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抗日战争时期英勇殉国的最高将领(上将衔集团军总司 ...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0 02:45:14
<P>周恩来题</P>
<P>为国捐躯</P>
<P>毛泽东题</P>
<P>尽忠报国</P>
<P>蒋介石题</P>
<P>英烈千秋</P>
<P>老舍题</P>
<P>民族英雄</P>
<P>冯玉祥题</P>
<P>荩忱不死</P>
<P>李宗仁题</P>
<P>英风不冺</P>
<P>张自忠将军是中国抗日战争中以上将衔集团军总司令身份为国捐躯的惟一一人,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世界反法西斯阵营50余国战死沙场的最高将领。我们必须永远铭记他的英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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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6-24 17:20:36编辑过]
<P>周恩来题</P>
<P>为国捐躯</P>
<P>毛泽东题</P>
<P>尽忠报国</P>
<P>蒋介石题</P>
<P>英烈千秋</P>
<P>老舍题</P>
<P>民族英雄</P>
<P>冯玉祥题</P>
<P>荩忱不死</P>
<P>李宗仁题</P>
<P>英风不冺</P>
<P>张自忠将军是中国抗日战争中以上将衔集团军总司令身份为国捐躯的惟一一人,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世界反法西斯阵营50余国战死沙场的最高将领。我们必须永远铭记他的英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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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自忠将军永垂不朽!!!</P>

<P>  张自忠将军是中国抗日战争中以上将衔集团军总司令身份为国捐躯的惟一一人,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世界反法西斯阵营50余国战死沙场的最高将领。我们必须永远铭记他的英名。</P>
<P>
张自忠 </P>
<P>  张自忠字荩忱,山东临清人。1914年在天津法政学堂读书时,投笔从戎,赴奉天府(今辽宁沈阳)投奔陆军第二十镇(相当于师)团长、临清同乡车震。1916年随车震在湖南作战时,部队被击溃而回乡。1917年,车震将张推荐给第十六混成旅旅长冯玉祥,在冯部当差。</P>
<P>  1919年入教导团受训,因品学兼优,而受到冯的器重。至1925年,屡升至旅长。次年冯玉祥赴苏联访问时,有一次战斗失利,张自忠的上级石友三归咎于张自忠拥兵不救,要予以严办。张逃至晋军。冯回部队后将他要回,仍给予充分信任,任命他为副官长,不久又调任第二十五师师长兼西北军官学校校长,从事部队训练,强调“夏练三伏,冬练三九”。</P>
<P>  1930年,在蒋冯阎中原大战中,部队被蒋介石收编为第三十八师,担任师长。1933年在喜峰口参加长城抗战,任前敌总指挥。1935年任察哈尔省(今河北西北部和内蒙古中部)主席。次年五月,任天津市长。七七事变后,于07月28日接替宋哲元,代理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兼北平(今北京)市长。平津沦陷后,潜回南京。11月,任第五十九军军长,1938年调往徐州,在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指挥下对日军作战。三月上旬,日军包围临沂,庞炳勋的四十军五个团被困。此前,在中原大战中,庞首先例戈,并向张自忠的师部突然袭击,张险遭不测。但张自忠不计前嫌,于03月14日率部增援临沂,从三面向包围临沂的日军发起攻击,与守军里应外合,激战七昼夜,歼日军板垣师团一部。战后,升为第二十七军团长兼第五十九军军长。五月初,在碾庄,张部又歼日军三百余人。九月率部在河南潢川阻击日军12昼夜。10月,第二十七军团改称第三十三集团军,他任总司令。武汉失陷后,他转战豫南鄂北。1939年四月,在钟祥田家集截击日军,歼其一部。12月,张自忠曾组织部队偷袭日军指挥部,被人们誉为活关公。1940年五月,兼第五战区右翼兵团总司令。日军集中30万重兵由随县、钟祥、信阳向襄樊进犯。张自忠亲率三个团由宜城北上,过汉水,至枣阳截击日军,奋战九昼夜,在追击中陷入日军重围。5月16日,张自忠英勇殉国。随他出征的官兵也全部阵亡。1940年5月28日,重庆国民政府举行隆重葬礼。8月15日,延安各界人士举行张自忠追悼大会,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分别送了挽词。1982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追认张自忠为革命烈士。 </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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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张自忠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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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0年5月16日深夜,日军汉口广播电台中止正常广播,插播一则惊人消息:
<P>  据前方战报,大日本皇军第三十九师团长在本日“扫荡”湖北宜城沟沿的作战中,向敌三十三集团军总部发动了决定性打击而将其消灭。在遗尸中发现了支那大将张自忠总司令及其下属幕僚、团长多人,同时缴获大量军事文件和军用地图,收到极大战果。</P>
<P>  张自忠总司令,字荩忱,卢沟桥事件爆发时,是天津市长兼当地中国军第三十八师师长,性格温厚,威望极高。中国事变爆发以来,如此高级的指挥官战死,这是第一个。张自忠总司令泰然自若之态度与大将风度,从容而死,实在不愧为军民共仰之伟丈夫。</P>
<P>  我皇军第三十九师团官兵在荒凉的战场上,对壮烈战死的绝代勇将,奉上了最虔城的崇敬的默祷,并将遗骸庄重收殓入棺,拟用专机运送汉口。</P>
<P>  重庆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获此消息,极感震惊,连夜致电第五战区查询:现谣传张总司令战死,情况究竟如何?请速回电告知。</P>
<P>  第五战区复电答称:自删日(15日)以后即失去联络,情况不明,现正积极查询。</P>
<P>  18日,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再电重庆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证实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确于16日战死在宜城南瓜店沟沿一带。</P>
<P>  将星陨落,三军折柱。蒋介石深为张自忠的忠勇所感,震惊、悲痛之余,急电前线,告谕官兵:</P>
<P>  顷悉荩忱总司令亲临前线督线,壮烈阵亡,噩耗传来,痛悼万分!顾荩忱忠贞英勇,牺牲成仁,本其素志,光荣一死,炳耀千秋!惟在此抗战中途,将星忽陨,使国家遽失长城,损失过大,其何以堪?此中追念素所信赖爱护之袍泽,不禁悲痛无已者也!至荩忱尽瘁抗日,功在国家,所有表扬抚恤诸事,自当从详拟订,呈请国府明令施行。其所部,请代中善为抚慰,务继荩忱总司令之遗志,益加儆奋,是所切望!闻耗仓猝,未能尽意。现荩忱遗体,已否寻得运回?其阵亡详情,均盼详报。</P>
<P>                                                                 中正巧已川侍参</P>
<P>  当时,李宗仁复电告知,已派军将张总司令遗体抢回,并拟于近日运往重庆。蒋介石这才放下心来。</P>
<P>  抗战以来,以上将衔集团军总司令之尊亲临前线,战死沙场,张自忠为第一人。</P>
<P>  噩耗传出,举国震悼,国民政府发布命令,将张自忠牌位入祀忠烈祠并列首位;发布国葬令,为张自忠举行国葬。</P>
<P>  1982年4月16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批准张自忠为革命烈士。</P>
<P>  张自忠贵为第33集团军总司令,是如何战死沙场的呢,让我们回到1940年那个悲壮的5月吧!</P>
<P>最后的夜晚</P>
<P>  马贯一到达南瓜店后,曾同440团团长郑万良会面。郑说:“看情况我们要吃包子了。”马说:“你怎么不赶快向总司令报告呀。”郑伸伸舌头,“谁敢跟他说呀!”</P>
<P>      其实,张自忠对此已有判断,只是末动声色而已。他察觉到大家的心情,就把总部人员、手枪营和七十四师主要干部集合起来,对大家说:“我们已陷入敌人的重围,情况是相当吃紧了,不过只要不离开部伍,总有办法。大家无论如何,务必镇定,不要紧的,我张自忠始终和大家在一起,在任何情况下,也决不离开队伍。”接着,又传令:“今后凡夜间行军,打手电的、吸烟的、枪毙!不守秩序的、吵闹的,枪毙!落了队的,不要!”</P>
<P>      此时,张自忠手中可战之兵仅1500余人,而包围之日军则有五六千人,局势之险峻可想而知。晚上,他致电黄维纲师长,领他率三十八师由新街前来解围。鉴于三十八师距离较远,且为当面之敌所纠缠,能否及时赶到没有把握,张自忠又致电樊城之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黄琪翔请援,但未见答复。</P>
<P>  夜里,张自忠住宿于一个叫余大保的农户家。由于连日来缺乏饮食,多以农田里的蚕豆充饥,他的旧病痢疾复发,腹泻不止,加之睡眠不足,劳累困乏,他消瘦了很多。然而,就在处境险恶、身体不适的情况下,他仍把百姓的疾苦记在心上。到几户人家走了走,看到村民一贫如洗,当即叫副官给全村每户发10块现洋。</P>
<P>难忘的五月十六日</P>
<P>  翌日,刻骨铭心的的五月十六日,血火交织的一天。</P>
<P>  这是一个阴霾的早晨。拂晓,激烈的枪声打破了黎明的沉静,战斗首先从西边毛家弯旁的小山子开始。此地距沟沿里不过1000米,中间只隔两个小山包。守在这一线的是440团。</P>
<P>  张自忠刚刚睡下就被惊醒,立刻起身带领李文参谋长、张敬高参、苏联顾问和几个随从副官到沟沿里后山上观察。</P>
<P>  日军很快攻占了两上小山包。张自忠命440团预备队增援上去,夺回第二个山包。日军又几次冲锋,均被击退。战至日出时,440团第一道防线终于被突破,日军攻占沟沿里西北制高点牛肋巴骨山,居高发炮,沟沿里直接暴露在敌火网之下。与此同时,东线之敌攻克两乳山,以重炮向我前沿阵地轰击。张自忠遂将总部东移至杏仁山旁的陈家湾。</P>
<P>  上午10时许,日军步兵猛攻沟沿里,440团退守石龙岗,隔山沟与敌相持。东面,从方家集越过十里长山之敌,与进入罐子口之敌相呼应,从东面两面夹攻我七十四师罗家窄屋阵地。日军攻势一浪高过一浪,敌我往返冲杀,阵地失而复得四次,战况异常惨烈。</P>
<P>  七十四师弹药几乎用尽。马贯一派人向张自忠请求补充,此时,总部与兵站已失去联系,张自忠命李文田用电话向马贯一传达指示说:“对敌人要狠狠地打,子弹打完了用剌刀拼,剌刀断了用拳头打,用牙咬。”随后,他又派副官给马贯一送去亲笔手谕,上面写着:现在到了国家民族生死存亡之际,正是我们军人杀敌报国之时。这次对敌作战,你只管拼命打,打好了完全是你的功,打不好我完全负责。马贯一接到手谕后,立即赶到前沿阵地督战。</P>
<P>  留守窑湾的七十四师部队,16日清晨接到张自忠命令后迅速凑集了180余人和4挺机关枪,派工兵营营长赵德志率领,跑步前来支援,张自忠把他们派到最吃紧的东山口。</P>
<P>  激战在枪炮轰鸣中持续,张自忠对李文田说:“现在战况恶化,我们为国家牺牲是理所当然,但总不能让朋友在此流血,你派人陪用苏联顾问转移吧。”接着又喊道:“总部和政治部带枪的留下,空手的由李致远参军带领,到山背后西北方向集合!”随后指定440团掩护他们撤离战场。</P>
<P>  李参军十分担心总司令的安全。撤离前,他消声对洪进田说:“我走后,总司令由你和杜营长带领手枪营负责保卫,要劝说总司令转移到南山上去。”</P>
<P>      不久,守卫东山口的工兵营弹药用尽,正欲动摇,七十四师参谋处主任许文庆在师指挥所大喊,赵营长,总司令就在后头,要顶住敌人!赵营长答:“许主任,你放心,我---,”未及说完,就中弹阵亡。工兵营溃退下来,马贯一急调443团冲上去堵住缺口。</P>
<P>  奉命掩护非战斗人员撤离的440团,因遭到日军猛烈冲击,数百人完全溃散。团长郑万良在混乱中逃离战场。</P>
<P>  中午,日军在加强东西两面进攻的同时,又开始猛攻南面的石窝,企图将我军压迫至长山脚下开阔地带加以围歼。</P>
<P>  张自忠急忙将手枪营调到石窝阻敌。该营士兵多系冀鲁豫三省青年,身强力壮,勇猛剽悍。他们在杜营长的指挥下,为保卫总司令同日军展开殊死搏杀。激战中,杜营长身负重伤,扑地不起,张自忠派人将他抬出险境。洪进田挺身而出,代杜营长指挥手枪营,继续与敌战斗。但不久,洪上校了中弹牺牲。全营四位连长,一个阵亡,两个负重伤,仅余连长一人,士兵伤亡过半。石窝终于失守。日军从东、西、南三面猛轰我军不到1平方公里的阵地。</P>
<P>  张自忠得知南面石窝失守,立即带领几个随从赶往南面督战,途中恰好碰到张连长带领手枪营残部后撤,当即予以制止。他以激将的口吻对张连长说:“我是总司令,如果是连长,这几个日寇不够我一连人打的。”张连长一听,二话没说,甩掉上衣服衣,赤膊挥刀,大喊一声,不怕死的跟我上,大家热血沸腾,蜂拥而上,日军被这不要命的气势所震慑,逃离了石窝。</P>
<P>你们谁都可以走,我是不能走</P>
<P>  夺回石窝之后,张自忠返回陈家湾指挥所。</P>
<P>  日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了,炮弹如暴雨般倾注,步机枪的吼叫声一阵紧似一阵。</P>
<P>  突然,一颗炮弹在指挥所附近爆炸,弹片将张自忠右肩炸伤,紧接着又飞来一颗子弹将他左臂击穿,鲜血浸透了军装。护士长史全胜见状,急忙跑来为他包扎。卫兵们一见总司令负伤,都惊慌起来:“总司令,您---”张自忠按了按伤口,满不在乎的说:“没什么,不要大惊小怪的。”</P>
<P>      中午过后,日军攻势更加凶猛,其前锋距我陈家湾指挥所只有数百米。张自忠被数十名卫兵簇拥着撤至杏仁山。这时,我军虽三面被围,但东北长山方向尚未合龙,若翻过长山,仍可突围而出,夺一条生路。大家原想借指挥所移动之机,劝总司令翻越长山突围,但张自忠到达杏仁山后不再动,将指挥所设在这里继续指挥战斗。</P>
<P>  眼看日军日益迫近,顾问徐惟烈小声向他建议说:“总司令,移动移动位置吧?”旁边了有人附和说:“敌人三面包围我们,不如暂时转移,重整旗鼓再与敌决战,不必要的牺牲应该避免。”张自忠一听,很不高兴地说:“我奉命追截敌人,岂能自行退却!当兵的临阵退缩要杀头,总司令遇到危险可以逃跑,这合理吗?难道我们的命是命,前方战士都是些土坷垃?我们中国的军队坏就坏在当官的太怕死了如指掌什么包围不包围,必要不必要,今天有我无敌,有敌无我,一定要血战到底。”</P>
<P>      大家听了这几句很重的话,谁也不敢再开口了。</P>
<P>  下午1日许,参谋处长吴光辽腿部被炸成重伤,血流不止。张自忠见状,立即吩咐两位参谋说:“把你们处长架走,你们俩分在两边,各架一只胳膊。吴处长了要忍点痛。你们往东北方向,翻过长山去吧。”想到总司令自己处于极度危险之中,而且已经负伤,还如此体贴照顾部下,他们三人都感动万分,不忍心此时离他而去。但张自忠一再催促,甚至要发火,他们这才流着泪,一步一回头地向东北方向撤去。</P>
<P>  这时,日军调集大批山炮对准杏仁山疯狂轰击,由于张自忠身着黄色军制服,目标十分暴露,形成一个被弹巢,炮弹如雨点般炸落在前后左右。副官贾玉彬、护士长史全胜不幸被炸身亡。张自忠右腿了被炸伤,裤腿、袜子均被鲜血浸透。</P>
<P>  在生死绝续的最后关头,李文田参谋长终于忍不住又开了口:“总司令,我们人太少,三十八师又赶不上来,看情形是顶不住了,还是暂避一下,到山那边整顿一下再说吧!”</P>
<P>      什么,老李,你也孬了?张自忠很生气。</P>
<P>  见总司令动怒,李参谋长干脆把以里话照直说了出来:“论公你是我的长官,论私你是我的朋友,我理应跟着你,帮助你,但今天这个仗实在是打不下去了。现在赶紧转移还来得及,我劝你马上撤离吧!你实在不走,我可要走了。”</P>
<P>  张自忠愣住了,心中感到苍凉,他静静地坐在一个土坡上,低头深思,一言不发,任凭炮弹在附近爆炸,任凭伤口的血向外流淌。李文田站在那里,以为总司令会突然跳起来把他怒骂一顿,但张自忠并未批评他一句,而是抬起头来温和地对他说:“老李,你们谁都可以走,我是不能走。你们赶快走吧,不要管我了。”</P>
<P>      李文田见劝不动他,只好带着两名卫兵悄然离走。</P>
<P>  过后,张自忠派人护送徐烈顾问撤离,又命张敬转移,但张高参坚决不走。</P>
<P>(未完)</P>
<P>良心平安</P><P>  下午两点左右,日军步兵开始在炮火掩护下发起攻击。张自忠站起身来,带伤督战。此刻,他已不指望援军的到来,只希望在死以前指挥这仅有的一点兵力多杀几个敌人。只见他神色严峻,威仪凛然,两眼闪射出令人震颤的光芒,给官兵们增加了战斗的勇气。张敬高参则追随在张自忠左右,一面走,一面高喊:“总司令在此,谁也不许退!”</P><P>      行进中,张自忠突然发现西南方小山头上退下几个散兵,就狠狠地对身边的一个卫士说:“你去看看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如果装孬种,就地正法!用刀砍不要用枪打!”</P><P>      卫士一手提枪,一手持刀,奔上前去轻声对那几个士兵说:“总司令就在后面,赶快上去,否则杀头!”几个士兵一听,连忙转身冲上山去。</P><P>  由于寡不敌众,这个山头还是失守了,日军从山顶冲了下来。跟在张自忠身边的手枪营士兵一面冲上去抵挡日军,一面高喊:“总司令快走!”不料,喊声引起日军的注意,日军更加紧了围攻。看到日军步步逼近,副官和卫兵们不得不强制张自忠向北面安全地带转移。张自忠不走,大骂卫兵怕死。刚刚由排长提升为连长的王金彪指挥本连剩下的几十个弟兄堵击来犯之敌,见总司令不肯撤退,便回身跑过来用脑袋顶住张自忠的胸脯,一边往后顶,一边噙着泪说:总司令,我们不怕死,请您先走一步,我们不打退当面敌人,死在这里也不走!接着,他示意弟兄们将冲上来的一股日军消灭了。望着王金彪健壮勇猛的身影,张自忠大吼:“好样的,不愧是我张自忠的部下!”</P><P>      经过惨烈的激战,七十四师443团,444团已死伤大半,一部溃散,残部数百人主要集中于东山阻击日军。为保卫张自忠的安全,马贯一人仅有的数百人中抽出一个营派往杏仁山支持手枪营。但该营在赴援途中受阻,张自忠把手枪营大部派出求援。看到东山口方面443团不敌日军,又将身边仅有的一个手枪排派去支援。这样,他身边仅剩下张敬高参和兵站科员马孝堂少校等人。</P><P>  3时许,天空下起了沥沥细雨。东山口守军大部战死,余部溃散。张自忠派出的手枪营士兵回撤至杏仁山脚下,作最后的抵抗。</P><P>  面对步步逼来,怪声吼叫的的大批日军,这些跟随张自忠多年的忠诚士兵,表现出惊人的勇敢和顽强,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用血肉之躯将绝对优势之敌阻于山脚下达两个多小时。</P><P>  厮杀在雨中持续,手枪营士兵所剩无几,王金彪连长也在激战中阵亡。张自忠眼看前方弟兄一个个倒下,再也按捺不住,提起一支冲锋枪,大吼一声,向山下冲去,扣动扳机向日军猛烈扫射,十几名日军应声倒毙。就在这一刹那间,远处的日军机枪向他射来,他全身数处中弹,右胸洞穿,血如泉涌。马孝堂见他突然向后一歪,飞奔上前为他包扎,鲜血溅了马少校一身。</P><P>  伤口还未包扎好,日军就一窝蜂地冲了上来。危急中,张自忠对身旁的张敬、马孝堂等人说:“我不行了,你们快走!我自己有办法。”大家执意不从,张自忠拔出腰间的短剑自裁,卫士大惊,急忙将他死死抱住。</P><P>  弥留之际,张自忠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平静地说:“我这样死得好,对国家,对民族,对长官,良心很平安。你们快走!”</P><P>  这时,日军步兵已冲至跟前,多处负伤的张敬高参举枪击毙数名日军,被蜂拥上来的日军用剌刀捅死。</P><P>  从日军战史资料中,我们找到了这场战斗的最后情节:</P><P>  第四分队的藤冈元一等兵,是冲锋队伍中的一把尖刀,他端着刺刀向敌方最高指挥官模样的大身材军官冲去,此人人血泊中猛然站起,眼睛死死盯住藤冈。当冲到距这个大身材军官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时,藤冈一等兵从他射来的眼光中,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竟不由自主地愣在了原地。</P><P>  这时,背后响起了枪声,第三中队长堂野君射出了一颗子弹,命中了这个军官的头部。他的脸上微微地出现了难受的表情。</P><P>  与此同时,藤冈一等兵像是被枪声惊醒,也狠起心来,倾全身之力,举起剌刀,向高大的身躯深深扎去。在这一剌之下,这个高大的身躯再也支持不住,像山体倒塌似地轰然倒地。</P><P>  时间仿佛蓦然停止,历史留下一个静穆的场面,殷红的热血交织着迷蒙细雨,构成一个永恒的瞬间--1940年5月16日下午4时!</P><P>  张自忠,一代抗日名将,怀着平安的良心死去,时年49岁。与他同时殉国的还有500多人,留下姓名的是:张敬少将、洪进田上校、马孝堂少校、贾玉彬、白振瀛、赵世森、崔荣祥、徐蔚峰、李世昌、赵德志、王金彪、史全胜.......我们应该记住他们,他们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而战死沙场的英烈。</P><P>日军的礼遇</P><P>  张自忠牺牲后,南瓜店一带枪声骤停,格外寂静。硝烟笼罩在上空,细雨无声地飘落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上,血迹随着雨水缓缓流淌,染红了一片片泥土。</P><P>  日军开始打扫战场,堂野和藤冈估计刚刚死去的这位军官一定是位将军,便翻动遗体搜身。堂野从他身旁的手提保险箱中翻出了“第一号伤员证章”,藤冈则从遗体的胸兜中掏出一支派克金笔,一看,上面竟刻着“张自忠”三字!俩人大为震惊,不禁倒退几步,啪地立正,恭恭敬敬地向遗体行了军礼,然后靠上前来,仔细端详起仰卧在面前的这个血迹斑斑的汉子来。接着他们把情况报告了上司231联队长横山武彦大佐,横山下令将遗体用担架抬往战场以北20余里的陈家集日军第三十九师团司令部,请与张自忠相识的师团参谋长专田盛寿亲自核验。</P><P>  专田盛寿“七七事变”前担任中国驻屯军高级参谋,与时任天津市长的张自忠见过面;“七七事变”时又作为日方谈判代表之一,多次与张自忠会晤于谈判桌前。</P><P>  遗体被抬进陈家集三十九师团司令部时,天色已黑。专田盛寿手举蜡烛,目不转睛地久久注视着张自忠的面颊,突然悲戚地说道:“没有错,确实是张自忠!”</P><P>      在场者一齐发出庆祝胜利的欢呼声,接下来则是一阵鸦雀无声的肃穆。师团长村上启作命令军医用酒精把遗体仔细擦洗干净,用绷带裹好,并命人从附近的魏华山木匠铺赶制一口棺材,将遗体庄重收殓入棺,葬于陈家祠堂后面的土坡上,坟头立一墓碑,上书:“支那大将张自忠之墓。”</P><P>      一个誓死抗日并战死沙场的中国将军,却得到了敌手-----日本军人的尊敬,这说明了张自忠人格的力量。崇高人格的感召力,可以跨越敌我界限而在“人”的意义上获得普遍的认同。日本的侵华战争固然需要汉奸的帮助,但是日本人内心里只把汉奸视为工具,而从来就没有把他们当做真正的“人”来看待,这恰恰从反面说明了人格的重要和珍贵。</P><P>国殇</P><P>  奉命驰援的三十八师到达南瓜店时已是深夜,黄维纲师长得知张总司令战死,悲恸万分,当即率领数百人的便衣队夜袭陈家集,在混战之中将张总司令遗体抢走。当日军三十九师团接到军司令部“将张自忠遗体用飞机送往汉口”的命令,为时已晚。</P><P>  18日上午,忠骸运抵快活铺,三十三集团军将士痛哭相迎。冯治安将军和两名苏联顾问含泪查看了张将军伤势,发现全身共伤8处:除右肩、右腿的炮弹和腹部的刺刀伤外,左臂、左肋骨、右胸、右腹、右额各中一弹,颅脑塌陷变形,面目难以辨府,唯右腮的那颗黑痣仍清晰可见。冯将军命前方医疗队将遗体重新擦洗,作药物处理,给张将军着马裤呢军服,佩上将领章,穿市筒马靴,殓入楠木棺材;然后率众举行了庄重的祭奠仪式。</P><P>  18日,冯治安、李文田联名致冯玉祥先生,报告了张自忠殉国的经过。这时,冯先生一家住在重庆歌乐山陈家桥。得知张自忠死讯,冯先生和在场的李德全夫人及随从们,无不痛哭失声。冯先生说:“我读了这个电报真如晴天霹雳,震我肺腑,我不仅哀痛这位二十五年来共患难的老兄弟的死亡,更痛惜在此抗战的重要阶段上牺牲了一员大有作为的猛将,这真是全民族的重大损失!九个月前,他向我说的坚决杀敌的话语,不料竟成了遗言;九个月前,雄健勇武的身躯,不料而今闭于一棺,不能重睹了!真是如断我臂,痛彻心胸。”</P><P>      5月21日晨,李致远参军、徐惟烈顾问奉冯治安之命,率领手枪队乘6辆卡车从快活铺启程,护送张自忠灵枢前往重庆。沿途数万群众,挥泪祭奠。</P><P>  车抵宜昌,10万群众自发送殡,全城笼罩在悲壮肃穆的气氛中。敌机在上空盘旋吼叫,却无一人躲避,无一人逃散。</P><P>  张自忠灵柩在此换船,溯江而上重庆。28日晨,船抵储奇门码头。蒋介石、冯玉祥、何应钦、孔祥熙、宋子文、孙科、于右任、张群率文武百官臂缀黑纱,肃立码头迎灵,并登轮绕棺志哀。蒋介石看来真的动了感情,在船上抚棺大恸,令在场者无不动容。据说,蒋介石的办公桌上从此摆上了张自忠的遗像。</P><P>  28日下午,蒋介石率文武百官和各界群众在储奇门为张自忠举行了盛大隆重的祭奠仪式。蒋亲自主祭,气氛庄严,极尽哀荣。</P><P>  各地军政当局和人民群众纷纷举行隆重悼念活动,军政要员及各界名流纷纷赋诗题词,以志哀思。甚至有的沦陷区人民得知消息后,也冒着生命危险暗中举行追悼仪式。举国上下形成一股颂扬张自忠,痛斥投降派的声浪。</P><P>  中国共产党对于张自忠将军的牺牲也深为震惊和痛惜。8月6日,延安《新中华报》发表《悼张自忠将军》的社论,高度评价张自忠的抗战功勋。</P><P>  8月15日下午,延安各界代表千余人,齐聚中央大礼堂,为张自忠等殉国将领举行隆重追悼大会。毛泽东、周恩来分别题写了“尽忠报国“和“为国捐躯“的挽词。朱德、彭德怀联名题词:“一战捷临沂,再战捷随枣,伟哉将军,精神不死;会议给张将军的家属拍发了唁电。</P><P>  1943年5月16日张自忠殉国3周年纪念日,中共中央南方局书记、中共驻重庆代表周恩来为《新华日报》撰写了《追念张荩忱上将》的代社论,文中说:</P><P>  张上将是一方面的统帅,他的殉国,影响之大决非他人可比。张上将的抗战,远起喜峰口,十年回溯,令人深佩他的卓越超群,迨主津政,忍辱侍时,张上将殆又为人之所不能为。抗战既起,张上将奋起当先,所向无敌,而临沂一役,更成为台儿庄大捷之序幕,他的英勇坚毅,足为全国军人的楷模。而感人最深的,是他的殉国一役。每读张上将于渡河前亲致前线将领及冯治安将军的两封遗书,深觉其忠义之志,壮烈之气,直可以为我国抗战军人之魂。</P><P>虽死尤生</P><P>  一个军人,战死沙场,可谓死得其所,本是一件平常的事情,但张自忠之死却有着其非同寻常之处:他是中国抗日战争中以上将集团军总司令身份为国捐躯的惟一一人,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世界反法西斯阵营50余国战死沙场的最高将领。因此,张自忠之死是中国抗日战争乃至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一个重大事件,此其一。其二,张自忠的死,决非仓促成仁或遭不测,而是怀着我死则国生之壮志,抱定为国家民族尽忠的久决之心,力战不退,以身殉国的,这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和军人武德的最高表现。他的死,使中华民族在危急存亡之秋痛失一员大将,这无疑是一个重大损失;但另一方面,他的死却有着比生更加伟大的意义---他的死,为中国人民树立了一个忠勇奋斗的榜样,坚定了中国人民的信心;他的死,震动了那些自私自利、贪生怕死、动摇妥协之徒,促使他们忏悔省悟,改过自新;他的死,更在日本侵略者面前昭示了中国人、中国军人的庄严人格,显示了中国人民不畏强暴的英雄气概和誓死救国的坚强决心。</P><P>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英雄,他们是民族的脊梁,是他们用奋斗和牺牲支撑起民族精神的大厦。他们在民族危难之际所表现的不屈不挠、大义凛然的民族气节,是民族心理和民族精神的最高体现,对于维系民族的生存,推动民族的历史进程具有重大意义。</P><P>  张自忠之所以能够成为民族英雄,在于他能经得起生与死的最严峻的考验,并把个人的生死与民族的存亡合为一流,与亿万人民的命运融为一体。到了这步境地,他便能够超越一己的利害,敞开宽大的胸怀,变得忠勇、谦恭、坚忍、无私,便能够在国家忧患、民族不幸的关头挺身而出,担当重任,誓死奋斗,为国捐躯。</P><P>  孙中山先生曾说:我死则国生,我生则国死,以吾人数十年必死之生命树国家亿万年不死之根基!张自忠以自己的热血和生命实践了孙先生的遗训。从这个意义上说,张自忠虽然死去,但他的气节和精神,已经超越了他的生命和他所处的时代,而汇入了中华民族精神的浩荡长河之中。海峡两岸的炎黄子孙之所以长久地纪念他,缅怀他,原因就在于此。</P><P>  在爱国主义精神的激励下,张自忠耗尽心血,勤恳工作,为国家练就10余万抗战劲旅,培养了数千名抗战的中坚干部;他身经百战,拼死杀敌,率部歼灭日本军队不下6万人,悍卫了祖国的主权和民族的尊严,成为一代抗日名将。</P><P>  张自忠生于忧患,长于忧患,死于忧患。他在忧患中奋斗了一生,竭尽了全力,最终却未能看到胜利的一天,这是多么遗憾的事!但他的奋斗没有白费,他的努力加速了胜利的到来。他为国家、民族付出了一切,也得到了很多,这就是良心的安慰和后人的敬仰。他以血汗和生命的代价实践了自己的誓言:活要活得像个样子,死要死得像个样子!他的一生,没有愧对国家民族,没有愧对祖宗后代,没有愧对长官朋友,更没有愧对军人的称号。他的战功可夸,他的品行可嘉,他的气节可颂。在中华五千年历史上,能达到如此境界的人,为数并不多。</P><P>  文学家郁达夫说得好:“没有伟大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的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这是多么精辟的真知灼见!</P><P>  让我们用金色的大家,把“张自忠”这位胆气豪壮、顶天立地的民族英雄的名字,镌刻在中华民族历史的丰碑上。</P>
人们都说,张自忠将军没有泪。日本人说,他是中国第一位男子汉。日本人的说法也许是可笑的,然而可以理解,因为他们怕他。
  为什么不?喜峰口、芦沟桥、台儿庄、十里长山,他不止一次让大和魂哭泣。
  就是当他最后死在日本人手中的时候,杀死他的人仍然整整齐齐地列队向他的遗体敬礼,并像护送自己将军的尸体一样护送他离开战场。
  战胜的日本军从一个市镇通过,百姓们得知那具蒙着白布的尸体就是张自忠时,不约而同地涌到街道上,跪倒失声痛哭。“将军一去,大树飘零。”

冀察政务委员会与日军将领合影
前排右三时为时任天津市长的张自忠 </P>
<P>  有一位被俘的国民党军师长也走在行列中,见状大怒,喝道:
  “自忠将军没有泪!他也不愿意看见眼泪!”
  我准备写一部《张自忠传》,这是多好的细节,闪闪发光呢。
  去年,我采访了一位曾给张自忠当过副官的老人,把那个细节告诉他。他却摇摇头说:
  “将军也有泪。” </P>
<P>  那一阵,天老哭。
  它在哭这片被强奸的土地。
  在通往台儿庄的津浦铁路旁,张自忠的大军在疾进。一场震惊世界的大会战就要在那里拉开帷幕。中、日双方,它将是谁的奥斯特里茨?
  大雨如注。被千军万马碾踏过的土地是泥泞。
  突然有令:停止前进。
  雨中,全军肃立。张自忠身披黑色大氅,策马来到军前。一阵凄厉的军号声响起来。将士们统统变了脸。那是杀人的号音呀。两个士兵被五花大绑地推过来。
  将军凝视他们,良久,向站在身旁的警卫营营长孙二勇摆摆下巴。枪声聒耳。马蹄前,横下两具尸体。
  张自忠向全军宣布了他们的罪状:昨天,这两人路过一爿小店铺时拿了两把伞,不给钱反而打了店老板。
  “这种时候,我不得不这样做。”张自忠说,“我要打仗,而且要打胜仗。”他吩咐孙二勇把绑在他们身上的绳子解开,好生掩埋。
  尸体被抬走以后,他沉痛地低声说:
  “我对不起你们。你们还未杀敌,可我先杀了你们。怨我,怨我平日没教好你们。”
  他低下头。
  副官心酸了。他以为将军也含泪,可是他错了。将军很快抬起头,眼里没有水,只有火。
  “还有比这更坏的事情,”他说,“昨天夜里,我军驻扎在田各庄时,一个弟兄竟摸到民房里去糟踏人家姑娘。十六岁的黄花闺女呀,日后要嫁人,要当娘,如今全毁了。天快亮时,那家伙跑了,可那姑娘肯定地说,他就是我手下的人!现在,他就在队列中!”
  队列凝固了。
  张自忠目光如剑。
  “男子汉敢做敢当。这事是谁干的?站出来,算你有种!” 空气也凝固了。
  “站出来吧。你如果有母亲,就想想你母亲;你如果有女儿,就想想你女儿。要对得起她们。站出来,我老张先给你敬个礼。”
  他的戴着雪白的手套的右手缓缓举到帽檐边。
  风声,雨声,人却没声。
  “那好吧。”张自忠笑了,笑得很冷。“我只好不客气了。那姑娘说,她把那个家伙的大腿根给抓伤了。今晚宿营后,以连为单位,全部把裤头脱下来,检查大腿根!全部,一个也不许漏掉,包括我!”
  副官说,当时他清楚地看见站在张自忠将军身边的那个人颤抖了一下。 </P>
<P>  宿营后,真相大白了:干下那丑事的人竟是警卫营营长孙二勇。
  张自忠大怒:
  “我瞎眼了,养了一条狗。抓起来!”
  所有人心里都很亮:孙二勇活到头了。拿走百姓两把伞的人尚且被处以极刑,他做下这种事,够一千次了。谁不知道张自忠将军眼窝浅,容不得一粒沙子。然而,当军法处长请示张自忠如何处置此事时,将军竟足足沉吟了5分钟,才说出一个字:
  “杀。”
  他怎能不沉吟?就算孙二勇是一条狗,那他是一条“有功的狗”啊。
  二勇,一个勇字还不够,再加一个。他使用这名字是当之无愧的。
  他曾是张自忠手下驰名全国的大刀队成员之一,喜峰口的长城上,有18颗鬼子的头颅像皮球一样在他脚下滚动过。“七·七”事变中他率一个半连扼守芦沟桥,与日军一个旅团搏杀。桥不动,他也不动。
  尤其是,他还是张自忠的救命恩人。一年前,张自忠代理北平市长,是汉奸们眼里的钉子。一夜,张自忠路遇刺客,担任贴身警卫的他奋身扑到前面。他胸膛做了盾牌。三颗子弹竟未打倒他,刺客先自软瘫了半边
  有勇气,又有忠心,一个军人还需要什么别的呢?他衣领上的星星飞快地增加着。
  这一回,星星全部陨落了。
  杀人号又一次在鲁南的旷野里震响。昨天的一幕重演了。不同的是,张自忠这次没有出现在队列前。他不监斩。
  他坐在自己的行辕里喝酒,一杯又一杯,是否要浇去心头的块垒?不,不是块垒,是一座悲哀的山。
  军法处长代张自忠昭令全军:孙二勇犯重罪,死有余辜。尔后,问将死的人:有何话说?
  “我想再见张军长一面。”孙二勇说。
  副官把孙二勇的请求禀告将军,将军一跺脚:
  “不见。快杀!”
  他端起酒盅。副官看得真切,他的手在微微颤抖。酒溢出来。
  相同的情形发生在刑场上。杀人的人就是被杀的人的部属——警卫营士兵。士兵握枪的手在颤抖。
  孙二勇圆睁双目喝道:
  “抖什么?快开枪!20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孙二勇倒下去的同时,张自忠却在行辕里站了起来。他那颗坚强的头颅长时间地垂着。副官又一次觉得他会含泪。
  将军的眼神确实是悲哀的,然而并未悲哀到含泪的地步。
  将军来到队列前的时候,一切已归于沉寂,相信不沉寂的只有将士们的心。他策马从卧在地上的孙二勇的身边经过,故意望也不望。
  他不发一言,胳膊猛烈向前挥动着。地平线上,台儿庄苍灰色的轮廓隐隐在望。有强风,他的大氅使劲掠向后面,线条极其有力。他的战马高扬起前蹄,连连打着响鼻。这情景,令人想起滑铁卢战役最后一分钟时的惠灵顿。
  他的近卫军开始蠕蠕移动。
  当晚,前锋接敌。
  只要这场战争在中国的历史教科书上被讲述过,台儿庄就被讲述着。它诞生了也许有千百年却如同死着一般默默无闻,这场战争使它永远活着。
  从1938年3月28日开始以后的一个多月里,台儿庄成了死亡世界。地球上两个最相同的民族为着最不相同的目标相互屠杀着。谁都相信自己会胜利。但胜利总是吝啬的到最后一分钟才降临,而在那以前,是胶着的苦缠苦斗。 </P>
<P>  一天晚上,张自忠正在灯下读《春秋》,忽然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报,报告军长……他……他,他回来了。”那小兵一脸惶恐的颜色。
  “谁回来了?”
  “孙,孙营长。”
  “什么?”
  那个人,20天前他走了,若回来,需要20年,何仅20天?
  门开了,走进来的果然是警卫营长孙二勇。他象从另一个世界归来,面容枯槁,头发蓬乱,军衣几乎烂成破布条。他向张自忠敬了一个礼,未说话,眼圈先红了。
  “你活着?”
  “我没死。”
  原来,那天行刑的士兵心慌慌的,连着两枪都没打中要害。他在荒野里躺了一天,被百姓发现,抬回家去。伤口快痊愈时,百姓劝他逃跑,他却执意来找部队。自始至终,张自忠的脸沉着。他连续下了三道命令。一、“给他换衣服。”二、“搞饭。炒几个好点的菜。”最后一道:“关起来,听候处置!”
  处置?还能怎么处置?他已经被处置过了呀,而且是最高一级的处置。副官觉得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既执了法,又活了人,真像当年曹孟德割须代头,皆大欢喜。他送孙二勇去军法处,甚至这样对他说:
  “你这小子,命真大。”
  回到张自忠身边后,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了一句:
  “还让二勇去警卫营呀?”
  张自忠厉声反问:
  “你还想让他当营长?”
  副官窃喜。这话泄露了将军的心机——没有杀意。孙二勇的性命在他自己的贴身口袋里装着呢。
  谁知,仅隔一夜,形势急转直下。次日清晨,副官刚刚推开张自忠的门,一下惊黄了脸:整个房间充满了浓浓的烟雾。失火了?惊骇稍定,才看清张自忠坐在桌前,烟蒂埋住了他的脚。他抽了一夜烟。桌上摊着一张纸。副官偷偷送去一瞥,那上面写着:二勇、二勇、二勇……无数。
  他的心蓦然一惊:要坏事。
  早饭后,张自忠召集全体高级将领开会。 </P>
<P>  会议做出的决定像一声炸雷,把副官打懵了:将孙二勇再次枪毙。事后副官才知道这主意是张自忠将军提出来的。他只有一个理由:
  “我要一支铁军。”
  尤其在此时,面对铁一样的敌军,自个儿也得是铁。
  全体高级将领都认为张自忠的决定是正确的,又全体为这个决定流下了眼泪。
  部队正在喋血,申明军纪绝对必要,可对于这样一个战功累累的军官,甚至在死过一次后又来找部队要求杀敌,做出这个决定是痛苦的,残酷的。
  唯有张自忠没有掉泪。他忽然把话题扯开好远:
  “昨天,李长官(李宗仁)召集我们到他的行营开会,部署向日军发动最后进攻的事。在那里,我遇见了我的好朋友邵军长。分手时,我问他,何时再来?他说,快则两天,晚则一星期,或许……或许再也不来了!”将军顿了顿,“留着眼泪吧,大家都是看惯了死亡的人,又都准备去死,犯不着为这样一个要死的人伤心。” </P>
<P>  天擦黑的时候,军法处长拿着张自忠的手令走进关押孙二勇的小屋。孙二勇站起来。
  军法处长宣读手令。他心情激动,最后几句几乎是哽咽着念完的,倒是孙二勇显得令人意外的平静,立正、挺胸,动也不动,像尊雕塑。在他的戎马生涯中,他无数次这样受命。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军法处长问:
  “你有什么话要说?”
  孙二勇毫不犹豫地:
  “服从命令。”
  “那么随我来吧,去见军长。”
  “做什么?”
  “他请你吃晚饭。”
  张自忠的屋里摆了一张圆桌,大碗菜,大碗酒,满腾腾一桌。张自忠把几个高级将领都请来作陪。
  这是名副其实的“最后的晚餐”。面对着比平时不知要好多少倍的菜肴,谁有胃口!饮酒吧,不如说是饮料。
  所有的人都默默地向孙二勇劝酒,他来者不拒。看他那架势,大有把全世界的酒都喝光的意思。
  他微醉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菜盘和酒碗都要见底了,一位师长又提出那个问题:
  “有什么话要留下来?”
  孙二勇站起来,脸红红的,头晃着,呆滞的目光久久地停在张自忠身上。突然,他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服。
  哎呀,他的裸露的胸膛叫人看了后是怎样惊心动魄呵。伤痕斑斑,每一道伤痕,都有着一个流血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清楚地记录着他冲锋陷阵时的英勇和无畏。这些伤痕是为张自忠留下的,大多是间接的,但至少有三块是直接的。
  众人都低下了头。不忍看,真的不忍看,那残缺的胸膛在喊在泣。
  只有张自忠不为所动,表情冷漠得近似冷酷。他端坐着,像座难以撼动的山。他用手指着身边的一个师长:
  “站起来,解开衣服。”
  又一具爬满伤疤的胸膛。
  张自忠又指指另一位师长:
  “挽起你的衣袖!”
  两道深深的刀痕。
  张自忠又指向第三个人: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肩头,弹痕累累。
  军人面前,极目一片刀丛剑树,怎能不带伤。
  最后,张自忠哗啦一下撕开自己的军装。他的胸膛上也有几处伤痕。他那男性味十足的胸膛因为这些伤疤而显得不完美,又因为这些伤疤而显得更完美。
  这些伤疤是为中国留下的。 </P>
<P>  日出了。台儿庄的太阳好红好大,天边染着血。
  死刑在清晨执行。
  这也许是世界上最奇怪的死刑执行仪式了:在一个预先挖好的大坑边,战友们依次同二勇握手告别。张自忠也走过来与孙二勇握手,说:
  “放心走吧,我会替你多杀几个鬼子!”
  孙二勇向坑里走去。一具棺材在那儿等着他。他在棺材里躺下,闭上眼睛。
  远处,有部队在列队,风儿送过来一阵歌声。
  哥哥爸爸真伟大
  名誉照我家
  为国去打仗
  当兵笑哈哈
  ……
  枪响了。这一枪是准确无误的。二勇的脸霎时间变得红彤彤的。
  张自忠大步离开刑场。副官紧跟着他。将军的步履有些踉跄。歌声又响起来了:
  走吧、走吧
  哥哥爸爸
  家里不用你牵挂
  只要我长大
  只要我长大
  张自忠突然用手捂住面孔。副官看见,泪水从他指缝里涌出来。 </P>
<P>  两天后,台儿庄会战结束了。
  国军大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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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不归路
<P>5月7日拂晓前,张自忠乘一叶扁舟,在星月无光的夜色中,带领手枪营和七十四师,从宜城窑湾渡口渡过宽阔浩荡的襄河,奔赴河东战场。这是继1939年“四月攻势”、随枣会战和冬季攻势之后,张自忠第四次过河督战。</P>
<P>  9日黎明,在二郎庙与敌遭遇,将敌击退。上午,黄维纲师长率三十八师前来会合。尔后,张自忠指挥两师马不停蹄,继续向北攻击前进。途中,多次与日军发生激战,毙敌甚众。经过两三天的努力,张自忠与河东各师陆续取得联络,逐步控制了局势。河东将士闻知张总司令亲临前线,士气大振,几乎将日军后路完全截断。</P>
<P>  右翼兵团的积极作战,引起日军的严重不安。5月11日,日军第十三师团和第三十九师团掉头南下,集中力量攻击张自忠部。经过多次的较量,日军已深知张自忠和三十三集团军的厉害,以致把四个师团中的两个专门用于对付张自忠,可谓竭尽全力,以求一逞。</P>
<P>  当日军以重兵南下之际,我之统帅部本应命令张自忠右翼兵团暂向大洪山区规避,使南下之敌扑空;然后集中左翼兵团与机动兵团主力围歼北路孤立之第三师团;最后集中左、右翼兵团与机动兵团夹击南下之敌。但蒋介石误信日军假情报,对战局判断过于乐观,勒令五战区将南北两路日军同时围歼。</P>
<P>  张自忠直接指挥的右翼兵团河东部队虽有5个师,但兵力相加只有2万余人,仅相当于日军1个师团,装备则远逊之。以如此薄弱之兵对两个师团之敌,犹如“策疲乏之兵当新羁之马”,力难胜任。然而张自忠是一个坚决执行命令的军人,奉命后他立即调整部署,掉头向南截击敌军。一路激战,一路冲杀。梅家高庙一战毙敌第十三师团1400多人。在耿家集又与敌军遭遇。</P>
<P>  13日晚,一七九师和一八○师先后来电告知,两师师部分别被敌阻于田家集、老河口。这样一来,南北两个师均须接应。与此同时,日军第三十九师团主力5000余人在师团长村上启作指挥下,已由峪山东侧南下。</P>
<P>  为截击该敌,并接应上述两师,张自忠决定把部队分为左右两纵队:黄维纲师长指挥三十八师为左纵队,向田家集方向推进,接应一七九师;七十四师为右纵队,由他亲自指挥,先接应一八○师到方家集集中,然后向南追击。</P>
<P>  但不幸的是,张自忠总部所用无线电密码已被日军第十一军通信部队破译,张自忠上述部署均为日军洞悉。于是,日军第十三师团和三十九师团分路向方家集奔袭而来,合力夹击张自忠总部。为增加攻击力量,园部和一郎还急调第四十师团师团长天谷直次郎带领4个大队驰援枣阳。张自忠处境危殆。</P>
<P>14日清晨,张自忠率部到达方家集,与先行到达的日军三十九师团一部发生遭遇战。经肉搏冲锋,将敌击溃。当天深夜,张自忠率部继续向南开进,15日拂晓时分到达罐子口。此时,张自忠如率部西渡襄河,即可脱离险境;但军人的职责促使他留在河东,继续与敌周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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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难忘的5月16日</P>
<P>  </P>
<P>15日黄昏时分,张自忠率部到达南瓜店以北的小山村沟沿里。随总部行动的政治部干部、后来成为著名画家的潘(乱码)大家仍很安心……在炮弹射程之外,我们看到有队伍在移动,但分不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大家坐在山石上,心情变得沉重而阴郁,正如这夕阳将要沉落的黄昏天色。”</P>
<P>  此时,张自忠手中可战之兵仅1500余人,而包围的日军则有五六千人,局势之险恶可想而知。傍晚,他致电黄维纲师长,令他率三十八师由新街前来解围。鉴于三十八师距离较远,且为当面之敌所纠缠,能否及时赶到没有把握,张自忠又致电樊城之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黄琪翔请援,但未见答复。</P>
<P>  翌日,刻骨铭心的5月16日,血火交织的一天!</P>
<P>  这是一个阴霾的早晨。拂晓,激烈的枪声打破了黎明的沉静,战斗首先从西边毛家湾旁的小山子开始。此地距沟沿里不过1000米,中间只隔两个小山包。守在这一线的是四四○团。</P>
<P>  张自忠刚刚睡下就被惊醒,立刻起身带领李文田参谋长、张敬高参、苏联顾问和几个随从副官到沟沿里后山上观察。</P>
<P>  日军很快攻占了两个小山包。张自忠命四四○团预备队增援上去,夺回第二个山包。日军又几次冲锋,均被击退。战至日出时,四四○团第一道防线终于被突破,日军攻占沟沿里西北制高点牛肋巴骨山,居高发炮,沟沿里直接暴露在敌火网之下。与此同时,东线之敌攻克两乳山,以重炮向我前沿阵地轰击。张自忠遂将总部东移至杏仁山旁的陈家湾。</P>
<P>  从5月3日以后,张自忠与外界联络之有线电报、有线电话均告中断,只有全部依赖无线电通信。日军第十一军通信部队根据我方电台以不同频率向各方发报的情况,判断张自忠总部就在沟沿里附近,并于16日上午9时将这一情报通知日军第三十九师团长村上启作。村上顿时紧张起来,急忙调集五六千人和大批飞机、火炮,向沟沿里合围。</P>
<P>  上午10时许,日军步兵猛攻沟沿里,四四零团退守石龙岗,隔山沟与敌相持。东面,从方家集越过十里长山之敌,与进入罐子口之敌相呼应,从东西两面夹攻我七十四师罗家窄屋阵地。日军攻势一浪高过一浪,敌我往返冲杀,阵地失而复得者四次,战况异常惨烈。</P>
<P>  留守窑湾的七十四师部队,16日清晨接到张自忠命令后迅速凑集了180余人和4挺机关枪,派工兵营营长赵德志率领,跑步前来支援。张自忠把他们派到最吃紧的东山口。</P>
<P>  激战在枪炮轰鸣中持续,张自忠对李文田说:“现在战况恶化,我们为国家牺牲是理所当然,但总不能让朋友在此流血,你派人陪同苏联顾问转移吧。”接着又喊道:“总部和政治部带枪的留下,空手的由李致远参军带领,到山背后西北方向集合!”随后指定四四○团掩护他们撤离战场。</P>
<P>  中午,日军在加强东西两面进攻的同时,又开始猛攻南面的石窝,企图将我军压迫至长山脚下开阔地带加以围歼。在石窝阻敌的手枪营,因寡不敌众,士兵伤亡过半,石窝失守。</P>
<P>  张自忠得知石窝失守后,立即带领几个随从赶来督战。大家热血沸腾,蜂拥而上,日军被这不要命的气势所震慑,逃离了石窝。夺回石窝之后,张自忠返回陈家湾指挥所。</P>
<P>“你们谁都可以走,我是不能走!”</P>
<P>日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了。炮弹如暴雨般倾注,步机枪的吼叫声一阵紧似一阵。</P>
<P>  突然,一颗炮弹在指挥所附近爆炸,弹片将张自忠右肩炸伤,紧接着又飞来一颗子弹将他左臂击穿,鲜血浸透了军装。护士长史全胜见状,急忙跑来为他包扎。卫兵们一见总司令负伤,都惊慌起来。张自忠按了按伤口,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不要大惊小怪的。”</P>
<P>  中午过后,日军攻势更加凶猛。其前锋距我陈家湾指挥所只有数百米。张自忠被数十名卫兵簇拥着撤至杏仁山。这时,我军虽三面被围,但东北长山方向尚未合拢,若翻过长山,仍可突围而出,夺一条生路。大家原想借指挥所移动之机,劝总司令翻越长山突围,但张自忠到达杏仁山后不肯再动,将指挥所设在这里继续指挥战斗。</P>
<P>  眼看日军更加迫近,顾问徐惟烈小声向他建议说:“总司令,移动移动位置吧?”旁边也有人附和说:“敌人三面包围我们,不如暂时转移,重整旗鼓再与敌决战,不必要的牺牲应该避免。”张自忠一听,很不高兴地说:“我奉命追截敌人,岂能自行退却!当兵的临阵退缩要杀头,总司令遇到危险可以逃跑,这合理吗?难道我们的命是命,前方战士都是些土坷垃?我们中国的军队坏就坏在当官的太怕死了!什么包围不包围,必要不必要,今天有我无敌,有敌无我,一定要血战到底!”</P>
<P>  大家听了这几句分量很重的话,谁也不敢再开口了。</P>
<P>  下午1时许,日军调集大批山炮对准杏仁山疯狂轰击,由于张自忠身着黄色军制服,目标十分暴露,形成一个被弹巢,炮弹如雨点般炸落在前后左右。副官贾玉彬、护士长史全胜不幸被炸身亡。张自忠右腿也被炸伤,裤腿、袜子均被鲜血浸透。</P>
<P>  在生死绝续的最后关头,李文田参谋长终于忍不住又开了口:“总司令,我们人太少,三十八师又赶不来,看情形是顶不住了,还是暂避一下,到山那边整顿一下再说吧!”</P>
<P>  李文田站在那里,以为总司令会突然跳起来把他臭骂一顿,但出乎意料,张自忠并未批评他一句,而是抬起头来温和地对他说:“老李,你们谁都可以走,我是不能走。你们赶快走吧,不要管我了。”</P>
<P>  李文田见劝不动他,只好带着两名卫兵悄然离去。</P>
<P>◆良心平安</P>
<P>下午两点左右,日军步兵开始在炮火掩护下发起攻击。张自忠站起身来,带伤督战。此刻,他已不指望援军的到来,只希望在死以前指挥这仅有的一点兵力多杀几个敌人。但是,由于寡不敌众,这个山头还是失守了,日军从山顶冲了下来。跟在张自忠身边的手枪营士兵一面冲上去抵挡日军,一面高喊:“总司令快走!总司令快走!”不料,喊声引起日军的注意,日军更加紧了围攻。看到日军步兵步步逼近,副官和卫兵们不得不强制张自忠向北面安全地带转移。</P>
<P>  经过惨烈鏖战,七十四师四四三团、四四四团已死伤大半,一部溃散,残部数百人主要集中于东山口阻击日军。为保卫张自忠的安全,马贯一从仅有的数百人中抽出一个营派往杏仁山支援手枪营。但该营在赴援途中受阻,张自忠把手枪营大部派出救援,看到东山口方面四四三团不敌日军,又将身边仅有的一个手枪排派去支援。这样,他身边仅剩下张敬高参和兵站科员马孝堂少校等数人。</P>
<P>  3时许,天空下起沥沥细雨。东山口守军大部战死,余部溃散。张自忠派出的手枪营士兵回撤至杏仁山脚下,作最后的抵抗。</P>
<P>  面对步步逼来、怪声吼叫的大批日军,这些跟随张自忠多年的忠诚士兵,表现出惊人的勇敢和顽强,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用血肉之躯将绝对优势之敌阻于山脚下达一个多小时。</P>
<P>  厮杀在雨中持续,手枪营士兵所剩无几,王金彪连长也在激战中阵亡。张自忠眼看前方弟兄一个个倒下,再也按捺不住,提起一枝冲锋枪,大吼一声,向山下冲去,扣动扳机向日军猛烈扫射,十几名日军应声倒毙。就在这霎那间,远处的日军机枪向他射来,他全身数处中弹,右胸洞穿,血如泉涌。马孝堂见他突然向后一歪,飞奔上前为他包扎。</P>
<P>  这时,日军就一窝蜂地冲了上来。危急中,张自忠对身旁的张敬、马孝堂等人说:“我不行了,你们快走!我自有办法。”大家执意不从,张自忠拔出腰间短剑自刎,卫士大惊,急忙将他死死抱住。</P>
<P>  弥留之际,张自忠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平静地说:“我这样死得好,死得光荣,对国家、对民族、对长官,良心很平安。你们快走!”</P>
<P>  这时,日军步兵已冲至跟前,多处负伤的张敬高参举枪击毙数名日军,被蜂拥而上的日军用刺刀捅死。</P>
<P>  从日军战史资料中,我们找到了这场战斗的最后情节:</P>
<P>  第四分队的藤冈元一等兵,端着刺刀向敌方最高指挥官模样的大身材军官冲去,此人从血泊中猛然站起,眼睛死死盯住藤冈。当冲到距这个大身材军官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时,藤冈一等兵从他射来的眼光中,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竟不由自主地愣在了原地。</P>
<P>  这时,背后响起了枪声,第三中队长堂野君射出了一颗子弹,命中了这个军官的头部。他的脸上微微地出现了难受的表情。</P>
<P>  与此同时,藤冈一等兵像是被枪声惊醒,也狠起心来,倾全身之力,举起刺刀,向高大的身躯深深扎去。在这一刺之下,这个高大的身躯再也支持不住,像山体倒塌似的,轰然倒地。</P>
<P>  时间仿佛募然停止,历史留下一个静穆的场面,殷红的热血交织着迷蒙细雨,构成一个永恒的瞬间--1940年5月16日下午4时!</P>
<P>  张自忠,一代抗日名将,怀着平安的良心死去,时年49岁。与他同时殉国的还有500多人。    </P>
<P>◆日军的“礼遇”</P>
<P>张自忠死后,南瓜店一带枪声骤停,格外寂静。</P>
<P>  日军开始打扫战场。堂野和藤冈估计刚刚死去的这位军官一定是位将军,便翻动遗体搜身,堂野从其身旁的手提保险箱中翻出了“第一号伤员证章”,藤冈则从遗体的胸兜中掏出一枝派克金笔,一看,上面竟刻着“张自忠”三字!两人大为震惊,不禁倒退几步,“啪”地立正,恭恭敬敬地向遗体行了军礼,然后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去,仔细端详起仰卧在面前的这个血迹斑斑的汉子来。接着他们把情况报告了上司二三一联队长横山武彦大佐,横山下令将遗体用担架抬往战场以北20余里的陈家集日军第三十九师团司令部,请与张自忠相识的师团参谋长专田盛寿亲自核验。</P>
<P>  专田盛寿“七·七事变”前担任中国驻屯军高级参谋,与时任天津市长的张自忠见过面;“七·七事变”时又作为日方谈判代表之一,多次与张自忠会晤于谈判桌前。专田盛寿证实,死者确实是张自忠:“没有错,确实是张君!”师团长村上启作命令军医用酒精把遗体仔细擦洗干净,用绷带裹好,并命人从附近的魏华山木匠铺赶制一口棺材,将遗体庄重收殓入棺,葬于陈家祠堂后面的土坡上,坟头立一木牌,上书:“支那大将张自忠之墓”。</P>
<P>  一个殊死抗日并血洒沙场的中国将军,却得到了他的死敌--日本军人的尊敬,这说明了张自忠人格的力量。崇高人格的感召力,可以跨越敌我界限而在“人”的境界上获得普遍认同。日本的侵华战争固然需要汉奸的帮助,但是日本人内心里只把汉奸视为工具,而从来就没有把他们当做真正的“人”来看待,这恰恰从反面说明了人格的重要和珍贵。</P>
<P>◆国殇</P>
<P>奉命驰援的三十八师到达南瓜店时已值深夜,黄维纲师长得知张总司令战死,悲恸万分,当即率领数百人的便衣队夜袭陈家集,在混战之中将张总司令遗体挖出抢走。当日军三十九师团接到军司令部“将张自忠遗体用飞机送往汉口”的命令,为时已晚。</P>
<P>  18日上午,张自忠遗骸运抵快活铺,三十三集团军总部将士痛哭相迎。冯治安将军和两名苏联顾问含泪查看了张将军伤势,发现全身共伤八处:除右肩、右腿的炮弹伤和腹部的刺刀伤外,左臂、左肋骨、右胸、右腹、右额各中一弹,颅脑塌陷变形,面目难以辨认,惟右腮的那颗黑痣仍清晰可见。冯将军命前方医疗队将遗体重新擦洗,作药物处理,给张将军着马裤呢军服,佩上将领章,穿高筒马靴,殓入楠木棺材;然后率众举行了庄重的祭奠仪式。</P>
<P>  18日,冯治安、李文田联名致电冯玉祥先生,报告了张自忠殉国经过。冯先生说:“我读了这个电报真如晴天霹雳,震我肺腑,我不仅哀痛这位二十五年来同甘苦共患难的老兄弟的死亡,更痛惜在此抗战的重要阶段上牺牲了一员大有作为的猛将,这真是全民族的重大损失!”“九个月前,他向我说的坚决杀敌的话语,不料竟成了遗言;九个月前,雄健勇武的身躯,不料而今闭于一棺,不能重睹了!真是如断我臂,痛彻心胸!”</P>
<P>  5月21日晨,李致远将军、徐惟烈顾问奉冯治安之命,率领手枪队乘6辆卡车从快活铺启程,护送张自忠灵柩前往重庆。沿途数万群众,挥泪祭奠。车抵宜昌,10万群众自发送殡,全城笼罩在悲壮肃穆的气氛中。敌机在上空盘旋吼叫,却无一人躲避,无一人逃散。</P>
<P>  张自忠灵柩在此换船,溯江而上重庆。28日晨,船抵储奇门码头。蒋介石、冯玉祥率文武百官臂缀黑纱,肃立码头迎灵,并登轮绕棺致哀。蒋介石看来真的动了感情,在船上“抚棺大恸”,令在场者无不动容。据史沫特莱记载,蒋介石的办公桌从此摆上了张自忠的遗像。</P>
<P>  28日下午,蒋介石率文武百官和各界群众在储奇门为张自忠举行了盛大隆重的祭奠仪式。蒋亲自主祭,气氛庄严,极尽哀荣。当天,蒋介石还以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名义通电全军,表彰了张自忠一生的功勋。随后,国民政府在重庆北碚雨台山(今梅花山)为张自忠举行下葬仪式。</P>
<P>  张自忠殉国后,国民政府为避免影响抗战士气,未立即公开发表消息,直到同年七七抗战三周年纪念日,才将此公诸报端。</P>
<P>  噩耗传出,举国震悼。</P>
张自忠将军墓</P>

  张自忠将军墓位于北碚金刚碑梅花山上。1940年5月16日,张自忠上将在抗日前线殉国后,忠骸运回北碚,安葬于雨台山麓。墓茔依山而建,半圆弧形,坐南朝北,墓以条石镶边,青石砌拱封顶,墓高2.64米,周长21米,占地3267平方米。墓碑系冯玉祥将军亲题,曰“张上将自忠之墓”,并借史可法扬州梅花 岭殉国并葬衣冠墓于岭之义,将雨台山改名为梅花山 ,亲书“梅花山”石碑立于墓茔石栏边。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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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转自铜雀夕照
顶拉[em01]
自忠将军,顶........
为什么要到84年才被评为烈士?
中华之魂魄
<P>顶</P>
感人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