划和指导海军作战与建设，才能更好地实现“积极防御”的总体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