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岛战役亲历记(转自SC)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19 23:5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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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田说爆炸产生的震波有可能引爆弹药,这是真的么?我也想问。

坑道里的基本建筑都在地平面上面,除了靠着山脚坑道工事修的比较低。但是屯兵和弹药都尽量摆放在低地。这是因为开凿的坑道里离地越近,就越阴凉干燥,屯兵,存放武器弹药都很好,所以日军都把重要的位置摆在人字的中下部。上面是一些只供一个人走过的通道,靠近美军攻击的那一面在高处有很隐蔽观察孔。在背面,就是影片里西川被迫去倒马桶的那个镜头位置,其实每个大坑道在向斜面高处都有一个开口,用处很多,主要还是粟林下令开挖作为逃生用的。森田说“硫磺岛上的石头很硬,是火山喷发造出来的岩石,玄武岩(他写出来的,英语他不会说,我很惊讶他的知识程度,居然知道这些,不应该是工兵吧),越往下越硬。我们没有时间把所有的坑道都挖通,有些位置只能简单的修一下,四壁都不光滑,很容易刮破衣服。”

“也就是为什么你们突击出去的时候要走地面了?”

“对,很多人都被美军打死了,地面上都是他们的尸体,随处可见。”

他们的坑道上下靠绳梯连接,森田说其实山的内部有些地方也不用挖,有天然形成的空洞,简单的用绳梯一连就成了上下的通道。

电影里的那个镜头是不准确的,第一,洞口的阵地不可能没有工事,一定是加了顶盖的,而且有很高的沙包,战前粟林亲自视察过了一遍。第二,那两条电缆样的东西应该不存在,因为没必要用电话,就算是有,也不会通过洞口直接牵出去,美军用望远镜一看,就能顺着找到洞口,紧接着就是一顿炮砸,砸塌了才停手。第三,日本人也不是傻子,这么无遮无挡得把洞口开的这么大迎面向着美军炮口,不可能,除非疯了。但是入口处确实是先低后高的,因为下面有个缓坡紧接着一小块平地能站人。

森田在之前说过他们的炮兵阵地需要通过设置于海滩上的电话来指挥,后来美军把电话带传达室一起报销了,森田坑道的炮兵就只能靠两条腿来指挥了。我问森田,你们开始进入战斗以后,还能用电话通讯么?或者靠无线电能不能有效维持通讯?我很想知道日军究竟是怎么指挥部队的。

“电影里的粟林似乎不停的在冲通讯咆哮,他好像一点儿也得不到消息,包括折钵山的陷落都过了一天才传到他的指挥部。但是西川他们撤退前,粟林明明通过无线电下达了他的命令。你们当时主要是靠什么通讯呢?”

“通讯主要靠无线电,电话线不行。第一埋不深,硫磺岛上山体表面没什么土壤,很薄薄的一层。第二他们登陆前就派飞机炸过了一遍,而且打得时候,军舰不停的轰击我们,根本没机会。我们主要还是靠无线电,无线电有电池。一个坑道里有2箱,还有硫酸,能充电。还有喇叭有广播,开战之前还能听到有人放军歌,开战之后就没注意过了。但是肯定还能用,我听不到声音,但是能看到喇叭上的灯在闪。”

“那你们一直没有被切断过通讯了?”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前面跑来跑去,我只是传译,我不是传信”森田用手指在桌子上划着。
来看看真正的硫磺岛日军坑道吧









呵呵,今天我这里已经一点了,实在不能继续写下去了,我手头上的资料很杂。有图,有照片,有文章,有录音,我要一边整理一边写,还要自己翻译画图。可能出现前后时间不按照顺序来的情况,请大家指正。我会继续找时间和森田去喝酒的,哈哈。想想真的好神奇,刚看完电影,就有一个当年的老兵,还是幸存的日军站到了我的面前,真的是,很奇妙!!哈哈

我今天就到这里吧,夫人催着休息了。刚才挖了一个坑,给点线索大家猜吧,呵呵。踊跃一些哦,我夫人的祖籍是德国,她曾祖父的故事嘛.....呵呵,奉上折钵山以及硫磺岛杀手M4喷火,各位晚安。



注意坑道口上部的细节。

他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美国人的火焰喷射器,那种恐惧即使在近60年之后,我还是能在他脸上看到。森田说被火焰喷射器击中的士兵根本没有存活的希望,而且你也救不了他。他抬起一只手,给我看手腕和手心上面不很明显的伤疤,告诉我,这是在试图扑灭一名同伴身上的烈火时烧伤的。“不要说被直接喷到,就算是你试图去扑灭,只要手碰倒那火,就会被粘上一团,甩都甩不掉,那火是能粘在洞顶上燃烧的。”我很奇怪为什么在朝鲜的时候,美军没有用过这种威力十足的武器对付志愿军坑道。答案是从森田那里得知的,他告诉我火焰喷射器使用是有气温限制的,在朝鲜的冬天是不能够使用的。

我打算周末再去约见森田,在此之前也为了自己的更加深刻的理解这场号称决定日本命运的守岛之战,我翻看了一些出自盟军之手的资料,在这里奉给大家分享。

首先从日本方面的准备开始吧,温习一下,再来看看粟林忠道中将。



这就是硫磺岛一战中声名鹊起的日军指挥官—粟林忠道,但是这也是他人生中的谢幕之战,1945年3月25日,粟林忠道在硫磺岛自杀身亡。他算得上是二战末期最杰出的日军将领。

做为一名日本贵族,他曾经在加拿大接受教育并游历过美国。在日本,曾作为仅仅的几名杰出士兵代表接受过天皇的接见。他在硫磺岛战役中所作出的坑道工事战略战术创造和策略准备工作都可以成为二战末期太平洋战场上的奇迹(志 愿 军的坑道直接借鉴于日军硫磺岛坑道!)。粟林制定战略的天才之处在于其三。一,把所有力量转换至地下,日军放弃地面抵抗。这是太平洋战场独一无二的创举。在粟林的命令下,日军在岩石中开凿了超过1500座石室工事,共长超过16公里的地下隧道。二,粟林下令战至最后一人,一亿玉 碎的概念也是他提出的(这里需要讨论,我认为不是的,但是这是美国人的考证资料)。三,日本士兵在杀死10名以上的美军士兵前,不许自杀。



这是硫磺岛和东京塞班岛之间的位置。战役开始前,美方和日方都把硫磺岛看作了最重要的目标。就日本而言,硫磺岛是南方海上进攻日本的最后一道大门与屏障,距东京仅650公里。在日本历史上,外国军队从来没有踏上过硫磺岛一步。就美国而言,硫磺岛的重要性在于它位于东京和美军玛里亚纳轰炸机基地中间,自1944年夏天,美军最新式的B-29式轰炸机已经可以顺利的袭击日本本土,但是没有足够航程的护航战斗机能够有效保护B-29,许多轰炸机被击落。硫磺岛上的3个机场是当时最理想的护航战斗机基地,同时也是归航轰炸机的理想落脚点。



战役开始的几个月之前,粟林忠道就得到了“如果美国人在硫磺岛的伤亡过高,华盛顿当局就会重新考虑进攻日本本土的计划。”

日本人相信他们的牺牲会换取圣人般的荣耀,而且已经准备好战至最后一人。在给妻子的信中,粟林写到“不要期望我能活着回来。” 粟林在硫磺岛的指挥部战后测量为,拥有5英尺厚的墙壁,10英尺厚的顶部,包裹在75英尺厚的岩石之下。



美海军及陆军航空队对硫磺岛的空袭是太平洋战场持续时间最长的,毫不夸张的说,总弹药投射量2-3倍于上甘岭之役。

“没有其它岛屿像硫磺岛那样挨炸弹的(No other island received as much preliminary pounding as did Iwo Jima)”尼米兹将军,美军太平洋最高级将领。

但是难以置信的是,这么猛烈的轰炸根本上没有撼动日军一丝一毫。特别是地下坑道部分,100%的在轰炸中安然无恙。2万1千名全副武装的日军躲在硫磺岛的火山岩工事中,焦急着等待美国侵略军到来。



美军向硫磺岛输送了远远超出塞班岛之役的海军陆战队,超过11万名海军陆战队队员分乘880艘舰艇从夏威夷分批于40天内抵达硫磺岛。



这是太平洋战场上最大的集结和军事调动。



D-Day February 19, 1945!!1945年2月19日,登陆战正式打响!

凌晨2时许,海军舰艇的凶猛炮击为硫磺岛之战敲响了开场钟声。一个小时的炮击过后,整个硫磺岛被笼罩在火光和浓烟之中,宛如地狱。

美军登上了他们的登陆舰,日军钻入预制阵地,双方屏息等待着血肉搏杀的那一刻到来。142架轰炸机在硫磺岛上空投掷炸弹,压制日军的火力,做着登陆前的最后准备。轰炸机离开后,海军的炮火再次怒吼起来。

上午8点30分,“登陆者”派出了第一批登陆部队开始接近硫磺岛的致命海岸。登陆后,岛上被炸得松散不堪的海滩混合着火山灰开始慢慢的消耗着美军的斗志,不能挖散兵坑,无法隐蔽自己。美军突然发现自己就像是沙滩上的橡皮鸭子给隐蔽好的日军练习打靶。几乎是每一枪都有人被打倒。日军的精确射击造成了大量的伤亡。重武器也无法有效的进行近距离支援,海滩上一片混乱,美军士兵开始溃散,战事相当不利。这样的战斗方式太独特了。想象一下,10万人拥挤在一个只有三分之一大小的曼哈顿岛上进行战斗。在这地狱般的36天里,硫磺岛是世界上最密集的屠杀场。



图片上就是折钵山。这座海拔550英尺的山峰坐落于岛的南端,成为了双方谁能主宰登陆场的关键。在这里,日军炮手瞄准着每一英寸登陆场上的美军士兵疯狂开火,登陆场的两侧都是日军的地堡和坑道。而且更多的日军重武器开始加入轰击海军陆战队队员,美军部队正在逐步溃败。日军的重机枪来回扫射海滩收割着生命,一切反装甲武器,火箭,反舟船武器也近距离向海滩上的美军射击。每名海军陆战队士兵都在日军的火力笼罩范围内。日本人做好了最充足的准备。



这就是修罗场一般的登陆区域,日军士兵都躲在地下的坑道里面,美军还击的火力效果微乎其微。



硫磺岛第一杀手!喷火器!历史学家评论硫磺岛之战的时候说“这是在扔人肉去填满每个钢筋混凝土工事throwing human flesh against reinforced concrete。”但是大量喷火器的投入改变了战局。日军开始被猛烈的火焰烧烤,每当日军士兵浑身着火的扑滚出坑道,迎接他的都是扑面打来的子弹。很多日军士兵身上捆满手雷扑出工事与美军喷火器射手同归于尽。



没有所谓的前线和后方,美军占据着地表而日军占据着地下,海军陆战队士兵很难看到任何一个活着的日本人。但是日本人却是清楚地掌握着美军的每一步势态。



“E连在开战前拥有310名成员,他们遭受了75%的伤亡,战役结束后,只有50人幸存。7名军官登陆硫磺岛参加战斗,只余一人生还。”---E连上尉 Dave Severance。E连即为永垂美军战史的折钵山插旗连。





日军的噩梦—火焰喷射器。战事逐渐调转,美军开始了艰难的逐存争夺和扫荡。火焰喷射器,凝固汽油弹和手雷是唯一有效杀伤坑道内日军的利器。森田的回忆充满了对火焰喷射器的恐惧!!



Arthur Reynolds helping Bert Rutan。两名美军士兵正在互相搀扶着走下阵地。硫磺岛一战成就了美军的荣誉勋章之最。激战36天,25851名美军伤亡,超过33%的伤亡率,每3名美军士兵中有一人阵亡或受伤。其中美军6825人阵亡。几乎所有的2万2千名守岛日军阵亡。幸存日军不足200人,大多为受伤昏迷后俘获。(拜一下日军的战斗意志,真正的钢铁雄狮!!)



“天使在空中”

美军强有力的后勤保障挽救了大多数受伤士兵。护士的专机直接降落在硫磺岛机场对伤员进行救治,冒着日军首先射杀医护人员的命令疏散伤员。



战役进行到末期,美军在一号机场建立起轰炸机基地。超过2400架次的B29轰炸机降落在硫磺岛同时带来了27000名生力军巩固了硫磺岛。

哈哈,就这些吧,足够补上一大铲土了,我搂媳妇亲热去啦,拜拜。
贴一些网上找到的资料,不保证准确,我等玛少将来给我找错。

硫磺岛,位于小笠原群岛南部,是该群岛的第二大岛,北距东京650海里(1200余公里),南距塞班岛630海里(1100余公里),岛长约8000米,宽约4000米,形状酷似火腿,面积约 20 平方公里,岛的南部有一座尚未完全冷却的死火山,叫折钵山,海拔 160 米,终年喷发着雾气,硫磺味弥漫全岛,故此得名。折钵山以北有一片比较宽阔平整的高地,称为中部高地,再往北,地形逐渐起伏,并有数座山峰,被称为元山地区,岛上大部分地区都覆盖着厚厚的火山灰。硫磺岛虽然岛小人稀,但几乎处在东京与塞班岛中间位置,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岛上的日军不仅可以向东京提供早期预警,而且可以起飞战斗机进行拦截,甚至还能不断出动飞机攻击美军在塞班岛等地的机场,大大降低美军对日本本土战略轰炸的作用。硫磺岛对美军而言,简直是如鲠在喉。1945年2月,美军登陆硫磺岛后,美日硫磺岛攻防战正式开始……

由于日军的海空军主力在菲律宾战役中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已无力为硫磺岛提供海空支援,硫磺岛的抗登陆作战是在几乎没有海空支援的情况下进行的。 要避开美军庞大舰队的猛烈轰击可以说是相当艰难, 以陆军第109师团为主的守岛部队在粟林忠道中将 (渡边谦 饰)的统一指挥下,开凿了总长度达18000米的坑道、构筑了730多处钢筋混凝土的永备工事,形成了以地下坚固工事为核心、永备工事和天然岩洞相结合的完整防御体系。在以寡敌众的情势下,粟林还一改日军传统战术,采取近距射击、分兵机动防御、诱伏等战术,特别严禁自杀式冲锋,还提出每一个士兵至少要杀死十个美军的号召。作为出色的职业军人,曾赴美留学的粟林虽然对这场战争不怀希望,但他仍在积极寻找获胜机会。在意识到面对美军绝对海空优势、滩头作战难以奏效后,粟林进而主张凭借折钵山和元山山地的有利地形,依托坚固的工事,实施纵深防御。但海军守备部队仍坚持歼敌于滩头,最终粟林做出了折衷的方案,以纵深防御为主,滩头防御为辅,海军守备部队沿海滩构筑永备发射点和坚固支撑点,进行防御;陆军主力则集中在折钵山和元山地区,实施纵深防御。
面对压倒性的军事进攻,原本预计不超过 5 天的对战,在粟林 忠道 的领导下,推翻传统式的军事战略让整场战役足足拖延了40天之久,将近7000名美军士兵死伤于硫磺岛,而超过20000名日军官兵集结战死,硫磺岛上的黑沙已被鲜血浸染,他们的牺牲与奋斗、勇气与怜悯都一一表现在他们寄回家的诀别信笺中……

今天不更新了。太累了这几天,刚刚鼓起勇气爬过来。要承认,这个人种不同有些时候是问题啊,昨天晚上有些过度了,今天又出去咚咚锵锵的忙了一天,要命。手头上有一些硫磺岛的航拍照片,带给大家分享。和森田约了这个周末(你们的星期6,我的星期5。咱们有时差。)见面,到时候会补上更有营养的图。不说了,上图。







































































Defense planning
While Iwo Jima was being converted into a major fortress with all possible speed, General Kuribayashi formulated his final plans for the defense of the island. This plan, which constituted a radical departure from the defensive tactics used by the Japanese earlier in the war, provided for the following major points:

In order to prevent disclosing their positions to the Americans, Japanese artillery was to remain silent during the expected prelanding bombardment. No fire would be directed against the American naval vessels.
Upon landing on Iwo Jima, the Americans were not to encounter any opposition on the beaches.
Once the Americans had advanced about 500 m inland, they were to be taken under the concentrated fire of automatic weapons stationed in the vicinity of Motoyama airfield to the north, as well as automatic weapons and artillery emplaced both on the high ground to the north of the landing beaches and Mount Suribachi to the south.
After inflicting maximum possible casualties and damage on the landing force, the artillery was to displace northward from the high ground near the Chidori airfield.
In this connection, Kuribayashi stressed once again that he planned to conduct an elastic defense designed to wear down the invasion force. Such prolonged resistance naturally required the defending force to stockpile rations and ammunition. To this end the island commander accumulated a food reserve to last for two and a half months, ever mindful of the fact that the trickle of supplies that was reaching Iwo Jima during the latter part of 1944 would cease altogether once the island was surrounded by a hostile naval force.

During the final months of preparing Iwo Jima for the defense, General Kuribayashi saw to it that the strenuous work of building fortifications did not interfere with the training of units. As an initial step towards obtaining more time for training, he ordered work on the northernmost airfield on the island halted. In an operations order issued in early December, the island commander set 11 February 1945 as the target date for completion of defensive preparations and specified that personnel were to spend 70% of their time in training and 30% in construction work.

Despite intermittent harassment by American submarines and aircraft, additional personnel continued to arrive on Iwo until February 1945. By that time General Kuribayashi had under his command a force totaling between 21,000 and 23,000 men, including both Army and Navy units.
好多朋友的留言都在问为什么没有继续把故事写完。简单的讲一下,确实是不知道要怎么写下去了。从第一天见到森田到停止更新这个帖子,我翻看了手边所有关于硫磺岛之战的资料,虽然这场战争已经远去了半个世纪,但是的亲身参与者还有照片却牢牢的记录着不曾忘却。

森田和我一起看完了父辈的旗帜,也就无话可说了。说真的,我完全理解他,他虽然是个理解反省过历史的日本军人,但毕竟是个军人。就像我们曾经的红旗席卷大地一样。他也为了一个大 东 亚 共 荣的目标战斗过,也为了保卫日本的领土厮杀过。想象一下,一个人,从少年到青年到成人。一幕幕的经历过希望,鼓舞,消沉,直到硫磺岛的绝望。

他为止奋斗而付出整个人生的理想,在战争结束后就被彻底的粉碎了,甚至不许谈论它。换做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的出现其实更加勾起了森田作为一名日本军人的深深绝望,我知道他在回想,每次和我谈到那段历史的时候,他都在回想。回想那段帝国振奋,人民心齐一力,漫街飞舞旭日旗的年代。现在再看过去,日本人的精神还剩下多少当年的豪迈与振奋?所以他更加绝望了。

我也曾想过真正的坐下来写完这篇文章,把自己想问的,要问的都传译成文字留下些什么交给历史,因为曾经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们正在一天天的死去,越来越少。可能再过上50年,硫磺岛之役留给历史学家的只剩下一些时间日期,参战人数和伤亡比例。记录下这些也就足够了,历史会忘记的。

可能是我确实幸运吧,能听到这么多曾经身处其中的人讲述他们的故事,那些不仅仅只是时间日期的故事,所以我更加相信,历史也是会忘记的……

仅以此文,结束森田和他硫磺岛的故事。
好看,好多在电影里看得比较纳闷的地方都理解得到了,尤其是航拍
一手资料帖
硫黄岛血战实录

为了配合登陆,美军从1944年12月起,出动大批轰炸机对硫黄岛连续轰炸了72天,投弹6800吨。海军舰艇先后5次大规模炮击,共发射各种口径炮弹约  22万枚。据统计,美军在登陆前对硫黄岛的总投弹量超过了2万吨。然而,如此大规模的炮击,却没有什么成效,藏身地下的日本官兵在整个炮击期间只有95 人死亡,其中还包括违令还击的折体山炮台的54人。

找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日本人的战后探访照片,一并附上。(俺承认是看了父辈的旗帜后开始对硫黄岛感兴趣起来了)

从摺钵山山顶向火山口方向的景色,靠海一侧在当年的战斗中被轰塌


登陆前日的2月18日,经过612次空袭和一天的炮击,摺钵山被轰平了四分之一,海军炮塔全灭。(译者注:上面的54人估计就是死在这里)

作为野战医院使用的坑道,这里收集了54具尸骨。


从米军登陆地点向摺钵山望去,近处是米军的临时墓地。


战后的探访者刚走进坑道入口,就被迎面而来的热气包围。即使是最低温度也有40度,高的可到60度!(译者注:不得不说,鬼子兵真能扛)

如今岛北还留着医院和指挥所的坑道。


用废弃的飞机机身制作的工事,由于是半地下式,所以不像坑道那么炎热。
(译者注:恐怖的东西来了)

靠近登陆地点的碉堡里的机枪,被喷火器的火焰烧得都弯曲了!


海军少尉多田曾在这样的工事里指挥10门25毫米高射机枪作战,在昭和19年()6月美军空袭期间,他的部队击落了数十架米军舰载飞机(译者注:????),考虑到当时为准备迎击登陆严格限制弹药,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战果。空袭第10天的6月24日,多田因一颗靠近工事爆炸的炸弹身负重伤,被送回横须贺的海军医院。之后继任的山下升少尉在昭和20年1月的空袭中战死。

战后,多田在世界各地旅行,到美国的时候被邀请演讲。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感谢那个把我炸飞的米军飞机”。对着观众们诧异的表情,多田继续说“如果再近一点,那我就死在当场,如果再远一点,我就会继续留在硫黄岛战斗,那么我就不可能生还了。”

「あと少しでも近くに爆弾が落ちていたら、私は即死していただろう。そしてあと少し远かったら、そのまま硫黄岛で戦い続け、生きて还ることはなかっただろう。」
(译者注:我觉得这段很是令人感慨,所以把原文附上。)

入口附近的海军探照灯


日军的饭盒与弹夹


进入岛东部的坑道,这里通往中央部,曾经历反复的拉据战,坑道入口附近的岩石上嵌着无数的弹片。坑道里比刚才去的还要炎热,而且尽是硫磺蒸汽的强烈臭味,即使用电筒往里照也因为硫磺蒸汽的缘故看不到底。如果不是不停地擦拭镜头,根本无法拍照。坑道曲折,很容易迷路,至今坑道里还保存着日军生活和战斗的残留痕迹。

直径80厘米的锅


戦车队长西竹一中佐戦死の地,他的尸体还没找到。他曾作为男爵家的当主度过了华贵的社交生活,并在1932年的奥运会上获得障碍马术冠军。如今连最后一面都无人知晓了。


用数个月的时间挖坑,然后在里面战斗喝生活的士兵们的艰苦是对战场一无所知的我们难以想象的。对应日军的坑道机动反击战术,米军采用“cork” (コルク,塞子?)战术一个一个地用喷火器和炸药彻底摧毁坑道。碰到那些喷火器喷不到的深层肯道,就从入口倒入黄磷和汽油,然后点火焚烧。另外还有用推土机把入口堵死活埋的战法。那些被炮弹直接击中以及战死在坑道里的官兵的尸体,大多直到今天都没找到。从平成18年3月倒现在,只找到8551具,约四分之一。而因为尸骨毁坏严重,判明身份归还家属的只有80具不到。此外,二战中海外战死者(包括硫黄岛和小笠原群岛)有240万人,回到日本的遗体大约124 万。

后来在访问基地工事相关人士时得知,在80年代中期挖开地面找到了一段地下坑道,其中有一句尸体,因坑道的高温而木乃伊化,还保留着临死前的痛苦表情。其惨状连那些经常收集尸体的人都为之震惊。
http://www5f.biglobe.ne.jp/~iwojima/index.html

这是一个受伤被俘虏的硫黄岛守军(元陆军工兵伍长  勲八等  高桥利春)的日记,我会挑其中部分的来翻。

登陆前的硫黄岛情况:每天会有阵雨,五分钟后就会变成大雨,之后会变成晴天。地面和海面都冒着热气,海水也热,没有鱼。要坐在地上,屁股都会觉得烫。做饭的方法是把饭盒埋在冒热气的地方。(译者注:这地方真是地狱)

因为物质匮乏,有时会有士兵偷饭吃的情况,一旦发现立刻被军官处决,不经审判。

米军使用了子母弹空袭日军,方圆100平米内所有生物必死。(1発が10発になり、10発は数千発に砕けて飞び散る。100メートル四方の生物は必ず死ぬという奴だ)

日军挖坑道也十分艰苦,许多士兵累得只剩皮包骨!而那些身体弱的早在米军登陆前就累病而死。比如作者当时的长官工藤军曹就病死了。

登陆开始前的攻击:

经过24小时的平静后,我还祈祷着“敌人啊,就这样回去吧,拜托了”(敌さんこのまま帰ってくれ、頼む)果然是不行的呢。很快40厘米炮以下全体向岛上开火,顿时岛上就像发生了大地震一般。我觉得火光都冲天了。黑烟弥漫全岛,弹片四处飞射。直径一米的大树都可以连根炸飞。爆炸声像落雷响了不知几百次,我们身处地下30米的坑道里也被震飞了,真是不折不扣的地狱。

之后航母上的格鲁曼飞机来了,其数量遮天蔽日,开始胡乱扫射。此外还有无数的小型炸弹落下来。如果地面上有人的话就死定了。草木都被炸得飞在空中。和我方的机枪“嗵嗵嗵”的射击声不同,数十架飞机的扫射就像下雨一样哗啦哗啦的,地面犁过了一轮。

接下来是塞班岛来的数十架b24重型轰炸机,轰隆隆地来了,可以看到银色的机身。它们位于一万米以上高空,日本的高射炮无法打到。他们知道日本高射炮打不到,所以很悠然地飞来了,很快一吨又一吨的炸弹落下来了,落下的声音一下接一下的,十分恐怖。要是胆怯的人就会被那尖锐的声音吓坏了。然后是爆炸,像是大地震一样炸开了,岩石和沙土都在空中飞舞,像是不留活路,仿佛地狱一般。那些联络等需要外出的日军是死定了,只能利用晚上。
       
登陆开始:

米军狂轰滥炸10天后看到没有日军的抵抗,以为已经全灭了,于是2月27日开始在南海岸登陆。但是山上的炮兵却忽然一起开火将敌人全灭。这场战斗是胜利了,但是栗林中将有命令不得攻击登陆中的敌军的,山上的士兵无视命令取得了全胜,但却带来了更大的恶果。敌人知道我军仍然存在,就不会像之前那样粗心大意地登陆了。空袭增加了,炸弹如雨,炮弹也集中了,一阵狂轰滥炸,十分恐怖,连地形也改变了。

经过一轮狂轰滥炸,几乎要把整个岛都打碎,这次又开始了登陆。我方断绝了空中海上的补给,兵力和弹药都无法补给,而敌人越来越多。白天我军不能出击,会成为飞机的靶子,只能利用夜间偷袭(译者注:这里写的是“斩込作戦”)。每队派出5至6人组成偷袭部队,在黑夜里偷袭敌军阵地。不管是帐篷还是兵器什么都好,只要是敌人的东西全部炸掉。这样的偷袭当然不是拿刀砍人,而是带着炸弹冲进敌人的阵地。一开始很成功,但后来米军在战场上放置了麦克风,一旦知道我军偷袭,机枪就会一起射击,我军将全灭。一开始我们不知道麦克风的事情,虽然拼命作战,但是最后都被干掉了。敌人只是每天增加,而我军只是每天减少,但也只能继续这样进行必死攻击,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战友之死

我们分队通宵挖坑,到早上挖完了(译者注:作者身为工兵,任务是抱着炸弹和米国坦克玉碎)。但挖了坑如果不隐藏好,那么飞机看到了就全灭了。所以我们大家都各自找遮盖物,树枝,草和土块等都收集了起来。这时忽然听到高知県梼原村出身の西森道晴上等兵喊着“糟了,被打中了”,一边用右手抓着左手。我马上过去看了看,是被小口径枪弹打中了,血流了出来,赶紧用绷带捆了起来。我和西森很要好,和矢野中士商量了一下,我就带着他到坑道阵地去了。那里军医给他看了看,听到他说,这种程度的伤死不了。他不住地道歉,我则安慰他说,我们很快就要去和坦克玉碎了,你这样的可能还是幸运的云云。

找好遮盖物了,我们就钻进各自的散兵坑里,拿着饭团啃。自己很快就要死了,饭还吃不饱。敌人的坦克还是没来。很快天亮了,太阳出来了。我从坑里稍稍移开了遮盖物望向外头,只看到面前的海面上是敌人密密麻麻的军舰,正在向岛上砰砰地开炮。空中则是密密麻麻的小飞机来回盘旋观察日军的行动,只要看到一个人,立刻就会机枪扫射加炮弹狂落。我悄悄地盖上遮盖物,回到坑道里等待坦克。结果坦克还是没来,到夜晚了,我发着牢骚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我又躲回了洞里。这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原来是我方的士兵来换班了。交接完后,看来我这下又不用去和坦克玉碎了。每次我下定必死觉悟的时候,总会绝处逢生,现在想来真有些不可思议。

交接完了,我回到了原来的坑道阵地,踏着尸体堆走进去的,等待下一个命令。我去探望早上手被击中的西森,他正在接受军医的诊断,他已经死了。只是手脚之类的伤应该不致命的,为什么就死了呢?我拜托了看护兵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分队报告了。

岛上三分之一的地方已经被占领了,敌人正在蜂拥攻向残留的北部阵地。已经胜利无望,但是我们必须为了活下去而战斗到最后一刻。我们所在的阵地是在山里挖出来的,空间很富裕,可以供大部队使用。各部队就到处进行偷袭。我们仍然为步兵挖掘散兵坑,地面上弹片飞舞,很危险。今天是陆军纪念日,但我们没有休息只是在挖掘阵地,战争真的很艰苦啊。

对坦克战

应该来的坦克没来,我也没能去突击,每次都是轮班换了,每次坦克来之前我就被换走了。这次听到换班的人喊着“坦克来了!”,我就过去看,真的来了。我已经做好3次敢死的突袭准备,每次都得救,这次不行了,坦克已经来了。是茶色的大型的m4,是最恐怖的家伙。离我200 米左右,大炮突出,左右有机枪,还带着喷火器。我们的8人小队的死期到了。我这样绝望地想着。已经有觉悟了,不能再恐惧了,死亡已经步步逼近了我们。

带着四个兵一起到另一个阵地换班的矢野中士,边喊着“坦克来了!战斗准备!”一边跑着,他的脸都青了。我因为之前看到了所以没怎么慌张,反正都要死了就不怕了,死了也挺好的。死也要向着坦克冲锋而死。没有其他的选择。敌人在前面用喷火器狂喷,机枪狂扫,大炮也咚咚地开炮,就这样反复着前进,一小时里还动不到十米。

我们决定等坦克接近到10米时再冲上去。最先上去的是我,第二是矢野中士,第三是吉冈下士,第四是横山上等兵、第五是石崎上等兵、第六是林上等兵、第七是木村一等兵、第八是野口一等兵,顺序已经定好了。

坦克有10辆,我们虽然只有8人,但一定得干掉8辆坦克。不会再有机会了,剩下的坦克都会冲到我军那里的。

我已经是第四次被拉来突击了,要是今天死在这里算我倒霉。但是“戦阵训”有云,舍身当壮烈(散るべきときは清く散れである),那么现在就是赴死的时候了。而且也没有比这样的自杀攻击更好的办法,我也已经觉悟了。我看到了大家的表情,也看到了大家的无言。准备完毕,等待敌人的坦克接近到10米。

我对士兵们说先休息一下,然后到洞口看了看坦克。矢野中士也正在等待着一起从阵地上冲锋。总指挥是他。但我们等了很久,坦克却慢吞吞地一直没到 10米前,也许是害怕我军的突袭么。“再来90米就要看到我冲上去了。再近90米我就要第一个冲上去了”我对着自己说着。这时忽然出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敢死队

我等待在离坦克90米远处,而在80米的前方,竟然看到一名日本兵向先头的坦克冲了过去,只有一个人,只是一刹那的瞬间,他就扑向了我原本打算要炸的那辆坦克。一下子随着爆炸声,坦克燃起了熊熊大火。“干掉了!”我叫了起来。

敌人一阵混乱,大概是看到有日本的自杀攻击在感觉不妙了。敌人用喷火器狂喷,火炎带着黑烟遮盖了视线,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先头坦克被击毁,敌人无疑非常愤怒。第二辆坦克变成了先头坦克,用火炮和机枪狂轰,十分可怕。


如花凋零

在我们之前自杀攻击并成功击毁一辆坦克的士兵,我不知道他是哪个部队的,但他已经变成了南洋小岛上凋零的花了。不知道他的部队还有没有幸存下来的,大概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人能知道他立的功了。他是为谁而牺牲的呢,是为了国家而抱着炸弹和坦克同归于尽的。如果不是他,不久后我也会和他一样粉身碎骨的吧,我这样想着。世界上总是有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者是奇迹,完全意想不到的。我如今写下当时发生的事情,都觉得是奇迹。该活下来的死了,该死的却活了下来。真是令人惊讶。本来应该由我去舍身炸毁的坦克,却由别的部队的士兵炸了。敌人停止了前进,只是不停地喷火烧着周围。我们八个人很难出击了,一旦出来就会被烧死或者打死,而目标坦克却不再接近了。我们无可奈何,除了等坦克接近以外没有别的方法,只能干等着。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地面也随着震动起来。黑烟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轰轰噼里啪啦咚咚喀喇喀喇哐哐(译者注:ゴーゴーピカピカドンドンバリバリドカンドカン都是拟声词自行体会……),我们也被震得乱颤像是飞了起来,我还想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是地震了还是火山爆发了,原来是不知几十几百辆坦克从我们头顶强行开过。

活埋

敌人在一辆坦克被击毁后,就使用强行手段,像台风一样猛然推进,我们毫无办法。跟随坦克冲上来的海军陆战队往我军阵地的所有出入口投掷手雷,将我们活埋在里面。真是不错的作战,不给我们冲锋的机会而是把入口都封埋起来。很明显我们失败了。


脱出

在战车的突袭下本应该死掉的我们8人,被深埋在地下。没有空气,也没有水和食物,这样下去我们会变成木乃伊。除了爬出地面我们没有别的生存道路。我们决定出去。用刺刀挖土,然后后面的人用手把土运到身后。我们在漆黑的地下为了生存而挖掘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能挖出了个可以让头出去的洞。这下不用担心空气了。外面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出去的话不知生死,谁都没有把头探出去。还是我伸出去看了看,敌人已经不在了。已经是夜晚,天空中有照明弹,时明时暗。坑道的出口堆满了汽油罐。我们把洞挖宽了,一个接一个地爬了出来。所有人都出来后,矢野中士说道:“虽然我们的敢死突击失败了,但是这个仇不能不报。我们将回到北面的阵地,报告行动的失败并等待下一个命令。沿着海边到北面去。”说完,我们就开始行动了。

3人戦死

照明弹打上去的时候,我们就匍匐前进,照明弹暗下来了,我们就沿着海岸跑。这样就不会被敌人发现。走了一百多米,是一个高台。我先跳了下去,忽然间机枪声响起,伴随着声音一道道火光射了过来,很快就被照亮了。跳下去的都被干掉了,有埋伏在。我们退后在弹坑里数了一下,吉冈下士、岩崎上等兵、木村一等兵战死,野口一等兵自己向着刚才过来的方向跑了,失去了踪影。真遗憾。

矢野中士戦死


失去四个人的我们在矢野中士的指挥下又向北走了一百多米,那里有可以去到海边的好路。这里有大概两米高,必须跳下去。矢野中士自己跳了下去,又是一阵咚咚的机枪声和火光,他被打死了。而我们根本没办法救他。敌人到处都是。我们又失去了一名战友。而我们必须要有一个人到北面去报告情况,从敌人中间穿过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敌人一到晚上绝对不会行动,只要看到有人动就认定是日本兵格杀勿论。但无论怎样,我们还是需要穿过敌军的阵地。两名士官都战死了,现在我不得不担任指挥。剩下的只有我和横山上等兵还有林上等兵三人。而与我关系很好的老乡矢野中士的死,让我不由得哭了出来,没办法,这就是战争.

横山上等兵戦死

横山上等兵也是我的老乡,他比我年轻。我们剩下的三人继续前进。我们时而匍匐时而起身走,走了一会,又找到一个可以下去的地方。很担心下面是不是又有敌人。横山小心翼翼地爬下去,只听他惨叫了一声痛,就倒下去了。下面响起了枪声,被打中了。我把他拉起来时已经不行了,子弹从胸前穿到背后,不得不放弃了。

我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这次不再快点走的话就要天亮,一旦天亮我们就会被发现,到时就死定了。

林战死

现在就剩我和林两人了。我对林说:“林啊,这次我们不能走海边了,而是要直接从地面上穿行过去。”我们起身匍匐前进,照明弹打上去就趴下,变暗了就匍匐前进。这样艰难地走了一会,发现一百米前有两个敌人的步哨。我命令林:“右边的我来杀,左边的交给你,然后我们从中间强行穿过。”我们悄悄地摸了上去。林忽然站了起来,傻傻地四处望着。我吓坏了,小声地对他说“快趴下!快趴下”。但是没有回应。紧接着“乓”的一声枪响,林就那样倒在了地上。我跑去把他拉回来,已经无法说什么了。从前胸打穿到后备。我都不知他为什么会在那里站起来。

脱出的8人现在只剩下我一人了。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大家都死了,我也有死去的觉悟了。东方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黎明了。一旦天亮了就决无可能从敌人中间走过去,肯定会被打死的。

我也被击中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次我还是向海边走,看到了一个可以下去得地方。因为已经天亮了所以会被看得很清楚。当我探下去时,敌人从下往上射击,我只感觉胸口好像被烧红的火筷子插进来一样,同时无法呼吸了。我头朝下滚了下去。我当时想着:“啊啊,我也终于被打中了,我们全部都死了真是没用啊”。血从我身体里流了出来,而我几乎无法动弹。当我回过神时已经尽在敌军视野内,下面有好多米军,而在他们眼前滚下来的我,还生存着。。突然我立起身子,滚进了坡上的一条坑道。我流了好多好多的血,衬衫和裤子都被血染红了。我背靠着坑道的墙壁想要稍微止下血,可是根本没有用。

敌人在洞口用火炎喷射器往里烧,不过并没有能烧到我所在的地方,要是我再靠外一点就会被烧死了。我从左臂到背后被子弹射穿,只要一呼吸,身体一张起来就剧痛不已。然而我不得不强忍着剧烈的痛苦努力地呼气吸气。

全灭

最后剩下的我也被打中了。去突袭的8个人可以说是全灭了。大家都死了,这是很显然的事情。我也终于要死了。没有医生,没有药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我的死期到了。我只能对自己说不要埋怨什么了。我的眼前开始模糊,血还是不停地流。身体渐渐发冷。我放弃了,要不行了。就在这时坑道里来了一个日本兵,喊着:“有谁被打中了吗?”然后就看了看受伤的我还有伤口的情况,告诉我到里面去,然后就带我进去了。在坑道里都是垂头丧气的日本兵,他们都受伤或者生病中。他们用衬衫和绑腿给我包扎了一下,给了我一点吃的(译者注:カンメンボー,发音 kanmenboo,没查到是什么东西,可能是罐头),但没有水根本吃不下。人要是受了重伤流了很多血,就会很想喝水。如果这时让他喝就会死掉。可即使是这样还是很想喝水,死也要喝。他们没给我水喝,我就不停地求他们,都哭着求了。还是没有水。我只能在地上痛苦地翻来翻去。伤口化脓了,左手无法动弹。而每次呼吸都痛得难以继续。

米军找到坑道的出入口就炸掉,今天都不知炸了多少。他们的作战方法就是把日本兵埋在坑道里不让我们出来。但我们的出入口开了很多,所以埋了几个还是不用担心空气流通的。虽然还有空气,但是没有水也没有食物,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当然我们已经有觉悟了。随时都有重伤员死去,也有人喝自己的小便。还有精神的步兵还在商量着如何撤退,说着偷敌人的小艇逃到北硫黄岛云云。还说着可以利用潮流漂过去。他们也对我们这些重伤员说了,但我们实在没法和他们一起走所以拒绝了(译者注:这句可能有点问题我问清楚后会修改)。大约有10个人利用夜晚溜了出去,我觉得他们可能都死了。

我们没有食物,除了到明天等死没有其他的出路了。我试着问其他人:“大家是出去还是在这里等死啊?”但得到的回答都是“我们都没法动了就死在这里吧。”事实上留下来的也都是不能动的了。与其就这么死在洞里,我更愿意出去死在我方阵地离。我想到北面阵地(译者注:原文是“北部落”,这里暂译北方阵地)报告情况然后喝水喝死。我想好了不能在这里饿死还是出去的好。我艰难地爬到坑道出口,结果太高了,我单手无法撑起身体,而且伤口又痛得不行,只能放弃了,爬到原来的地方躺下。一晚上都被痛苦所折磨。天亮了,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今晚要是不出去的话明天就会死在洞离了。等到晚上我又爬了过去,就在这一晚上我一次又一次地试着用单手支撑着身体起来,一次又一次地爬上去,又一次又一次地掉下来。花了很多时间后,我终于成功了。深夜里照明弹高高射上又徐徐落下。我的目的地是北方的我方阵地。夜空时明时暗,每当暗下来时我就爬着走。左手废了只能用右手来爬,就这样一点点地挪动。我下好决心了,一定要到北方阵地去,要吃饱喝饱的死去(译者注:这段很是令人感慨)。我试着站起来走,就这样走了起来,到了离海岸大约30米的断崖处,暗地里有人走近了过来。只有一个人。如果是敌人的话我就死定了。我身负重伤,手动不了又没有枪。口令是山和川,我说了“山”,得到的回答是“川”。是自己人。是日本兵。我们互相靠近。我求他带着我一起走,但他似乎身体健全认为我是累赘而自己走了,我被留了下来,没法被带走了。那个人走向海边,然后那边响起了一阵手榴弹的爆炸声,然后枪声大作。大概他碰到了敌人,毫无疑问是死了。我大概也会和他同样的下场吧。除了继续走没有别的方法了。我的目标参照物由于被炮弹炸飞,找不到位置,加上是晚上更加的不知道方位。除了继续沿着海往北走我别无选择。原本30米高的悬崖因为被炮弹打碎了变成了大概45度的斜坡,尽是碎土石片。我就那样哗啦啦地滑了下去,途中还有突出的岩石,因为是晚上我看不到就直接下去了,结果一路上化脓的伤口被岩石刮得生疼几乎是滚下去得。滚了10米后掉到了沙滩上,背上的伤口破开了,浓汩汩地流了出来。因为是在背后所以没法处理,只能让它那样流着。连裤子也被浓血染尽了。啊啊,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吧?遗憾的是由于没有人在身边所以也得不到治疗。然后我站了起来,沿着沙滩踩着海水走。大海不知人类的战争,还是沙沙地用波浪拍着我。喉咙里像被烧一样,很想喝水,但是海水是咸的不能喝。看到旁边有有一个被潮水推过来的罐子,我想可能是米军的饮用水,就用石头哐哐地敲着可是没法敲开。这声音敌人不可能听不到的,所以就直接被发现了。有两个敌人追了过来。我会被射杀的。我没有枪,只有一枚自杀用的光荣弹,不能用。我向原来的方向逃去,但是因为是沙滩所以留下了脚印,敌人顺着脚印追来了。悲伤的伤口破了粘呼呼的,左手又完全不能用。我想躲在岩石的阴影里,然而敌人正持枪站在我附近,于是我悄悄往原来的方向走去。来到了刚才滚下来的地方,我要爬上45度角的崩塌形成的斜坡。我在地上用右手一点一点的爬着,左手完全废了。爬到途中我精疲力尽晕了过去。

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已经到极限了,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也没喝水还在洞里过夜,今天晚上从洞里出来已经很辛苦了,伤口如今在化脓,现在破开了浓都流了出来,又被敌人追赶,晕倒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里四周都是日军的尸体堆积如山,我在其中晕倒了,大概敌人也没法把我从尸堆里认出来所以找不到就放弃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尸早上了,我已经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坡道中央,我到底是就这么死掉还是要活着回去都已经没有意识了。我爬到坡顶,上面有个弹坑,里面喷着硫磺蒸汽,我坐下来暖了暖屁股。昨天晚上的折腾让我身体发冷。背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脓血,已经四天没吃东西没喝水了,我都几乎已经失去知觉,身体都不像自己的了。受伤也应该有四天了,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吧。我想今天应该是3月18日,我是明治44年3月18日出生的,死也是在同一天的昭和20年的3月 18日。是就这样自然死,还是从坑里出来被射杀,还是用光荣弹自杀,除了这些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现在能明确的只是我的命已经不久了,受了重伤,没有吃的没有水,除了死没有其他的选择。不如用光荣弹吧,我摇了摇头。虽然军队的命令是战斗到最后一人,不行就打游击(译者注:硫黄岛上有两个日军抵抗到1949 年)。我虽然是最后的一人但还不用死,还是去打游击吧,我这样想着,把手榴弹又收了起来。
       
一架米军飞机在我头上离地很近地飞行,我想着日本是不是已经玉碎了呢。我要去的地方应该已经不存在了。北方阵地不会再有己方了,去了也没有意义了吧,我这样想着。连想着要和妻子孩子还有母亲兄弟们见面都没法给自己一点生存下去的信念。我的身体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力量了。要死的话还是死在敌人阵中比较像个军人。就这么做吧,战友们都死了,我也应该和他们一起走。这样一想来,我就从弹坑里走了出来。敌人一下子围了上来,他们有大概10个人,都把枪口对准了我,只要我一动就会变成蜂窝。这下到头了,我要死了。反正这条命也没有什么留恋了,就这样朝我的胸口开枪吧。

米军摇着头,用手示意我坐下。我坐下了。高高壮壮而且高鼻蓝眼睛的士兵们用枪指着我。我什么都做不了。要杀就杀吧,我已经有觉悟了。我按他们的意思坐下了。我比划着说请在死之前让我喝点水。我的左手动不了只能用右手示意。士兵把自己的水壶递了过来。我大口大口地喝着把整壶都喝完了。好了我已经满足了来杀掉我吧。他们示意我过来,我过去了。我就这么走到他们中间,我真是没用的废物(ヤケクソ)。他们要杀我我还跟过去,到哪里都还跟着走,就这么在日本军的尸体中一直走啊走。

到帐篷了

然后我来到了军医所在的帐篷。军医给我诊断了下。我喝了水后肚子饿了,已经4天没吃东西了。我用手往嘴里放比划着想吃东西。他们马上就明白了。给了我一罐煮大豆,我全部都吃光了。军医在我伤口上敷了些白色的药,然后说什么因为伤很重要送到野战医院。我还在奇怪为什么不杀我时,来了一辆吉普车。后面有一个车斗,两个人把车斗拉出来把我扔了进去,然后关上后又上了锁。因为没有路所以很难熬。到处都是弹坑,车子哐铛哐铛地颠来颠去,我我也在里面上下翻滚,背上的伤也是撞来撞去,我觉得都快死了。哭也好生气也好,死人是没人理你的。既然被敌人俘获这也是没办法了。


米军病院

到了野战医院后我被拉了出来。得到了军医的治疗,也给了我食物。我还想着,这是真的吗?不是在做梦吧?还是说已经战死了,这是在另一个世界呢?这里有一些日裔后代的米国军人(译者注:原文“二世の米国军人”。为何会在太平洋战场出现?求高手答疑和相关数字),我听他们说什么3月17日硫磺岛已经被我们占领了,日本失败了云云。我是在进行无谓的战斗呢。两万日本军都已经玉碎了吗?我不知道。我还是死了更好吧,为什么还活着呢?都不知何时何时会被米军杀掉,当俘虏太痛苦了。
到这里不得不和大家说下,因为时间关系,这个日记目前就翻译到这里了,反正硫黄岛部分到这里也结束,之后就是他当俘虏的经过,被送到夏威夷甚至还和德国和意大利的战俘关在一起之类,回国后他的妻子却已经死了。之后的部分只能等我下次有时间在继续啦。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日记给我的感觉,更多的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对生存的渴望。(不得不说,此人运气好而且生命力也很顽强)

这里暂且翻译最后一部分我很喜欢的一段。不知为何看到这里很感动。(他的妻子在挖防空壕时左脚被钉子刺穿,患上破伤风而死)

我的战死

在城里的忠魂墓地的墓碑上,写着我已经在昭和20年3月17日战死在硫黄岛了。应该死去的我活着回来,应该活着的妻子却已经死了。命运对我来说太残酷了。两年前妻子到善通寺的兵营看我后,已经成为了我们的永别。而我在出发时,觉得可能再也见不到妻子的预感,竟然是真的。



海军20厘米火箭炮


97式戦车の炮塔


日本军の92式重机関铳


工事事务所の前の高射机関炮


再来几张日军的坑道图,真是超出常人想象能力的残酷环境!


岛内至今仍留着许多地下坑道,这里的是被称作联络坑道的,用于连接几个大的地下坑道工事。


正如上面的照片所示,这里的坑道又矮又窄,里面热气蒸腾,很多这种充斥着毒气的地方。在更深一点的壕沟,为了确认是否还有氧气,还有些地方需要拿着蜡烛进去,非常危险。而且因为硫磺瓦斯有毒,所以有些地下坑道需要哪些带着防毒面具和毒气检测器的自卫队军官陪同才能进入,所以只是搜索和收集战死者的尸骨,就已经相当于拿生命在冒险。


是在地下坑道里饱受毒气和地热的煎熬窒息而死,还是在外面被枪弹打死?这两者就是大部分的硫黄岛守军士兵所等待的命运。


补图




这张是硫黄岛上的海自在收集遗骨,他们工作在60度的高温下,汗流浃背!!


右上角的图注说,这里是重伤员自杀的地方,温度40度


另一个角度的插旗


转载请注明作者为vader!谢谢!
辛苦了
好帖子!绝对的好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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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吴宇上校 于 2007-11-24 16:57 发表
花了4分钟看完了。好帖,楼主辛苦。
不过,为什么很多图都是红叉叉??

SC的图床不行,往往几个月就失效了。
“上次在网上,曾看到一个叫做秋草鹤次的日本军,他也曾经在硫磺岛战斗过,这个人听起来认识么?”夫人马上把我用日文和英文写的名字递给了森田。

“不认识,听起来很陌生。但是如果是曾经在通讯部队,我有一张队长以上军官的合影,背面有名字,我们回去可以看一看。”森田停顿了一下“这个人还活着么?”

“不知道,但是他写的这本书你听说过么?”

“没有听说过,自从到了加拿大,就再也没有人关心过那些过去的事情,到现在也过去很多年了。特别是认识你之后,更加难以想象。”


呼呼,秋草鹤次到现在还没退休呢:















































看到那些被保留下来的零碎颇为感动,还是不要开放给旅游什么的吧,一定会被顺手牵羊得一个不剩,偶不会,因为偶现在没钱没闲[:a4:]
据考证,硫磺岛著名的插旗镜头是补拍的。
这个chapman是che你么?
原帖由 ypp001 于 2008-1-20 16:16 发表
这个chapman是che你么?

当然不是啦。
偶知道硫磺岛战役,是看了CCTV-10的纪录片——《同一个梦想》,第二集,血色橄榄枝,介绍二战有的奥林匹克运动员成了邪恶的帮凶,就是那个什么西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