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自由主义”为何会失败？

最近本来准备写一篇历史类的文章，但是看到超大上很多网友在关注所谓“私有化”的问题，于是决定暂时搁下历史，转向现实，写下这样一篇文章。一方面，是希望和各位网友探讨一些问题，另一方面，也是表达自己的政治立场。如果文中的逻辑和事实有明显的谬误之处，欢迎指出。吐槽之类的，就免了吧。

以下是正文。


                                     “新自由主义”为何会失败？

“新自由主义”是20世纪30年代开始出现的一种经济思想。它以“经济的自由化”作为中心思想和理论基础，强烈反对国家对经济的干预，与西方“古典自由主义”思想一脉相承。在20世纪70年代，各主要发达国家经济纷纷陷入“滞胀”的困境之后，“新自由主义”思想开始受到热捧，并进一步在经济陷入困境的广大发展中国家和转型国家大行其道。然而，到21世纪初，随着众多进 行“新自由主义”改革的国家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经济灾难，“新自由主义”也在全球范围内宣告了破产。本文将从经济全球化的视角出发，结合经济学和国际政治学的部分知识，揭示“新自由主义”失败的必然性。


                                一，“新自由主义”是怎样兴起的

    在探讨“新自由主义”为何会失败这个主题之前，我们首先应当明白，什么是“新自由主义”？或者说，应当给“新自由主义”下一个怎样的定义？关于这个问题，国外学术界给出的答案多种多样，其中较有代表性的，是《新自由主义和全球秩序》一书中作出的分析。在本书中，作者诺姆•乔姆斯基认为，新自由主义是在亚当•斯密古典自由主义思想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一个新的理论体系。该理论体系强调以市场为导向，是一个包含一系列有关全球秩序和主张贸易自由化、价格市场化、私有化观点的理论和思想体系，其完成形态则是所谓“华盛顿共识”。而罗伯特•W.迈克杰尼斯则在该书的导言中一针见血地指出，新自由主义是我们这个时代明确的政治、经济范式——它指的是这样一些政策和过程：相当一批私有者能够得以控制尽可能多的社会层面，从而获得最大的个人利益。
    从以上分析中笔者认为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所谓“新自由主义”，本质上是一种较为极端化的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它极端崇尚所谓“经济自由”，并认为为了保证“经济自由”而可以完全牺牲社会公平。这种意识形态主要维护的是少数私有者——尤其是掌握主要社会资源的寡头们——的利益，而不顾及社会弱势群体的利益，是一种变相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正是因为新自由主义的这种本质特点，决定了它符合资本主义极度贪婪和自私的本性，决定了它将从根本上为大资产阶级，特别是寡头集团所青睐的命运——尽管这也同时决定了它必然为大多数人所反对的命运。
    不过，在20世纪30年代新自由主义开始出现的年代里，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实际已宣告了自由放任的传统资本主义模式的破产，在这种情况下，国家对经济的大规模干预已成定局，主张完全自由化的新自由主义当然会暂时地受到冷落。此后一直到20世纪70年代初，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一直以崇尚国家干预的凯恩斯主义为理论主导，新自由主义则始终不能占据意识形态的主流地位。而非资本主义发达国家中，也普遍实行了大力的国家干预政策。“社会主义阵营”各国普遍实行苏联式的计划经济，东亚各国实行政府主导下的“出口导向”政策，而拉美各国则实行“进口替代”为主导的国家资本主义发展模式，无论哪种发展模式，显然都不会有新自由主义的容身之地。因此，新自由主义产生以后的前四十年，一直只是少数学者圈子中流行的一种经济理论，而从未在一国范围内付诸过实践。
    到了20世纪70年代中期，随着各主要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普遍陷入经济“滞胀”的困境，流行了数十年的凯恩斯主义突然间变得不灵了。西方政界和学术界开始将“滞胀”的原因归咎于国家干预的政策，认为国家对经济的大力干预造成了政府财政赤字过大，负担过重，刺激经济增长的能力日益削弱。同时，他们认为，社会福利体系的普遍建立削弱了劳动者的劳动积极性，令社会整体生产效率 无法提高。在这种情况下，新自由主义开始以“救世良方”的面目出现。随着1979年奉行“新自由主义”路线的英国撒切尔政府和1980年美国里根政府的上台，“新自由主义”终于在蛰伏40年之后成为西方经济理论的主流。而几乎就在新自由主义路线在西方发达国家取得支配地位的同时，长期奉行计划经济的社会主义各国和实行国家资本主义的拉美各国也开始陷入经济增长缓慢甚至停滞的困境，并因此激化了国内的种种社会矛盾。在体制内改革的努力先后宣告失败之后，这些国家也纷纷开始把新自由主义当做救命的稻草。1990年，在美国首都华盛顿举行的关于拉美经济问题的国际经济会议上，与会各方代表达成了包括十项政策工具在内的共识，这也就是著名的“华盛顿共识”。“华盛顿共识”的形成，标志着新自由主义已正式成为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的国家意识形态和主流价值观念。而也就是从“华盛顿共识”出台的那一刻起，新自由主义开始了它在全球范围内的蔓延。

                          二，“新自由主义”是怎样失败的

    1.新自由主义在发达国家的失败
    首先开始按照新自由主义理论进行经济改革的，是欧洲第一个建立全民福利体系的英国。1979年，保守党领袖撒切尔夫人入住唐宁街10号，英国由此开始进入所谓“撒切尔主义”时代。撒切尔政府上台之际，正是低增长、高通胀的所谓“英国病”闻名世界之时。撒切尔夫人认为，政府干预经济过多是造成“英国病”的根本原因。为了治好“英国病”，撒切尔政府开出了大力推行私有化、大幅减税、大幅削减社会福利开支、减少甚至取消国家在经济领域的监管、打击工会力量等新自由主义的“药方”，工党时期英国所取得的国有化和社会福利化成果在撒切尔时期几乎全部化为乌有，英国社会的不平等程度迅速扩大。撒切尔政府尤具代表性的一大措施是1986年推出的金融行业改革，这一改革基本上取消了对英国金融行业的国家监管，有此催生了伦敦金融城的崛起，使英国成为世界 上金融投机活动最发达的国家之一。
    在新自由主义开始在英国付诸实践的时候，美国的里根政府也开始了号称为“里根主义”的新自由主义改革。里根主义在经济方面的主要措施是实行大规模减税和放松政府监管，由此带来对大公司和大资产阶级最为有利的局面，里根政府之后的乔治•布什政府继续推行里根政府的政策，结果造成巨大财政赤字，失业率居高不下。克林顿政府上台以后，在其前期对里根主义政策做了某种程度上的微调，加之互联网经济的崛起，外国资本的大量涌入，促成了美国“新经济”奇迹的产生。在这种情况下，欧洲曾经的左翼政党，如英国工党、德国社会民主党、法国社会党等纷纷“右转”，英国工党领袖布莱尔和德国社会民主党领袖施罗德都表示相当赞赏美国的“新经济”模式，转而开始在其国内推行相似的政策，而在撒切尔时代前期还坚持国有化政策的法国社会党领袖密特朗，在90年代也转而开始实行新自由主义的种种改革。克林顿政府后期开始，在新自由主义和新保守主义的压力之下，美国政府政策又全面转向照顾大资产阶级利益。1999年，克林顿政府推出新的银行法，废除了1933年银行法，不再对商业银行从事金融投资进行限制。此后到小布什政府时期，美国政府对金融监管不断放松，使得华尔街金融泡沫日益增大，也带动了世界范围内的金融泡沫的扩大化。2002年安然公司和安达信公司的先后破产，已经暴露了虚假繁荣背后的泡沫危机。
    从2007年开始，由美国次级贷款引发的金融危机已经开始渐渐显露出征兆，但美国政府奉行自由放任政策，不予干预。到2008年9月，随着华尔街五大投行之一的雷曼兄弟宣告破产，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终于爆发。面对危机，欧美各国金融寡头阶层充分暴露出贪婪与自私的本性，引起社会各阶层的强烈憎恶。为了挽救本国濒临失控的经济，各国政府不得不抛下新自由主义的“圭臬”，不同程度和方式地重新推行国有化政策，重新强调起了国家监管的重要性。至此，新自由主义在发达国家的实践宣告失败。

    2.新自由主义在发展中国家的失败  
    总体而言，新自由主义在发展中国家的推行比在发达国家要晚一些，但是，就个案而言，拉美国家智利却是比欧美更早推行新自由主义路线的国家。1973年，智利发生军事政变，建立了皮诺切特军事独裁政府。皮诺切特政府采用芝加哥学派（新自由主义代表学派）学者的主张，实行新自由主义路线的改革，令智利经济在短期内取得较大突破，在80年代拉美国家经济普遍陷入困境的时候，智利的发展成绩显得极为惹眼。于是，从80年代末开始，拉美其他各国也开始了新自由主义的改革。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执行“进口替代”战略较早和较有成绩的墨西哥、巴西和阿根廷三国。
    70年代后期，阿根廷已开始进行具有“新自由主义”色彩的改革和调整，到1989年梅内姆上台以后，又加速推进私有化和开放资本市场。其导致的结果就是阿根廷经济被西方特别是美国全面控制，政府财政赤字巨大，外债暴增。到2002年，阿根廷终于爆发金融危机，整个国家事实上宣告破产，超过半数的阿根廷人沦落为贫困人口。1993年，阿根廷的邻国巴西也开始实行标志着经济自由化的“雷亚尔计划”，企图以放开资本市场和全面私有化来促进外来投资，刺激巴西经济增长。结果呢？2001年，巴西的GDP反比1997年还下降35%，与此同时，巴西的贫困人口增加到总人口的将近一半。在此期间巴西政府的外贸赤字狂增，又直接导致了巴西外债暴增，到2002年，巴西政府欠下的外债居然达到了GDP的80%，政府到了破产的边缘！阿根廷和巴西是这样的结果，曾被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称为拉美地区经济自由化成功范例的墨西哥又是如何呢？1989年，墨西哥政府全面放开了投资市场，于是外国资本——特别是美国资本大举进入墨西哥，暂时使墨西哥抑制了通胀，促进了经济增长。但是从1994年开始，随着外资大量外逃，墨西哥经济增长的势头戛然而止。到1995年，墨西哥经济终于走向崩溃，货币汇率一泻千里，经济增长率变成负数，工人实际工资大幅下降，墨西哥的自由化改革宣告全面失败。
    亚洲推行“新自由主义”的经历也不成功。80年代后期开始，东亚和东南亚各国在内外压力之下，开始放开金融资本市场，取消国家监管，导致货币普遍升值，一时间大量国际游资纷纷进入这些国家的金融市场。到90年代中期，在房地产、股市泡沫的推动之下，这些国家的人均GDP指标大幅上升，几乎已经开始了向发达国家门槛的冲刺。就在此时，一场由国际金融大鳄发动的金融风暴在90年代后期袭击了它们。这一地区所有曾被誉为“经济奇迹”的经济体——韩国、台湾、香港、马来西亚、印尼、泰国等等，几乎全部遭到了国际金融投机家的洗劫。风暴过后，这些国家的人民惊骇地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的努力成果一夜之间化为了乌有。曾经在国际上风风火火的所谓“东南亚四小虎”的提法在风暴过后再无人提及，十余年过去了，这些国家至今仍未从那次风暴的打击中完全恢复过来。
    事实证明，新自由主义在发展中国家的实践也失败了。

    3.新自由主义在转型国家的失败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随着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原有的“社会主义阵营”不复存在，共产党政权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众多以西方式“民主政体”立国的国家。这些国家由于在政治，特别是经济上普遍存在着转型的过渡阶段，因而被统称为转型国家。
    在这些转型国家里，为了尽快由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转向市场经济体制，普遍都采用了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们的主张，运用所谓“休克疗法”，强行推进私有化和放开价格管制，其中尤以俄罗斯的所谓“500天实现市场经济计划”最为疯狂。叶利钦任命信奉新自由主义经济学的丘拜斯为总理，按照芝加哥学派经济学家们的主张全面推行私有化、市场化改革。众多巨型的国有企业被贱卖给西 方公司，大批工人失业，流落街头。与此同时，俄罗斯的财政状况急剧恶化，卢布大幅贬值。1998年，俄罗斯终于到了破产的地步，经济基本处于崩溃状态，老百姓手中的卢布几乎变成了废纸。老年人领不到退休金，工人领不到工资，学校没有经费，医院面临关门，市场上空空如也。而那些依靠侵吞国有资产暴富起来的俄罗斯寡头们，却过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奢华生活，而叶利钦的子女，也在这场私有化狂潮中攫取了大量财富，成为所谓“新俄罗斯人”的一员。2000年，普京上台以后，面对俄罗斯在90年代惨痛的现实，提出了“主权民主”的概念，猛烈打击寡头集团，整顿国家经济秩序，使俄罗斯渐渐得以从谷底上升。如今的俄罗斯，尽管较之叶利钦时代恢复了一些元气，但其经济极度依赖石油天然气，实际上已经沦为二流国家。俄罗斯的经济总量在1989年时是中国的4倍多，然而到了2008年，却只剩下中国的1/3了。
    其它转型国家也不比俄罗斯好到哪里去。东欧各国在接受新自由主义改革以后，基本只有两种出路。一种是彻底成为西方的经济附庸，这样的国家如匈牙利、捷克、波兰等。这些国家原本有一定的工业基础，但在“经济自由化”之后，其主要工业部门基本上全部被西方的公司控制，经济增长基本上依靠西欧的投资。在2007-2008年，这几个国家相继成为“发达国家”，但实际上产业已经严重空心化，国家债务居高不下。2009年，随着华尔街金融危机的蔓延，西欧资本大量从东欧出逃，导致东欧各国货币大幅贬值，经济全面出现负增长，所谓的“发达国家”一下被打回原形。另一种是完全放弃经济独立，全面依赖西方，如拉脱维亚、立陶宛、爱沙尼亚、斯洛文尼亚等国。这些国家本来国土狭小，资源匮乏，不具备建立完整工业体系的能力，只是因为在前苏联和前南斯拉夫范围内才能获得工业生产必须的原料和市场。在“民主化”以后，这些国家干脆全面放弃了自身的工业化努力，心甘情愿成为西方的附属国。比如拉脱维亚，现在成了“欧洲最大的红灯区”，斯洛文尼亚则完全成为西欧人的旅游度假胜地。
    苏东剧变20年，宣告了新自由主义在转型国家中的彻底失败。

                                   三，“新自由主义”为何会失败

    20世纪80年代末，随着苏东剧变的发生，西方“自由主义”学者们曾欣喜若狂地宣称，苏联共产主义的理论已被实践证明是失败的。而到了21世纪的最初10年里，尽管仍有某些人不愿意承认，但新自由主义的理论实际上也已被实践证明是失败的了。如果说，从十月革命算起，苏联社会主义道路是经过了70年的实践才宣告失败的话，那么，从撒切尔政府上台算起，新自由主义的道路则只经过了不到30年的实践就宣告失败了。
    那么，新自由主义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快地走向失败呢？
    如上所述，新自由主义是在全球范围内的经济发展遇到困难的时候粉墨登场的，也就是说，它被奉若圭臬，是因为各国决策者普遍相信按照它的理论和原则进行改革，就能解决经济发展中遇到的各种问题，恢复经济的活力。但是，各国经济遇到的问题并不尽相同，因而解决的方案也不可能完全一样。如果把某一种经济理论当做“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所谓“绝对真理”，不分各国的具体情况而强行照搬套用的话，其结果当然可想而知。在20世纪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由于各国共产党曾一度把苏联道路和苏联模式——特别是斯大林模式——奉为“神圣”，把夺取中心城市当做唯一正确的革命道路，把建立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当做唯一正确的社会主义建设模式，结果在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中遭受了巨大的挫折，留下了沉重而深刻的教训。而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实践无疑又是另一个版本的“苏联神话”，各国决策者们不顾本国经济情况和社会背景的巨大差别，把私有化、自由化和市场化当做唯一的解决方法，把开放金融和资本市场当做改革的前提和必要条件，结果同样导致了严重后果。美国著名经济学家、世界银行前任首席经济学家斯蒂格利茨就曾在《我从世界危机中学到了什么》一文中揭露说：“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决定帮助一个国家，它派出一个经济学家的‘使团’。……这些工作小组以在出发前就拟好报告的草稿而著名。我听说过这样的不幸事件，这些小组成员把给一个国家的报告的大部分拷贝下来， 并把它们全部转变为给另一个国家的报告。他们带着这份由拷贝转变而来的报告出发了，但是由于文字处理软件的‘寻找并替换’功能没能正常工作，结果在一些地方仍保留着原来那个国家的名字。原来如此！”这再次证明了辩证唯物主义的正确性，世界上没有“绝对真理”，而只有在具体的背景和条件下才成立的“相对真理”，企图寻找一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绝对真理”来“包治百病”，是注定不会成功的。
    事实上，笔者认为，如果说新自由主义的实践真的证明了什么“真理”的话，那就是，不受控制的资本将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众所周知，资本主义制度本身是以资本为中心的，整个社会的运行是围绕资本来进行的。资本主义的这种本性决定了其在经济平稳性和社会公平性方面的天然缺陷，20世纪30年代资本主义世界的全球性经济危机就是这种缺陷的全面暴露。正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克服这种
资本主义的天然缺陷，战后欧美各国才以凯恩斯主义为主导，建立起国家干预机制和广泛的社会福利体系，从而保证了资本主义世界在20世纪50-60年代的长期繁荣和稳定。当然，凯恩斯主义本身也存在很多弊端，也无法从根本上克服资本主义体系的固有矛盾，但是，新自由主义却认定70年代以后资本主义世界的“滞胀”是凯恩斯主义的后果，而且从意识形态上认定国家干预与广泛的社会福利体系“是一种偷偷摸摸的社会主义”，非要反其道而行之，恢复所谓“纯正的资本主义”。事实上，虽然一般地说，在人类社会发展的过程中，经历了诸如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等不同的社会形态，但并没有哪种社会形态是绝对的、一成不变的。任何一种社会形态都会随着生产力发展的需要、随着社会进步和稳定的需要而进行各种局部性的调整，因而我们可以说，没有什么“绝对的”、“纯正的”“资本主义”或“社会主义”，任何认为“资本主义必须以自由放任、绝对私有为标志”或“社会主义必须以计划经济、绝对公有为标志”的意识形态，毫无疑问地都是机械的、形而上学的。除了根本目标不同之外，在促进经济发展和社会公平的具体措施上，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种社会形态之间并不存在绝对对立和排斥的内容。为了维护所谓“纯正性”，为了病态性地敌视另一种社会形态而排斥有利于社会发展的措施的做法，显然只能得到失败的结果——这个悲剧，在“社会主义阵营”里已经发生过了，新自由主义者们又让它在资本主义世界里重演了一回。
    如前所述，新自由主义是一种着重维护少数强势集团利益的学说。在经济日益全球化的今天，资本流动的规模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在每天流量超过万亿美元的世界金融市场上，如果放弃了监管，任由资本自由流动，显然对掌握大量资本的国际垄断资产阶级最为有利，但对缺乏经济力量的广大发展中国家，特别是社会的大多数人十分不利。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大卫•施威卡特就曾一针见血地指出：“就新自由主义的学说而言，最重要的是金融资本的自由流动，因为这是国际金融资产阶级利益最大化的方法……美国之所以仇视中国，最大的原因就是中国不允许资本自由流动。”在这种背景下，新自由主义者们却鼓吹各国要放弃金融监管，全面开放金融资本市场，让国际金融资产阶级通过一次又一次的金融危机变相打劫各国的财富，让广大发展中国家多年的发展成果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甚至也让发达国家的人民陷入全民破产的绝境，这样的局面，让新自由主义作为国际垄断资产阶级——特别是金融资产阶级——代言人和吹鼓手的真面目日益暴露在世界面前——尽管新自由主义者们一再辩解自己是所谓“纯粹的经济学人”，不为某个集团服务。既然如此，新自由主义的失败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纵观20世纪新自由主义的失败历程，根本地说是一种与马克思主义哲学和政治经济学相对立的资产阶级哲学和经济学理论体系的失败，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辩证唯物主义哲学观的胜利，是“社会化大生产和生产资料（特别是资本）私人所有制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这一政治经济学观点的胜利。2008年世界性金融危机之后，我们可以看到，在西方学术界和决策层当中，马克思主义的经济思想再次开始受到重视，这反过来证明了新自由主义在理论基础上的错误，证明了马克思主义较之新自由主义更为强大而持久的生命力。因此我们可以说，新自由主义的失败，恰恰正是马克思主义的胜利！

最近本来准备写一篇历史类的文章，但是看到超大上很多网友在关注所谓“私有化”的问题，于是决定暂时搁下历史，转向现实，写下这样一篇文章。一方面，是希望和各位网友探讨一些问题，另一方面，也是表达自己的政治立场。如果文中的逻辑和事实有明显的谬误之处，欢迎指出。吐槽之类的，就免了吧。

以下是正文。


                                     “新自由主义”为何会失败？

“新自由主义”是20世纪30年代开始出现的一种经济思想。它以“经济的自由化”作为中心思想和理论基础，强烈反对国家对经济的干预，与西方“古典自由主义”思想一脉相承。在20世纪70年代，各主要发达国家经济纷纷陷入“滞胀”的困境之后，“新自由主义”思想开始受到热捧，并进一步在经济陷入困境的广大发展中国家和转型国家大行其道。然而，到21世纪初，随着众多进 行“新自由主义”改革的国家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经济灾难，“新自由主义”也在全球范围内宣告了破产。本文将从经济全球化的视角出发，结合经济学和国际政治学的部分知识，揭示“新自由主义”失败的必然性。


                                一，“新自由主义”是怎样兴起的

    在探讨“新自由主义”为何会失败这个主题之前，我们首先应当明白，什么是“新自由主义”？或者说，应当给“新自由主义”下一个怎样的定义？关于这个问题，国外学术界给出的答案多种多样，其中较有代表性的，是《新自由主义和全球秩序》一书中作出的分析。在本书中，作者诺姆•乔姆斯基认为，新自由主义是在亚当•斯密古典自由主义思想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一个新的理论体系。该理论体系强调以市场为导向，是一个包含一系列有关全球秩序和主张贸易自由化、价格市场化、私有化观点的理论和思想体系，其完成形态则是所谓“华盛顿共识”。而罗伯特•W.迈克杰尼斯则在该书的导言中一针见血地指出，新自由主义是我们这个时代明确的政治、经济范式——它指的是这样一些政策和过程：相当一批私有者能够得以控制尽可能多的社会层面，从而获得最大的个人利益。
    从以上分析中笔者认为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所谓“新自由主义”，本质上是一种较为极端化的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它极端崇尚所谓“经济自由”，并认为为了保证“经济自由”而可以完全牺牲社会公平。这种意识形态主要维护的是少数私有者——尤其是掌握主要社会资源的寡头们——的利益，而不顾及社会弱势群体的利益，是一种变相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正是因为新自由主义的这种本质特点，决定了它符合资本主义极度贪婪和自私的本性，决定了它将从根本上为大资产阶级，特别是寡头集团所青睐的命运——尽管这也同时决定了它必然为大多数人所反对的命运。
    不过，在20世纪30年代新自由主义开始出现的年代里，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实际已宣告了自由放任的传统资本主义模式的破产，在这种情况下，国家对经济的大规模干预已成定局，主张完全自由化的新自由主义当然会暂时地受到冷落。此后一直到20世纪70年代初，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一直以崇尚国家干预的凯恩斯主义为理论主导，新自由主义则始终不能占据意识形态的主流地位。而非资本主义发达国家中，也普遍实行了大力的国家干预政策。“社会主义阵营”各国普遍实行苏联式的计划经济，东亚各国实行政府主导下的“出口导向”政策，而拉美各国则实行“进口替代”为主导的国家资本主义发展模式，无论哪种发展模式，显然都不会有新自由主义的容身之地。因此，新自由主义产生以后的前四十年，一直只是少数学者圈子中流行的一种经济理论，而从未在一国范围内付诸过实践。
    到了20世纪70年代中期，随着各主要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普遍陷入经济“滞胀”的困境，流行了数十年的凯恩斯主义突然间变得不灵了。西方政界和学术界开始将“滞胀”的原因归咎于国家干预的政策，认为国家对经济的大力干预造成了政府财政赤字过大，负担过重，刺激经济增长的能力日益削弱。同时，他们认为，社会福利体系的普遍建立削弱了劳动者的劳动积极性，令社会整体生产效率 无法提高。在这种情况下，新自由主义开始以“救世良方”的面目出现。随着1979年奉行“新自由主义”路线的英国撒切尔政府和1980年美国里根政府的上台，“新自由主义”终于在蛰伏40年之后成为西方经济理论的主流。而几乎就在新自由主义路线在西方发达国家取得支配地位的同时，长期奉行计划经济的社会主义各国和实行国家资本主义的拉美各国也开始陷入经济增长缓慢甚至停滞的困境，并因此激化了国内的种种社会矛盾。在体制内改革的努力先后宣告失败之后，这些国家也纷纷开始把新自由主义当做救命的稻草。1990年，在美国首都华盛顿举行的关于拉美经济问题的国际经济会议上，与会各方代表达成了包括十项政策工具在内的共识，这也就是著名的“华盛顿共识”。“华盛顿共识”的形成，标志着新自由主义已正式成为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的国家意识形态和主流价值观念。而也就是从“华盛顿共识”出台的那一刻起，新自由主义开始了它在全球范围内的蔓延。

                          二，“新自由主义”是怎样失败的

    1.新自由主义在发达国家的失败
    首先开始按照新自由主义理论进行经济改革的，是欧洲第一个建立全民福利体系的英国。1979年，保守党领袖撒切尔夫人入住唐宁街10号，英国由此开始进入所谓“撒切尔主义”时代。撒切尔政府上台之际，正是低增长、高通胀的所谓“英国病”闻名世界之时。撒切尔夫人认为，政府干预经济过多是造成“英国病”的根本原因。为了治好“英国病”，撒切尔政府开出了大力推行私有化、大幅减税、大幅削减社会福利开支、减少甚至取消国家在经济领域的监管、打击工会力量等新自由主义的“药方”，工党时期英国所取得的国有化和社会福利化成果在撒切尔时期几乎全部化为乌有，英国社会的不平等程度迅速扩大。撒切尔政府尤具代表性的一大措施是1986年推出的金融行业改革，这一改革基本上取消了对英国金融行业的国家监管，有此催生了伦敦金融城的崛起，使英国成为世界 上金融投机活动最发达的国家之一。
    在新自由主义开始在英国付诸实践的时候，美国的里根政府也开始了号称为“里根主义”的新自由主义改革。里根主义在经济方面的主要措施是实行大规模减税和放松政府监管，由此带来对大公司和大资产阶级最为有利的局面，里根政府之后的乔治•布什政府继续推行里根政府的政策，结果造成巨大财政赤字，失业率居高不下。克林顿政府上台以后，在其前期对里根主义政策做了某种程度上的微调，加之互联网经济的崛起，外国资本的大量涌入，促成了美国“新经济”奇迹的产生。在这种情况下，欧洲曾经的左翼政党，如英国工党、德国社会民主党、法国社会党等纷纷“右转”，英国工党领袖布莱尔和德国社会民主党领袖施罗德都表示相当赞赏美国的“新经济”模式，转而开始在其国内推行相似的政策，而在撒切尔时代前期还坚持国有化政策的法国社会党领袖密特朗，在90年代也转而开始实行新自由主义的种种改革。克林顿政府后期开始，在新自由主义和新保守主义的压力之下，美国政府政策又全面转向照顾大资产阶级利益。1999年，克林顿政府推出新的银行法，废除了1933年银行法，不再对商业银行从事金融投资进行限制。此后到小布什政府时期，美国政府对金融监管不断放松，使得华尔街金融泡沫日益增大，也带动了世界范围内的金融泡沫的扩大化。2002年安然公司和安达信公司的先后破产，已经暴露了虚假繁荣背后的泡沫危机。
    从2007年开始，由美国次级贷款引发的金融危机已经开始渐渐显露出征兆，但美国政府奉行自由放任政策，不予干预。到2008年9月，随着华尔街五大投行之一的雷曼兄弟宣告破产，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终于爆发。面对危机，欧美各国金融寡头阶层充分暴露出贪婪与自私的本性，引起社会各阶层的强烈憎恶。为了挽救本国濒临失控的经济，各国政府不得不抛下新自由主义的“圭臬”，不同程度和方式地重新推行国有化政策，重新强调起了国家监管的重要性。至此，新自由主义在发达国家的实践宣告失败。

    2.新自由主义在发展中国家的失败  
    总体而言，新自由主义在发展中国家的推行比在发达国家要晚一些，但是，就个案而言，拉美国家智利却是比欧美更早推行新自由主义路线的国家。1973年，智利发生军事政变，建立了皮诺切特军事独裁政府。皮诺切特政府采用芝加哥学派（新自由主义代表学派）学者的主张，实行新自由主义路线的改革，令智利经济在短期内取得较大突破，在80年代拉美国家经济普遍陷入困境的时候，智利的发展成绩显得极为惹眼。于是，从80年代末开始，拉美其他各国也开始了新自由主义的改革。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执行“进口替代”战略较早和较有成绩的墨西哥、巴西和阿根廷三国。
    70年代后期，阿根廷已开始进行具有“新自由主义”色彩的改革和调整，到1989年梅内姆上台以后，又加速推进私有化和开放资本市场。其导致的结果就是阿根廷经济被西方特别是美国全面控制，政府财政赤字巨大，外债暴增。到2002年，阿根廷终于爆发金融危机，整个国家事实上宣告破产，超过半数的阿根廷人沦落为贫困人口。1993年，阿根廷的邻国巴西也开始实行标志着经济自由化的“雷亚尔计划”，企图以放开资本市场和全面私有化来促进外来投资，刺激巴西经济增长。结果呢？2001年，巴西的GDP反比1997年还下降35%，与此同时，巴西的贫困人口增加到总人口的将近一半。在此期间巴西政府的外贸赤字狂增，又直接导致了巴西外债暴增，到2002年，巴西政府欠下的外债居然达到了GDP的80%，政府到了破产的边缘！阿根廷和巴西是这样的结果，曾被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称为拉美地区经济自由化成功范例的墨西哥又是如何呢？1989年，墨西哥政府全面放开了投资市场，于是外国资本——特别是美国资本大举进入墨西哥，暂时使墨西哥抑制了通胀，促进了经济增长。但是从1994年开始，随着外资大量外逃，墨西哥经济增长的势头戛然而止。到1995年，墨西哥经济终于走向崩溃，货币汇率一泻千里，经济增长率变成负数，工人实际工资大幅下降，墨西哥的自由化改革宣告全面失败。
    亚洲推行“新自由主义”的经历也不成功。80年代后期开始，东亚和东南亚各国在内外压力之下，开始放开金融资本市场，取消国家监管，导致货币普遍升值，一时间大量国际游资纷纷进入这些国家的金融市场。到90年代中期，在房地产、股市泡沫的推动之下，这些国家的人均GDP指标大幅上升，几乎已经开始了向发达国家门槛的冲刺。就在此时，一场由国际金融大鳄发动的金融风暴在90年代后期袭击了它们。这一地区所有曾被誉为“经济奇迹”的经济体——韩国、台湾、香港、马来西亚、印尼、泰国等等，几乎全部遭到了国际金融投机家的洗劫。风暴过后，这些国家的人民惊骇地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的努力成果一夜之间化为了乌有。曾经在国际上风风火火的所谓“东南亚四小虎”的提法在风暴过后再无人提及，十余年过去了，这些国家至今仍未从那次风暴的打击中完全恢复过来。
    事实证明，新自由主义在发展中国家的实践也失败了。

    3.新自由主义在转型国家的失败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随着苏联解体，东欧剧变，原有的“社会主义阵营”不复存在，共产党政权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众多以西方式“民主政体”立国的国家。这些国家由于在政治，特别是经济上普遍存在着转型的过渡阶段，因而被统称为转型国家。
    在这些转型国家里，为了尽快由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转向市场经济体制，普遍都采用了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们的主张，运用所谓“休克疗法”，强行推进私有化和放开价格管制，其中尤以俄罗斯的所谓“500天实现市场经济计划”最为疯狂。叶利钦任命信奉新自由主义经济学的丘拜斯为总理，按照芝加哥学派经济学家们的主张全面推行私有化、市场化改革。众多巨型的国有企业被贱卖给西 方公司，大批工人失业，流落街头。与此同时，俄罗斯的财政状况急剧恶化，卢布大幅贬值。1998年，俄罗斯终于到了破产的地步，经济基本处于崩溃状态，老百姓手中的卢布几乎变成了废纸。老年人领不到退休金，工人领不到工资，学校没有经费，医院面临关门，市场上空空如也。而那些依靠侵吞国有资产暴富起来的俄罗斯寡头们，却过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奢华生活，而叶利钦的子女，也在这场私有化狂潮中攫取了大量财富，成为所谓“新俄罗斯人”的一员。2000年，普京上台以后，面对俄罗斯在90年代惨痛的现实，提出了“主权民主”的概念，猛烈打击寡头集团，整顿国家经济秩序，使俄罗斯渐渐得以从谷底上升。如今的俄罗斯，尽管较之叶利钦时代恢复了一些元气，但其经济极度依赖石油天然气，实际上已经沦为二流国家。俄罗斯的经济总量在1989年时是中国的4倍多，然而到了2008年，却只剩下中国的1/3了。
    其它转型国家也不比俄罗斯好到哪里去。东欧各国在接受新自由主义改革以后，基本只有两种出路。一种是彻底成为西方的经济附庸，这样的国家如匈牙利、捷克、波兰等。这些国家原本有一定的工业基础，但在“经济自由化”之后，其主要工业部门基本上全部被西方的公司控制，经济增长基本上依靠西欧的投资。在2007-2008年，这几个国家相继成为“发达国家”，但实际上产业已经严重空心化，国家债务居高不下。2009年，随着华尔街金融危机的蔓延，西欧资本大量从东欧出逃，导致东欧各国货币大幅贬值，经济全面出现负增长，所谓的“发达国家”一下被打回原形。另一种是完全放弃经济独立，全面依赖西方，如拉脱维亚、立陶宛、爱沙尼亚、斯洛文尼亚等国。这些国家本来国土狭小，资源匮乏，不具备建立完整工业体系的能力，只是因为在前苏联和前南斯拉夫范围内才能获得工业生产必须的原料和市场。在“民主化”以后，这些国家干脆全面放弃了自身的工业化努力，心甘情愿成为西方的附属国。比如拉脱维亚，现在成了“欧洲最大的红灯区”，斯洛文尼亚则完全成为西欧人的旅游度假胜地。
    苏东剧变20年，宣告了新自由主义在转型国家中的彻底失败。

                                   三，“新自由主义”为何会失败

    20世纪80年代末，随着苏东剧变的发生，西方“自由主义”学者们曾欣喜若狂地宣称，苏联共产主义的理论已被实践证明是失败的。而到了21世纪的最初10年里，尽管仍有某些人不愿意承认，但新自由主义的理论实际上也已被实践证明是失败的了。如果说，从十月革命算起，苏联社会主义道路是经过了70年的实践才宣告失败的话，那么，从撒切尔政府上台算起，新自由主义的道路则只经过了不到30年的实践就宣告失败了。
    那么，新自由主义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快地走向失败呢？
    如上所述，新自由主义是在全球范围内的经济发展遇到困难的时候粉墨登场的，也就是说，它被奉若圭臬，是因为各国决策者普遍相信按照它的理论和原则进行改革，就能解决经济发展中遇到的各种问题，恢复经济的活力。但是，各国经济遇到的问题并不尽相同，因而解决的方案也不可能完全一样。如果把某一种经济理论当做“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所谓“绝对真理”，不分各国的具体情况而强行照搬套用的话，其结果当然可想而知。在20世纪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由于各国共产党曾一度把苏联道路和苏联模式——特别是斯大林模式——奉为“神圣”，把夺取中心城市当做唯一正确的革命道路，把建立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当做唯一正确的社会主义建设模式，结果在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中遭受了巨大的挫折，留下了沉重而深刻的教训。而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实践无疑又是另一个版本的“苏联神话”，各国决策者们不顾本国经济情况和社会背景的巨大差别，把私有化、自由化和市场化当做唯一的解决方法，把开放金融和资本市场当做改革的前提和必要条件，结果同样导致了严重后果。美国著名经济学家、世界银行前任首席经济学家斯蒂格利茨就曾在《我从世界危机中学到了什么》一文中揭露说：“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决定帮助一个国家，它派出一个经济学家的‘使团’。……这些工作小组以在出发前就拟好报告的草稿而著名。我听说过这样的不幸事件，这些小组成员把给一个国家的报告的大部分拷贝下来， 并把它们全部转变为给另一个国家的报告。他们带着这份由拷贝转变而来的报告出发了，但是由于文字处理软件的‘寻找并替换’功能没能正常工作，结果在一些地方仍保留着原来那个国家的名字。原来如此！”这再次证明了辩证唯物主义的正确性，世界上没有“绝对真理”，而只有在具体的背景和条件下才成立的“相对真理”，企图寻找一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绝对真理”来“包治百病”，是注定不会成功的。
    事实上，笔者认为，如果说新自由主义的实践真的证明了什么“真理”的话，那就是，不受控制的资本将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众所周知，资本主义制度本身是以资本为中心的，整个社会的运行是围绕资本来进行的。资本主义的这种本性决定了其在经济平稳性和社会公平性方面的天然缺陷，20世纪30年代资本主义世界的全球性经济危机就是这种缺陷的全面暴露。正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克服这种
资本主义的天然缺陷，战后欧美各国才以凯恩斯主义为主导，建立起国家干预机制和广泛的社会福利体系，从而保证了资本主义世界在20世纪50-60年代的长期繁荣和稳定。当然，凯恩斯主义本身也存在很多弊端，也无法从根本上克服资本主义体系的固有矛盾，但是，新自由主义却认定70年代以后资本主义世界的“滞胀”是凯恩斯主义的后果，而且从意识形态上认定国家干预与广泛的社会福利体系“是一种偷偷摸摸的社会主义”，非要反其道而行之，恢复所谓“纯正的资本主义”。事实上，虽然一般地说，在人类社会发展的过程中，经历了诸如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等不同的社会形态，但并没有哪种社会形态是绝对的、一成不变的。任何一种社会形态都会随着生产力发展的需要、随着社会进步和稳定的需要而进行各种局部性的调整，因而我们可以说，没有什么“绝对的”、“纯正的”“资本主义”或“社会主义”，任何认为“资本主义必须以自由放任、绝对私有为标志”或“社会主义必须以计划经济、绝对公有为标志”的意识形态，毫无疑问地都是机械的、形而上学的。除了根本目标不同之外，在促进经济发展和社会公平的具体措施上，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种社会形态之间并不存在绝对对立和排斥的内容。为了维护所谓“纯正性”，为了病态性地敌视另一种社会形态而排斥有利于社会发展的措施的做法，显然只能得到失败的结果——这个悲剧，在“社会主义阵营”里已经发生过了，新自由主义者们又让它在资本主义世界里重演了一回。
    如前所述，新自由主义是一种着重维护少数强势集团利益的学说。在经济日益全球化的今天，资本流动的规模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在每天流量超过万亿美元的世界金融市场上，如果放弃了监管，任由资本自由流动，显然对掌握大量资本的国际垄断资产阶级最为有利，但对缺乏经济力量的广大发展中国家，特别是社会的大多数人十分不利。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大卫•施威卡特就曾一针见血地指出：“就新自由主义的学说而言，最重要的是金融资本的自由流动，因为这是国际金融资产阶级利益最大化的方法……美国之所以仇视中国，最大的原因就是中国不允许资本自由流动。”在这种背景下，新自由主义者们却鼓吹各国要放弃金融监管，全面开放金融资本市场，让国际金融资产阶级通过一次又一次的金融危机变相打劫各国的财富，让广大发展中国家多年的发展成果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甚至也让发达国家的人民陷入全民破产的绝境，这样的局面，让新自由主义作为国际垄断资产阶级——特别是金融资产阶级——代言人和吹鼓手的真面目日益暴露在世界面前——尽管新自由主义者们一再辩解自己是所谓“纯粹的经济学人”，不为某个集团服务。既然如此，新自由主义的失败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纵观20世纪新自由主义的失败历程，根本地说是一种与马克思主义哲学和政治经济学相对立的资产阶级哲学和经济学理论体系的失败，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辩证唯物主义哲学观的胜利，是“社会化大生产和生产资料（特别是资本）私人所有制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这一政治经济学观点的胜利。2008年世界性金融危机之后，我们可以看到，在西方学术界和决策层当中，马克思主义的经济思想再次开始受到重视，这反过来证明了新自由主义在理论基础上的错误，证明了马克思主义较之新自由主义更为强大而持久的生命力。因此我们可以说，新自由主义的失败，恰恰正是马克思主义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