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戲近了?腳本還沒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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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品載/作家(台南市)

多年前,我因工作關係,須讀古龍武俠小說原稿。武俠小說在報紙副刊連載,一向隨寫隨登,有回他送稿來,記得文中有段情節的大意是,皇帝正與群臣議論國是,忽有貼身太監匆匆跑來,在皇帝耳邊講悄悄話。皇帝聞言,臉色大變,立即停止朝議,轉身入宮。文章寫到這裡打住,我問古龍:「這太監跟皇帝說了什麼?」古龍大笑說:「我現在還不知道,回去慢慢想。」
這種情形,也見於電視連續劇,稱為「扣子」,即在重要關頭結束,功效相同,是製造懸疑,好吸引觀眾明天再看。
連戰與宋楚瑜先後訪問大陸,在這股熱潮裡,陳總統被冷落了。他對國民黨的大陸行說過重話也說過軟話。但人民對他的「興趣」顯然不及連宋。日昨,他在吉里巴斯忽然說:連宋大陸行只是一個序曲、序幕,精采的主戲還沒有上演。又說:「預判有些事情的到來可能會提前。」
此說立即受到關注,並出現了立竿見影的成效酖酖新聞上了一版頭題,以及當天所有電視政論性節目,無不以此作為話題。有人說:「陳總統一定有密函請宋楚瑜帶給胡錦濤,信裡接受憲法一中、九二共識,好為扁胡會鋪路。」有人說:「阿扁想通了,連宋只是投石問路,他以台灣領導人身分去大陸,才是主角。」統派暗喜,統一有望;獨派暗急,台獨無期。
然而,阿扁真的決定要在這齣兩岸大戲中粉墨登場了嗎?他狠下心要接受「一個中國」嗎?不必猜,不必打聽,毋需高興,毋需著急,大有可能是,腳本都沒寫,戲要怎樣演,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這般研判,絕非無的放矢,乃是根據他多次反覆無常的施政風格。「制憲」、「正名」,說時多麼堅定,一轉臉,「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上月底,他才說要「法辦」江丙坤和連戰,本月初,又說「連戰嚴守在野分際」;過境斐濟,他還說回國後,「可以和連戰坐下聊聊。」宋楚瑜曾被他說成是「大統派」、「賣台」,現在卻是「親密戰友」,公開宣布他有「口信」託宋帶到彼岸。
古龍第二天還是給了讀者答案,陳總統也總會有個說法。但人民是要明白他「做」的內容,他所重視的卻是「說」的效果,尤其說了還可以再說,每個說法,都可以演化成為一個充滿懸疑的情節。或許有人不滿意,但只要能引起注意就好,像看連續劇,罵歸罵,還是會「繼續收看」。
陳總統每發驚人語,常有人擔心,若做不到,如何收場?可是,五年多來,儘管他「警語」不斷,何嘗為收不了場發過愁?尤須注意,沒有收場,也是一種收場!
所以,對陳總統的「精采好戲」,不必期待,看不到也不要失望。俗云:「看戲的是傻子」,你還嫌傻子做得不夠久嗎?

【2005/05/06 聯合報】桑品載/作家(台南市)

多年前,我因工作關係,須讀古龍武俠小說原稿。武俠小說在報紙副刊連載,一向隨寫隨登,有回他送稿來,記得文中有段情節的大意是,皇帝正與群臣議論國是,忽有貼身太監匆匆跑來,在皇帝耳邊講悄悄話。皇帝聞言,臉色大變,立即停止朝議,轉身入宮。文章寫到這裡打住,我問古龍:「這太監跟皇帝說了什麼?」古龍大笑說:「我現在還不知道,回去慢慢想。」
這種情形,也見於電視連續劇,稱為「扣子」,即在重要關頭結束,功效相同,是製造懸疑,好吸引觀眾明天再看。
連戰與宋楚瑜先後訪問大陸,在這股熱潮裡,陳總統被冷落了。他對國民黨的大陸行說過重話也說過軟話。但人民對他的「興趣」顯然不及連宋。日昨,他在吉里巴斯忽然說:連宋大陸行只是一個序曲、序幕,精采的主戲還沒有上演。又說:「預判有些事情的到來可能會提前。」
此說立即受到關注,並出現了立竿見影的成效酖酖新聞上了一版頭題,以及當天所有電視政論性節目,無不以此作為話題。有人說:「陳總統一定有密函請宋楚瑜帶給胡錦濤,信裡接受憲法一中、九二共識,好為扁胡會鋪路。」有人說:「阿扁想通了,連宋只是投石問路,他以台灣領導人身分去大陸,才是主角。」統派暗喜,統一有望;獨派暗急,台獨無期。
然而,阿扁真的決定要在這齣兩岸大戲中粉墨登場了嗎?他狠下心要接受「一個中國」嗎?不必猜,不必打聽,毋需高興,毋需著急,大有可能是,腳本都沒寫,戲要怎樣演,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這般研判,絕非無的放矢,乃是根據他多次反覆無常的施政風格。「制憲」、「正名」,說時多麼堅定,一轉臉,「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上月底,他才說要「法辦」江丙坤和連戰,本月初,又說「連戰嚴守在野分際」;過境斐濟,他還說回國後,「可以和連戰坐下聊聊。」宋楚瑜曾被他說成是「大統派」、「賣台」,現在卻是「親密戰友」,公開宣布他有「口信」託宋帶到彼岸。
古龍第二天還是給了讀者答案,陳總統也總會有個說法。但人民是要明白他「做」的內容,他所重視的卻是「說」的效果,尤其說了還可以再說,每個說法,都可以演化成為一個充滿懸疑的情節。或許有人不滿意,但只要能引起注意就好,像看連續劇,罵歸罵,還是會「繼續收看」。
陳總統每發驚人語,常有人擔心,若做不到,如何收場?可是,五年多來,儘管他「警語」不斷,何嘗為收不了場發過愁?尤須注意,沒有收場,也是一種收場!
所以,對陳總統的「精采好戲」,不必期待,看不到也不要失望。俗云:「看戲的是傻子」,你還嫌傻子做得不夠久嗎?

【2005/05/06 聯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