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朝鲜:不能直呼领导姓名 回国需检查所有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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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网文化 > 文坛往事 > 正文   2011年08月17日 09:26
来源:法治周末 作者:刘 星
http://culture.ifeng.com/3/detail_2011_08/17/8468787_0.shtml
如果问起世界上最神秘的国家是哪个,恐怕很多人会联想到朝鲜。在一些海外媒体的描述中,朝鲜缺衣少食,能源短缺,经济困难,且在不遗余力地发展军事,维持着国内的权威体制。

而同情、理解朝鲜的声音,则认为朝鲜的困难主要是因为霸权的打压,朝鲜仍然坚决抵抗,“不畏强暴”,令人敬佩甚至值得学习。

之所以如此,可能一个原因就是朝鲜对外界而言近乎封闭,除了朝鲜政府对外公开发布的消息,几乎所有的信息渠道都是闭塞的,人们只能从“小道消息”中猜测朝鲜的情况。因此,去朝鲜的访客就成为难得的目击者了。

8月8日到8月14日,在朝鲜“8·15”光复纪念日前夕,笔者有机会和同僚一起赴朝,算是亲身体验了一次朝鲜。

一切行动听指挥

去朝鲜之前自然要做一些功课。最重要的就是必须熟记众多的纪律。比如,给我们的指南上就明确写着,不准携带手机、望远镜、笔记本电脑、U盘等电子产品、朝鲜币、专业摄像机和专业照相机(新出的带GPS接口的也不行)、150mm以上长焦镜头、内部文件、内部发行报章杂志以及带有韩国文字的书刊、衣物。沿途不能向车窗外照相、摄像、扔食品、杂物,不要脱团自由活动或与路人交谈等。

到了丹东以后,丹东当地负责接待的人又十分细致地追加了一些规则:照相坚决不能照军人,不能直呼金日成和金正日,而必须分别加上"主席"和"将军",且不能用混,如果万一记不住,可以称呼主席和将军,或者称"领导";拍领导人的纪念雕像只能照全身。另外,不能称韩国、必须称南朝鲜(这对于以统一为大任的朝鲜完全可以理解)。这些要求要严格遵守实在有点儿困难,几天中大家口误不断,不过倒也没有引起什么麻烦。

印象比较深的就是对拍照的严格限制,特别是朝鲜方面只规定了不准拍什么,没有规定可以拍什么,让人拿捏不准,其结果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此外,在回国前,所有的相机都要收上去由人民军战士进行检查,原则上要检查所有的照片,一旦发现违规照片将予以删除,一些同事就有一些照片被删掉了,不过,好在不会没收相机。

其实,朝鲜美丽的自然风光并不会泄露机密,街景和众多的建筑有助于了解朝鲜的进步,人民军战士亦可体现独特的风采,随处可见的标语口号和领导人雕像也应是朝鲜对外宣传的好素材,如果可以更开放一点的话,更多的人看到一个不是"摆拍"出来的朝鲜对朝鲜来说不一定是件坏事。

沿途的朝鲜风情

尽管现在北京、上海都有直航平壤的航班,但还是隆重推荐坐火车从丹东对岸的新义州走一趟平壤。尽管只有短短260公里的路程,一般连检查加在一起起码要花上七八个小时。过江后首先要由朝鲜边防人员进行逐人逐箱的安全检查,尽管例行公事的成分较多,但震慑作用还是很强的。

如果访客多,朝方就会安排专列。可专列并不意味着舒适,倒是可以体验足够的时代感和沧桑感。据说,俄罗斯曾提出帮助朝鲜提升由前苏联设计援助的铁路系统,但朝鲜因有财政上的困难而未能实施。车厢的确是精工细做,古风十足,宽敞大方,但没有空调,车窗也很难打开,闷热无比。列车似乎也并不按时刻表运行,开停无常,十分随意。中方人员总结了一下坐车经验,首先水得省着点喝(车上没有热水),其次不要着急,也不用问什么时候到,一切顺其自然。

朝鲜的清洁值得学习,即使在平壤这种大都市也见不到随处乱扔的垃圾,“白衣民族”———朝鲜民族果然名不虚传。而沿途风景十分秀美,朝鲜的青山碧水和原生态赏心悦目。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所有可以利用的农田都被种上了水稻、玉米等庄稼,基本上见不到菜地,丘陵上也少有树木,可能有限的土地都被用来解决粮食问题了。一些懂行的团友说,庄稼似乎长得不是很理想,可能由于肥料短缺、地力不够,也可能是因为考虑环境问题而注重绿色种植吧。

朝鲜农村采用的还是类似于我国以前人民公社制度的劳动合作社制度,土地、生产资料和劳动成果均为公有,因此沿途可以看到很多国内基本已销声匿迹的上百人的集体劳动。至少从在路上看到的情景看,大家看重的是参与精神而不是效率,当我们的车路过时,会看到很多人都在蹲着休息,也有很多人选择目送和观望。至少从沿途风景看,“劳动基本靠手、交通基本靠走”的朝鲜的生产和生活方式还有相当大的提升空间。

朝鲜的基础设施比较陈旧,农村地区还可以见到很多木头的电线杆,电线也是能耗大的铁线。从新义州到平壤的路上与铁路伴行的公路就是土砂路,到妙香山和板门店的高速公路上也有许多等着修补的坑洼之处。不过,就汽车的流量而言,道路似乎也完全可以应付。在平壤也会看到很多诸如212吉普、前苏联的嘎斯吉普、上世纪80年代的奔驰等老式车辆,足以满足怀旧的汽车爱好者。

固定项目

在朝鲜的参观主要可以包括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是自然风光和历史名胜,主要包括朝鲜最古老的寺庙普贤寺、展示古代高丽王朝文物的高丽时期最高学府的高丽博物馆,时间长的则会去金刚山。这些景点比较休闲,可以体验三千里江山的秀丽和历史上曾有过的辉煌。

第二部分是有关战争的内容。板门店地区的军事分界线,板门阁、停战协议谈判议事厅、停战协议签字议事厅和朝韩会晤所是无论如何都要参观的。此外,肯定会参观1968年被朝鲜捕获的美国海军间谍船普韦布洛号。而对于中国游客,则还会去位于平壤的中朝友谊塔,这也是城里唯一可以纪念志愿军的地方。

第三部分则是参观现代的人文景观和革命圣地。包括妙香山的国际友谊展览馆(收藏了174个国家首脑、议会、团体甚至公司送给金日成主席和金正日将军的近22万6千件的礼品)、金日成广场、主体思想塔、万寿台大纪念碑和千里马铜像(为了迎接明年金日成诞辰100周年,目前正在维修,暂停参观)、世界上最深的平壤地铁、万景台金日成故居、凯旋门和金日成综合大学等。这些地方的参观有点像朝鲜版的爱国主义教育,主要让游客体会朝鲜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成果以及全世界和朝鲜人民对朝鲜两任领袖的爱戴。

第四部分就是文艺表演。如果8月份去,朝方必安排观看“阿里郎”大型文艺团体操表演。据说这个表演一场最多要动员10万人左右,足以震撼没有看过团体操的游客。2008年温家宝总理访朝后,表演中专门加入了“中朝友谊”一节,看到表演中出现的“科学发展观”、“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等口号,才更体会到中朝在政治上许多的共同语言。如果赶不上连续表演一个月左右的阿里郎,就只能去观看少年宫的儿童歌舞表演了,孩子们的表演无懈可击,非常成熟。据说朝鲜少年歌舞团已经启程来华,沿着去年金正日将军访华的路线进行巡演。

所有访客基本上都会安排这些活动,也会听到同样的解说。听解说也是一大乐趣,解说可以让我们知道,朝鲜停战是因为美国签订了投降书,朝鲜是美国唯一签订过悔过书的国家,朝鲜地铁站的雄伟和深度世界第一。还可以知道,朝鲜的医疗、教育和住房都是国家无偿提供。只要去观察,一路上还是会有很多发现。

【朝鲜印象】

其实,走马观花后的朝鲜依然神秘,所以,至少对于我而言,不敢妄言真实,只有印象。

对于很多同事来说,朝鲜要比想象得好。很多访客都会带一些方便面之类的食品过去以防挨饿,这基本上属于杞人之忧。

由于入住的饭店只是对外经营,饮食完全可以保证。曾在3年前去过朝鲜的同事也说感觉上现在的平壤夜晚变得亮了,人也比那个时候“滋润”了。

从朝鲜方面坦承1994年到1997年间确实发生过饿死人的大灾荒(由于美国的封锁)也可以看出,似乎政府对不会重蹈覆辙有了一定的信心。或许这说明朝鲜经济有了一定的好转。

当然,生活仍谈不上富裕。另外,从服装、饮食、交通工具等各个方面也都可以看出平壤与其他地区的差别,城市中富裕阶层与平民百姓的差距。不管怎样,衷心希望朝鲜人民早日走上繁荣和富裕的道路。

回到丹东后,又体会到了灯红酒绿,一边在欣赏五光十色的夜景之中感叹一江之隔的两国究竟为何如此截然不同,一边在杯盏交错之间望着大盘大盘的剩菜剩饭……而当启程回京在丹东车站一眼望到国内已不多见的高大的毛泽东雕像时,突然觉得,或许朝鲜的今天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
凤凰网文化 > 文坛往事 > 正文   2011年08月17日 09:26
来源:法治周末 作者:刘 星
http://culture.ifeng.com/3/detail_2011_08/17/8468787_0.shtml
如果问起世界上最神秘的国家是哪个,恐怕很多人会联想到朝鲜。在一些海外媒体的描述中,朝鲜缺衣少食,能源短缺,经济困难,且在不遗余力地发展军事,维持着国内的权威体制。

而同情、理解朝鲜的声音,则认为朝鲜的困难主要是因为霸权的打压,朝鲜仍然坚决抵抗,“不畏强暴”,令人敬佩甚至值得学习。

之所以如此,可能一个原因就是朝鲜对外界而言近乎封闭,除了朝鲜政府对外公开发布的消息,几乎所有的信息渠道都是闭塞的,人们只能从“小道消息”中猜测朝鲜的情况。因此,去朝鲜的访客就成为难得的目击者了。

8月8日到8月14日,在朝鲜“8·15”光复纪念日前夕,笔者有机会和同僚一起赴朝,算是亲身体验了一次朝鲜。

一切行动听指挥

去朝鲜之前自然要做一些功课。最重要的就是必须熟记众多的纪律。比如,给我们的指南上就明确写着,不准携带手机、望远镜、笔记本电脑、U盘等电子产品、朝鲜币、专业摄像机和专业照相机(新出的带GPS接口的也不行)、150mm以上长焦镜头、内部文件、内部发行报章杂志以及带有韩国文字的书刊、衣物。沿途不能向车窗外照相、摄像、扔食品、杂物,不要脱团自由活动或与路人交谈等。

到了丹东以后,丹东当地负责接待的人又十分细致地追加了一些规则:照相坚决不能照军人,不能直呼金日成和金正日,而必须分别加上"主席"和"将军",且不能用混,如果万一记不住,可以称呼主席和将军,或者称"领导";拍领导人的纪念雕像只能照全身。另外,不能称韩国、必须称南朝鲜(这对于以统一为大任的朝鲜完全可以理解)。这些要求要严格遵守实在有点儿困难,几天中大家口误不断,不过倒也没有引起什么麻烦。

印象比较深的就是对拍照的严格限制,特别是朝鲜方面只规定了不准拍什么,没有规定可以拍什么,让人拿捏不准,其结果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此外,在回国前,所有的相机都要收上去由人民军战士进行检查,原则上要检查所有的照片,一旦发现违规照片将予以删除,一些同事就有一些照片被删掉了,不过,好在不会没收相机。

其实,朝鲜美丽的自然风光并不会泄露机密,街景和众多的建筑有助于了解朝鲜的进步,人民军战士亦可体现独特的风采,随处可见的标语口号和领导人雕像也应是朝鲜对外宣传的好素材,如果可以更开放一点的话,更多的人看到一个不是"摆拍"出来的朝鲜对朝鲜来说不一定是件坏事。

沿途的朝鲜风情

尽管现在北京、上海都有直航平壤的航班,但还是隆重推荐坐火车从丹东对岸的新义州走一趟平壤。尽管只有短短260公里的路程,一般连检查加在一起起码要花上七八个小时。过江后首先要由朝鲜边防人员进行逐人逐箱的安全检查,尽管例行公事的成分较多,但震慑作用还是很强的。

如果访客多,朝方就会安排专列。可专列并不意味着舒适,倒是可以体验足够的时代感和沧桑感。据说,俄罗斯曾提出帮助朝鲜提升由前苏联设计援助的铁路系统,但朝鲜因有财政上的困难而未能实施。车厢的确是精工细做,古风十足,宽敞大方,但没有空调,车窗也很难打开,闷热无比。列车似乎也并不按时刻表运行,开停无常,十分随意。中方人员总结了一下坐车经验,首先水得省着点喝(车上没有热水),其次不要着急,也不用问什么时候到,一切顺其自然。

朝鲜的清洁值得学习,即使在平壤这种大都市也见不到随处乱扔的垃圾,“白衣民族”———朝鲜民族果然名不虚传。而沿途风景十分秀美,朝鲜的青山碧水和原生态赏心悦目。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所有可以利用的农田都被种上了水稻、玉米等庄稼,基本上见不到菜地,丘陵上也少有树木,可能有限的土地都被用来解决粮食问题了。一些懂行的团友说,庄稼似乎长得不是很理想,可能由于肥料短缺、地力不够,也可能是因为考虑环境问题而注重绿色种植吧。

朝鲜农村采用的还是类似于我国以前人民公社制度的劳动合作社制度,土地、生产资料和劳动成果均为公有,因此沿途可以看到很多国内基本已销声匿迹的上百人的集体劳动。至少从在路上看到的情景看,大家看重的是参与精神而不是效率,当我们的车路过时,会看到很多人都在蹲着休息,也有很多人选择目送和观望。至少从沿途风景看,“劳动基本靠手、交通基本靠走”的朝鲜的生产和生活方式还有相当大的提升空间。

朝鲜的基础设施比较陈旧,农村地区还可以见到很多木头的电线杆,电线也是能耗大的铁线。从新义州到平壤的路上与铁路伴行的公路就是土砂路,到妙香山和板门店的高速公路上也有许多等着修补的坑洼之处。不过,就汽车的流量而言,道路似乎也完全可以应付。在平壤也会看到很多诸如212吉普、前苏联的嘎斯吉普、上世纪80年代的奔驰等老式车辆,足以满足怀旧的汽车爱好者。

固定项目

在朝鲜的参观主要可以包括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是自然风光和历史名胜,主要包括朝鲜最古老的寺庙普贤寺、展示古代高丽王朝文物的高丽时期最高学府的高丽博物馆,时间长的则会去金刚山。这些景点比较休闲,可以体验三千里江山的秀丽和历史上曾有过的辉煌。

第二部分是有关战争的内容。板门店地区的军事分界线,板门阁、停战协议谈判议事厅、停战协议签字议事厅和朝韩会晤所是无论如何都要参观的。此外,肯定会参观1968年被朝鲜捕获的美国海军间谍船普韦布洛号。而对于中国游客,则还会去位于平壤的中朝友谊塔,这也是城里唯一可以纪念志愿军的地方。

第三部分则是参观现代的人文景观和革命圣地。包括妙香山的国际友谊展览馆(收藏了174个国家首脑、议会、团体甚至公司送给金日成主席和金正日将军的近22万6千件的礼品)、金日成广场、主体思想塔、万寿台大纪念碑和千里马铜像(为了迎接明年金日成诞辰100周年,目前正在维修,暂停参观)、世界上最深的平壤地铁、万景台金日成故居、凯旋门和金日成综合大学等。这些地方的参观有点像朝鲜版的爱国主义教育,主要让游客体会朝鲜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成果以及全世界和朝鲜人民对朝鲜两任领袖的爱戴。

第四部分就是文艺表演。如果8月份去,朝方必安排观看“阿里郎”大型文艺团体操表演。据说这个表演一场最多要动员10万人左右,足以震撼没有看过团体操的游客。2008年温家宝总理访朝后,表演中专门加入了“中朝友谊”一节,看到表演中出现的“科学发展观”、“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等口号,才更体会到中朝在政治上许多的共同语言。如果赶不上连续表演一个月左右的阿里郎,就只能去观看少年宫的儿童歌舞表演了,孩子们的表演无懈可击,非常成熟。据说朝鲜少年歌舞团已经启程来华,沿着去年金正日将军访华的路线进行巡演。

所有访客基本上都会安排这些活动,也会听到同样的解说。听解说也是一大乐趣,解说可以让我们知道,朝鲜停战是因为美国签订了投降书,朝鲜是美国唯一签订过悔过书的国家,朝鲜地铁站的雄伟和深度世界第一。还可以知道,朝鲜的医疗、教育和住房都是国家无偿提供。只要去观察,一路上还是会有很多发现。

【朝鲜印象】

其实,走马观花后的朝鲜依然神秘,所以,至少对于我而言,不敢妄言真实,只有印象。

对于很多同事来说,朝鲜要比想象得好。很多访客都会带一些方便面之类的食品过去以防挨饿,这基本上属于杞人之忧。

由于入住的饭店只是对外经营,饮食完全可以保证。曾在3年前去过朝鲜的同事也说感觉上现在的平壤夜晚变得亮了,人也比那个时候“滋润”了。

从朝鲜方面坦承1994年到1997年间确实发生过饿死人的大灾荒(由于美国的封锁)也可以看出,似乎政府对不会重蹈覆辙有了一定的信心。或许这说明朝鲜经济有了一定的好转。

当然,生活仍谈不上富裕。另外,从服装、饮食、交通工具等各个方面也都可以看出平壤与其他地区的差别,城市中富裕阶层与平民百姓的差距。不管怎样,衷心希望朝鲜人民早日走上繁荣和富裕的道路。

回到丹东后,又体会到了灯红酒绿,一边在欣赏五光十色的夜景之中感叹一江之隔的两国究竟为何如此截然不同,一边在杯盏交错之间望着大盘大盘的剩菜剩饭……而当启程回京在丹东车站一眼望到国内已不多见的高大的毛泽东雕像时,突然觉得,或许朝鲜的今天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