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都市生活小说《悲喜人生》（连载）

时间回到了在知道了叶成和小炯吹了之后的谢慕云，第二次约王燕在“月上楼”的见面。此时的谢慕云已经不是上次约见王燕的谢慕云了，她的焦虑全写在脸上呢。

谢慕云正值更年期，生活正常时，她的情绪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自从出了叶成这件事情，忧伤和焦虑使她坐卧不安。晚上失眠，潮热使脑门一阵阵的出汗，她的心跳加速，她想大声的叫喊和发泄，她觉得老天爷对她不公，先是夺取她爱人的生命，后又把这种灾难降到了儿子的身上，使她的精神倍受折磨。

谢慕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她觉得在自己还没有疯了之前，她必须要找王燕倾诉。王燕接到电话后，知道谢慕云找她还是为了儿子的事情，她也想知道叶成和小炯的关系进行的程度。从内心里，王燕是不愿意参与任何人的家庭纠纷，她讨厌与自己无关的事事非非，但是对谢慕云她不得不网开一面。

到了“得月楼”王燕见到了谢慕云后，她的想法有了很快的改变。谢慕云的神情有些变化，脸色潮红，说话先是吞吞吐吐，好像有些顾虑，到后来就有些收不住了，还不住的小声抽泣，谢慕云终于合盘托出。

王燕在听的过程中，一直没有打断她，在听到叶成是同性恋的事情，她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好像这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听完了谢慕云的话，王燕给她倒了一杯茶，说：喝了这杯茶，你这么着急，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

对已经摘了‘矜持’假面具的谢慕云，王燕也放松了自己的神经，说实话，她并不喜欢和谢慕云两个人都端着的交朋友。尤其是她，在她面前，谢慕云是长者，是领导，是给她介绍工作的恩人，对谢慕云的许多的观点她只能说“对，是呀，我也有同感”，心里多少有些压力。现在，谢慕云把王燕放在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位置上，王燕觉得自己可以畅所欲言了。

看到谢慕云有些惊讶的表情，王燕说：你看过意大利的影片《魂断威尼斯》吗？维斯康帝导演的。王燕看谢慕云摇头，马上说：没有关系，我这儿有盘，明天我给你送过去。她又接着问；你说贾宝玉是同性恋吗？

谢慕云想那个整天和女孩儿和胭脂在一起鬼混的贾宝玉，当然不是同性恋。所以，她马上说：他当然不是。

王燕说：是不是，《魂断威尼斯》中的男主人公古斯塔夫、马勒是个大音乐家，他也不是同性恋，但是，为了追随他爱恋的美男少年，把命都丢在了威尼斯。同性别的男女由于精神上和感情上有共同点也容易相互产生爱慕。我指的是一般的情况，不是社会上说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谢慕云不同意她的观点，她说：我和你也两情相悦，我们之间的友谊可是纯洁的。

王燕使自己的脸上不露出半点嘲笑的表情，她继续说：贾宝玉的同性恋情节其实和古斯塔夫一样，是一种对美的追求，他所喜欢的男性都有些女性化，比如象北静王，象蒋玉涵，象秦钟。同性恋的那种事情是要有一个特殊的环境的，《断臂山》的两个男人都有妻室儿女，为什么还要走到一起？因为他们有一个长期独处的环境，军营和监狱都容易发生这种不好的事情。这也是环境造成的。我觉得，就是那个袁董事长有这个邪念，那种事情也很难发生在叶成身上，否则他不会去见小炯。

是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可会不会叶成是迫于我的压力和社会的压力，和小炯是不得不见呢？谢慕云问道。

王燕说：他还是个孩子，又没有谈过恋爱，在性的问题上即便有无师自通的方面，有许多的看法还是简单的，应该防止的是，他会受到那个董事长的影响，使他产生一些坏的念头。

谢慕云紧张的情绪越来越缓和了，她问：你说下一步怎么办，我现在要是叫他离开这家公司，他绝对的不干，跟他敞开了谈，他那个驴脾气，非得跟我急了不可。

王燕：叶成要是真的跟他有那种事情，就是不在一个单位，也断不了。

谢慕云着急的说：那你说怎么办？

王燕：你把这个袁董事长的公司全名告诉我，我先上网查查，再和你商量下一步的办法，只要我们有行动，就会有效果。

谢慕云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了笔，写出了叶成所在的公司和地址。

王燕把纸条拿在了手里，对谢慕云说：你等我的电话吧。该吃吃，该睡睡。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晚上，王燕上了网，很快就查到了叶成所在的这家大公司，她也很快的就查到了袁董事长本人的资料和照片。照片有他个人的，还有他和众员工合影的。

袁董事长的名字叫袁浩，是北京人，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年令48岁。比叶成整整快大出20岁。王燕看到袁浩的一张单人照片，他穿着很普通的天蓝色的夹克外套，里面的衬衫是个牌子，相貌俊朗，眼光深邃，神态放松。她忽然觉得事情不象谢慕云说的那么的简单，这个袁董事长的外相有相当的魅力。从穿着的品味上看，他首先不是个俗人。

在王燕的眼里，认为不管在什么的场合，什么情况下，都二百五是的穿上西服，带个色彩鲜艳的领带的男人就招她反感。，先别说别的，在品味上就是一个趋炎附势的人。在电视上，这种人常常见，男人一穿上了西服打个领带，就拿出要接见外宾的架势，有时候是电视台的记者，采访某个地区出了某种事故的一个负责人，王燕看见这个负责人穿西服、带领带，她马上就换台，嘴里说：神经病，出了人命你还穿西服，你应该穿囚衣。

王燕看着袁浩的照片，好像他的眼光有了活力，也在注视着她，她觉得有些目眩，便马上关上了电脑。

谢慕云在儿子不在的时候，她看了王燕给她的意大利的影片《魂断威尼斯》的dvd。她还是搞不懂，这个音乐家为了这个美少年而放弃了生命值得吗？人家少年也没有对他表示过什么，一老一小可能吗，这个音乐家也太那个了。她马上联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她翻出叶成的从小到大的相片，她越看越发现自己的儿子虽然有男人健康的体魄，但是他的面相太清秀，她记得，有一次在儿子两岁多的时候，她带他到公园玩，一个老奶奶一直在旁边看，边看边对她说，真可爱，多象个男孩子。当谢慕云对老奶奶说他就是个男孩子时，老奶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说：太象女孩子了，你看他那双眼睛。

这个小事情，现在回想起来，谢慕云心里不是滋味。她回想着王燕和她说的那些话，心里想：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真是长见识啊，

谢慕云很快就接到了王燕的电话，王燕说马上要见她，因为是白天，叶成不在，下午一点多钟，两个人先到了办公室看了这一期刊物的校对完的小样儿之后，谢慕云叫王燕到家里来说。王燕把袁浩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她的结论是，这个人不象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我们必须先出击，必须要和他见一面，表示我们对叶成的关注，叫他如果有什么行动，必然有所顾虑。他一定会考虑到自己在社会上的影响和利害关系。

谢慕云瞪着眼睛对王燕说：啊！直接跟他谈？怎么谈？我们也没有什么证据啊？

王燕说：我们不能跟他说这种事情，只是谈感谢领导对他的关心哪，谈谈我们几乎是同行啊，杂七杂八，在谈的过程中，我就能观察到他到底是什么人。

谢慕云问：你有这方面的观察力？

王燕点着头说：我还有这个自信。

谢慕云用力握着王燕的手说：好，我相信你，你等着我的消息，今天是星期三，我争取定在星期六的晚上请他吃饭。日子一定，我就通知你。

谢慕云请袁浩吃饭的事情，办得很顺利。原因是星期三的晚上，儿子叶成十分兴奋的告诉她，下个月，他们公司五个人到日本去参加国际图书博览会，他是其中一个，是袁董事长带队。谢慕云听了又高兴又替儿子担心。她觉得这正是邀请袁浩吃饭的一个时机，她对叶成一提出，没有想到儿子不但同意，而且还很高兴。

日子最后定在星期六的晚上，因为考虑到袁浩是北京人，地点是在王燕楼下的一个高挡的迎宾酒楼，是鲁菜。

在这位袁董事长还没有正式出场之前，我先要简单的介绍一下他的其人和其事。袁浩出身一个贫寒之家。他的爷爷解放前是个知名的学者、大学的教授，是国民党党员。在解放前夕，他丢下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仓猝跑到台湾。袁浩的父亲袁敬轩为此而受了一辈子的累。什么入党啊，提干哪、上大学啊都没有他什么事儿，因为他政审不合格。这倒也好，他六根清净。他上的是一个服务行业的中技职业学校，学得是摄影。就是为照相馆培养的中等技术人才。

袁敬轩很满意自己的工作，他兢兢业业，虽然没有什么成就，也没有出过什么大错儿，就这样走过自己的半辈子到了三十七岁才结了婚，爱人没有工作，在家里糊个纸盒，连照顾瘫倒在床的母亲。生下袁浩那年他已经四十岁，袁浩五岁那年他得了肺癌撒手而去，奶奶连病带伤心也一命呜呼。母亲没有什么正式工作，在儿子袁浩上了小学一年级之后，她就一直给人家当保姆。孤儿寡母的日子可想而知。

袁浩从小就是在母亲和他的几个亲姨的呵护下长大的，没有得到过父爱。他受母亲的影响较深，在母亲的教导下他发愤读书，学习成绩一直是优，考上师范大学本不是他的理想，但是因为学费低他放弃了报考清华和北大，对自己的家庭他一直怀有悲情的心结，他常偷的看着父亲少年时期的毕业照，他泪流满面。父亲年轻的时候是多么的英俊啊，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他就是人为造成的贱民，一辈子唯唯诺诺，才活了四十岁。母亲语重心长的告诉他：因为家里穷，父亲吸劣等的烟才得了肺癌。也是因为穷自己才没有上过几年学，所以也找不到自己满意的工作，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儿呀，你一定要读书，上大学。

真正改变自己命运的是改革开放后，台湾的爷爷让袁浩的小姑姑，费劲了周折找到了他，知道了他们的命运之后，马上给了刚刚大学毕业的袁浩，一笔留学美国读研究生的学费，他的命运从此得到根本的转折。

袁浩到了美国不到一年，不幸的是母亲也患了癌，是乳腺癌。没有活过两年就没了。母亲为了不耽误他的学业，到死也不叫别人告诉他。袁浩直到现在，为了没有和死去的母亲见最后的一面，还在生几个姨的气。从美国留学回来的袁浩虽然是白领中的佼佼者，但是他举止稳重，少言寡语，父母的早逝使他的心底里有难解的心结。

袁浩是在回国之后结的婚。女方的介绍人是他的二姨，积极操办的也是他的二姨，他的二姨非常不理解的是，人到三十的外甥怎么对自己的个人的生活这么的不上心。她当时对袁浩说：你说吧，要什么条件的，你到三十还没有对象，就是挑的太厉害了。我姐走的时候可是交待给我了，叫我帮助你完婚。

袁浩不是条件太高了，而是他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个紧迫感，但是迫于几个亲人的压力，他和二姨介绍的一位大学老师结了婚。她的名字叫许月。他们结了十多年的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孩子。也没有吵架就离了婚。

袁浩和叶成的相识、相知也是有个过程的。那是在一次公司的招聘会上，刚刚毕业的叶成到了这家公司应聘。应聘的办公室就在袁董事长的外间，袁董事长隔着玻璃墙，看等候的应聘的年青人十分的清楚。因为要求的条件很高，经过几番淘汰之后，最后的面试，能来应聘的大学生并不多。

袁董事长叫人就在外面摆上五个等候人坐的椅子，五个人是一拨，五个椅子坐满了应聘的人，除了坐在叶成身边的三个女大学生外，最外边还坐着一个男大学生，他们等了一会儿。三个女生好像认识，她们不时的小声嘀咕着，袁董事长拿起电话说了什么，不久，从电梯里走过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的公文袋也站在他们的旁边，紧挨着坐在外面的那个男大学生。三个女大学生盯着老太太，觉得很好笑，三个人低声的笑着，那个男大学生用奇怪的眼光看了看老太太，就不再看她了。叶成因为知道母亲有腰椎间盘突出的病，走路和长久站立都非常的疼，他看老太太走路就费劲，想她站着会更不舒服，他站起身来，走到老人身边指了指自己空出来的的座位。老太太微笑的看了看他，用手指着董事长的门说了声：谢谢你。你可以进去了。

叶成抬头看见一个女秘书站在袁董事长的门口，招手叫他。

老太太转身对其它的四个应聘的年青人说，你们可以走了，你们面试没有通过。

四个人面面相觑。想了想刚才的事儿，这才知道他们的最后失败的原因，便都悻悻而去。

我们前面说了，对父母的早逝，袁浩未能孝敬，是他一生的心结。当他知道叶成的父亲也是在四十多岁去世，现在只剩下孤儿寡母时，就先有了些同病相怜的好感，看见了身材高大，相貌清秀俊朗的叶成，一副怯羞拘谨的学生样，怜爱之心油然而生。他把叶成安排到了业务水平最高的部门，不动声色的处处的留意他，关照着他。叶成的业务能力与日俱增，他一直把袁董事长看作是一个又慈祥又严厉的父亲式的人物。

当袁浩接到叶成母亲的邀请电话和叶成亲口的传达后，他没有半点的推辞，立刻就答应了星期六的见面。

星期六的晚上六点半，在迎宾酒楼，叶成和他的母亲谢慕云和王燕终于见了面。他们没有定包间，在这个只摆放了六张桌子豪华精致的饭厅里，他们这一桌人和他们的穿戴是最引人注意的。好像是成心的叫着劲似，两个男人都穿着西服便衣，袁董事长里面穿的是意大利名牌衬衣，叶成则穿着一件精致的格子衬衣。人靠衣装，一派成熟稳住、风流倜傥的样子，叫在座吃饭的男士女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至于王燕，王小姐呢，又是更上一层楼，她的装束毫不张扬，但是绝对的上档次，一件法国的纯羊绒的黑低胸到乳沟的薄毛衣，毛衣里面穿着一件纯丝绸的衬衣，恰好的挡住了胸口。胸前露出的是她自己手绘在丝绸衬衣上的一朵毫不张扬的浅紫色的小荷花，

她的暗红色的贴身裤把她优美的身段很恰当的表现了出来，优雅而又高贵，她戴上的是一对紫色的珍珠耳环，和浅紫色的小荷花相互呼应，在暗红色的贴身裤的托衬下，真是雍容华贵。

王燕得体的举止和出众的容貌，让两位男士由衷的惊喜和赞叹。谢慕云没有把心思放在穿戴上，她还一如既往的穿她的那件灰色的毛衣，虽说是好的纯羊毛，但是式样早已过时，她今天不在乎这个，她一直把眼球盯在了袁董事长的身上。她注意到了袁董事长的眼睛早被王燕给吸引住了。

王燕确实的美丽，她能吸引袁董事长是谢慕云求之不得的，当她看到袁董事长把自己的名片和家庭地址留给王燕；而且一直倾着身子寻找着和她能聊的起来的话题时，她悬着的心放下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少见多怪了，她对叶成和袁董事长的所有的怀疑看来都是没有什么根据的，除了那些封信还是她心中的疑惑之外。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愉快，尤其是谢慕云，她在席间大声的笑着。不断的说着感谢袁领导的话。

饭后，袁董事长有意无意的问过叶成，这个叫王燕的工作和生活的状况。叶成回家告诉母亲，他觉得袁董事长好像被王燕姨迷住了，他问母亲是否有成人之美，谢慕云笑着说：傻瓜，我在吃饭的时候就观察到了，还用我搭桥，他们两人早就递了通信的地址和电话。

尽管谢慕云对王燕和袁董事长，在饭桌上有眉来眼去的怀疑，但是，她的心里还不是特别的踏实，她和王燕又约在“月上楼”茶馆里见了面。不料王燕的一番话又叫她把放下的心提了起来。

王燕听了谢慕云对袁浩的观察得出的结论，她没有直接的表示反对，她眼睛不看着谢慕云说：他对我是有些兴趣，那是一方面，但是这并不足以说明他就放弃了叶成。

谢慕云有些起急的说：那你是怎么想的，你对袁浩是什么看法？

王燕用肯定的语气说：我觉得他是个有同性恋倾向的人，他对叶成的关切是细微和无微不至的，你没有发现吗，每次叶成用手剥完虾皮后，他都是很快的把餐巾纸递到叶成的手里，叶成站起身到洗手间时，他用手抻了一下叶成皱了的衬衣，你觉得这是一个正常的上下级的关系吗。

是呀，谢慕云是个粗线条的人，她看见的正常情况下的正常的状态，那些细微的地方，也只有象王燕这样人的眼睛才能观察得到，王燕看到谢慕云脸沉了下来，便忙说：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办法，……。

谢慕云忙抬起头说：王燕，你知道儿子在我心里的分量，为了儿子，我的命都可以不要，你一定要帮助我，怎么才能让叶成离开他。

王燕说，我不认为叶成是个同性恋，但是袁浩如果是以一个父亲的角色出现，他又是个上级，本身又具备一定的魅力，他会在叶成今后的性取向上有一个非常不好的影响。这是你不能忽视的。

谢慕云眼皮搭拉着，手指无措地翻动着摆在桌上的餐巾。用伤心的口气说：小王，我的心里很乱，你说我该怎么办？

王燕：你不是说，叶成刚毕业的时候，很羡慕那些出国读研的同学吗，能不能找个机会叫他出去两三年，拿个硕士文凭回来。

谢慕云的眼睛一亮：是呀，以前叶浩提过多次，我都是舍不得他走。对，叫叶成离开他，可是要是在袁董事长的牵制下，他不愿意走怎么办？

王燕用缓和的口气说：这个由我来想办法，袁浩昨天给我来电话约我见面。我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叫他不要干预。

谢慕云心里有一句话想说，但是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嘴，那句话就是：对呀，你要是和他能走到一起，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为什么谢慕云没有说这句话，是因为她只看到了袁董事长对王燕有好感，可是王燕对袁浩是什么想法她不知道，她又不敢问，想想她怎么能问王燕，爱不爱一个有同性恋倾向的人呢？而且她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子叫人家王燕牺牲自己，她虽然憋着不说，可是这个心思全在她的脸上写着呢。

王燕是个极聪明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

王燕说；我看这件事情就分两步走，你先给叶成留学的事情做准备，一方面给他吹风，叫他努力把心思往这方面上用，另一方面，你帮助他择校，并且在经济上有一定的准备。

经济上没有问题，他爸爸留下一笔钱我还没有动呢。我今天晚上就跟他提，我想最好是美国和德国，我看日本都离的太近。谢慕云兴奋的表情象发现了新大陆，一口气的说着。

王燕说：你万万不可在叶成面前说袁浩的半点儿坏话，现在他们的事情你只当看不见。说句实话，我是为了你这个朋友，也只好走围魏救赵的策略了。

谢慕云的心思终于被王燕点破，而且认可了，她被感动的一把拉住了王燕的手，眼泪挂在脸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谢慕云在和王燕分手后  半个月里她忙的不亦乐乎，因为叶成对留学的事情虽然刚开始听母亲说时，还不十分的认真。后来，袁董事长给谢慕云主动地来了个电话说他非常的支持叶成出国，他认为最好是美国。他可以为叶成在美国找个好学校，如果费用不够，他可以以公司的名义进行资助。

对于到美国择学校的问题，谢慕云没有拒绝袁董事长的好意，但是在钱上，谢慕云一点都不想沾他的，她不想叫姓袁的再控制她的儿子了。

对于袁董事长的豁达，使谢慕云对王燕充满了感激，她在和王燕不断的通话里，表示了由衷的谢意。

袁董事长的支持，使叶成倍受鼓舞，他开始到雅思学习英语，他的英语本来基础就不错，他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在儿子叶成踌躇满志，美国的大学也联系的顺利的时候，谢慕云接到她南方的亲戚丝绸商人林鹏来的长途电话，他问：王燕有没有男朋友？

谢慕云忙说：没有。

林鹏说：他现在在法国，有一位多年生意上的朋友，近四十岁，爱人因车祸去世，有一女由她的爷爷奶奶照顾。这个生意上的朋友家财万贯，在中国的房子，别墅有好几套。法国也置了房产。他还不是个白丁，是厦门大学毕业的高才生，他觉得，从那方面都不低于心高气傲的王燕。他们俩要是走在一起，那真是男才女貌、比翼双飞。……。

谢慕云截住了林鹏的话：你等等等等，先别想那么远，这绝对是件好事情，但是，我告诉你，对这个方面的问题我和王燕从来都没有深谈过，你能不能稍等几天，我和她好好的谈谈，然后再给你个回话？。

她为什么要林鹏再等几天，因为叶成过几天就启程，她要等这件事情消停了之后，她彻底的松了心，她再和王燕谈。她怕王燕的“围袁”战略出问题，“救叶”的事情落空。

叶成终于去美国了，这个时间距离和谢慕云与王燕的谈话快有小半年了，因为谢慕云为了儿子出国的事情忙的几乎没有喘口气，所以她和王燕在这段时间里接触的并不多，就是打电话好像王燕也是匆匆忙忙的。

叶成走了之后，谢慕云找不到王燕，手机永远关着。更叫她惊讶的是，谢慕云突然得到消息，出版社的美编工作王燕竟然给辞了，而且没有和谢慕云打招呼。之后她又从侧面得知，袁董事长和王燕在这段时间里，曾经去欧洲和澳大利亚旅游。这是件好事情吗？为什么王燕什么都不告诉她呢？

由于很长时间没有和王燕见面和推心置腹的说话了，谢慕云忽然觉得心里总是有种令人不安的东西，她想起了林鹏的托咐，她觉得她有责任必须要找到王燕，她要和王燕好好谈谈。

就在谢慕云到处打电话寻找王燕的时候，她接到了袁浩的一个电话，他说要和谢慕云见个面，好好谈谈有关王燕的事情。天哪，他要和我谈王燕的事情，他不是和王燕在一起吗？听袁董事长有些冷淡的语气，她的心里开始有些忐忑不安了。她在心里边念叨：上帝啊，王燕可千万别出事儿，

谢慕云被袁董事长约到了他们办公大厦的一层的咖啡厅，谢慕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开咖啡厅的大门。她看到袁董事长站在一个角落和一个很娇艳的女孩子在交代着什么。他看见了谢慕云，朝她摆了一下手，表示他知道谢慕云来了。

谢慕云找了个座位，她看见袁董事长和那个女孩说完了，朝她走了过来。坐在她对面的袁浩笑的很勉强，他的眼光很忧郁和疑惑。他招手叫服务员送两杯咖啡，他一直沉默着，直到两杯热咖啡摆在桌上，服务员转身走了之后，他才抬起头来，眼睛注视着谢慕云说：我今天叫您跑一趟，是万不得已。本应该到你府上去拜望您，我最近生意又忙转不开身。实在是不敬。……。

谢慕云看到说话停顿下来的袁浩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还是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便把眼睛瞪的大大的，等着听他的下文。

袁浩好像下了决心的问：您和王燕是莫逆之交，您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吗？

谢慕云瞪圆了眼睛，用奇怪的口气问：她不是和您在一起，还出去旅游过，我还在找她呢。

袁浩用怀疑的口吻说：我们是一起出去旅游过，但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其实在一起出去也就是用了不到二十天，回来之后，她开始还跟我联系，后来就不太好找她了，她总是说她忙，还要跟着什么丝绸公司到中东什么的，……。

谢慕云听到这儿，心里暗暗的算了一下时间，觉得王燕消失和叶成的走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看来，王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和叶浩。

谢慕云心里充满了对王燕的感激，她必须要为她的这个忠实的朋友掩饰几句话。便说：这您得体谅她，她在的这个公司是我介绍的，出口的业务很多，她又是一个艺术总监，许多方方面面的事情都离不开她，您别看她年轻，她的业务能力相当的强，她是否还兼顾着别的职，我还不十分的清楚，很有可能因为她忙的不便和咱们联系，就再等等？

袁浩停顿了一会，点着头说：也好，我们就再等等，我也托人去查查。

谢慕云想了想，忽然有些着急的说：哎呀，她会不会出事儿呀？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这个袁董事长很平静的说：您先别着急，我查查就知道了。

他说完这句话看了看手表，站起身说：实在是对不起，我还有个会，就不陪您了，我一有了消息就立刻告诉您。

谢慕云看着他走到电梯的背影，仔细思量着他刚才说的这些话，觉得他这个人真是城府太深，也琢磨不出他有什么特殊的意思，看来王燕一定是为了躲他，所以辞了职，所以销声匿迹。想到这儿，她的心里轻松了，便站起来转身走出了大厦。

谢慕云没有回家，她先到了出版社的办公室，她把办公室的大门一关，给人事处打了个电话，麻烦他们查查王燕的家庭地址和原单位的具体的名称。不一会儿，她要的这些资料，人事处全告诉了她。谢慕云把王燕的家庭地址和单位都细心的写在了一个记事本上，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直朝王燕的家奔去。

王燕的家在北京西北边的四环外，在远大路一带，对于从来没有离开过二环活动范围的谢慕云来说，这里真是遥远啊，她因为怕迷失方向，不敢坐车，就打了个车，最后司机把她放在了一片全是高楼的居住小区的门口，她拿着王燕的地址，有点晕的直转圈，还是门卫给她指了指一个离着不远的一座楼。她谢了门卫后，直奔那座楼跑去。

谢慕云到了那座楼，上了电梯，到了7层后找到了王燕住的702户，她按了按门铃，没有声音。谢慕云又使劲的按，她跑这么远，可是不甘心没有任何的结果就往回撤。果然，她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女人的声音问：谁呀？

她忙说：是我，我找王燕。

被打开的是大门上面的一个小沙门，一个约三十多岁的女人，蓬松个头，睁着一双没有睡醒的眼睛，穿着一件袍子睡衣问：你找谁？

谢慕云忙说：对不起，打扰您，我找王燕，我是她的好朋友。因为好长时间没有和她联系上，我很惦念她，您是……

那女人表情舒缓了些，上下打量了谢慕云一下说：我是她的一个亲戚。

谢慕云忙说：我能进去和您聊聊吗？我在出版社工作，从东城跑到这儿的……。

那女人没有说话，但是“哗”的一声把门拉开了。做了个“请”的姿势。

谢慕云一进门，就觉得这必是王燕的家，因为各个角落都充满了和洋溢着王燕浪漫的温馨气息。她好像见到了自己的老朋友，一下子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当她看到王燕放在写字台上的笔墨，和每个墙面上贴着的水墨画，还有铺在钢琴上的和沙发上的深蓝色的蜡染布，和铺在地板上的十分怪异可是又有意思的小块的波斯地毯都叫她仿佛看到了她爱戴的王燕，当她看到挂在墙上的一幅王燕的大照片时，谢慕云突然情不自禁的哭了。

照片上的王燕好像是在东方的某个国家，背景色彩有强烈的东方的风韵。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脸上的表情柔美而又凄凉，她美丽的长眼睛眯着，望着远方，目光孤独而又深邃。

谢慕云拿出自己的白手帕，不好意思的擦着眼泪说：对不起，我太想她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联系上，我怕她有什么事情，我知道，我这是瞎操心。

那个女人从钢琴上面拿起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点上说：我能理解，她跟我提过你。现在找她的人很多，她有她的难处，她的母亲病危，是癌症，快要过世了。她回广东了。

谢慕云说：我能帮助她什么吗，北京有的医院我有朋友……。

女人说：不用了，她的母亲的病得了几年了，……忧虑，她太爱操心和忧虑。

谢慕云说：我从没有听王燕说过，她有个母亲在广东。为什么不接到北京，母女两人在一起还有个照顾。

女人吐出一口烟说：她们母女俩有几年都不说话了，这是王燕的一块心病，她怕别人提起这件事情。

谢慕云惊讶的问：为什么？我觉得王燕绝对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为什么？

女人说：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是观念，是她的母亲容不下她。……

女人望着仰着脖子，等着下文的谢慕云突然停顿了一下。又说：你既然是她的好朋友，会慢慢理解她的，我想，她这个月底就会回来的，你的关心，我会打电话告诉她。另外你也放心，她没有什么事情。

谢慕云听她的话里，知道她是在告诉自己可以走了，而且谢慕云也受不了她呼出来的烟味儿，她忙说：我现在放心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告诉她一定告诉我，等她回来，要尽快告诉我，我还有事情要告诉她。

谢慕云说的“事情”，指的是林鹏托她给王燕找对象的事情。

    谢慕云在心神不定中过了几天，她天天盼着王燕的电话，叶成在信箱里一再叮嘱妈妈多多关心王燕姨。有一天，她忽然接到了袁浩的电话，麻烦谢慕云再到那个咖啡厅和他见个面，他说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谈。
谢慕云自从知道了王燕的下落之后，就不想再和这个什么袁董事长有什么瓜葛。因为现在无论是她的儿子还是她的好朋友，都已经和这个人没有任何的关系了，看来王燕是在明明白白的在回避他，我为什么还要和他接触？
但是好像是对方知道了她的心思，当谢慕云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了王燕的下落，是回老家看望她生病的母亲去了的时候，这个袁董事长依然没有改口，他说：如果您没有时间，我可以马上到您府上，因为我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您，大姐，我想您到了这个年纪，是不愿意糊里糊涂的交个朋友吧。
谢慕云不仅听到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而且好像还有点威胁的味道。
真是笑话！我谢慕云怕你吗？王燕是我的好朋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和儿子。我有责任保护和关爱她，见就见，但是谢慕云绝对的不希望这个人到她的家里来。她马上说：好，我马上过去。
这一回，谢慕云赶到了大厦门前，她一推开这个沉重的旋转们，朝咖啡厅一望，就看到了坐在了咖啡厅里的袁董事长，叫谢慕云惊讶的是，他的旁边坐着的仍是那位娇艳的女孩儿，他们俩人一看到谢慕云便一起站起身来。
袁董事长迎了过去对谢慕云说：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秘书，叫凌晨，您就叫她小晨吧。
小晨紧走了两步，叫了声：谢阿姨。便把谢慕云让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有沙发座儿的角落里，三个人坐下后，一个服务员端过来三杯热咖啡。
从袁董事长和小晨神秘而又谨慎的态度里，谢慕云的心里忐忑不安了起来，她隐隐的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小晨说：谢阿姨，有一点我要说明的是，我对我所做的一切的真实性都负法律的责任，所以请您相信我。
袁董事长对小晨说：你可以走了，还是我们一直说好的，要严加保密。
小晨说了句：您放心吧。便又对谢慕云说：谢阿姨，我走了。有什么问题您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名片。
小晨从一个黑色的电脑包的侧兜里，掏出了一个名片。她说：这里有我的电话和网址。
谢慕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晨走了后，袁董事长低着头，沉浸了一会儿，他把自己的右手腕伸出来叫谢慕云看。叫谢慕云惊愕的是，手腕处有一道浅红色的伤疤。
袁董事长说：就是在这半年，也就是在和王燕认识的这个半年里，我有了痛不欲生的经历。大姐，我割腕寻死不是作秀给王燕看，叫她怜悯我，是因为我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真正的爱。我还在年轻的懵懂时，就已经失去了双亲，因为没有至亲的爱，我活的象没有灵魂，我有家财万贯又有何用。我遇见了王燕，她象一道霞光，使我看到了我的生活有了希望。刚刚见面的前两个月里我们两个人心心相印，我当时想，这是上苍给予我的恩惠，是天上的父母的保佑。可是在我们从国外旅游回来后，她就有了很大的变化，先是不接电话，后来就是接到了电话也是闪烁其词、心不在焉。因为那会儿叶成正要出国，我不好意思打扰您，……。大姐，你可知道，我是度日如年啊。
谢慕云看到低着头的袁董事长，半天不说话，他掏出了手帕不出声的擦着眼泪。谢慕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呆呆的望着他。
袁董事长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说：对不起。……后来，也就是在我和您上次见面了之后，我叫小晨去调查王燕的一些情况，因为我想到，您可能是王燕的一般性的朋友，又是上下级的关系，所以，您对她的了解也不深，我今天叫您知道她的一些情况，我没有害人之心，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袁董事长把电脑包里的电脑取了出来，他打开了电脑。在电脑的画面上，谢慕云看到的是，王燕和一个女人手拉手在大街上走的照片，这个女人不正是谢慕云在王燕家里看见的那个穿睡袍子的女孩子吗，这又怎么啦？可是王燕和这个女孩子的照片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堪入目。还有什么在酒吧间里的什么同志集会。两个人的半裸体的照片……。
谢慕云觉得自己的更年期的毛病又犯了，她的头上渗出了汗珠，大脑晕沉而又焦躁，她口渴的厉害，她一口喝干了咖啡，她用喊的口气说：不要翻了，我不想看了。
袁董事长看到她头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脸色苍白，便叫服务员再拿冰镇的鲜橘汁来。半天平静下来的谢慕云对袁董事长只说了一句话：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我……。
谢慕云说不下去了，她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冰镇的橘子水叫她平静了下来。她说：袁董，她才三十出头，又是才华横溢的女孩子，您原谅她吧，其实我也有对她关心不到的责任，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她今后可怎么活呀。……。
袁董事长说：我没有害人之心，我还在爱着她，她这样下去会毁自己，我希望您帮助我。
谢慕云站起身来说：我会的，我一定会尽力。

谢慕云出了大厦的大门，她慢步走向了过街天桥，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她的身边流过，她觉得自己虽然很虚弱，但是她的头脑越来越清晰，她站在天桥上，看着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无边的车辆，王燕软弱美丽的样子依旧楚楚动人，不时的在她的眼前出现。
谢慕云明白了，王燕为什么把出版社的美编的职务给辞了，也明白了王燕和生病的母亲在观念上为什么水火不容到几年不来往。她更明白了正是由于自己对儿子撕心裂肺的担心，让王燕看到了母爱的拳拳之心，她无私的帮助了自己，却又无意的伤害了另一个人。但也正是在自己的感染之下，她在母亲的最后时刻，送去女儿的温馨。
谢慕云的手机响了，是林鹏来的电话，还在询问着给王燕介绍对象的事情，谢慕云说：不必再等她的消息了，如果有更合适的让那位先生先找着吧。王燕现在不在北京。
天已经很晚了，暮色笼罩着北京，多样的彩灯使北京的夜幕充满了神秘。谢慕云走过人来熙往的大街小巷，她看着走过她身边的这些穿着漂亮的年青的男女，觉得自己愈来越不熟悉他们。就象这座她生活了五十多年的古都一样，她感觉到了陌生。
谢慕云问自己，还和王燕保持联系，维持朋友的关系吗？
她的心里没有犹豫，回答是坚定的：我爱她，我爱她的善良美丽，我也要对她永不放弃。
对，我们对让我们失望的一切人，永远不要放弃对他们的爱。

时间回到了在知道了叶成和小炯吹了之后的谢慕云，第二次约王燕在“月上楼”的见面。此时的谢慕云已经不是上次约见王燕的谢慕云了，她的焦虑全写在脸上呢。

谢慕云正值更年期，生活正常时，她的情绪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自从出了叶成这件事情，忧伤和焦虑使她坐卧不安。晚上失眠，潮热使脑门一阵阵的出汗，她的心跳加速，她想大声的叫喊和发泄，她觉得老天爷对她不公，先是夺取她爱人的生命，后又把这种灾难降到了儿子的身上，使她的精神倍受折磨。

谢慕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她觉得在自己还没有疯了之前，她必须要找王燕倾诉。王燕接到电话后，知道谢慕云找她还是为了儿子的事情，她也想知道叶成和小炯的关系进行的程度。从内心里，王燕是不愿意参与任何人的家庭纠纷，她讨厌与自己无关的事事非非，但是对谢慕云她不得不网开一面。

到了“得月楼”王燕见到了谢慕云后，她的想法有了很快的改变。谢慕云的神情有些变化，脸色潮红，说话先是吞吞吐吐，好像有些顾虑，到后来就有些收不住了，还不住的小声抽泣，谢慕云终于合盘托出。

王燕在听的过程中，一直没有打断她，在听到叶成是同性恋的事情，她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好像这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听完了谢慕云的话，王燕给她倒了一杯茶，说：喝了这杯茶，你这么着急，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

对已经摘了‘矜持’假面具的谢慕云，王燕也放松了自己的神经，说实话，她并不喜欢和谢慕云两个人都端着的交朋友。尤其是她，在她面前，谢慕云是长者，是领导，是给她介绍工作的恩人，对谢慕云的许多的观点她只能说“对，是呀，我也有同感”，心里多少有些压力。现在，谢慕云把王燕放在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位置上，王燕觉得自己可以畅所欲言了。

看到谢慕云有些惊讶的表情，王燕说：你看过意大利的影片《魂断威尼斯》吗？维斯康帝导演的。王燕看谢慕云摇头，马上说：没有关系，我这儿有盘，明天我给你送过去。她又接着问；你说贾宝玉是同性恋吗？

谢慕云想那个整天和女孩儿和胭脂在一起鬼混的贾宝玉，当然不是同性恋。所以，她马上说：他当然不是。

王燕说：是不是，《魂断威尼斯》中的男主人公古斯塔夫、马勒是个大音乐家，他也不是同性恋，但是，为了追随他爱恋的美男少年，把命都丢在了威尼斯。同性别的男女由于精神上和感情上有共同点也容易相互产生爱慕。我指的是一般的情况，不是社会上说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谢慕云不同意她的观点，她说：我和你也两情相悦，我们之间的友谊可是纯洁的。

王燕使自己的脸上不露出半点嘲笑的表情，她继续说：贾宝玉的同性恋情节其实和古斯塔夫一样，是一种对美的追求，他所喜欢的男性都有些女性化，比如象北静王，象蒋玉涵，象秦钟。同性恋的那种事情是要有一个特殊的环境的，《断臂山》的两个男人都有妻室儿女，为什么还要走到一起？因为他们有一个长期独处的环境，军营和监狱都容易发生这种不好的事情。这也是环境造成的。我觉得，就是那个袁董事长有这个邪念，那种事情也很难发生在叶成身上，否则他不会去见小炯。

是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可会不会叶成是迫于我的压力和社会的压力，和小炯是不得不见呢？谢慕云问道。

王燕说：他还是个孩子，又没有谈过恋爱，在性的问题上即便有无师自通的方面，有许多的看法还是简单的，应该防止的是，他会受到那个董事长的影响，使他产生一些坏的念头。

谢慕云紧张的情绪越来越缓和了，她问：你说下一步怎么办，我现在要是叫他离开这家公司，他绝对的不干，跟他敞开了谈，他那个驴脾气，非得跟我急了不可。

王燕：叶成要是真的跟他有那种事情，就是不在一个单位，也断不了。

谢慕云着急的说：那你说怎么办？

王燕：你把这个袁董事长的公司全名告诉我，我先上网查查，再和你商量下一步的办法，只要我们有行动，就会有效果。

谢慕云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了笔，写出了叶成所在的公司和地址。

王燕把纸条拿在了手里，对谢慕云说：你等我的电话吧。该吃吃，该睡睡。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晚上，王燕上了网，很快就查到了叶成所在的这家大公司，她也很快的就查到了袁董事长本人的资料和照片。照片有他个人的，还有他和众员工合影的。

袁董事长的名字叫袁浩，是北京人，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年令48岁。比叶成整整快大出20岁。王燕看到袁浩的一张单人照片，他穿着很普通的天蓝色的夹克外套，里面的衬衫是个牌子，相貌俊朗，眼光深邃，神态放松。她忽然觉得事情不象谢慕云说的那么的简单，这个袁董事长的外相有相当的魅力。从穿着的品味上看，他首先不是个俗人。

在王燕的眼里，认为不管在什么的场合，什么情况下，都二百五是的穿上西服，带个色彩鲜艳的领带的男人就招她反感。，先别说别的，在品味上就是一个趋炎附势的人。在电视上，这种人常常见，男人一穿上了西服打个领带，就拿出要接见外宾的架势，有时候是电视台的记者，采访某个地区出了某种事故的一个负责人，王燕看见这个负责人穿西服、带领带，她马上就换台，嘴里说：神经病，出了人命你还穿西服，你应该穿囚衣。

王燕看着袁浩的照片，好像他的眼光有了活力，也在注视着她，她觉得有些目眩，便马上关上了电脑。

谢慕云在儿子不在的时候，她看了王燕给她的意大利的影片《魂断威尼斯》的dvd。她还是搞不懂，这个音乐家为了这个美少年而放弃了生命值得吗？人家少年也没有对他表示过什么，一老一小可能吗，这个音乐家也太那个了。她马上联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她翻出叶成的从小到大的相片，她越看越发现自己的儿子虽然有男人健康的体魄，但是他的面相太清秀，她记得，有一次在儿子两岁多的时候，她带他到公园玩，一个老奶奶一直在旁边看，边看边对她说，真可爱，多象个男孩子。当谢慕云对老奶奶说他就是个男孩子时，老奶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说：太象女孩子了，你看他那双眼睛。

这个小事情，现在回想起来，谢慕云心里不是滋味。她回想着王燕和她说的那些话，心里想：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真是长见识啊，

谢慕云很快就接到了王燕的电话，王燕说马上要见她，因为是白天，叶成不在，下午一点多钟，两个人先到了办公室看了这一期刊物的校对完的小样儿之后，谢慕云叫王燕到家里来说。王燕把袁浩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她的结论是，这个人不象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我们必须先出击，必须要和他见一面，表示我们对叶成的关注，叫他如果有什么行动，必然有所顾虑。他一定会考虑到自己在社会上的影响和利害关系。

谢慕云瞪着眼睛对王燕说：啊！直接跟他谈？怎么谈？我们也没有什么证据啊？

王燕说：我们不能跟他说这种事情，只是谈感谢领导对他的关心哪，谈谈我们几乎是同行啊，杂七杂八，在谈的过程中，我就能观察到他到底是什么人。

谢慕云问：你有这方面的观察力？

王燕点着头说：我还有这个自信。

谢慕云用力握着王燕的手说：好，我相信你，你等着我的消息，今天是星期三，我争取定在星期六的晚上请他吃饭。日子一定，我就通知你。

谢慕云请袁浩吃饭的事情，办得很顺利。原因是星期三的晚上，儿子叶成十分兴奋的告诉她，下个月，他们公司五个人到日本去参加国际图书博览会，他是其中一个，是袁董事长带队。谢慕云听了又高兴又替儿子担心。她觉得这正是邀请袁浩吃饭的一个时机，她对叶成一提出，没有想到儿子不但同意，而且还很高兴。

日子最后定在星期六的晚上，因为考虑到袁浩是北京人，地点是在王燕楼下的一个高挡的迎宾酒楼，是鲁菜。

在这位袁董事长还没有正式出场之前，我先要简单的介绍一下他的其人和其事。袁浩出身一个贫寒之家。他的爷爷解放前是个知名的学者、大学的教授，是国民党党员。在解放前夕，他丢下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仓猝跑到台湾。袁浩的父亲袁敬轩为此而受了一辈子的累。什么入党啊，提干哪、上大学啊都没有他什么事儿，因为他政审不合格。这倒也好，他六根清净。他上的是一个服务行业的中技职业学校，学得是摄影。就是为照相馆培养的中等技术人才。

袁敬轩很满意自己的工作，他兢兢业业，虽然没有什么成就，也没有出过什么大错儿，就这样走过自己的半辈子到了三十七岁才结了婚，爱人没有工作，在家里糊个纸盒，连照顾瘫倒在床的母亲。生下袁浩那年他已经四十岁，袁浩五岁那年他得了肺癌撒手而去，奶奶连病带伤心也一命呜呼。母亲没有什么正式工作，在儿子袁浩上了小学一年级之后，她就一直给人家当保姆。孤儿寡母的日子可想而知。

袁浩从小就是在母亲和他的几个亲姨的呵护下长大的，没有得到过父爱。他受母亲的影响较深，在母亲的教导下他发愤读书，学习成绩一直是优，考上师范大学本不是他的理想，但是因为学费低他放弃了报考清华和北大，对自己的家庭他一直怀有悲情的心结，他常偷的看着父亲少年时期的毕业照，他泪流满面。父亲年轻的时候是多么的英俊啊，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他就是人为造成的贱民，一辈子唯唯诺诺，才活了四十岁。母亲语重心长的告诉他：因为家里穷，父亲吸劣等的烟才得了肺癌。也是因为穷自己才没有上过几年学，所以也找不到自己满意的工作，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儿呀，你一定要读书，上大学。

真正改变自己命运的是改革开放后，台湾的爷爷让袁浩的小姑姑，费劲了周折找到了他，知道了他们的命运之后，马上给了刚刚大学毕业的袁浩，一笔留学美国读研究生的学费，他的命运从此得到根本的转折。

袁浩到了美国不到一年，不幸的是母亲也患了癌，是乳腺癌。没有活过两年就没了。母亲为了不耽误他的学业，到死也不叫别人告诉他。袁浩直到现在，为了没有和死去的母亲见最后的一面，还在生几个姨的气。从美国留学回来的袁浩虽然是白领中的佼佼者，但是他举止稳重，少言寡语，父母的早逝使他的心底里有难解的心结。

袁浩是在回国之后结的婚。女方的介绍人是他的二姨，积极操办的也是他的二姨，他的二姨非常不理解的是，人到三十的外甥怎么对自己的个人的生活这么的不上心。她当时对袁浩说：你说吧，要什么条件的，你到三十还没有对象，就是挑的太厉害了。我姐走的时候可是交待给我了，叫我帮助你完婚。

袁浩不是条件太高了，而是他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个紧迫感，但是迫于几个亲人的压力，他和二姨介绍的一位大学老师结了婚。她的名字叫许月。他们结了十多年的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孩子。也没有吵架就离了婚。

袁浩和叶成的相识、相知也是有个过程的。那是在一次公司的招聘会上，刚刚毕业的叶成到了这家公司应聘。应聘的办公室就在袁董事长的外间，袁董事长隔着玻璃墙，看等候的应聘的年青人十分的清楚。因为要求的条件很高，经过几番淘汰之后，最后的面试，能来应聘的大学生并不多。

袁董事长叫人就在外面摆上五个等候人坐的椅子，五个人是一拨，五个椅子坐满了应聘的人，除了坐在叶成身边的三个女大学生外，最外边还坐着一个男大学生，他们等了一会儿。三个女生好像认识，她们不时的小声嘀咕着，袁董事长拿起电话说了什么，不久，从电梯里走过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的公文袋也站在他们的旁边，紧挨着坐在外面的那个男大学生。三个女大学生盯着老太太，觉得很好笑，三个人低声的笑着，那个男大学生用奇怪的眼光看了看老太太，就不再看她了。叶成因为知道母亲有腰椎间盘突出的病，走路和长久站立都非常的疼，他看老太太走路就费劲，想她站着会更不舒服，他站起身来，走到老人身边指了指自己空出来的的座位。老太太微笑的看了看他，用手指着董事长的门说了声：谢谢你。你可以进去了。

叶成抬头看见一个女秘书站在袁董事长的门口，招手叫他。

老太太转身对其它的四个应聘的年青人说，你们可以走了，你们面试没有通过。

四个人面面相觑。想了想刚才的事儿，这才知道他们的最后失败的原因，便都悻悻而去。

我们前面说了，对父母的早逝，袁浩未能孝敬，是他一生的心结。当他知道叶成的父亲也是在四十多岁去世，现在只剩下孤儿寡母时，就先有了些同病相怜的好感，看见了身材高大，相貌清秀俊朗的叶成，一副怯羞拘谨的学生样，怜爱之心油然而生。他把叶成安排到了业务水平最高的部门，不动声色的处处的留意他，关照着他。叶成的业务能力与日俱增，他一直把袁董事长看作是一个又慈祥又严厉的父亲式的人物。

当袁浩接到叶成母亲的邀请电话和叶成亲口的传达后，他没有半点的推辞，立刻就答应了星期六的见面。

星期六的晚上六点半，在迎宾酒楼，叶成和他的母亲谢慕云和王燕终于见了面。他们没有定包间，在这个只摆放了六张桌子豪华精致的饭厅里，他们这一桌人和他们的穿戴是最引人注意的。好像是成心的叫着劲似，两个男人都穿着西服便衣，袁董事长里面穿的是意大利名牌衬衣，叶成则穿着一件精致的格子衬衣。人靠衣装，一派成熟稳住、风流倜傥的样子，叫在座吃饭的男士女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至于王燕，王小姐呢，又是更上一层楼，她的装束毫不张扬，但是绝对的上档次，一件法国的纯羊绒的黑低胸到乳沟的薄毛衣，毛衣里面穿着一件纯丝绸的衬衣，恰好的挡住了胸口。胸前露出的是她自己手绘在丝绸衬衣上的一朵毫不张扬的浅紫色的小荷花，

她的暗红色的贴身裤把她优美的身段很恰当的表现了出来，优雅而又高贵，她戴上的是一对紫色的珍珠耳环，和浅紫色的小荷花相互呼应，在暗红色的贴身裤的托衬下，真是雍容华贵。

王燕得体的举止和出众的容貌，让两位男士由衷的惊喜和赞叹。谢慕云没有把心思放在穿戴上，她还一如既往的穿她的那件灰色的毛衣，虽说是好的纯羊毛，但是式样早已过时，她今天不在乎这个，她一直把眼球盯在了袁董事长的身上。她注意到了袁董事长的眼睛早被王燕给吸引住了。

王燕确实的美丽，她能吸引袁董事长是谢慕云求之不得的，当她看到袁董事长把自己的名片和家庭地址留给王燕；而且一直倾着身子寻找着和她能聊的起来的话题时，她悬着的心放下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少见多怪了，她对叶成和袁董事长的所有的怀疑看来都是没有什么根据的，除了那些封信还是她心中的疑惑之外。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愉快，尤其是谢慕云，她在席间大声的笑着。不断的说着感谢袁领导的话。

饭后，袁董事长有意无意的问过叶成，这个叫王燕的工作和生活的状况。叶成回家告诉母亲，他觉得袁董事长好像被王燕姨迷住了，他问母亲是否有成人之美，谢慕云笑着说：傻瓜，我在吃饭的时候就观察到了，还用我搭桥，他们两人早就递了通信的地址和电话。

尽管谢慕云对王燕和袁董事长，在饭桌上有眉来眼去的怀疑，但是，她的心里还不是特别的踏实，她和王燕又约在“月上楼”茶馆里见了面。不料王燕的一番话又叫她把放下的心提了起来。

王燕听了谢慕云对袁浩的观察得出的结论，她没有直接的表示反对，她眼睛不看着谢慕云说：他对我是有些兴趣，那是一方面，但是这并不足以说明他就放弃了叶成。

谢慕云有些起急的说：那你是怎么想的，你对袁浩是什么看法？

王燕用肯定的语气说：我觉得他是个有同性恋倾向的人，他对叶成的关切是细微和无微不至的，你没有发现吗，每次叶成用手剥完虾皮后，他都是很快的把餐巾纸递到叶成的手里，叶成站起身到洗手间时，他用手抻了一下叶成皱了的衬衣，你觉得这是一个正常的上下级的关系吗。

是呀，谢慕云是个粗线条的人，她看见的正常情况下的正常的状态，那些细微的地方，也只有象王燕这样人的眼睛才能观察得到，王燕看到谢慕云脸沉了下来，便忙说：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办法，……。

谢慕云忙抬起头说：王燕，你知道儿子在我心里的分量，为了儿子，我的命都可以不要，你一定要帮助我，怎么才能让叶成离开他。

王燕说，我不认为叶成是个同性恋，但是袁浩如果是以一个父亲的角色出现，他又是个上级，本身又具备一定的魅力，他会在叶成今后的性取向上有一个非常不好的影响。这是你不能忽视的。

谢慕云眼皮搭拉着，手指无措地翻动着摆在桌上的餐巾。用伤心的口气说：小王，我的心里很乱，你说我该怎么办？

王燕：你不是说，叶成刚毕业的时候，很羡慕那些出国读研的同学吗，能不能找个机会叫他出去两三年，拿个硕士文凭回来。

谢慕云的眼睛一亮：是呀，以前叶浩提过多次，我都是舍不得他走。对，叫叶成离开他，可是要是在袁董事长的牵制下，他不愿意走怎么办？

王燕用缓和的口气说：这个由我来想办法，袁浩昨天给我来电话约我见面。我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叫他不要干预。

谢慕云心里有一句话想说，但是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嘴，那句话就是：对呀，你要是和他能走到一起，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为什么谢慕云没有说这句话，是因为她只看到了袁董事长对王燕有好感，可是王燕对袁浩是什么想法她不知道，她又不敢问，想想她怎么能问王燕，爱不爱一个有同性恋倾向的人呢？而且她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子叫人家王燕牺牲自己，她虽然憋着不说，可是这个心思全在她的脸上写着呢。

王燕是个极聪明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

王燕说；我看这件事情就分两步走，你先给叶成留学的事情做准备，一方面给他吹风，叫他努力把心思往这方面上用，另一方面，你帮助他择校，并且在经济上有一定的准备。

经济上没有问题，他爸爸留下一笔钱我还没有动呢。我今天晚上就跟他提，我想最好是美国和德国，我看日本都离的太近。谢慕云兴奋的表情象发现了新大陆，一口气的说着。

王燕说：你万万不可在叶成面前说袁浩的半点儿坏话，现在他们的事情你只当看不见。说句实话，我是为了你这个朋友，也只好走围魏救赵的策略了。

谢慕云的心思终于被王燕点破，而且认可了，她被感动的一把拉住了王燕的手，眼泪挂在脸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谢慕云在和王燕分手后  半个月里她忙的不亦乐乎，因为叶成对留学的事情虽然刚开始听母亲说时，还不十分的认真。后来，袁董事长给谢慕云主动地来了个电话说他非常的支持叶成出国，他认为最好是美国。他可以为叶成在美国找个好学校，如果费用不够，他可以以公司的名义进行资助。

对于到美国择学校的问题，谢慕云没有拒绝袁董事长的好意，但是在钱上，谢慕云一点都不想沾他的，她不想叫姓袁的再控制她的儿子了。

对于袁董事长的豁达，使谢慕云对王燕充满了感激，她在和王燕不断的通话里，表示了由衷的谢意。

袁董事长的支持，使叶成倍受鼓舞，他开始到雅思学习英语，他的英语本来基础就不错，他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在儿子叶成踌躇满志，美国的大学也联系的顺利的时候，谢慕云接到她南方的亲戚丝绸商人林鹏来的长途电话，他问：王燕有没有男朋友？

谢慕云忙说：没有。

林鹏说：他现在在法国，有一位多年生意上的朋友，近四十岁，爱人因车祸去世，有一女由她的爷爷奶奶照顾。这个生意上的朋友家财万贯，在中国的房子，别墅有好几套。法国也置了房产。他还不是个白丁，是厦门大学毕业的高才生，他觉得，从那方面都不低于心高气傲的王燕。他们俩要是走在一起，那真是男才女貌、比翼双飞。……。

谢慕云截住了林鹏的话：你等等等等，先别想那么远，这绝对是件好事情，但是，我告诉你，对这个方面的问题我和王燕从来都没有深谈过，你能不能稍等几天，我和她好好的谈谈，然后再给你个回话？。

她为什么要林鹏再等几天，因为叶成过几天就启程，她要等这件事情消停了之后，她彻底的松了心，她再和王燕谈。她怕王燕的“围袁”战略出问题，“救叶”的事情落空。

叶成终于去美国了，这个时间距离和谢慕云与王燕的谈话快有小半年了，因为谢慕云为了儿子出国的事情忙的几乎没有喘口气，所以她和王燕在这段时间里接触的并不多，就是打电话好像王燕也是匆匆忙忙的。

叶成走了之后，谢慕云找不到王燕，手机永远关着。更叫她惊讶的是，谢慕云突然得到消息，出版社的美编工作王燕竟然给辞了，而且没有和谢慕云打招呼。之后她又从侧面得知，袁董事长和王燕在这段时间里，曾经去欧洲和澳大利亚旅游。这是件好事情吗？为什么王燕什么都不告诉她呢？

由于很长时间没有和王燕见面和推心置腹的说话了，谢慕云忽然觉得心里总是有种令人不安的东西，她想起了林鹏的托咐，她觉得她有责任必须要找到王燕，她要和王燕好好谈谈。

就在谢慕云到处打电话寻找王燕的时候，她接到了袁浩的一个电话，他说要和谢慕云见个面，好好谈谈有关王燕的事情。天哪，他要和我谈王燕的事情，他不是和王燕在一起吗？听袁董事长有些冷淡的语气，她的心里开始有些忐忑不安了。她在心里边念叨：上帝啊，王燕可千万别出事儿，

谢慕云被袁董事长约到了他们办公大厦的一层的咖啡厅，谢慕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开咖啡厅的大门。她看到袁董事长站在一个角落和一个很娇艳的女孩子在交代着什么。他看见了谢慕云，朝她摆了一下手，表示他知道谢慕云来了。

谢慕云找了个座位，她看见袁董事长和那个女孩说完了，朝她走了过来。坐在她对面的袁浩笑的很勉强，他的眼光很忧郁和疑惑。他招手叫服务员送两杯咖啡，他一直沉默着，直到两杯热咖啡摆在桌上，服务员转身走了之后，他才抬起头来，眼睛注视着谢慕云说：我今天叫您跑一趟，是万不得已。本应该到你府上去拜望您，我最近生意又忙转不开身。实在是不敬。……。

谢慕云看到说话停顿下来的袁浩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还是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便把眼睛瞪的大大的，等着听他的下文。

袁浩好像下了决心的问：您和王燕是莫逆之交，您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吗？

谢慕云瞪圆了眼睛，用奇怪的口气问：她不是和您在一起，还出去旅游过，我还在找她呢。

袁浩用怀疑的口吻说：我们是一起出去旅游过，但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其实在一起出去也就是用了不到二十天，回来之后，她开始还跟我联系，后来就不太好找她了，她总是说她忙，还要跟着什么丝绸公司到中东什么的，……。

谢慕云听到这儿，心里暗暗的算了一下时间，觉得王燕消失和叶成的走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看来，王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和叶浩。

谢慕云心里充满了对王燕的感激，她必须要为她的这个忠实的朋友掩饰几句话。便说：这您得体谅她，她在的这个公司是我介绍的，出口的业务很多，她又是一个艺术总监，许多方方面面的事情都离不开她，您别看她年轻，她的业务能力相当的强，她是否还兼顾着别的职，我还不十分的清楚，很有可能因为她忙的不便和咱们联系，就再等等？

袁浩停顿了一会，点着头说：也好，我们就再等等，我也托人去查查。

谢慕云想了想，忽然有些着急的说：哎呀，她会不会出事儿呀？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这个袁董事长很平静的说：您先别着急，我查查就知道了。

他说完这句话看了看手表，站起身说：实在是对不起，我还有个会，就不陪您了，我一有了消息就立刻告诉您。

谢慕云看着他走到电梯的背影，仔细思量着他刚才说的这些话，觉得他这个人真是城府太深，也琢磨不出他有什么特殊的意思，看来王燕一定是为了躲他，所以辞了职，所以销声匿迹。想到这儿，她的心里轻松了，便站起来转身走出了大厦。

谢慕云没有回家，她先到了出版社的办公室，她把办公室的大门一关，给人事处打了个电话，麻烦他们查查王燕的家庭地址和原单位的具体的名称。不一会儿，她要的这些资料，人事处全告诉了她。谢慕云把王燕的家庭地址和单位都细心的写在了一个记事本上，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直朝王燕的家奔去。

王燕的家在北京西北边的四环外，在远大路一带，对于从来没有离开过二环活动范围的谢慕云来说，这里真是遥远啊，她因为怕迷失方向，不敢坐车，就打了个车，最后司机把她放在了一片全是高楼的居住小区的门口，她拿着王燕的地址，有点晕的直转圈，还是门卫给她指了指一个离着不远的一座楼。她谢了门卫后，直奔那座楼跑去。

谢慕云到了那座楼，上了电梯，到了7层后找到了王燕住的702户，她按了按门铃，没有声音。谢慕云又使劲的按，她跑这么远，可是不甘心没有任何的结果就往回撤。果然，她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女人的声音问：谁呀？

她忙说：是我，我找王燕。

被打开的是大门上面的一个小沙门，一个约三十多岁的女人，蓬松个头，睁着一双没有睡醒的眼睛，穿着一件袍子睡衣问：你找谁？

谢慕云忙说：对不起，打扰您，我找王燕，我是她的好朋友。因为好长时间没有和她联系上，我很惦念她，您是……

那女人表情舒缓了些，上下打量了谢慕云一下说：我是她的一个亲戚。

谢慕云忙说：我能进去和您聊聊吗？我在出版社工作，从东城跑到这儿的……。

那女人没有说话，但是“哗”的一声把门拉开了。做了个“请”的姿势。

谢慕云一进门，就觉得这必是王燕的家，因为各个角落都充满了和洋溢着王燕浪漫的温馨气息。她好像见到了自己的老朋友，一下子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当她看到王燕放在写字台上的笔墨，和每个墙面上贴着的水墨画，还有铺在钢琴上的和沙发上的深蓝色的蜡染布，和铺在地板上的十分怪异可是又有意思的小块的波斯地毯都叫她仿佛看到了她爱戴的王燕，当她看到挂在墙上的一幅王燕的大照片时，谢慕云突然情不自禁的哭了。

照片上的王燕好像是在东方的某个国家，背景色彩有强烈的东方的风韵。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脸上的表情柔美而又凄凉，她美丽的长眼睛眯着，望着远方，目光孤独而又深邃。

谢慕云拿出自己的白手帕，不好意思的擦着眼泪说：对不起，我太想她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联系上，我怕她有什么事情，我知道，我这是瞎操心。

那个女人从钢琴上面拿起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点上说：我能理解，她跟我提过你。现在找她的人很多，她有她的难处，她的母亲病危，是癌症，快要过世了。她回广东了。

谢慕云说：我能帮助她什么吗，北京有的医院我有朋友……。

女人说：不用了，她的母亲的病得了几年了，……忧虑，她太爱操心和忧虑。

谢慕云说：我从没有听王燕说过，她有个母亲在广东。为什么不接到北京，母女两人在一起还有个照顾。

女人吐出一口烟说：她们母女俩有几年都不说话了，这是王燕的一块心病，她怕别人提起这件事情。

谢慕云惊讶的问：为什么？我觉得王燕绝对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为什么？

女人说：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是观念，是她的母亲容不下她。……

女人望着仰着脖子，等着下文的谢慕云突然停顿了一下。又说：你既然是她的好朋友，会慢慢理解她的，我想，她这个月底就会回来的，你的关心，我会打电话告诉她。另外你也放心，她没有什么事情。

谢慕云听她的话里，知道她是在告诉自己可以走了，而且谢慕云也受不了她呼出来的烟味儿，她忙说：我现在放心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告诉她一定告诉我，等她回来，要尽快告诉我，我还有事情要告诉她。

谢慕云说的“事情”，指的是林鹏托她给王燕找对象的事情。

    谢慕云在心神不定中过了几天，她天天盼着王燕的电话，叶成在信箱里一再叮嘱妈妈多多关心王燕姨。有一天，她忽然接到了袁浩的电话，麻烦谢慕云再到那个咖啡厅和他见个面，他说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谈。
谢慕云自从知道了王燕的下落之后，就不想再和这个什么袁董事长有什么瓜葛。因为现在无论是她的儿子还是她的好朋友，都已经和这个人没有任何的关系了，看来王燕是在明明白白的在回避他，我为什么还要和他接触？
但是好像是对方知道了她的心思，当谢慕云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了王燕的下落，是回老家看望她生病的母亲去了的时候，这个袁董事长依然没有改口，他说：如果您没有时间，我可以马上到您府上，因为我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您，大姐，我想您到了这个年纪，是不愿意糊里糊涂的交个朋友吧。
谢慕云不仅听到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而且好像还有点威胁的味道。
真是笑话！我谢慕云怕你吗？王燕是我的好朋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和儿子。我有责任保护和关爱她，见就见，但是谢慕云绝对的不希望这个人到她的家里来。她马上说：好，我马上过去。
这一回，谢慕云赶到了大厦门前，她一推开这个沉重的旋转们，朝咖啡厅一望，就看到了坐在了咖啡厅里的袁董事长，叫谢慕云惊讶的是，他的旁边坐着的仍是那位娇艳的女孩儿，他们俩人一看到谢慕云便一起站起身来。
袁董事长迎了过去对谢慕云说：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秘书，叫凌晨，您就叫她小晨吧。
小晨紧走了两步，叫了声：谢阿姨。便把谢慕云让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有沙发座儿的角落里，三个人坐下后，一个服务员端过来三杯热咖啡。
从袁董事长和小晨神秘而又谨慎的态度里，谢慕云的心里忐忑不安了起来，她隐隐的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小晨说：谢阿姨，有一点我要说明的是，我对我所做的一切的真实性都负法律的责任，所以请您相信我。
袁董事长对小晨说：你可以走了，还是我们一直说好的，要严加保密。
小晨说了句：您放心吧。便又对谢慕云说：谢阿姨，我走了。有什么问题您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名片。
小晨从一个黑色的电脑包的侧兜里，掏出了一个名片。她说：这里有我的电话和网址。
谢慕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晨走了后，袁董事长低着头，沉浸了一会儿，他把自己的右手腕伸出来叫谢慕云看。叫谢慕云惊愕的是，手腕处有一道浅红色的伤疤。
袁董事长说：就是在这半年，也就是在和王燕认识的这个半年里，我有了痛不欲生的经历。大姐，我割腕寻死不是作秀给王燕看，叫她怜悯我，是因为我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真正的爱。我还在年轻的懵懂时，就已经失去了双亲，因为没有至亲的爱，我活的象没有灵魂，我有家财万贯又有何用。我遇见了王燕，她象一道霞光，使我看到了我的生活有了希望。刚刚见面的前两个月里我们两个人心心相印，我当时想，这是上苍给予我的恩惠，是天上的父母的保佑。可是在我们从国外旅游回来后，她就有了很大的变化，先是不接电话，后来就是接到了电话也是闪烁其词、心不在焉。因为那会儿叶成正要出国，我不好意思打扰您，……。大姐，你可知道，我是度日如年啊。
谢慕云看到低着头的袁董事长，半天不说话，他掏出了手帕不出声的擦着眼泪。谢慕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呆呆的望着他。
袁董事长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说：对不起。……后来，也就是在我和您上次见面了之后，我叫小晨去调查王燕的一些情况，因为我想到，您可能是王燕的一般性的朋友，又是上下级的关系，所以，您对她的了解也不深，我今天叫您知道她的一些情况，我没有害人之心，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袁董事长把电脑包里的电脑取了出来，他打开了电脑。在电脑的画面上，谢慕云看到的是，王燕和一个女人手拉手在大街上走的照片，这个女人不正是谢慕云在王燕家里看见的那个穿睡袍子的女孩子吗，这又怎么啦？可是王燕和这个女孩子的照片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堪入目。还有什么在酒吧间里的什么同志集会。两个人的半裸体的照片……。
谢慕云觉得自己的更年期的毛病又犯了，她的头上渗出了汗珠，大脑晕沉而又焦躁，她口渴的厉害，她一口喝干了咖啡，她用喊的口气说：不要翻了，我不想看了。
袁董事长看到她头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脸色苍白，便叫服务员再拿冰镇的鲜橘汁来。半天平静下来的谢慕云对袁董事长只说了一句话：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我……。
谢慕云说不下去了，她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冰镇的橘子水叫她平静了下来。她说：袁董，她才三十出头，又是才华横溢的女孩子，您原谅她吧，其实我也有对她关心不到的责任，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她今后可怎么活呀。……。
袁董事长说：我没有害人之心，我还在爱着她，她这样下去会毁自己，我希望您帮助我。
谢慕云站起身来说：我会的，我一定会尽力。

谢慕云出了大厦的大门，她慢步走向了过街天桥，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她的身边流过，她觉得自己虽然很虚弱，但是她的头脑越来越清晰，她站在天桥上，看着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无边的车辆，王燕软弱美丽的样子依旧楚楚动人，不时的在她的眼前出现。
谢慕云明白了，王燕为什么把出版社的美编的职务给辞了，也明白了王燕和生病的母亲在观念上为什么水火不容到几年不来往。她更明白了正是由于自己对儿子撕心裂肺的担心，让王燕看到了母爱的拳拳之心，她无私的帮助了自己，却又无意的伤害了另一个人。但也正是在自己的感染之下，她在母亲的最后时刻，送去女儿的温馨。
谢慕云的手机响了，是林鹏来的电话，还在询问着给王燕介绍对象的事情，谢慕云说：不必再等她的消息了，如果有更合适的让那位先生先找着吧。王燕现在不在北京。
天已经很晚了，暮色笼罩着北京，多样的彩灯使北京的夜幕充满了神秘。谢慕云走过人来熙往的大街小巷，她看着走过她身边的这些穿着漂亮的年青的男女，觉得自己愈来越不熟悉他们。就象这座她生活了五十多年的古都一样，她感觉到了陌生。
谢慕云问自己，还和王燕保持联系，维持朋友的关系吗？
她的心里没有犹豫，回答是坚定的：我爱她，我爱她的善良美丽，我也要对她永不放弃。
对，我们对让我们失望的一切人，永远不要放弃对他们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