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刚买的书:)《兄弟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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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第一章 “我们想要那翅膀”

美国陆军101空降师506伞降步兵团团E连的成员来自全国各地,有不同的背景。他们其中有农民、矿工、山里人,还有南方腹地的子孙(注:南方腹地:美国东南部一地区,通常包括亚拉巴马州、佐治亚州、路易斯安娜州、密西西比州和南卡罗来纳州)。有些人家里非常穷,有些人则来自中产阶级家庭。一人来自哈佛,一名来自耶鲁,两人来自UCLA(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只有一名是老兵,还有几个人来自国民警卫队或预备役。他们都不是职业军人。

他们在1942年的夏天集合在一起,当时欧洲已经经历了3年的战火。到1944年春末,他们将成为空降轻型步兵师的一个精锐连队。

E连的140名官兵从全国各地来到E连的出生地:佐治亚州的塔可亚(Toccoa)基地。但他们有一点是相同的:都是内战后出生的年轻人,皆为白人(当时美国军队还存在种族歧视)。除3人外,其余未婚。大部分都作过猎手或在高中时是运动员。

他们是自愿做伞兵的。为了刺激、荣誉、而且与其他的兵种相比,每月士兵多挣50美元、军官多100美元;但他们想做伞兵的真正深层次的个人原因在于:1 按照罗伯特·拉德(Robert Rader)的话说:“他们想比别人更为出色。”与其在军队里整天闲晃,还不如尽自己的最大能力去做。他们想使自己的军旅时光或更加积极、成熟和具有挑战性。

他们清楚他们是要去打战,他们不想同缺少训练、准备不足、缺少动力的士兵并肩作战;他们宁可作为一名伞兵去打冲锋,也不愿做个对同伴没有信任的普通步兵,(“前者的危险更小”)他们希望自己身边的人是他们所尊敬的,而不是他们看不起的。

他们都受过大萧条的苦,身上还有那个时期留下的伤疤。他们其中很多人都是穿着漏洞的鞋子、破烂的衬衫、饿着肚子长大的,家里没有汽车,甚至没有收音机。他们的教育被大萧条或者战争耽误了。

“尽管这样,我还是非常热爱我的祖国。”哈瑞·威尔什(Harry Welsh)48年后说。

无论他们有怎样正当的理由抱怨生活对他们的不公,他们都没有怨恨生活或是他们的国家

大萧条也给他们带来积极的东西,他们自立、习惯于艰苦的工作和服从命令。通过体育运动或打猎(或兼而有之),他们获得了自我价值和自信。

他们清楚将置身于巨大的危险中,而且要作出牺牲。他们不愿将青春奉献给一场不属于他们的战争。他们想投掷棒球、而不是手榴弹,打.22口径的来复枪,而不是M-1。但既然已经卷入战争,他们决定尽可能积极的度过军旅时光。

他们对空降兵知之不多,只知道他是一个新的兵种,成员都是自愿的。他们被告知体能训练将比他们以前看到的,或者说比其他任何陆军兵种的体能训练还要严酷。但这群年轻的雄狮们充满了渴望。他们期待,一旦完成训练,他们将比开始时更加高大、强壮和勇猛,而且他们还将同一起训练的家伙并肩作战。

“大萧条结束了,”卡伍德·李普(Carwood Lipton)回忆起1942年的夏天,“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它将深刻地改变我自己。”它也将深刻地改变他们所有的人。

赫伯特·索博(Herbert Sobel)中尉来自芝加哥,是E连的第一个成员和连长。他的副手(副连长 excuive officer, XO)克拉伦斯·海斯特少尉(Clarence Hester)来自北加利福尼亚。索博是犹太人,城里人,在国民警卫队升为军官。海斯特从士兵做起,在候补军官学校(Officer Candidate's School,OCS)升为军官,大部分的排长和副排长都是来自候补军官学校,包括少尉迪克·温特斯(Dick Winters,来自宾西法尼亚),沃尔特·穆尔(Walter Moore,来自加州的田径队),刘易斯·尼克松(Lewis Nixon,纽约人,耶鲁大学),S L马西森(S. L. Matheson)是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后备军官训练队的毕业生。索博当时28岁,其他人都是24岁或更小

E连与D连、F连和营指挥部所属连构成506伞降步兵团的第二营,营长罗伯特·史泰尔少校(Maj. Robert Strayer),一名30岁的预备军官。506团团长辛克上校(Col. Robert Sink),西点军校1927年的毕业生。506团是一个试验部队,是第一个将新兵的基本训练和跳伞训练结合在一起的伞降步兵团。他们在一年的训练之后将加入第101空降师。军官和士兵一样是第一次接触跳伞。他们这些老师有时只比学生多一天的知识。

最初的士官们都是老兵。沃尔特·戈登(Walter Gordon)回忆说“我们尊敬他们就像尊敬上帝一样,因为他们带着肩章,是合格的伞兵。可是他妈的,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向后转,他们比我们强,我们都是些新手。到后来,我们回顾过去,我们看不起他们,他们比不上我们那些升至下士或中士的人。”

E连的第一批士兵是弗兰克·帕康提(Frank Perconte)、赫尔曼·汉森(Herman Hansen)和卡伍德·李普。几天后E连满编:军官8人,士兵132人。 分3个排(Platoon)和一个连指挥部。每排有3个12人的步兵班(Squad)和一个6人的迫击炮班,作为轻型步兵连队的配置,每个步兵班配备一挺机关枪,每个迫击炮班配备一门60毫米迫击炮。

506团在塔可亚基地训练过程起初有500名军官,5300名招募新兵,到训练结束剩下148名军官和1800名士兵,大部分人被淘汰。

大兵埃德·提普(Ed Tipper)说起他在E连的第一天:“我抬头看着不远处的Currahee山,对某个人说,我敢打赌当我们完成这里的训练内容后,他们最不可能让我们做的就是爬上那座山的山顶(Currahee与其说是山,还不如说是山丘。但他比操场高1000英尺,是这个地方最高的。)几分钟后,有人吹哨子了。大家集合,被命令去换上靴子和运动裤。我们换好后,再次集合,然后跑将近3英里到山顶再跑回来。”他们第一天就有人退出了。整整一周,他们都在跑上跑下Currahee山。

到了第二周结束时,提普接着说:“我们被告知‘放松放松,今天不跑了。’中午,我们在食堂吃了一顿美味的意大利面。当我们吃完出来,哨子又响了。我们被告知,‘命令更改,还要跑’我们跑上Currahee,又跑下来,后面跟着几辆救护车,一路上到处都有人在吐。那些掉队的或接受军医邀请坐救护车回来的人发现自己当天就被打发走了。”

Currahee来自于印地安语,意为“我们孑然独立(We stand alone!)”,这是伞兵们将来作战的方式。它成为了506团的口号。

官兵们每周上下Currahee山3到4次(速度达到50分钟一个来回)。除此之外,他们还做俯卧撑、引体向上、抱膝和其他体操。

士兵们不训练的时候,就学习士兵的基本知识,从近距离命令训练到背上全套装备夜行军。第一次夜行军是11英里,以后每次增加1、2英里。行军过程中不许休息、不许抽烟、不许喝水。每次行军结束,索博都会检查士兵们的水壶是不是满的。

熬过来的人是因为他们有强烈的决心,以及他们渴望得到大家的认可:他是特殊的人。像世界上所有的精锐部队一样,空降兵有其独一无二的徽章和标志。士兵在通过跳伞训练后会得到一枚银翼徽章,别在上衣左边的口袋上;在上衣的左肩处和军帽上也会加上标志,并且有资格穿上空降兵靴,可以把裤脚塞进靴子里。

戈登说“现在(1990年)这已经不算什么了,但那时我们为了穿上空降兵的军装,都准备拿生命去交换。”

唯一的休息是上课,他们学习武器知识、读地图和指南针、步兵战术、密码、打信号、野战通话、无线电器材、控制板和接线、破坏。到了徒手搏斗和刺杀联系时,又得用到他们那发抖的肌肉。

当他们发到步枪时,被告知要像对待老婆一样温柔地对待他们的步枪,它是属于他一个人,要在战场上与他共眠的。他们学会在蒙上眼睛的情况下拆卸步枪再把它组装好。

为了准备散兵学校的训练,塔可亚有一座35英尺高的模拟塔。士兵们在上面训练得到一种真实跳伞时的感觉。

所有的活动都伴着整齐的呼喊、口号、歌曲或叫骂。这些19、20岁的新兵从全国各地进入到一个完全由男性组成的群体中,没有了家庭和文化的束缚,他们用语言作为形成凝聚力的一个手段。军队里最常用的是F-词,它代替了形容词、名词和动词。韦伯斯特(David Kenyon Webster),哈佛英语专业的学生,承认他很难习惯这些“无耻的、单调的和没有想象力的语言”。比如:厨师叫做“those fuckers或者fucking cook”,做一件事叫做“fuck it up”,这些F-词使这些由男孩转变成男人的大兵们感觉更加勇猛,最重要的是让他们感觉自己是一个集体的一部分,是自己人。

士兵们学会的不只是骂人、打枪和超越自身身体极限的体能训练,他们还学会了不折不扣的服从。小的违命会立刻受到惩罚,通常是做20个俯卧撑,再严重一点则取消周末的外出,或带着全套野战装备在操场上跑几个小时。据戈登讲,军队里有一句俗语:“我们不能让你做任何事情,但我们能让你因为没有做而后悔。”

E连学会了作为一个整体行动。几天的队形训练之后,这140人就能够像一个人一样1/4转身、半转身或向后转,或者中速、全速跑步前进。

所有这些对于任何的部队都是一样的,学习喝酒(几乎全是啤酒)也一样。一边喝酒一边唱军歌。几乎每次结束时都会有人侮辱另一个人的老妈、情人、家乡或是他的宗教信仰,然后就会打架,鼻子流血,眼眶青紫。然后互相扶着喊口号,还没回到营房,又成同志了。

这些共同经历的结果是一种外人所无法了解的亲密。同志比朋友、兄弟还要亲密。他们的关系不同于情人的关系。他们彼此的信任和了解是各方面的。他们知道彼此的生活故事、参军以前做什么、在哪里参军以及为什么参军、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能干什么。晚上听到咳嗽就知道是谁的声音,夜间演习时能通过侧影辨别出来人。

这种认同自上而下从陆军到师到506团到二营到E连到排到班。513伞降步兵团的大兵加贝尔这样描述他的经历:“我们三个人,杰克、乔和我…成为一个实体。在我们这个紧密的集体中有很多这样的实体。一般来说,同一班或组的3、4个人很容易被认同为一个实体。这种共同的东西永远也不会被丢弃,不会被复制。这样的实体常常会构成一个班,在战场上取得难以想象的战绩。他们绝对会为彼此去挨饿、去流血、去牺牲。整个班会不顾后果保护/拯救他们,同时不断地为此而咒骂他们。这样一个步兵班、机枪组或侦查组是一个玄妙的集合体。

这种在训练中形成并在战斗中加深的同志情谊会延续一生。49年后,马拉其(Don Malarkey)在写到1942年的夏天时说:“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经历的开始,我成了E连的一员。从那以后,没有一天我不在感谢希特勒,他让我能够与我见到的最有才华、最有鼓舞力的人所组成的集体联结在一起。”本书作者采访的每一名E连的成员都有过类似的说法。

士官是由士兵一步步升上来的,他们逐渐取代了原来的老兵:那些老兵随着训练强度越来越大而退出了。一年之内,E连的所有士官都是从第一批士兵中选拔出来的。其中就有:雷尼(Myron Ranney)、波义耳(Leo Boyle)、加尼亚(Bill Guarnere)、李普、马丁(John Martin)、拉德(Robert Rader)和泰勒(Amos Taylor)。他们都深受尊重。

军官们除索博连长以外,也都受到士兵们的尊重。雷德说:“我们无法相信温特斯、马西森(后来成为少将)、尼克松,还有其他的军官这样的人的存在,他们是最优秀的人,哪怕是想到他们会愿意同我们在一起就是个奇迹。温特斯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他坦诚、和善、真心地关心我们和我们的体能训练。他甚至是一个羞涩的人,踩到大便时不会说‘SHIT’,如果有人问他‘你晚上有约会吗?’他会脸红。”

温特斯同别的军官不一样,他既不幽默也不固执。“他从不自认为是上帝,从来都是一个真实的人!”他是这样一个军官,他让士兵们完成任务,是因为他别无他求,只要他们做得最好。“你非常爱戴他以至于不愿让他失望”。

温特斯当时以及现在都被E连的人崇敬。

温特斯少尉在连里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索博。

索博身材高瘦,一头黑发。犹太人、做过成衣商,对户外运动不在行,E连里面每个人的身体素质都比他好,索博的语言很“滑稽,与别人不一样”。浑身透着傲慢。

索博是一个心胸狭窄的暴君,被放到了一个拥有绝对权力的位置上。如果他不喜欢一个人(不管为什么),他都会因为最小的冒犯,真实的或想象的,而赶走那个人。

索博想要让他的连队成为团里最好的连队。他的办法是苛求E连的人。E连的人训练的时间要比别人长、跑得要比别人快,训练要比别人更艰苦。上下Currahee山的时候,他总是在最前面,晃着头、拍着手,回头看有没有人掉队。

提普说:“我记得有很多次,长跑以后,大家都累极了,等着‘解散’的命令。而索博则在大家面前跑来跑去,喊着:‘站直了,站直了!’除非他满意的看到我们贯彻了他的命令,否则是不会让我们解散的。当然,我们不可能让他满意。但他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我们想要那翅膀。”

戈登一生都恨索博。他1990年说,“直到D日我降落到法国以前,我一直在同这个人作战。”如果在战场上,索博不会活过5分钟,要么被敌人打死,要么被连里的人干掉。

索博对军官们一样苛刻。他们和士兵的体能训练是一样的。但士兵们在解散后就可以回营房了。而军官们还要研究作战手册,做索博布置的测试题。温特斯回忆说:“索博开会时,非常的颐指气使,根本没有讨价还价。他的声音尖厉、刺耳。他叫嚷而不是用正常的方式说话。那绝对会激怒你。” 连里的军官称索博为“黑天鹅”。

索博在连里没有朋友,他家都不愿跟他交往。但索博有个拥趸,上士埃文斯。两个人经常在连里挑拨离间。

索博这种人在军队中被称为Chickenshit(鸡屎),之所以称之为鸡屎,而不是马屎(Horseshit)或牛屎(Bullshit)是因为这样的人小心眼、做事不光彩而且总是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大做文章,其行为有:以强凌弱,肆无忌惮的争权夺利,给虐待披上纪律的伪装,睚眦必报,对于军队的条例,计较其文字的东西而不是其精神实质。鸡屎的存在使得军营更加难以忍受。

索博拥有对连里人的权威,温特斯则受到他们的敬重。两个人注定要发生冲突。E连的人谁也没有直接说出来,也不会承认发生的事,温特斯也不愿意那样。但事实上,他们在竞争E连的领导权。

第一集中温特斯被辛克上校提升为中尉,辛克上校事先没同索博商量,结果索博让温特斯做各种脏活,包括检查厕所或是负责伙房。

温特斯认为,如果不涉及他做事的方式,至少索博所做的是必要的。如果E连的人比别的连队的人跑得更快、训练时将更长,如果刺杀训练听着“日本鬼子要杀你了”一类的训诫,那么,E连会比别的连队更出色。

放下索博的心胸狭窄和武断不提,为温特斯反对的是索博的缺乏决断。索博既没有常识也没有军事经验。他不会认地图。在野外演习中,他常常转过身来问副手,“海斯特,我们的位置在哪儿?”海斯特会尽力在不使他感到尴尬的前提下告知他们的位置。但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索博做决定时既不思考也不同别人商量而他的突然决定常常是错误的。第一集中有个演习的故事,小说中的描写是索博在连队埋伏的时候突然跳起来叫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温特斯认为索博是“一个严格执行纪律的人,他把连队变成了地狱。你任何时候看到E连的人,天哪,他们总是绷得紧紧的。不管做什么事,我们都是在最前面。”雷德说起索博,“他剥夺了你正常的行事方式和你的尊严,但是你成了陆军中最优秀的战士。”温特斯认为索博的问题在于看不到“在连队中滋长的不满和鄙视。有两种领导方法,恐吓的方法和以身作则的方法。我们是被恐吓所领导的。”

小说作者在采访E连老兵时问他们,E连之所以团结,有凝聚力是因为有索博,还是有没有索博都一样。有人回答两种因素都有,有的则说‘是索博造就了E连,但是每个人都恨索博。温特斯说,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同样恨索博,正是这种共有的情感将E连结合在一起,我们必需挺住,不被索博害死。

索博是如此被连里的人痛恨,以致于他在本来能够赢得他们的尊重时,他都失败了。每个人都要通过俯卧撑的测试。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做35或40个。而要求只是30个。提普说,因为“我们都知道索博只能做20个。他总是在带领大家做操时停在这个数字上。如果测试公平的话,索博就会因不及格而被淘汰。”

“索博的测试是公开进行的。我和许多人在50码外,不是那么不经意地看着。做到20个的时候,他已经显出疲劳的样子。做到24、25个的时候,他的胳膊开始颤抖。他的脸通红,还在缓慢地坚持。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完成了30个俯卧撑。但他做到了。我们都不做声了,摇着头,没有人笑。索博并不缺少毅力。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把他作为一个笑话,这个想法让我们感到舒服。

伞兵都是自愿的。任何士兵和军官任何时候都可以离开。确实也有很多人离开了。索博没有。索博没有逃避成为一个空降兵军官的挑战,而去后勤连队谋个职位。同连里的每个人一样,他有同样大的决心要坚持下来。

二营营长史泰尔,同样治军严酷,第一集中,士兵们趴在满是动物下水的地上钻铁丝网的训练就是他想出来,并在感恩节那天用到了二营的训练上。

1942年11月底,常规训练结束。连里的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专长,迫击炮、机枪、通讯兵、野外伪装等等。大家都熬过来了,尽管曾经被折磨得要造反。克里斯滕森说,“我们都想,经过了这一切后,你往我身上仍什么东西,我都可以承受。”

在离开塔可亚基地的前一两天,团长辛克上校在读者文摘上看到一篇文章。说的是一个日军营在马来半岛72小时行军了100英里,创造了世界纪录。“我的手下可以做得更好“辛克认为。既然史泰尔的第二营接受了最艰苦的训练。辛克就挑选了第二营来证明,其余两个营坐火车去新的训练基地,第二营则步行。

在行军的第4天早上,马拉其发现自己起不来了,他只能手脚并用爬到排队吃早晚的队伍里。温特斯让他坐救护车去目的地。马拉其认为自己能行。在队伍离目的地还有一英里时,他们遇到了欢迎的乐队(史泰尔安排的,他们的行军轰动了整个乔治亚洲),马拉其突然就能直起身子来了,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了。

最后他们在75小时内行军118英里。实际行军时间33小时30分钟。只有12个人没有完成,尽管很多人最后一天是要靠在战友们的搀扶。辛克上校非常骄傲,他对记者们说:“没有一个人掉队,当他们跌倒时,他们也是脸向前倒地的。”莫尔少尉的E连3排是唯一一个没有一名士兵掉队的排,作为奖赏他们首先进入亚特兰大城。
第二章 “起立,挂钩!”

BENNING, MACK ALL, BRAGG, SHANKS

1942年12月—1943年9月

Benning的条件比塔可压还要糟糕,特别是它地处名声很差的“煎锅”地区。这里是506团的露营区,许多矮小的木屋建在光秃秃的沙地上。但Benning对于连的人来说是个放松,因为他们将开始真实的训练,而不是把大部分时间花在身体训练上。

506团在BENNING的训练分4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身体训练,但由于先期到达的第一营表现过好,羞辱了基地里负责训练的军士们。以跑步为例,训练的军士们已经气喘吁吁了,而一营的士兵才刚刚热了身。两天之后,军士们告诉团长说506团的人身体状况比他们还好,于是506团所有连立即从第二阶段开始训练。

第二阶段:学习如何折叠、捆扎降落伞,以及从离地4英尺模拟机舱和25英尺的塔上向下跳,学习控制降落伞。

第三阶段:从250英尺高的塔上向下跳加了风机,在地面上吹风,教连队学习在降落后如何控制和和收伞。

第四阶段:真实跳伞,跳伞时,跳伞者手必需要在飞机舱门的外沿。这样,即使再小的推力,甚至一种被人向前推的感觉,都足以使跳伞者跳出机舱。

据戈登所说:大部分人“兴奋得甚至会不带伞就跳下去” 506团的合格率是94%,这一纪录维持至今。

韦伯斯特说,“我挪到仓门处,跳进无边无际、令人惊心动魄的虚空。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大脑一片空白。”伞张开后,“从那一刻起,跳伞变得有趣多了。我向下飘,荡来荡去。按照平民的话说是摇来摇去。我快乐的四处张望。天空中满是兴高采烈的伞兵们在叫嚷。”

站在舱门口的那一刻显然是关键一刻。那些以前在训练中非常优秀的人,那些后来作为一个普通步兵在战场上获得奖章的人,在这一刻会被吓呆。如果跳伞者第一次不敢,他会得到第二次机会,如果再不行,那么他就不再有做伞兵的机会。

E连有两个人被吓呆了,第一次拒跳。其中一个,大兵拉米雷兹(Joe Ramirez)被推到机舱后面。但当大家都跳下去后,他告诉跳伞指挥自己想跳了。飞机盘旋了一圈,他跳了下去。洛德·斯托尔(Rod Strohl)说:“对于一个人来说,这比第一次跳需要更大的勇气。”


12月25日,E连休息一天,对于绝大部分E连的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个不在家里过的圣诞节。卡森(Carson)写道,“看起来并没有圣诞节的样子,没有雪、没有圣诞树、没有礼物,也没有爸爸妈妈。”

12月26日,最后一次跳伞后,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份证书,证明他从即日起成为合格的伞兵。他可以别上银翼徽章了。

辛克团长举行了团阅兵。给每个人10天的休假,命令他们不要惹事。但是休假结束时,很多人没有准时回来。

辛克团长又举行了阅兵

然后一名少尉开始念名单:每个连里迟到的人中选一个。一个名字被念出,少尉身边的鼓手开始奏出悲伤的鼓点。两名冲锋枪手走到被念到名字的人前面。三人一起走到少尉前面。

鼓声中,少尉宣读命令,你被逐出空降兵,贬至步兵。少尉随后从他的衣服上、军帽上扯下他的徽章和506团的标志,扔到地上。旁边还有军官在照像!

还不算完,一辆吉普车开过来,将他的行军背包扔到地上。他必须脱下靴子,穿上一般的鞋。裤子恢复普通步兵的样子。
最后背上背包,在冲锋枪手的护送下悲伤离开。

这一幕重复了九次。

此后506团没有再出现同样的问题。

1943年1月底,E连和506团的其他连队转到Benning 要塞的阿拉巴马一边。就像离开监牢来到自由世界,这里的军营很舒适,吃得也好。

训练集中在班组问题上,特别是巷战。涉及很多爆炸内容,用空弹互相射击,互掷烟雾弹,很有意思。他们进行了第6次空降(第一次带步枪进行空降)。

3月,连队转到北卡罗来纳的Mack-all基地,该基地是战时建设的一个奇迹:1942年11月7日的时候,它还是6万2千公顷的荒地,4个月后,已经拥有了65英里的公路,一座1200个床位的医院,5座电影院、一座5千英尺跑道的全天候机场,和其他1750幢建筑物。营房有供热系统,床上有床垫。它以美国在二战中第一个阵亡的士兵:82空降师的John T. Mackall命名,Mackall在11月8日,基地兴建的第一天在北非阵亡。Mackall基地时空降部队的总部。

训练的强度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复杂。空降训练携带的武器开始包括火箭筒、轻机枪和火箭筒(枪身和基座分开)、食物、手榴弹、炸药及其他物品。有的士兵带的东西超过100磅。

每次伞降后都会有两、三天的丛林训练,目的集中在快速移动和敌后大规模作战行动。排长们黄昏时在地图上看到自己的位置,被告知第二天一早要到达某某地点。

索博上尉让大兵韦恩(Wynn)做传令兵。他派韦恩去找他各排。韦恩想办法“迷了路”。睡了一晚上觉,早晨,索博问韦恩为什么迷路。

“因为我晚上看不见。” 韦恩回答。

“你最好学习在黑暗中看东西。”索博说。

索博让提普代替韦恩做传令兵。提普回忆说,“在我的帮助下,索博就能在他最需要地图、指南针和其他东西的时候,把他们放错了地方。索博从别人那里也得到了相似的‘帮助’,比平时更多的失去方向和迷路。我们都希望他犯个大错误,然后被别人取代,这样我们就不会在他的带领下上战场了。”

索博经常教导连里的人“你的步枪就是你的右臂,你每时每刻都不能离开它!”,一次夜间演习的时候,索博想教训教训连里的人,他就同埃文斯偷偷溜到E连所在的位置,偷走了正在睡觉的士兵们的枪。没有人发现,他们偷了差不多50多支步枪。天亮后,索博气势汹汹集合队伍,训斥他们是多么的可怜。正在索博叫嚷的时候,F连的连长带着手下的45个人出现了。原来索博和埃文斯晚上迷了路,跑到了F连露营的地方,把F连的步枪给偷来了。

几周后,索博在跳伞中伤了脚。他和埃文斯中士在其他人还在外面的时候回到营房。上尉和上士来了一次私人检查。他们检查了E连人所有的箱子、衣服和个人物品。他们翻口袋、开箱子、拆情人的信件和家信,没收了所有认为是违禁品的东西。卡森说,“我不知道他们他妈的在找什么,那会儿还没有毒品问题。”

几乎每个士兵都有东西被没收。一名士兵正在收集避孕器具,被索博查到200多个避孕套。

这一事件激怒了所有士兵。提普说从此索博成了他的敌人,连里开始有人谈论战争开始后谁会把索博打死。

在一次野战演习中,E连接到命令要出几个人扮做伤兵,以便军医练习包扎伤口,上夹板等等。索博被选作伤兵。结果,军医们给索博作了真的麻醉,脱掉他的裤子,在他身上切了一个真的口子,用来模拟阑尾手术。然后把口子缝上,包好,跑了。索博大发雷霆,但是却找不到人来指证到底是哪个军医干的。

这时的第二营已经很有名气了(那次创纪录的行军),第二营参加了一次标准化的体能测试,全营得到了97%的分数,这是美国军队中有史以来最高的。一名华盛顿的军官认为史泰尔作了弊。又让第二营所有人员(包括军官、服务人员、厨师)测了一遍。这次的分数是98%。

E连的人开始得到提升。马西森中尉去了团部、尼克松(电视剧中整天和温特斯待在一起的、好喝酒的那个家伙)、海斯特和拉文森去了营部。直到战争结束,二营的所有空缺都是由E连的人填补的,D、F连和营指连没有一个人升到营部。温特斯说,正是因为这样,E连和二营及团部的通讯一直很好,也因为这样,E连总是承担关键的作战任务。

5月初,温特斯的第一排来了新的少尉威尔什。威尔什是个难管的军官,1942年4月自愿参加伞兵部队,被分到82空降师的504团。伞兵学校毕业后,升为军士。但是由于打架3次被降为士兵。他是个小个子爱尔兰人,有着显而易见的领导潜力。他的连长推荐他上了候补军官学校。

毕业后,威尔什本想回到原来的连队,但是军队的教条是将候补军官学校的毕业生分到新的连队,怕他们回到原部队后跟老兵朋友们过于熟悉。威尔什就被派到506团二营E连。索博让他到了温特斯的连队。他们很快成了最亲密的朋友,他们的友谊是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之上的,互相尊重来自于他们对领导方式的相同观点,如威尔什所说“军官在前。”

5月底,506团收拾行囊,乘火车到了肯塔基州的Sturgis基地。开始实战演习。由红军对抗蓝军。E连进行了三次空降演习,其中一次,飞机在飞行中遇到上升气流,开始颠簸。在最后面的大牛蓝道曼(Randleman)呕吐起来,呕吐向前传染了所有的人。机舱里充满臭味,跳出机舱成为非常愉快的体验。

6月10日,506团正式加入101空降师。这一天成为101师历史上最伟大的一天。506团的加入提升了101师的士气,至少E连的人这么认为。

7月底,演习结束。第二营受到101空降师李少将的嘉奖。E连从Sturgis基地转到Brekinrige基地。不久又乘火车到Bragg。他们将要乘船奔赴欧洲。

这期间,E连的一些士兵坐了滑翔机。乘坐滑翔机降落的感觉使他们相信,背降落伞是更好的落地方式(李少将曾经在乘滑翔机降落时折断了若干肋骨)1944年7月,滑翔机部队也终于得到了每个月50美元的危险任务津贴,并有了自己特别的徽章。

1943年9月,101空降师506团的5000名官兵穿着普通的军服乘船离开纽约,开赴英国。
第三章 “打扫厕所的任务”

Aldbourne (43.9—44.3)

506团乘坐的Samaria号是由一艘老的印度船改造的,原设计可载1000名乘客。装5000人非常地挤,士兵们得一直穿著救生衣,带着弹药带和水壶饭盒一类东西,每两个人一个铺位,两个人轮流在床铺和甲板、走廊或者能找到的什么地方过夜。
船上赌博盛行,卡森一天晚上赢了125美元,第二天又全输了回去。
索博想带着E连的人们做操,但空间太小只得作罢,这又成了索博的一个笑话。

9月15日船抵利物浦。第二天他们乘火车向南行进,在Ogbourne St.George换汽车。灯火管制使他们感觉到已经进了战区,晚上到达Aldbourne。

韦伯斯特写道,Aldbourne让他想起了好莱坞的布景,这里到处是童话书中茅草覆盖的农舍,农舍周围是蔷薇。高大的马在蜿蜒的鹅卵石路上嘶鸣。

Aldbourne与美国的军营不同,在这里E连身处一个英国小镇,村民们非常保守。为了防止出现摩擦,士兵们在到达之后的第一周里学习英国的风俗、举止。他们很快学会了用英国的方式在酒馆里安安静静地饮酒。

定量供应:每人每周7包烟,加上3条糖,一包口香糖,一块肥皂,一包火柴,一包剃须刀片。

在这里他们学习近战、巷战、如何利用地形作战识图、防化,使用德国武器,制作陷阱、排雷、通讯等等。夜间演习很多,他们能够从一个动作、一个侧影判断出对方是谁。

他们从附近驻扎的82空降师那里得到了101师在北非、意大利作战的消息,战争的紧张和压力开始堆积。

这个时候发生了鲁兹假装霍顿少校(Maj Horton)的声音骗索博剪铁丝网的事情。

1943年秋天的时候,士兵们得以坐火车到别的地方休假了。
空降兵津贴多,英国的啤酒便宜,离开Aldbourne也不再有任何限制。
许多人去伦敦,逛遍伦敦的每个酒馆和公园。在那里,可以看到穿各种军装的士兵:加拿大的、南非的、澳大利亚的、新西兰的、自由法国运动的、波兰的、比利时的、荷兰的,当然还有随处可见的英国和美国大兵。

酗酒、嫖妓、打架盛行

有英国人评论道:"The trouble with you Yanks is that you are overpaid, oversexed, and over here." (你们美国佬惹麻烦,就是因为你们钱过剩、性欲过剩、还越过大洋跑到这里。
而美国人回击:"The trouble with you Limeys is that you are underpaid, undersexed, and under Eisenhower." (你们英国佬的麻烦在于,你们没有钱,没有欲望,而且还得听艾森豪威尔的)

E连开始增加军官数量,以防战争中出现减员。其中一个就是康普顿(Lynn Buck Compton)少尉。他是UCLA棒球队的接球手,是全明星球员。毕业后直接去了Benning伞兵学校。他后来写道:我记得当时非常羡慕那些参加了塔可亚训练的人们,作为一个新成员,感觉有点像个外人。

这个时候发生了温特斯与索博关于电视中上军事法庭的事件。最后史泰尔作出决定:将温特斯调离E连,让他去了伙房。
这对温特斯来说是个侮辱!“你让一个什么事都做不对的家伙去做那样的工作”(即领导E连上战场)

温特斯一走,军官们就乱了,然后发生了电视中士官们上书撤换索博的事件。要么换掉索博,要么他们离开空降兵。士官们都写了请愿书,签了名。李普。这样写的:“我在此交上我的臂章,我不再愿意继续在E连做士官”当晚将大家的一叠请愿书放到索博的收件篮中。

士官们决定同温特斯商量,雷尼(Ranny)告诉温特斯所发生的事情。温特斯表示反对“这是造反”。

这一时候,事情已经在营里传遍了。辛克开始装聋作哑,几天后到E连召集所有士官,大骂一通。正好这时101师刚建起一座跳伞学校,辛克将索博调到了那里。然后把B连的托马斯·米汉(Thomas Meehan)调来做连长,A连的帕特里克·斯威尼(Patrick Sweeney)调来做副连长。温特斯被召回,做E连一排排长。雷尼降为士兵,还有一个被调离。
E连的索博时代就此结束。
温特斯说,在米汉的带领下,E连成为一个正常的连队。

12月13日,E连在一次夜间跳伞训练中,损失了第一个人:一排的鲁道夫·狄特里奇(Rudolph Dittrich) 因为降落伞故障身亡。

进行野外生存训练,以及在军官无法指挥的情况下,由士兵代替指挥的模拟训练

圣诞节放假一天,卡森写道,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我们中间会有多少人活到1945年。

1944年1月18日,101师所属第21集团军司令蒙哥马利将军(Gen. Bernard Law Montgomery)来视察。他说“看到506师后,他开始可怜德国人”。

进入2月,训练规模越来越大,101师作进攻诺曼底的演习。3月23日,506团2、3营进行联合跳伞演习,丘吉尔、艾森豪威尔、布莱德雷和101师师长泰勒(原师长李将军已经因为心脏病而不得不回国了)等高级官员观看了演习。

演习结束后,泰勒邀请丘吉尔和艾森豪威尔检阅部队。奥森豪威尔走到马拉其面前问他是从哪里来的。艾森豪威尔在D日之前同上千士兵谈过话,毫无例外,他的第一句话总是“你从哪里来”。

更大规模的三军联合演习开始

一次演习中,加尼亚(“淋病“)和马可(Muck),马拉其用迫击炮打600码外的一个靶子,第一次打得太远了,第二次又太近了。正在这个时候,泰勒少将和一帮人正好过来,有个军官让他们打那个靶子让泰勒看看。这一回他们连发三炮,发发命中。
泰勒问,你们总是这么准吗?
加尼亚回答,是的,长官,我的兄弟们从不脱靶!
第四章 “当心,希特勒,我们来了!”

Slapton Sands, Uppottery (4月1日—6月5日, 1944)

第101空降师、82空降师和第四步兵师组成了美军第七军(VII Corps);第1和第29步兵师组成第5军(V Corps)。第7军团和第5军团组成美军第一集团军(US First Army),由布莱德雷指挥。艾森豪威尔给布莱德雷的任务是在杜夫河口的两侧建立滩头阵地。法国海岸线在这个地方是个直角。东边一侧是Calvados海岸,由第5军负责攻占,代号“奥马哈海滩”(Omha Beach);第7军负责北侧的Cotentin半岛,其代号为“犹它海滩”(Utah Beach)。犹它海滩被认为是5个攻击点中最容易的一个点,奥马哈海滩东边由英军和加拿大军队负责的3个海滩一带有无数的旅游地、商店、旅馆和赌场供德国人驻扎。

奥马哈海滩是一面高达200到300英尺的悬崖,易守难攻。犹它海滩有比较缓的斜坡和沙丘,相对要容易些。但犹它海滩的问题在于海岸线后面的地区:沙丘后面是低地,4条狭窄而缺乏保养的公路连接内陆和海滩,公路高出地面1米左右。隆美尔把公路周围的土地都给淹了,以迫使美军使用这4条公路(艾森豪威尔称之为“堤道causeway”)。隆美尔将其大部分的炮兵埋伏在泛滥区,轰炸这些公路,他还在路的西侧布防来击退攻击的敌人。

101师的任务就是夺取这些堤道的出口,方式是通过夜间机降。机降部队的任务是扰乱德军、制造混乱、控制这些出口并在德国人反击之前破坏他们的大炮。

这是一项复杂、棘手而危险的作战任务。为了取得胜利,第7军团找了与犹它海滩相似的Slapton Sands进行演习。4月底,第7军团都参加了代号为“虎”的演习。E连乘卡车到达模拟的降落地点,然后再薄雾中进入距海岸线1英里的地方,建立防守阵地,守卫桥梁。

就在E连进入演习阵地的前一天晚上,德军的鱼雷艇悄悄溜进装载美军第4步兵团的庞大登陆舰艇队伍中,德国人击沉了两艘坦克登陆艇,并破坏了很多登陆艇,900多美军淹死。这一事件被盟军掩盖,怕它影响参加诺曼底登陆的部队的士气(40多年后才公诸于世)。

4月28日,E连回到Aldbourne。周末,马拉其, 马可等几个人和501空降步兵团的尼兰(Niland)去伦敦。在那里他们见到了尼兰的兄弟鲍伯(Bob)。鲍伯是82空降师的一个班长,曾在北非和西西里作战。他说的话让马拉其永远都忘不掉“如果你想做英雄,德国人会让你死的非常快”。回来的路上马拉其对马可说,他听了鲍伯的话感觉鲍伯已经失去一个军人的战斗力了。

5月9日至12日,101空降师进行了D-日“彩排”。E连到Uppottery, 坐C-47升空,到了D-日,他们会在同样的机场乘坐同一架飞机飞往诺曼底。

空降兵装备:

发给每个人的衬衣衬裤都充满了防化学袭击的东西(这让他们非常的臃肿,散热很难以至于每个人都大汗淋漓,上衣和裤子也做了处理)。

衬衫的翻领处放一把小刀,在他们落到树上时可以用来切断背带。

裤子口袋里有勺子、剃刀、袜子、清洁patches(不知识什么东西)、手电筒、地图、三天的K级口粮、一个紧急口粮包(4条巧克力、一盒Charms香水?咖啡末、糖和火柴),弹药,一个指南针,两个杀伤性手榴弹,一个反坦克地雷,一个烟雾弹,一个Gammon弹(用于攻击坦克的2磅重的塑胶炸弹),两包香烟。

军服外面套上背带,带上.45口径手枪(军官和士官的标准配备,士兵自己搞,但大部分人都会配备),水壶,铲子,急救包,刺刀。

再外面就是降落伞的背带,主伞在背后,备用伞在胸前。防毒面具绑在左腿上,弹簧刀(刺刀)绑在右腿上。胸前挂着野战背包,包里放着备用的内衣裤、弹药(有的人还要带上TNT)。胸前备用伞下面斜放着拆开来的步枪或机枪或迫击炮,以便空出两只手控制降落伞。

所有这一些的外面,还要穿上救生背心。

最后,把钢盔带上。

有的人还会多带一把刀或是多带弹药。戈登要带着他的机关枪,他估计自己带的东西是自己体重的两倍。差不多每个人上飞机都要别人帮忙,上飞机后,机舱挤得满满的,谁也动不了。

E连的演习行动非常顺利。但二营营指连同别的组遭遇了空袭伦敦的德国飞机。编队散了。飞行员无法找到空降区域,很多人降到了离指定区域很远的地方,28架飞机带着所有的空降兵回到机场。将近500多人骨折、扭伤等等。

指挥官能找到的唯一慰籍就是:根据传统,失败的彩排会带来成功的首演。

5月的最后一天,E连开拔。Aldbourne一半的居民,包括几乎所有没结婚的女孩们都来送行。留下的行装也留下了小伙子们会平安归来的希望。

22个月的训练结束,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无论训练有多艰苦,多接近实战,也没有人真正做好迎接真实的惨烈的战争的准备。
E连就这样离开Aldbourne,心中一半是自信,一半是恐惧。

E连的集合地点是Uppotery机场附近的一块空地。在这里,他们的生活很不错。穿着德军军服,带着德军武器的军队走来走去,让士兵们熟悉敌人的样子和敌人的武器。

6月2日,E连得到作战任务通知。

美军的情报非常详细,比如:某德军指挥官有一匹白马,每天晚上8点钟遛狗;而且正与一位法国教师关系密切,法国教师的家与正对着1号堤道的一个德军机枪工事隔两栋楼。

每个军官都对全连的作战任务烂熟于心。他们做好了最细致的各种准备。


加尼亚无意中得知自己的兄弟在意大利战死。他说,“你想象不到我的愤怒,我发誓到了诺曼底,我不会放过一个德国人。他们派我去法国的那一刻,我就成了一个毫无顾忌的杀手,一个疯子。”

6月4日,E连得到了弹药,每人还得到一张在美国印制的崭新的10法郎纸币,一个应急包(包括一张丝织的法国地图,一个微型指南针和一把锯子),一面美国国旗以缝到跳伞服的右手袖子上。
军官们取下军服上的徽章,在钢盔后面画上竖条,军士们画横条。口令:Flash, 回答:Thunder,回复:Welcome。

他们还得到一个金属做的,能发出“噼啪“声的哨子,一个“噼啪”声要得到两声的回复。(“最长的一天中”介绍的挺详细,有个镜头:一个美国大兵把一个德国兵拉枪拴的声音误以为回复,结果毫无防备的走出来,丧了命)

大家开始清理武器、磨刀、检查降落伞、一支支地抽烟。许多人剃了光头或是留了莫霍克头(两边秃,中间留1、2寸的短发),古斯(Guth)和李高(Liebgott)给大家理发,每人收一毛五分钱。

辛克看到大家理发,说“我忘了提醒你们,几周前,我们收到情报,德国人告诉法国老百姓:盟军将由美国伞兵带领,所有的伞兵都是暴徒或者精神病患者,他们很好认,秃头。”

三排长史米茨中尉想做点体育运动以缓解紧张情绪。他向温特斯挑战打拳,在他的不断要求下,温特斯答应了。温特斯上大学时是个摔跤手,很快把史米茨摔倒在地。史米茨椎骨两处破裂,上了医院,这样就不能去诺曼底了。副手少尉罗伯特·马修(Robert Mathews)代替他的位置,李普升任副排长。

从此一直到士兵们带上降落伞,大兵们排着队找温特斯,笑呵呵地要求温特斯折断他们的胳膊或是把他们弄成史米茨那样。

泰勒将军在大兵中间巡视,他告诉他们“给我好好打三天三夜仗,然后你们就解脱了” 泰勒还对马拉其的排说,晚上要用刀作战,而且不要接收任何俘虏。

6月4日晚,E连吃了一顿大餐准备上战场,结果因为风大,行动推迟。

6月5日下午,天气转好。

20:30 E连整装待发,18人一组。“没有人唱歌,没有人欢呼,”韦伯斯特写道,“就像上刑场”。他走过一些英国的防空队伍,“这是我第一次从英国佬脸上看到他们的真实情感,他们真的眼含热泪”

艾森豪威尔的命令和辛克的信发给每架飞机的跳伞指挥供大家传阅。辛克写道“今晚是最伟大的一晚”,“愿上帝与你们每个优秀的士兵同在。”艾森豪威尔说“联合远征军的士兵、水手和飞行员们,你们将开始一次伟大的入侵,为了它,这些月里我们一直在努力。全世界都在注视着你们…祝你们好运,让我们祈求上帝佑护这一伟大而高尚的使命。”

每个人还发了晕机药。给伞兵发晕机药,真是件奇妙的事。

关于“腿袋”(leg bag):这个主意是英国人想出来的,伞兵可以把多余的弹药等东西装到里面。腿袋通过一个快速释放的结构绑在伞兵的腿上,并且由一根20英尺的绳子连到降落伞上。当降落伞打开时,腿袋的重量落到伞兵身上,伞兵放开腿袋,让它落到绳子的底端。这样腿袋要比人先落到地上。理论上说,伞兵会正好落到腿袋的上面,他就不会在寻找装备上面浪费时间。美国佬觉得这个玩意儿挺好,就把能放的都往里装:地雷、弹药、拆开来的汤姆冲锋枪,以及与别的东西。但问题是,他们从来没有实际用过。

大家坐等上飞机的时候,托伊(Toye)记得米汉连长过来跟他们说“不要俘虏,我们不接收任何俘虏”

22:00 登机。一个空降兵在进入C-47舱门的一刻,面向东方,代表两个空降师的13,400名空降兵喊道:“小心,希特勒!我们来了!”

23:10 C-47起飞。每3架飞机成“V”型编队,所有的飞机构成一个巨大的“V”。

飞机飞向法国的时候,大部分人开始打起瞌睡,晕机药起作用了。直到第二天,空降兵们都很难保持清醒。 托伊确实在飞机上睡着了“我一生都没有那么平静过”,他回忆道,“跳伞练习都比这让我兴奋”

6月6日
01:00 Stand and hook up! (起立,上钩!) 红灯亮了。

01:10 机群越过法国海岸线,遇到了云堤,云堤使编队开始分散:头机一直向前,但两侧的飞机因为害怕相撞,向各自的一边转向。当飞机飞过云堤(也就是一两英里的距离),所有的飞机已经是是各飞各的了。

只有头机才有引路的装置,别的飞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什么地点该亮绿灯,他们只能自己猜。

这时,防空炮火开始包围每架飞机。

E连还没进入战斗,就损失了米汉连长。

鲁兹因为带的东西太多,怕自己走不到舱门口,就和考伯(Cobb)换了位置。结果考伯在飞机上中弹。没有跳伞,飞回了英国的基地。
第五章 “跟我上!”

诺曼底(1944年6月6日)

空降兵们跳出机舱时,由于驾驶员的惊慌失措,飞机飞得比要求的速度快得多,而且高度也低得多(高度只有500英尺甚至更低,),加之空降兵们带了太多的东西,因此当降落伞打开时,他们受到的冲击远远超过以前,伞打开后的几秒钟里就撞到了地面,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腿袋由于以前没有试验过,很多人的腿袋在他跳出机舱的那一刻就松开掉到地上,再也找不到了。

温特斯在日记中记录了他在空中的几秒钟“飞行速度150英里每小时,好!跳!天哪,我的腿袋掉下去了,我的装备都在里面。小心小心!那些机关枪正向我射击。我尽力接近腿袋,它落在灌木篱墙旁边了。天哪,有机关枪。有一条路,还有树丛,但愿我不会撞到他们。砰!还不算太坏!快从伞里面出来吧。”

克里斯滕森(Christensen)跟在温特斯的后面跳出了机舱。他的腿袋也不见了。他落地的地方距离德军只有40吗,由于炮火声的掩盖,他没有被发现。他突然看到前面10吗左右有个影子爬过来。他|“噼啪”了一下,没有回应。那个影子开始向他爬过来。克里斯滕森把手枪对准对方的胸口又“噼啪”了一下。那人举起双手“看在上帝面上,别开枪”是大兵伍德鲁·罗宾斯(Woodrow Robbins),克里斯滕森的副机枪手。“你个笨蛋!出了什么毛病,你怎么不鸣你的哨子?”“我哨子的舌头不见了”

两个人遇到了大牛蓝道曼,大牛的脚下躺着一个的德国人,“那德国佬(Kraut)拚刺刀挑错了人”

一排副排长威尔什跳伞时的高度“最多有250英尺”,他跳出机舱的一刻,另一架C-47在他下面坠落了。爆炸的气流把他冲起来,吹到了一边,“救了我的命”他的伞刚打开人就落地了。摔得很痛,但不致命。

E连的大部分人都有相似的经历。由于飞行员在遇到云堤时四处躲闪,破坏了紧密的飞行队形,使E连期望的的快速集中化为泡影。他们分散在从卡朗唐(Carenton)到Ravenoville的20公里的区域。
他们的预定着陆点在圣玛丽-杜-蒙特(Ste. Marie-du-Mont)附近。

82和101空降师的士兵们只能混在一起,时不时与德军遭遇。

戈登落地后,碰到了尤班(Eubank) 和古斯。三人看到夜幕中有个人影。那个人喊“Flash”, 尤班忘了口令(Thunder)也忘了用哨子。他喊出了“Lightening”。那人向他们甩过来一颗手雷。万幸的是,没有人受伤。他们又碰到了塔伯特(Talbert)。四人加入了502师的一组人,在D日帮助他们守卫一个夺取的德国工事。第二天才去找队伍。
整个D日,空降兵们在半岛的各个地方都在做着同样的事:与德军交火,组成特别作战单位,守卫阵地,袭扰德军,试图与别的单位会合。他们接受的训练和信心扭转了由于误降可能造成的灾难性的后果。德国人接到来自各地的交火报告,因而高估了空降兵的数量,导致反应混乱而犹豫。

李普、加尼亚, 马拉其, 托伊和波派和温特斯会合了,他们加入到502师的一伙人中,伏击了4辆德国马车,加尼亚要给兄弟报仇,攻击了领头的马车,结果跑了两辆车。E连抓了几个俘虏。他们遭到一挺德国机枪的射击,德国俘虏趁机会反抗,被加尼亚打死。他47年后回忆说,“没有自责,没有怜悯,就向踩死一只臭虫那样容易,”他停了一下,又说,“现在的我们跟那时的我们不一样了。”

当美军向圣玛丽-杜-蒙特进军时。德国这一地区的指挥官海德特上校(Col. Frederick von der Heydte)也在往圣玛丽-杜-蒙特 走。当他爬上圣玛丽-杜-蒙特的教堂顶上,他看到了犹它海滩的壮观景象。他1991年接受采访时说“沿着海滩,有好几百条船,三四十军人从每条船上下来,他们后面是正在开火的战舰,我从没见过那么多的战舰。”他回到卡朗唐,命令他的第一营占领和守住圣玛丽-杜-蒙特 及Brecourt,并找到一些炮兵让他们轰击犹它海滩上的登陆艇和海里的战舰。

早晨7点的时候,E连已经集合了2名军官,9名步兵,两挺轻机枪,一个火箭筒(但没有弹药),一门60mm迫击炮。他们接到命令去破坏德军的4门105mm加农炮,那里有50人守卫,正在轰击犹它海滩。

索博要向希特勒复仇了,他训练的连队将进入战斗。

夺取德军大炮的战斗电视剧中做了重点介绍。

大家可能记得电视剧中一颗德军手雷落到了正卧倒的大兵托伊的双腿之间,托伊 在1990年说,“要不是温特斯,他现在就在唱女高音了”。

D连的史皮尔少尉(Lt. Ronald Speirs)带着5个人来增援,夺下了最后一门炮。

E连的12(?)个人,相当于一个班(后来加上史比尔等人的支援)击毁了德军的一个炮兵连。

李普1985年说:“这场战斗是独一无二的战例:小规模但有正确指挥的攻击击溃了更大规模而且有准备的防御。正是E连官兵的高昂士气,正面攻击时的快速和勇敢,加上从不同方向向敌人射击,使敌人士气受挫,而且以为自己遇到了比他们人数更多的力量的攻击。E连接受的非常好的训练也是因素之一。

这是他们的战火洗礼(。李普说“如果他是老兵,他决不会爬到树上暴露自己。”加尼亚说,“这是第一次,我再也不会重复那天早晨做的事情了,巴克如果更有经验的话也不会直接从灌木篱墙中直接冲出去。”“我相信自己不会死,”李普说,“我觉得如果真有一颗子弹向我打过来,它也会偏离,或者我会闪开。”

Paul Fussell在“Wartime”一书中写到,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认为,“它(指被打死)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因为)我太聪明/敏捷/训练良好/相貌英俊/受人喜爱/穿着整齐等等”。这种感觉很快会让位于“它也会发生在我身上,我得更加小心。我能够避免危险,如果我更加注意隐藏/修筑工事/通过开枪暴露自己/一直保持警惕等等。”

温特斯将胜利归因于军队的训练,使他能够做对所有的事情。他认为如果是索博指挥的话,他会让所有的人都从正面进攻,既让他自己送命,也让大部分手下送命。

但是,要是没有索博,E也不会有如此的表现。

辛克为温特斯申请了国会荣誉勋章(Congressional Medal of Honor),一个师只有一个人能够得到这一诺曼底战争的最高荣誉,101师的罗伯特·柯尔(Robert Cole)中校因为领导刺刀冲锋获得了这一荣誉。温特斯获得了优异服务十字勋章(Distinguished Service Cross, DSC)。康普顿,加尼亚, Lorraine和托伊获得银星奖章(Silver star),李普、马拉其, 雷尼, 李高,Hendrix, Plesha, Petty和韦恩(E连第一个屁股中弹者)获得铜星奖章(Bronze star)。

一个来月后,温特斯被叫到团部,辛克、史泰尔和团部的人都在,陆军的战争史学家Marshall坐在桌子对面,他是来向他询问攻取德军炮连的事情。温特斯回忆说:当时的气氛非常“令人兴奋”,“那些西点的家伙们为了得到我这样的机会恨不得去杀人。”

让温特斯很厌恶的是,Marshall在写他的“夜降”一书时,他把E连给省去了,只是说第二营教训了德军炮连;他详细地介绍了第一营在1号堤道附近攻取一个德军炮连的情况,他写到,该营将195名官兵排成一线夺取炮连。温特斯评论说:“E连要是有那么多人,我可以拿下柏林!”

人们开始互相庆祝,谈论他们的战果。有人在酒窖里找到一些苹果酒。温特斯喝了很大一口,这是他第一次喝酒,吓了手下一跳。(书中并没有关于温特斯是不是Quaker的内容)

威尔什来报道了,他一直在同82师的人与德军作战。他留下了自己的备用伞。“战争结束后,我要把它送回到Kitty手里,我们结婚时给她做婚纱。”

现在,E连几经有50个人了。没有人知道米汉中尉是死是活。温特斯已经成为事实上的连长。

傍晚时,德国人已经撤出了圣玛丽-杜-蒙特,E连和二营其他的人进入,随后行军到Culovile村西南几公里处的地方驻扎。德国人还时不时在附近出现。

躺下之前,温特斯后来在他的日记中写到,“我没有忘记跪下来感谢上帝帮我活过这一天,并请求他在D日第二天帮助我。”他向自己允诺,如果能够在战争中活下来,他会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农场,在安宁中度过余生。
第六章 “出发...”

卡朗唐 (Carentan)
6.7—6.12, 1944

第二营已经完成了他的D-日任务,第四步兵师已经上岸,堤道也守住了。下一个任务是向南行进,到达杜夫河另一边的卡朗唐,以便与从奥马哈海滩过来的美军连成一线。

进军的路线是从Culoville到Vierville,再到St. Come-du-Mont,然后过河进入卡朗唐。

6月7日拂晓,海斯特上尉给温特斯带来命令,E连要开始向Vierville挺进。

第二营在肃清Vierville之后,向Angoville-au-Plain进发,E连作了预备队。第二天(6月7日)又占领了位于卡朗唐北边3公里,坐落在俯瞰杜夫 河谷和卡朗唐的高地上的St. Come-du-Mont,辛克在Angoville-au-Plain设立了指挥部,E连负责团指挥部的守卫工作,接下来的3天,E连除了守卫团指挥部以外没有新的任务。

E连利用这段时间时喘了口气,聚集连队。士兵们从卡朗唐半岛不断地加入。由于敌人狙击手的射击以及偶尔的炮击,睡觉仍然是件困难的事。掩埋尸体(包括人的和动物的)也是个问题,尸体已经开始胀大变味儿了。

另外一个问题也出现了,这个问题在后来的一年里一直折磨着空降兵:每个被解放的村子,无论是在法国,比利时,荷兰,德国,还是奥地利,都与无数的葡萄酒,白兰地,及其他烈性酒。大兵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这么好的酒。

西福地·鲍尔斯(Shifty Powers)和他的朋友在St. Come-du-Mont发现一个酒店,两人闯进去,搜罗了不少自己喜欢的酒。威尔什找到一桶白兰地。温特斯回忆说:“我想他要自己全喝掉,有几次我跟他说话却发现我说的他一句也没听到,他的听力并没有毛病。几天后我们就纠正了这个问题。”“但事情并没好多久。周围的酒太多了,年轻的战士们压力太大,想着法的找解脱。”

6月10号,大兵奥尔顿(Alton)要马拉其跟他一起去翻一些他在一个空停车场囤积的野战包。奥尔顿已经结婚,在他到英国的时候刚有第一个孩子。两人到那儿后,马拉其发现那些野战包都是从死的空降兵身上弄下来的。马拉其有点不安,但还是跟奥尔顿一起从包里找糖、清洁用品,口粮和钱。突然奥尔顿跪倒在地,非常小声地说“让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吧!”马拉其看到奥尔顿正注视着一双小孩儿的靴子。他们扔下搜罗的东西回到St. Come-du-Mont,决定以后要给死去的同志更多的尊重。

但是,对待德国士兵的尸体是另一回事,只要战斗平息,搜罗战利品的行动就开始了。鲁格手枪(Lugers)是最受欢迎的,还有手表,匕首,带有“万”字的棋子。洛德·斯托尔D日后第四天才加入进来,他给李高看了一枚戒指,戒指是他用刺刀从他杀死的德国人手指头上割下来的。

卡朗唐有人口4000,横跨从瑟堡到卡昂和圣洛(St. Lo)的公路。巴黎到瑟堡的铁路也从这里经过。德军第6伞兵团在北方的高地失守后,回守卡朗唐。海德特上校接到隆美尔的命令,要他死守卡朗唐直到最后一个人。

6月10日,从西面的奥马哈海滩赶过来第29步兵师在拿下卡朗唐东12公里处的Isigny后,同101师会师。滩头阵地已经稳固,但是美军要想向内地扩展,就必须将德国人赶出卡朗唐。

战斗进展非常缓慢和痛苦,有三个原因:缺少足够的装甲车和大炮;德国防守很好,战斗顽强,还有就是灌木篱墙。灌木篱墙有6英尺或更高,中间有小道,就像战壕一样。它们非常坚固,能阻止坦克的前进。德军在每个篱墙处都设有工事。全力拿下一个篱墙后,50米外又有另一个。这是步兵最头疼的,就像打巷战,或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攻击一个战壕体系。

泰勒决定从三个方向同时进攻卡朗唐。第327滑翔步兵团(Glider Infantry Regiment)从北进攻,501团从东北方向进攻,506团夜行军绕到卡朗唐的西南方,从哪里进攻。进攻时间:6月12日早晨5点。

由于索博曾让E连进行了好几个月的夜间训练,E连的人对夜间行军非常适应,甚至有人说他们夜间反而看得更清楚。但别的连队就不行了。电视剧中有介绍“跟F连又跟丢了”。这让E连受了不少罪。

他们没有受到德军的进攻。因为没有物资供应,海德特上校将他大部分的军队撤出了卡朗唐,只留下一个连守卫。他打算在得到补给后从西南方向反攻。守卫卡朗唐的德军连有50个人,一挺机关枪正对着南向的路,还有一门80mm迫击炮瞄准了城边的关键的丁字路口。

5点30分 506团2营进入进攻阵地。E连将沿路从正面进攻,F连从左翼进攻,D连作为预备队。作战命令:进入卡朗唐,与北边的327团会合。

原来在E连,现在是二营S-1(以下资料来自powers:美军的作战部门应该有S-0、S-1、S-2、S-3、S-4、S-5这几个职务:S-0是Recruiting,应该是负责征募新兵的官员:S-1是Administration,看样子应该是负责平时的行政管理工作的;S-2是Intelligence,就是尼克森的职务,是情报官;S-3是Operations,应该是负责部门平时的运作的执行官;S-4是Quartermaster,军需官,负责后勤工作的啦;S-5是Civil Affairs,应该是搞公关关系的官员)的拉文森中尉到一块空地上去拉屎。在晨曦中,人们能看到他的白屁股。德军狙击手开了一枪,正中他的屁股。他被送回英国,在他飞回美国时,飞机坠入大西洋里。

要进攻了,但是E连经过夜间行军的折腾已经筋疲力尽。而且也没有时间进行侦察,E连不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也没有炮火或空中支援。

6点整:攻击开始,E连遭到正面机枪的射击,在前面的威尔什带着一排几个人先冲过去了,剩下的人卧倒在路两侧的沟里。温特斯听到后方史泰尔营长、海斯特和尼克松的喊声,“让你的人前进!”

温特斯甩掉装备,提着M-1冲到路边踢大兵们的屁股,像个疯子一样叫喊,然后又跑到路的另一边踢大兵们的屁股叫他们前进,一遍遍的重复。

温特斯回忆说:“我像疯子一样,人们从来没见过我这样。”他在路上跑来跑去,德军机枪子弹打过来。
温特斯想,上帝保佑,我被施了魔法了。

如果后面的人不跟上去,他最好的朋友,已经冲过去的威尔什就会被干掉。但是大兵们还不肯动。他们都不敢抬头。温特斯回忆说:“我永远都忘不掉他们抬头看我时,脸上惊奇和恐惧的表情。”德军的机枪好像瞄准了他。“子弹不停的在我身边的路上落下或溅起。

温特斯的叫喊起了作用(连里的人以前从没有听温特斯叫喊过)。大家终于一起冲出去。

温特斯说“在这个时候,军纪起作用了,他们接到命令,他们冲出去了。”

1981年,塔伯特在给温特斯的信中写道:“我永远也忘不了你在那条路上的情景。是你鼓舞了我,我的兄弟们都这么想。”

温特斯1990年写道:“战争结束后,我同海斯特回忆这一战时,海斯特说E连那一天的表现让他感到自豪(海斯特是E连第一任副连长)他曾经目睹过另一场情况类似的战斗,那个连遇到机枪射击后不敢前进,结果伤亡惨重。(美军战争初期对德军的MG-42非常恐惧,MG-42是当时最好的机关枪)。

剩下的战斗电视剧中介绍得很详细。提普和李高受伤。马拉其在路口看到军中的牧师约翰·马罗尼(John Maloney)手持玫瑰花走到路中间为濒死的大兵作最后的仪式。温特斯也被一颗跳弹击中腿部。

7点钟,战斗结束。

温特斯在救护站取出子弹,看到“失明”的大兵布莱兹(Blithe)。经过温特斯的安慰,布莱兹又能看到了。

根据地形:卡朗唐西南方向是高地,高地向卡朗唐延伸,卡朗唐北边,铁路的另一侧是泛滥区。因此德军肯定还会从西南边沿着E连进入卡朗唐的那条路反攻,泰勒将军队向西突出了几公里,在高地上建立了防御阵地。E连在最右端。

当晚,塔伯特整晚都在阵地上来来回回,叫士兵们换班休息。他命令士兵们安上刺刀。那天晚上很冷,他捡到一件德军的雨衣穿上了。
大家可能猜到要发生的事情了。电视剧中有交待:塔伯特叫大兵史密斯(Smith)去站岗时,史密斯被叫醒后,在灰色的月光下看到一件德军雨衣在他头上摇晃,还有一把手枪在向他指指点点。史密斯端着枪一跃而起,向塔伯特刺去,塔伯特大叫,是我,住手。但史密斯不停地刺杀,直到刺中塔伯特的胸部。万幸的是,刺刀没有刺中塔伯特的心和肺。但塔伯特已经失掉战斗力了,被送回了英国。

6月13日
早晨5点30,E连刚接到攻击命令,德军就开始反攻。两边能用的武器全都用上了。战场上一片混乱。在敌人猛烈的炮火下,左侧的F连被突破,F连撤退了(F连连长被史泰尔当场撤职)。F连的撤退使D连的右翼暴露在德军炮火下,D连也退了。F连只能孤军奋战,坚守阵地。

电视剧中描写E连用火箭筒攻击德军的坦克。“中尉,你要把我害死了。”
当时正是战斗的关键时刻,威尔什最后击毁了那辆坦克,使得后面的坦克掉头回撤。同时营指挥部也阻止了D连和F连的撤退,将他们集合在一起,向前推进了大约150米,稍微堵上了点左翼的缺口。

戈登被弹片击中,弹片从他的一条腿的小腿打进去,从另一条腿出来。但是最让他难受的确是脚踝处的一个疖子。温特斯叫他回医疗站。军医给他切开了疖子。但他的腿上很严重,一条腿已经开始发青了。军医要将他撤离。戈登说,“不行,我还没告诉温特斯中尉。”

16点30分,美军第二装甲师的6辆坦克和29步兵师的刚刚参战的步兵赶来救援E连。

温特斯回忆说:“那些坦克在步兵的跟随下从我们的阵地上向德军的灌木墙碾过去,50mm口径重机枪向德军倾泻着子弹,那种景象太壮观了。”

威尔什47年后回忆这一景象时,仍然兴奋的搓着双手。“哈!他们真是大肆破坏啊!”

E连在12日进攻卡朗唐时伤亡12人,13日守卫卡朗唐时伤亡9人。

23时,E连和506团剩下的人撤回了卡朗唐。温特斯找到了一家旅馆,威尔什巡逻回到旅馆,坐在楼梯上就睡着了。温特斯在床上睡了,这一觉他永远也忘不了。

第二天,6月14日,理发店开门营业。大兵们排队理发。
温特斯在后来几天里写他的D日日记。威尔什负责连里的事务。辛克上校过来为E连6月13日的表现向温特斯表示感谢。E连守住了右翼阵地,阻止了德军的突破,为卡朗唐之战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辛克后来对Washington Star的记者说:“温特斯正是凭借他个人的领导才能,用迫击炮和机枪击退了敌人,守住了关键的阵地。他个人的勇敢和作战知识在战斗非常艰苦的时候发挥了关键的作用。”

E连在卡朗唐的南面驻防。第二天,没有什么动静。一个人沿着灌木墙来找马拉其和马可。来的人是弗里茨·尼兰 (还记得他吗?), 他是来说再见的。他要回家了。

前一天,尼兰去82师找他的兄弟鲍伯,就是那个在伦敦对马拉其说你要是想做英雄,德国人会让你死得很快,以至于马拉其认为他已经让战争吓得慌了神的鲍伯。
鲍伯阵亡了。鲍伯的排在D日被包围,鲍伯用机枪不断的射击敌人直到他的排冲破包围圈。

Fritz然后又搭车去了第4步兵师,看他另一个当排长的兄弟,得知他也在D日死在犹它海滩。

Fritz回到E连,弗朗西斯·桑普森(Francis Sampson)神父告诉他,他的第3个兄弟,一名在中国-缅甸-印度战区作战的飞行员,也已经在同一周阵亡。

Fritz是家里仅存的儿子了。陆军要把他尽快撤离战区。
同一天Fritz的母亲接到了美国陆军部发来的三封电报。

这就是大兵“雷恩”的原型了。

尼克松中尉,营里的情报官(S-2)想了解E连阵地对面德军的力量。温特斯到阵地上问谁自愿去做正午巡逻。没有人响应。

温特斯挑了加尼亚,让他带队。尼克松命令加尼亚带人去约1公里以外的一群农舍,那个地方象是德军的一个指挥所。加尼亚带人去了。布莱兹就在这次巡逻中颈部中弹。(书中没有布莱兹从胆怯到勇敢转变的内容)

晚些时候,马拉其又带了另一个巡逻队去摸敌人的情况。

第二天非常平静。许多肥牛在E连阵地后面地草地上吃草。两个大兵爬过去,打死了一头牛,班里的人吃了一顿煎牛排。

在主防线上(MLR)待了两周后,E连的人们开始发臭了,许多人得了痢疾。他们的衣服从6月6日起就一直穿在身上。

6月29日,第83步兵师来援助101师。他们看起来太干净了,克里斯滕森回忆说,看到我们这群穿着凌乱,衣服斑驳的人让他们非常震惊。

E连6日空降诺曼底时,有官兵139人。当他们29日撤出时,能够打仗的还剩74人。(506团是在战斗中伤亡最为惨重的一个团:983人伤亡,接近一半)。
E连战死的人有:中尉 托马斯·米汉和罗伯特·马修, 中士威廉·埃文斯, Elmer Murray, Murray Robert, Richard Owen, 和Carl Riggs, 下士Jerry Wentzel, Ralph Wimer, 和Hermin Collins, 士兵Sergio Moya, John Miller, Gerald Snider, William McGonigal, Ernest Oats, Elmer Telstad, George Elliott和Thomas Warren。

卡朗唐之战是101师诺曼底战役的最后一战。他们撤到了犹它海滩的一处军营,在那里休整。作为补偿,大兵们可以洗热水澡,也有数不清的四处“张罗”东西的机会。

布拉德利在一个颁奖仪式上宣读获得优异服务十字勋章的人的名字,11人获得这一荣誉,包括辛克、温特斯和马罗尼牧师。

布拉德利在那次颁奖仪式后对官兵们说,战事进展非常顺利,他认为美军能够在圣诞节前拿下柏林。

7月1日 温特斯得到他晋升为上尉的消息。

7月10日 E连转犹它海滩,准备乘坦克登陆艇返回英国。温特斯回忆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犹它海滩,海里的舰队一眼望不到边。

大兵莫尔在巨大的供给堆里进行了最后一次搜索。他偷了一辆三轮摩托,他问温特斯是否可以把它带上船。温特斯回答“随便你。

第二天莫尔和马拉其两人合伙将摩托车搞上了船。

7月12日夜,船抵达南安普顿,第二天早晨,火车将他们送回Aldbourne (莫尔和马拉其除外,他们骑摩托车)

“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温特斯回忆说。“每个人见到我们都很高兴,就象回家一样。”
第七章 愈合伤口和取消的任务

Aldbourne
7月13日—9月16日,1944年

“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军队做好事,”戈登· 卡森说,“他们把我们装上坦克登陆艇,带我们到南安普顿并送我们回到Aldbourne,给我们两套崭新的军服和欠我们的薪水(150美元或更多),还有7天的假期。早晨7、8点钟,我们就在去伦敦的路上了。

美国空降兵是最早从诺曼底回到英国的士兵,报纸上早已满是他们的战斗故事。每个人都想请他们吃饭或是喝一杯(只是前一两天如此)。但是年轻的英雄们表现太过火了。他们酒喝得太多,打烂了太多的窗户和椅子,同不是空降兵的士兵干了太多的仗。那一周是伦敦历史上最狂野的一周。甚至一份报纸把他们的破坏同德国的闪电战相比。一则笑话四处流传:101师在城里的那一周,伦敦的宪兵们会接到超多的总统嘉奖。

不是每个人都去了伦敦,威尔什去爱尔兰看望亲戚,温特斯在家里休息,给阵亡或受伤的士兵家里写信。戈登和李普伤好后去了苏格兰看风景。

戈登做了植皮,他是病房里面唯一在战斗中负伤的,因此成了“非常受尊重的对象,他们非常敬畏我。”他得到了3枚紫心奖章。“我总是谦虚地低下头去,低声向周围一群来看英雄的人说谢谢。”

8周以后,他回到E连(让痊愈的士兵回到他们原来所在的连队是空降兵的传统,在步兵中,则是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前者每个空降兵都认为是空降部队做的最明智的事,而后者,每个人都认为是陆军做的最笨的一件事。)

塔伯特也回来了,由于他是为自己的人所伤,所以没有得到紫心奖章。3排给他开了一个特殊的欢迎会,戈登和罗杰斯(Rogers)写了一首诗“刺刀之夜”。愤怒的塔伯特说:“我本可以把那杂种打死6次的,但我想那时我们没有多余的人了”

有人开始担心受的伤会不会给他们带来永久的残疾。有一次,马拉其和唐·穆恩(Don Moone)在食堂看到李普,他们叫道:“嗨,瘸子,”李普转过身掐住两个人的脖子,将他们从椅子上提溜起来。后来李普向他们道了歉。李普正担心他的伤在他回到大学时会影响他打橄榄球。

大兵们也开始担心起他们以后要面临的事来。

回到Aldbourne的第一天晚上,马丁看着一排的营房,一半的人都不在了。他对加尼亚说,天哪,我们才刚刚打了几天的仗,我们甚至还没有真正开始。我们活过这场战争的机会太小了。加尼亚回答说,如果诺曼底的一场小战斗都能要了一半人的命,那我们是回不去家了。他们请假去了苏格兰做了文身。

李普认为“人一旦置身战场,战争的不可预知性就成了主宰。大兵们不能改变它,只能接受它。他们会很快习惯死亡的味道,尸体的味道,那些毁灭、杀戮和危险。敌人的尸体和受伤不会影响他们,他们自己的伤和死去的战友只会留下一个简单的印象,还夹杂着一种很快消失的胜利和成就的感觉:感谢上帝,死的是他们,不是我。这种感觉很多大兵在看到身边的战友倒下的时候都有,但很快就变成了一种负罪的感觉。”他们想的多的还是,还有任务要完成,战争还没有胜利。

一旦离开战场,回到休整的营地。“他们开始思索,他们回忆起战友是怎样受伤或战死的,而他们当时离死亡只有几英寸或者几秒的距离。远离战场以后,死亡和毁灭不再是不可避免的——战争可能会结束,任务可能被取消。有了这样的思想,他们对重回战场开始感到紧张。然而他们一回到战场,这些疑虑和不安就消失了。麻木、冷血和平静又回来了。还有任务要完成,以前的信心回来了,战争的刺激回来了,战胜敌人的渴望占了上风。”

从诺曼底回来后,许多曾与德军拼杀的E连的都坚信盟军会赢得战争的胜利。

威尔什和康普顿晋升为中尉。温特斯让李普代替他做连队的军士长(上士)。还有其他许多人都得到了晋升。

连队来了新兵,差不多占连里人的一半,他们都是刚从伞兵学校出来的。对他们进行训练既给他们实战的体验,又可以让他们融入连队中去。

温特斯从诺曼底偷偷带回来一些弹药,他用这些弹药训练新兵在火力掩护下前进。这样的训练显然对演习的士兵是个危险,对温特斯来说也是危险的:军队里不允许这样,如果有人受伤,就是温特斯的责任。但他认为这样值得,诺曼底的经验告诉他,战斗取胜的关键是先有良好而稳定的火力掩护,然后士兵们在火力掩护下前进。如果做的好,既能完成任务,又能减少伤亡。

马拉其说:“与1943年相比,1944年的夏天是愉快的,我们不再受索博和埃文斯的纪律约束和报复。温特斯的公正和同情心代替了前任的不讲道理。连队空前的团结。

8月10日,艾森豪威尔来视察101师,他说下一场战斗会很快开始。

8月12日,连队接到了崭新的装备,更让人们相信,他们会很快回到战场。

101师原计划在夏天进行16次军事行动,但都被取消了。

一直到7月底的时候,诺曼底前线几乎没有战事。然后布拉德利的第一集团军突破了圣洛,巴顿的第三集团军跨过诺曼底。空降兵还没有完成他们的作战计划,美军的地面力量就已经越过了他们的预定降落区域。

有人说他们要去的是南太平洋,有人说是印度,还有人说是柏林。这些谣传都很可笑。

8月17日,E连接到命令,他们要在沙特尔(Chartres)附近空降,建立路障阻断诺曼底德军的补给线,并切断他们的后路。E连和第二营的其他人乘巴士到了Membury飞机场。他们检查了武器和装备,复习了作战任务。新兵们兴奋、紧张、热切、不安。老兵们则开始担心。韦伯斯特在日记中写道:“我不想再回去。”他最担心的是在跳伞的时候就被打死在降落伞里,在空中无助的摇摆,或是落在树上、电线杆上,来不及逃脱就被打死。至于他周围的老兵,他们都不像在诺曼底时那样热心而渴望了。谁也不想再打仗了。

这个时候,巴顿正在越过法国,盟军在意大利发起攻击,苏联红军在东部战线长驱直入,7月20日行刺希特勒的事件使德国国防军指挥部陷入混乱,因此一些人希望德国会很快崩溃。

但韦伯斯特不这么认为,在他给父母写的信中,他写道:“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们希望战争快点结束。除非我们将战争的恐怖带给德国自己,除非我们在他们的村庄战斗,炸毁他们的房屋,毁掉他们的酒窖,杀了他们的牲畜做饭吃,让他们腐烂的尸体横陈街头(就像在巴黎所发生的一样),否则德国人还会准备战争,因为他们不知道战争的恐怖。只有德国战败,一切才能结束;快速的胜利,或德国迅速的崩溃会使德国的村庄毫发无伤,德国人还会渴望复仇。我同别人一样期望战争尽快结束,但我不想留下另一场战争的种子”(我觉得这段话非常适用于现在的美国人,应该让他们的老百姓尝尝战争的味道,这样美国人就会改变他们对世界的单纯而幼稚的看法了)

8月19日是沙特尔的D日。大兵们心情沮丧,魂不守舍。没有人再理“莫霍克”发型。也没有人喊“小心希特勒我们来了”他们想的更多的是:“妈妈,你要为我祈祷的话,现在就祈祷吧。”

这时,收音机里传来了令人欢欣的消息,巴顿的第三集团军已经拿下了在沙特尔的伞降区域。伞降取消了。士兵们欢呼雀跃,他们祝福巴顿的第三集团军和他的坦克手们。他们又叫又跳,当天下午返回了Aldbourne。

8月28日(星期日),506团要在上午为在诺曼底战死的官兵举行纪念仪式,当这个消息公布时,士兵们一片不满之声。正像一个伞兵所说,他可以在周六早晨哀悼死者,或是周一哀悼一整天,但要是让他用自己的时间去哀悼死者,那就太不爽了。当然士兵有不可剥夺的发牢骚的权利。他最后还是会穿好军装,同别人一起参加。

当时,101空降师已经成为第一空降集团军(First Allied Airborne Army)的一部分了,第一空降集团军包括美国第17、82、101空降师(这三个美军空降师组成第18军),波兰第1伞兵旅(parachute brigade),英军第1、6空降师和第52低地师( Lowlanders,空运)。李奇微将军(Gen. Matthew Ridgway)领导第18军,布里尔顿将军(Gen. Lewis Brereton)领导第一空降集团军。

所有的将军和他们的高级下属们都渴望者让空降军上战场。但是每次他们制定了一个计划,通知完士兵并将他们拉到集结地点准备上机时,地面部队总会占领机降区域使得任务取消。

8月底,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
30日午夜,泰勒命令连队集合,他们将在早晨8点从Membury起飞。在机场,除了其他的活动之外,也开始兑换钱:用英镑换比利时法郎。这样一来,他们在作战任务通知前就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了

负责财务的军官称那些一张英镑钞票都没剩下的人“狠”(tough)

空降区设在比利时Tournai附近,挨着法国的边境城市里尔(Lille),目的是为英国陆军第二军开辟跨越埃斯考运河(Escaut Canal)进入比利时的通道。经过两天紧张的命令传达和准备工作,大兵们又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结果9月1日,英军第二军的警卫装甲师(Guards Armored Division)拿下了Tournai,任务再次取消。人们又觉得轻松了,但是上面让空降兵参战的决心却是显而易见的,总有一次,他们不会再从机场回来。

盟军继续席卷法国和比利时。空降军的指挥部参战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他们是欧洲战场上最好的军队,有最好的指挥、最高昂的士气,无与伦比的机动性和非常好的装备。官兵们都是经过考验的,他们想再一次证明在现代战争中的实力。迄今为止,空降军是艾森豪威尔手中最厉害的一张牌。他想积聚官兵们的士气,在德军还未从撤出法国的失败中恢复过来时,抓住时机给与决定性的一击。

当蒙哥马利提出让空降军参加跨越下莱茵河(Lower Rhine River)这一复杂、大胆、危险而又可能决定战局的作战任务时,艾森豪威尔很快就同意了,空降军的指挥部非常高兴。

这一代号为“市场--花园”的行动,目的是让英军的第二军(警卫装甲师突前),沿艾恩德霍芬-索昂-费赫尔-赫拉弗-奈梅亨-阿纳姆一线(Eindhoven-Son-Veghel-Grave-Nijmegen-Arnhem),穿越荷兰,跨过莱茵河。英国坦克部队将沿着一条公路向北进军,美国和英国的空降部队攻占和守卫公路上的桥梁,为坦克部队铺平道路。

英国第一空降师和波兰部队将在战线的最远端阿纳姆作战,第82空降师将夺取和守住奈梅亨。101师的任务是在艾恩德霍芬北边空降,夺取艾恩德霍芬,同时向索昂-费赫尔-赫拉弗前进,打开南端的战线。506团2营的任务是占领位于索昂的威廉敏娜(Wilhelmina)运河桥,然后与第3营会合进攻艾恩德霍芬,占领城市和桥梁等待英军的警卫装甲师通过。

这是个复杂但是很聪明的行动,行动的成功取决于迅疾的动作(以达到出其不意)、艰苦的战斗和运气的眷顾。如果成功,英军的装甲部队将进入德国的平原,直指柏林。如果失败,代价将是:空降军遭到损失,无法打开安特卫普港(艾森豪威尔已经同意为了市场—花园计划而推迟派出部队打开安特卫普港),欧洲战场的补给出现危机,以及将战争拖进1944-45年的冬天。

艾森豪威尔除推迟打开安特卫普之外,还得让巴顿停在巴黎东部以便英军第二军有足够的燃料实施市场花园行动。简言之,这一行动就像是掷骰子,盟军将所有的本钱都押上了。

9月14日,E连乘巴士回到Membury的集结区域。15号,接到任务通知。这将是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空降,有3个空降师参加。空降时间是白天,不像在诺曼底,这次空降对德国人来说将是出其不意的。防空火力不会很猛,最初的地面防御几乎没有。

在等待的过程中,很多人在赌博,新兵Pace非常好赌,让老兵们懊恼的是,他赢了1000多美元。

辛克上校给大家打气:“你们会看到英军的坦克,一些谢尔曼战车和克伦威尔战车,不要把它们错认成德国人的坦克。”

“还有那些警卫师,他们有非常好的装备,英军中最好的。如果你不在你的名字前面加上‘爵士’而且有一码长的家谱,那你就进不去他们的坦克。不要嘲笑他们,他们都是英勇的战士。

“还有件事,我不想看到你们中间的那个人戴着毛线织的帽子在荷兰乱转,泰勒将军在诺曼底逮到一个带毛线帽子的506团的人,把我大骂了一通。我可不想挨骂,我想你们也不想。所以如果你非要戴毛线帽子的话,把它戴在钢盔下面,而且别让泰勒将军看到你们摘下钢盔。

“我知道你们没问题,我不用在战斗上花费口舌。你们的装备非常好。你们只要照看好新兵,一切都会好的。”

韦伯斯特觉得听辛克讲话总是件很开心的事。他说起战争总是很明智、现实和幽默。泰勒将军正相反,在韦伯斯特看来,泰勒有一种“令人讨厌的乐观”,和啦啦队领头的态度。辛克上校知道官兵们不愿打仗,而泰勒将军则坚持认为他的小伙子们总是非常渴望去杀德国人。我们更喜欢辛克。

9月16号,受伤住院的大兵斯托尔跟医生请了一天的假,他搭上一辆去Aldbourne的汽车。他在Aldbourne遇到了正将辎重运往Membury的索博,索博告诉他E连要上战场了。

斯托尔说他想加入进去,要搭索博的车去机场。索博警告他,你这是擅离职守(AWOL)。斯托尔说与自己的连队上战场不会遇到麻烦。索博答应让他上车。

“我真是做了件傻事,” 斯托尔 40多年以后说,“我当时虚弱得像只小猫。”但是他不想兄弟们上战场时丢下他。他带了装备,爬上C-47。

屁股中弹的韦恩正在威尔士恢复。他听人说如果脱离连队超过90天,或者养好伤再去打仗,他会被安插到另外的部队。于是他弄了一张“轻型任务”书回到Aldbourne。他扔掉那张纸,重新加入了3排。

他还没有完全康复,在飞往荷兰的飞机上,他因为疼得无法坐下不得不站在机舱的后部。但是他参加了,他想和E连的伙伴们一同战斗。
第八章 “地狱公路”

荷兰 9月17日—10月1日,1944年

这是一个美丽的西北欧的夏末,天空湛蓝,没有风。对于德国人来说,联和空降军的攻击来得很突然。天空中没有德军的飞机。飞到荷兰上空的时候,空降区域出现了5分钟的密集的防空炮火,但是编队并没有散,飞行员们也没有躲避,他们毕竟有过诺曼底的经历了。

E连和其他的连队一样,降落在预定区域。他们降落在柔软的、刚刚犁过的土地上。在E连的人的记忆里,这是他们经历的最软的一次着陆。101师的官方历史上如此记载“这是空降师进行的最成功的一次着陆,无论是在演习中,还是在战争中。”

温特斯能回忆起的唯一问题是他们得迅速离开降落区域,以免被落下的装备和降落的滑翔机砸上。“钢盔、枪支和包裹像雨一样落下”。马拉其记得当他跑离降落区域时,他听到头顶上“轰”的一声响。两架滑翔机相撞,扎进土里。

地面上没有德军,连队迅速集结,向目标进发。

他们的目标是索昂的横跨威廉敏娜运河的一座桥,进军路线是沿着从艾恩德霍芬到费赫尔,到奈梅亨,再到阿纳姆的南北向的公路。路一半是沥青,一半是砖,可供两辆汽车相对开过。但对卡车来说就有点挤了。与荷兰大多数的公路一样,它比地面高出一米左右,意味着任何在路上行驶的东西在地平线上都很突出。

这条公路是市场--花园行动的关键。美国空降部队的任务是为英军第30兵团(British XXX Corps)开路,以便该军团在警卫装甲师的带领下开过阿纳姆,进入下莱茵河地区。

506团的首要任务是拿下索昂,然后是艾恩德霍芬。自北向南进军。第一营在公路西边,第二营沿路前进,第三营预备队。二营打头的是D连,然后是E连,营指连,F连在最后。

军队进入索昂,市民们就像看游行一样都拥到路的两边。与诺曼底的情况不同,那里的法国人看不到人影;荷兰人则因为解放而狂喜。牧师们给他们递烟。被德国人禁止的桔红色旗子在窗外飞扬。人们给空降兵水果,酒店的招待给他们啤酒。军官们为了让队伍前进花了很大力气。

他们出了索昂,在离桥还有不到一公里的时候,遇到了德国人从路前面打来的炮火,有88mm炮和机枪。没有伤亡。E连和D连分别在路的左右两侧前进。用步枪和迫击炮还击。前面的攻击停止了,但德国人达到了延缓美军前进的目的。

美军的先头部队离桥有25米左右的距离时,桥被炸了。石块和木片乱飞。温特斯和尼克松卧倒在地。温特斯想,在战场上这么死了真是倒霉。

德军在炸桥之后撤了。营里的工程兵加固了桥墩。但桥还是很不牢固,一次仅能过去几个人。二营花了几个小时才过去。

天黑了,辛克得到消息,英军的警卫装甲师在艾恩德霍芬南边几公里处被德军的80炮阻住了。他不清楚德军在艾恩德霍芬城内守卫的情况。让二营就地过夜。

排长们在前沿放哨,别的人四处找地方睡。一排的胡伯勒(Hoobler)和韦伯斯特找到一处农舍。荷兰人很欢迎他们。把他们带到谷仓里,但营指连早把那里给占了(营指连的座右铭是:你们杀他们,我们抢他们。 You shoot’em, we loot’em.)。

荷兰人给了他们一些腌肉、桃子和樱桃。胡伯勒给他一些香烟,韦伯斯特给了他一些巧克力。这个荷兰人是五年来第一次抽到像样的烟。他把巧克力留给了从未尝过巧克力味道的儿子。韦伯斯特这时想,荷兰人要比比利时人或法国人好。

第二天早上,行军继续。在艾恩德霍芬城边,温特斯让布鲁尔(Brewer)中尉带领一排突前。布鲁尔按照教科书上的方法让负责侦查的走在前面,分散快速前进。

布鲁尔只做错了一件事。他在最前面,装地图的盒子挎在腰间,望远镜挂在脖子上,明显就是一军官。更糟的是,布鲁尔有6英尺高。戈登形容他像一个阅兵式里的元帅。

他是个完美的靶子。

温特斯通无线电大叫“回来,会来!”但是布鲁尔不听,仍然大步向前。连里的人都清楚要发生什么了。

一声枪响,布鲁尔像“被技术高超的伐木工人伐倒的一棵大树”倒在地上。他脖子中弹。戈登和其他新兵跑过去,他们看到鲜血从布鲁尔的伤口处汩汩冒出。

“算了,”一个人说,“他去了,活不成了。”他们继续前进,把布鲁尔仍在那里。

布鲁尔全听见了,他永远也忘不了。而且在他恢复回到连队后让他手下的人也永远忘不了。

这以后,只有零星的抵抗。506团没费什么力气就进入艾恩德霍芬。这里的人们给了更为热烈的欢迎。

英军的坦克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开过来。

温特斯安排人放哨,别的人加入到庆祝的人群中。他们摆姿势照相,给人签名,有人签上“蒙蒂(Monty)”(蒙哥马利的呢称),还有人签“艾森豪威尔”。市民们聚在他们身边,好像他们是电影明星一样。温特斯回忆的时候仍不住地摇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连队在艾恩德霍芬东郊Tongelre现挖的散兵坑里过的夜。9月19日清晨,温特斯接到命令向东前进到海尔蒙特(Helmond),扩展走廊的艾恩德霍芬段,并与敌人接触,一个克伦威尔坦克中队跟E连同行。

E连急行军到Nuenen,没有抵抗,遇到的仍然是欢呼的人群。韦伯斯特说这是文森特梵高的出生地。他的班长拉德问:“梵高是谁?”

越过Nuenen,幸福时光结束了。德国人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开始集合力量进行反攻。

德国坦克出现了。

德军的第107装甲旅在海尔蒙特驻防。有50辆坦克从西面向Nuenen开过来。“我从来没有一次见到这么多德军坦克”韦伯斯特回忆说。

然后出现了电视剧中的一幕,一辆德军坦克藏在围墙后面,马丁爬到英军的坦克上去告诉坦克手攻击,结果被告知如果看不清楚就不能攻击。然后该坦克被击中。
坦克手从燃烧的坦克中跑出来,一条腿没了。燃烧的坦克继续自己往前跑,蓝道曼怕被撞倒,只能往敌人的方向跑。

最后有4辆坦克被德军的80炮击毁,剩下的两辆坦克掉头往Nuenen撤,E连也跟着撤退。

巴克屁股中弹电视剧中交待得很清楚。几个人用门板把他拉了回去。李普对巴克开玩笑说,巴克是他所见到的第一个被一枪打出四个窟窿的人。巴克说。“我要能下得了坦克,我就宰了你。”

斯托尔和戈登在两翼,一个带着迫击炮一个带着机枪。所以跑得慢。两个人为了躲子弹,“像两匹马一样”蜷缩在一个木栅栏后面。

两人安全了,斯托尔说:“咱们再也不干这样的事了。” 戈登说:“我想咱们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了。”

大牛蓝道曼被丢下,他刺死了一名德军,藏了起来。

E连撤回Nuenen,四处找掩护、伪装,好不容易将德军阻住,但也无力反击了,许多人伤亡。

马丁爬到一辆坦克上去,指着教堂的尖塔要坦克手把他轰掉,因为那是德军的观察哨。“对不起,伙计,我们有命令不得破坏太多财产,你知道,这是友国。”(电视剧中把马丁的两段合到一起了)

德国人不断施压。他们的目的是切断从艾恩德霍芬到奈梅亨的公路。(101师称之为“地狱公路”)但他们无法通过Nuenen。

温特斯想借夜色撤退,让出阵地前让托伊, Campell和另一个大兵出去抓了一个俘虏回来。

E连回到Tongelre,温特斯注意到原来欢迎他们的荷兰人都收起旗子,关上窗户,一脸悲伤和沮丧,他们想德国人还会重新占领艾恩德霍芬。“我们当时的感觉也不好,”温特斯说,“我们一瘸一拐地回来了。”温特斯安顿好连里的人,去了营指挥部。辛克和史泰尔都在,正和营部的人在快乐地吃晚餐。史泰尔看到温特斯,笑着问“今天怎么样?”温特斯绷着嘴唇回答:“伤亡15人,被狠狠打了一顿。”

E连这一天终于有时间休息休息了,他们看着德军的飞机轰炸英军在艾恩德霍芬的给养。盟军在城里没有任何防空武器。城市遭到了严重的毁坏,800多名平民受伤,227人被炸死。

第二天早上,史泰尔让另外两个连去Nuenen,他们在Nuenen发现兰道曼中士还在那里坚守阵地。(书中没有新兵回去找大牛的内容)

德军的坦克已经撤离,向东北前进去索昂了。E连在艾恩德霍芬周围布防,在那里呆了两天。

9月11日早晨,温特斯接到命令,让他的连队上车。根据荷兰的地下武装的情报,德军装甲车将从海尔蒙特出发进攻“地狱公路”上的Uden。506团要去防守Uden。

营指连(由506团副团长蔡斯中校Lt. Col. Charles Chase率领),和E连的一个排及3辆英军坦克作为先导。对于营指连和E连的100来号人来说,这3辆坦克将将够用。温特斯、威尔什和尼克松加入到先导队伍中。

卡车队穿过芬赫尔进入Uden,一路上没有遇到抵抗。温特斯和尼克松爬上教堂的尖塔上进行瞭望,他们爬到钟楼,首先看到的是德军坦克正在切断芬赫尔和Uden之间的公路。然后温特斯就看到一个德军巡逻队向Uden走过来,他跑下来集合排里的人对他们说:“兄弟们,没有什么可兴奋的,情况正常,我们被包围了。”

温特斯派人迎击敌人,给与他们重创,德军的巡逻队退回去了。蔡斯中校让E连建立防线。E连在营指连的帮助下在进入Uden的每条街道上都建起了路障。

德国人没有进攻,要是他们知道城里只有130名官兵和3辆坦克,他们肯定会把这个小镇踏平的。显然,温特斯对德军巡逻队的的快速反击让他们相信Uden有重兵把守。不管原因是什么,德军把进攻的重点从Uden转移到了芬赫尔。

温特斯和尼克松又爬上了教堂的钟楼,他们清楚地看到了6英里外的芬赫尔的景象。温特斯回忆说,“那种感觉真是奇妙,我们坐在德军防线的后面,看着坦克向芬赫尔驶去,德国的空军猛烈轰炸,双方激烈交火。” E连在芬赫尔的人记的非常清楚,那是他们经历过的最猛烈的轰炸。

这是场殊死的战斗。506团经历的最大规模的战斗。它同样是非常关键的。“德军切断公路不仅仅意味着他们越过了一块沥青,”506团的团史指出,“那条路上挤满了英军各式各样的运输车辆。切断公路意味着被截住的车辆将被毁掉,整条路被堵死,路上的车辆无处可去。对于奈梅亨和阿纳姆的人来说,切断公路就等于切断动脉。食品、弹药、医药等生命的保障就不能运到北方。”

韦伯斯特就在芬赫尔,德军开始轰炸时,他和E连的6、7个人和一些荷兰人躲在一起。“听着平民们呻吟、尖叫、唱赞美诗、祈祷,那气氛真是令人沮丧。”

胡伯勒和第3排在一起,他想给大兵Rice开个玩笑。他模仿炸弹飞来的声音,声音非常像。Rice一下卧倒在地。胡伯勒哈哈大笑。这时一颗炸弹真的落下来,胡伯勒再也笑不出来了。

辛克上校四处喊人,他集合D、E、F连的人,让他们在城的四周建起防线,命令他们射击一切移动的东西。

韦伯斯特和大兵Wiseman发疯一样的挖了一个2英尺宽、6英尺长、4英尺深的散兵坑。他们还想再挖深一点,但水已经开始往外渗了。

韦伯斯特回忆说:“我和Wiseman坐在坑里诅咒,每次听到炸弹飞过来的声音,我们就闭上双眼,把头埋在双腿之间;炸弹爆炸后,我们抬起头,向对方咧嘴笑。”

“炸弹3个3个地落下。难怪人们会的战争疲劳症。大炮把生活中的快乐都带走了。”

士兵们在散兵坑里过了夜。下了一点雨,天气开始变得阴冷。他们头放在膝盖上,肩膀上顶着雨衣,打盹。

在Uden,温特斯和尼空松失去了他们的前排座位。一个德国狙击手发现了他们,向他们开枪,子弹击中了大钟,把两个人吓得飞也似的下了楼。

温特斯将他的指挥部设在镇南边路口的商店里。店主迎他们进去,然后就跑到酒窖里去了。温特斯让他的人将家具和地毯移到另一端,把机关枪,弹药,燃烧弹(Molotov cocktails)和炸药准备好,以防敌人攻击。他的计划是,如果敌人的坦克过来,就从二楼往下扔炸弹和燃烧弹—这是典型的俄罗斯的反坦克方法。

这边弄好后,温特斯到小镇的另一边—西北边,在进城的路左边有一幢领主的房子,右边是一家酒馆。温特斯让威尔什在两座建筑之间垒起路障,让一辆英军坦克提供支持。他让威尔什在房子里面设指挥所。

温特斯又检查了其他的路障。晚上10点钟,他到城的西北边做最后巡视。英军的坦克还在它该在的位置。可是里面没有人,周围也没人。E连的人也不在路障里。温特斯非常生气,跑到房子处敲门。

“房子里的景象让我无话可说,”温特斯回忆说。“一个美丽的荷兰女孩坐在壁炉前面的地板上,壁炉里火光熊熊,她正与一位英军中尉分享晚餐。”中尉转头问“我的坦克还在那儿吗?”温特斯大发雷霆,中尉立刻走了

温特斯又回到街上找威尔什和他的士兵。威尔什和他的士兵们正在对面酒馆里吃饭。

“哈瑞和我商量了整个的形势,”这是温特斯的礼貌的说法,“路障达到了我的要求,我很满意。这样我就能睡个好觉,不必担心敌人突破了。然后我就走了。”

在芬赫尔,德军的攻击一夜未停,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英军的飞机和坦克终于把德军击退了。506团重新上路,在24日的下午到达Uden,E连困在芬赫尔的人以为在Uden的小股部队已经被消灭了,而在Uden的人也同样以为在芬赫尔的人被消灭了。当两边对方重新会合时,大家都非常高兴。

连队在Uden过夜。原来在Uden的人看到那些经历了芬赫尔轰炸的人把散兵坑挖到4英尺深,都很惊奇。他们的散兵坑只有6英寸深,然后就那么的了。

军官们在房子里睡觉。一排的皮科克(Peacock)中尉到韦伯斯特的散兵坑,让他跟他过去。他们到了皮科克的地方,韦伯斯特命令他拿扫帚把房间打扫干净。

“是,长官。”韦伯斯特回答,心想:“这是个什么人?我宁可过平民的生活像个虫子一样饿死,也不愿做一个军中的大兵。“

德国人丢掉了Uden和芬赫尔。但他们不肯放弃。9月24日晚,他们在芬赫尔的南部,从西侧攻击地狱公路。在那里建立了一个突出阵地,公路又一次被切断了。

尽管这个时候市场—花园行动已经失去了它的战略目标(9月30日,德军从英军第一空降师弗罗斯特上校(Col. John Frost)的营重新夺取了阿纳姆的大桥。英军第一空降师整体陷入防御,英军的警卫装甲师也于9月22日被阻在了阿纳姆南5公里的地方。)保持公路畅通仍然至关重要。上万盟军官兵依赖它提供给养。在芬赫尔北边的部队有:Uden的美军第101空降师,奈梅亨的第82空降师;英军第一空降师在阿纳姆城外的下莱茵河地区;警卫装甲师、第43 西撒克斯师、波兰空降师、英军第4 多塞特和第2 皇家骑兵团都在奈梅亨和阿纳姆之间。如果101师不能重新控制公路的话,已经失败的局面会演变成一场难以估量的灾难。

泰勒少将命令辛克消灭芬赫尔南面的德军突出部。9月25日凌晨4时45分,506团在大雨中从Uden向芬赫尔进发。一营在右,三营在左。二营为预备队。

8点30分,一、三营开始进攻,最初进展很好。但不久德军的大炮和迫击炮火变得密集。带有88mm炮的德军新式的虎式坦克沿公路构筑工事,他们的加入,再加上E连在卡朗唐的老对手海德特上校的第66伞兵团的支持,使得正面攻击伤亡惨重。中午的时候,两个营被迫停止进攻,就地修筑工事。

辛克命令史泰尔中校带领第2营在英军谢尔曼战车的支援下迂回到公路左侧。公路左边有一片松树林,可以为他们的行动提供隐蔽。E连做先头部队。

(E连最初在荷兰南部的索昂和埃恩德霍芬作战,第二站是东部的Nuenen,第三站是北部的Uden,现在E连要在西边作战了。正好画了一个圆。这就是被包围的部队的作战方式,这就是空降兵作战训练的方式。)

尼克松和温特斯一起去勘察地形,他们在树林边上发现一条路,路非常坚固。可以走坦克。但是树林离公路有350米的距离,中间的开阔地带无法为最后的攻击提供掩护。

E连开始进攻,连队刚走到一半就被德军发现了。德国人的火力太猛,温特斯只得让连队撤回树林里。首先机枪掩护步兵回撤,步兵撤回后再开火掩护机枪手回撤。

温特斯担心机枪的弹药不够,让李普给他们弄些弹药。李普跑到一辆谢尔曼坦克前(所有的坦克都躲在树林后面德军看不到的地方,这让E连的非常厌恶)。李普要了4箱子弹,和塔伯特一起跑过空地,把子弹交给机枪手,然后再跑回来。“德国人的枪法太差了。”李普说,“我们两个都没有中弹。”

正在德国空降兵要用迫击炮轰击E连的机枪阵地时,E连的步兵们开火了,机枪手得以回撤。

E连的进攻没有成功,英军的坦克还被击毁了两辆。

这以后E连在连绵的雨中度过,不断用迫击炮轰击公路。营指连带来一些81mm迫击炮,芬赫尔的大炮也加入进来。但502团正从南边攻击德军,所以炮火用得小心翼翼。

9月26日早晨,德军从突出部撤退。506团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再次占领了公路。下午506团在雨中回到Uden。E连已经筋疲力尽。第二天下午,他们在离开英国(10天以前)后第一次收到信件。大家都感觉在荷兰的战斗,至少对美国军队来说,结束了。

这种想法后来证明是错误的。但在一点上是对的:盟军在这次行动中的进攻阶段结束了,而且是失败了。

市场—花园行动,对于E连、101师、82师和英国装甲部队和步兵团来说,是一次令人沮丧的经历;对于英国的第一空降师来说则是场灾难:他们9月17日在下莱茵河北边空降时有10,005人,26日撤离时仅剩下2163人,近8000人战死受伤或被俘。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盟军不仅没有取得战略上的或是战术上的成果,反而还要守卫一个没有目标的突出部,这是伸向德国的很窄的一段,三面是德军的优势兵力,仅靠脆弱的地狱公路获得给养。

10天以前,盟军的军营还是一片非常乐观的气氛,再打一仗,战争就会结束。自从诺曼底被突破到9月中旬,德军一直在退却。人们认为德军的凝聚力没了、装甲部队完了、他们的弹药耗尽了、他们的士气也没了。这些推断被证明为二战中最大的情报失误之一。

事实上,9月中旬以前,德军一直在为后来得名的“西线奇迹”而努力。他们集合部队,给他们给养,补充新兵,进行整顿,建立起一条严密的防线。

艾森豪威尔从中吸取了教训,他在45年写给妻子的信中说,德国人如果不是被俘或被掩埋,就不能算数。

市场花园行动是一次高风险的作战行动,它失败了。而且因为艾森豪威尔将给养拨给了市场—花园行动,使得其它两次可能的进攻被推迟。一是加拿大军队对安特卫普的空降。安特卫普是欧洲最大的港口,对为跨过莱茵河的盟军部队提供给养非常关键,结果安特卫普港没能打开(1944年底才被盟军攻下),直到秋天,联合远征军一直在缺少给养的情况下作战。第二个被推迟的进攻是在阿登南边的巴顿的第三集团军的进攻。巴顿相信,如果他得到蒙哥马利为市场—花园行动而准备的给养,他就能在秋天越过莱茵河,到柏林的路将畅通无阻。(尽管这一点令人怀疑,但也无可证实。)

本书作者曾经无数次与艾森豪威尔讨论市场—花园行动。艾森豪威尔坚持认为值得冒险。他的理论是:追击失败的敌人最重要的就是必须不断的追赶他,与他保持接触,利用每一个机会压迫他。从德国北面进攻是最短的路线。而且那里的地形也有利于进攻(当然必须得跨过莱茵河)。如果不去尝试那就是犯罪。

作者一直都认为艾森豪威尔说的是对的。但是在他开始写作这本书的工作以后,他觉得:E连和联合远征军里很多优秀的连队一样,在诺曼底有过辉煌的胜利,在荷兰机降时士气高昂,装备良好。新老兵结合很好,军官训练有素、意志坚定。尽管这样,它还是遇到了失败:没有能夺取索昂的桥,没有能通过Nuenen到海尔蒙特而被迫第一次撤退,在芬赫尔南进攻德军突出部时,第一次也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很多。最关键的是:每一次德军的防御力量都在人数和装备上优于E连。空降部队没有必要的大炮和人力对德军的装甲车实施成功的攻击。第二点,他们的敌人是最好的德军部队,包括他们最精锐的伞降步兵,他们没有打败E连,但他们同E连打得一样好。第三,英军坦克和美军步兵间的协同很差。他们没有同对方一起训练过,这让E连在Nuenen,Uden和芬赫尔南边吃了不少苦头。

总体来看,市场—花园行动的问题在于它的进攻前沿过于狭窄。进入莱茵河的部分像铅笔一样,很难抵挡来自两翼的攻击。德国人认识到了这一点并利用这一弱点在整个战线上从各个方向进行疯狂的反击。

现在来看,来自于英国、美国、波兰的好几个师只靠一条公路提供给养,这只能怪领导者过于自信。E连同其他150多个连一样为这种自信付出了代价。。E连9月17日空降到荷兰时有154名官兵,10天后,数字减少到132。
第九章 岛

荷兰 10月2日—11月25日,1944年

E连像其他美国空降师的连队一样,是作为一支轻型步兵攻击力量进行训练的。它注重快速的行动、大胆的调遣和小规模的火力。在诺曼底和在荷兰的前10天,它一直是这样作战。然而,从10月初到11月底,它将进入一场静态的堑壕战。更像一战时的作战方式。

E连作战的区域是在下莱茵河以南、瓦尔河(Waal River)以北的5公里宽的一个“岛”。下莱茵河上的阿纳姆和瓦尔河上的奈梅亨两个城市是101师防线的东界,下莱茵河上的Opheusden和瓦尔河上的Dodewaard两个小镇是101师防线的西界,德国人控制了下莱茵河以北和Opheusden--Dodewaard线以西的区域。

这个岛是一块平坦的农田,比海平面要低。7米高的大堤防止泛滥,大堤上部有两个车道的宽度。堤的两边有的地方很陡,大部分地方则坡度很缓,以至于堤的基座有200道300米宽。这个区域有数不清的排水渠纵横交叉。下莱茵河的北边是山丘,这给德国人的大炮提供了非常好的位置。他们好像有用不完的弹药。

岛上的所有活动都是在夜间进行的。白天,士兵们呆在散兵坑里、观察哨里、房子里或谷仓里。西北欧的秋天像往常一样,寒冷、潮湿、多雨,就向一战电影的布景。

英军的一个炮兵团在岛上为101时提供支持。因此岛上的战斗多是两边的大炮互相轰击。步兵们要做的就是击退德军地面部队的任何进攻和作为己方大炮的前哨。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里,E连和101师其它的连一样都是干坐着,就象他们的父辈在1918年那样。在炮火面前,人是无能为力的,这加剧了挫折感的蔓延。

但现在毕竟不是1918年了,在岛上,E连的人首先看到了喷气式飞机进入战场。他们看到头顶上向伦敦飞的V-2导弹(世界上最早的中程弹道导弹)喷发出的蒸汽。
但同1914—1917年的西线一样,他们没有坦克,因为坦克在岛上太显眼了。

他们的食品来自英国。有人称这些食品“维持生命,但不维持士气。”幸运的是,岛上水果非常丰富,而且有很多没人挤奶的奶牛。居民们早已被撤离了,这给了士兵们无限的抢劫机会,大兵们很快就抓住了这个机会。韦伯斯特写道:“平民们有一种误解,就是只有德国人和俄国人才翻箱倒柜、偷鸡摸狗。但是我认识的大兵都有这个习惯。手表、钟表、首饰和小件家具,当然还有酒,很快就不见了,我指的是剩下的,因为英国人早已经洗劫过了。

E连在岛上呆了近两个月,每天派人出去巡逻,击退敌人的攻击,消耗弹药,人员伤亡。但当E连最后终于被替换时,它的阵地前沿几乎没有向前移动一个英寸。

E连是10月2日乘卡车通过奈梅亨的大桥(82师9月20日早晨攻占了这座桥)进入的。到了Waal,他们又走了15公里,进入Zetten镇。

他们到达时已经是晚上了,换下来的是英军的第43师。506团将接管前线的一段,这一段原来是由一个师守卫的。这一段有6英里长。506团的第二营在战线的右(东)段,E连则在最右边。它挨着右边的501伞降步兵团团。E连的130人负责将近3公里的地段。

英军把他们引导到新的阵地上,说这是个血腥的休息阵地。到处是105和88炮弹的弹坑。经过3小时的行军,他们来到了目的地:许多房子挤挨在一起,靠着一面巨大堤坝。堤坝的另一边是下莱茵河,河水和大堤之间有1公里左右的平坦而潮湿的牧场。到处是动物的尸体,被烧毁的房子,空的机枪弹带和空的弹药箱,一块无主之地。

温特斯让第2、3排守卫阵地,1排作后备队。人手不够,他只能把士兵安排到他认为敌人最有可能突破的地方。他与前哨通过无线电等方式保持联络进行控制。还派3人的巡逻队到大堤的另一侧观察敌人的动向,同时也为炮兵提供信息。他在Randwijk设了指挥部。

接下来就是电视剧中温特斯以少胜多的战斗,以下是小说中的过程:

10月5日凌晨3点30分。温特斯派Youman中士和大兵James,Lesniewski,李高,斯托尔等人去占领大堤南侧(美军一侧)的一栋建筑物里的观察哨。这栋建筑物靠着一条南北向的公路,公路与通到下莱茵河南岸渡口的路交叉,然后回到到南边的Nijburg小镇。

巡逻队走到路上,Youman让Lesniewski爬上大堤,察看另一侧的情况。Lesniewski看到一幅意想不到的景象:一挺德军的机枪正支在渡口公路和大堤的交叉处。

德国人向他们投掷手榴弹。Lesniewski脖子被弹片击中。斯托尔和Liebgott也受了轻伤。

他们遇到了一个连的纳粹党卫军(SS)。党卫军那天晚上悄悄地渡过河,想渗透到大堤南侧。为德军精锐的第363师在天亮时主攻506团的右翼进行牵制。巡逻队不知道另一个党卫军连已经越过大堤到了美军阵地的后面。对506团第1、2营的进攻决不是一次普通的反击,德国人的目的是全部消灭岛上的盟军。101师当时还不知道。

与第一个党卫军连交火后,巡逻队撤退了。4点20分,斯托尔回到了连指挥部向温特斯报告。温特斯立刻从预备的一排中找了1个半班的人组织了一个巡逻队,连指的 波义耳中士作为通讯兵。

温特斯和15个人的巡逻队延大堤的南侧快速移动。当接近德军时,温特斯决定自己去作侦察。温特斯爬过大堤,看到堤的北侧有一条1米深的沟渠,可以为进攻提供掩护。

他留下两个人在后面作掩护,带着其他的人爬过大堤下到沟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沿着沟向路爬过去。

他们离路还有200米的距离时,温特斯让其他的人停下,自己到前面查看。他靠近公路(公路比沟渠高一米左右)。他听到另一侧有人声,往右看,他看到德军士兵站在大堤上的机枪工事旁边。他们穿著长的冬装带着非常显眼的钢盔。温特斯距离德军有25米。他想,这真像电影“西线无战事”里的情景。

温特斯爬回巡逻队。把情况告诉他们,要大家快点爬过去,不要出任何声音。天快要亮了。

然后是电视剧中的情景,温特斯安排了火力。给每个人指定了目标,克里斯滕森(Christenson)用机枪瞄准德军的机枪,马可和潘卡拉(Penkala)支起迫击炮。大家一齐开火。波义耳后来对李普说这是他打得最准的一次。

巡逻队开始受到路对面从大堤向渡口跑过来的德军的攻击。温特斯让大家在沟里回撤了200米。到了与另一条垂直的沟渠的交汇处。那条沟渠连着大堤和河。

温特斯用无线电找到威尔什。要他把一排剩下的人和E连所属的营指连的轻机枪部分派上来。

在等待增援的过程,杜克曼(Dukeman)中士因为站起来要人们分散开而被路那边藏在沟渠里的3名德军击中身亡。其他人一起德军开火,打死了那三个人。

温特斯分析了整个形势:敌人在坚固的大堤的另一面,而他的人则在沟渠里,没有安全的撤退路线。德军有很好的位置可以从右边攻击他们把他们赶到开阔地带。堤南边也没有力量阻止德军沿公路进攻第二营在Hemmen的指挥部。他没别的选择,只能进攻。

天已经亮了。增援的人已经上来了。他现在有30个人。他让塔伯特带第三班从右边进攻, 里斯(Reese)带第一班从左边进攻,自己带第三班从中路进攻。里斯的机枪手在3队人中间在他们向行车道跑时提供掩护,然后再前进加入前面的人。

温特斯一声令下,机枪开始开火。3对人奋力跑过200米平坦而像海绵一样软的土地,尽力把身子压低。

这个时候,温特斯不知道路那边有多少德军从堤坝向渡口跑,而德军也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在他们堤上面的机枪手和步兵被第一轮交火消灭后,没有在路上或大堤上安排岗哨,因此德军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温特斯首先跑到了公路边,他跳上去,就在他前面几英尺的地方,一个德军哨兵正低头躲避里斯的机枪火力。在右边温特斯看到一片德军,大概有100多人。都卧倒在大堤和路的交叉处,他们也在低头躲避子弹。他们穿者长的冬装,背着背包,面朝大堤。温特斯就在他们后面,距离只有15米。

温特斯向德军哨兵扔过去一枚手榴弹,德军哨兵也向他扔了一枚手榴弹。温特斯在手榴弹出手时忽然想起,他忘了把手榴弹柄上绑的带子取下,带子是用来防止手榴弹出事故的。

温特斯在德军的手榴弹爆炸之前又跳了回去。那名德军哨兵弯腰抱头,等着温特斯的手榴弹爆炸。温特斯用他的M-1打死了他。

枪声震惊了整个的党卫军连。他们一齐站起来转向温特斯。温特斯向德军的人群开枪。

温特斯描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德军的动作在我看来显得很不真实,他们站起来得太满了,掉头也太慢了,他们端枪向我射击也是慢动作的。我打光了的一个弹匣(8发子弹),还站在路中间。上了第二个弹匣,向他们射击。”

有的德军开始向温特斯射击,有的则开始逃跑。但它们的动作因为长大外套的阻碍而非常笨拙。温特斯左边的塔伯特在10米之外,他自己的班还在后面没有上来,皮科克的人在后面20米的地方被地上的铁丝网挡住了。

其他的人终于上来了,德军全力逃跑。E连的人可以随意向他们射击。他们俘虏了一群德军,他们自称是波兰人。

韦伯斯特腿上中了一弹,但是没有伤到骨头。这是一个价值百万美元的伤。当军医尤金(Eugene Roe)跑过来时,韦伯斯特脸上满是笑容。他把自己的子弹带给了马丁,“马丁看上去仍然非常平静,他是我看到的最镇定、最无畏的人”把手榴弹留给克里斯滕森,自己一瘸一拐往后面跑。

温特斯看到100码外有更多的德军从南边涌上大堤。他们加入到撤退的德军中向河边退去。温特斯用无线电要求炮火支援。英军的大炮开始轰击撤退的德军。温特斯想到河边切断德军的后路,但自己的30多个人无法抵抗德军的150多人,只好放弃。他又要求2应指挥部支援,指挥部答应派F连的一个排过来。

等待支援过程中,他让胳膊受伤的李高将俘虏的德军押回营指挥部。李高说:“好,老兄,我会照顾好他们的。”李高一向对战俘非常狠,别忘了,他是犹太人。

温特斯举起枪,拉下枪栓对着李高,让李高把枪里的子弹只留1发。“你打死一个战俘,其他人会扑上来。”温特斯注意到,一个德军军官看到李高接到命令时的兴高采烈非常紧张而担心,显然他懂英语,因为当他听到温特斯后来的命令时,他放松下来。

(德国国防军在诺曼底战场上,派德国籍的中士在外籍士兵后面督战。一名波兰士兵想办法在奥马哈海滩被俘。他受审时被问道,前线的士兵如何抵抗(盟军)来自空中和海上的打击,他说,你们的炸弹很厉害,但我后面手持手枪的中士更加厉害。)

李高将所有的战俘都带回去了,温特斯后来尼克松询问过。

F连的人上来后,温特斯继续追击逃向渡口的德国人,但德军为了逃生,疯狂的反击。温特斯认识到他做得过头了。该撤退了。当他们最后一个人翻过大堤时,德军炮火打向地坝和公路交界的地方。

温特斯安排了强大的活力,以监视堤坝和公路交界的区域。尼克松上来了,他问温特斯情况怎么样。温特斯终于坐下来,他跟温特斯要水喝时注意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E连的35个人击溃了德军的两个连(约有300人),他们的伤亡(加上F连):1人阵亡,22人受伤。

温特斯后来说,他们“非常非常运气”,他说主要的原因是德军的指挥太差,反应太慢。而E连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温特斯称之为“E连在整个战争中的最亮点,甚至超过了D日。因为它体现了E连的…(此处删除歌颂E连的字数若干),当然他们这次与英军炮火的协调也非常好。当然温特斯的指挥是最重要的。

但E连再出色,它也只是一只轻型步兵连。在现代战争的大炮面前无能为力。E连在翻过大堤回撤时,遇到了德军炮火,几分钟的失误,就使连队的伤亡超过刚才与几百德军步兵交战时的伤亡。

101师大力宣传这一战。若没有这一战,德军的党卫军连就会就会毫无阻拦的进入堤坝的南侧,攻击506团指挥部,而那时辛克上校的注意力还在Opheusden上面。

辛克给E连1排嘉奖。几天后,他去看温特斯,问温特斯能否管理一个营。,暗示可能让温特斯作2营的XO(根据字典的解释:XO,主任参谋,师级以下军事单位中主管官员的副手,原XO霍顿少校在10月5日Opheusden的战斗中阵亡)。

温特斯当时26岁,刚刚坐了3个月的上尉和连长,他很吃惊,:“是的长官,我知道我能在战场上指挥一个营。打仗没有问题,但是还有行政工作,我没有经验。”

“别担心,我会负责那部分。”辛克说。10月9日,他让温特斯作了第二营的XO。

温特斯的首任接替者没有合格,他是从另外一个营来的。大兵Stafford如此描述他:“他确实很糟糕,他不仅不知道怎么做,还不愿学习。他待在床上,不去巡视,让人给他找李子吃。”

其他的继任者也都没有合格,克里斯滕森说有一个:“优柔寡断就是他的中名(middle name)…在战斗中,他的思维完全混乱,不能作出决定。我们这些排里的士官接管过来把任务完成。他也从不抱怨,因为他清楚自己在压力下的无能。”

韦伯斯特如此描述在Nuenen战斗中的一个排长:“我从未见他在前沿出现,他也从不到前线,他不能承担自己的责任,排里的老人们永远也不能原谅他。士兵在困难的的情况下不能履行自己的职责不好,对于一名带兵的军官来说则是不可宽恕的。

马拉其说到那一战时:“加尼亚大骂某个胆小的军官,说他应该去领导整个排;还是他,后来人们看到他在急救站,他的手掌被打穿了,被怀疑是自残。”

(老兵们试图去帮助新兵,但他们尽力不去记住他们的名字,因为他们希望新兵快点离开。不是说老兵们不怜悯新人。韦伯斯特在给父母的信中说:“因为新兵太年轻、太有激情了。送他们去战场就像犯罪。我们这些空降兵是军队中最棒的。但对于从未离开过家或学校的人,参加战争对他来说就是厄运。)

有的人在脚被炸掉后还能自己一瘸一拐走到急救站,而有的人见到血就吓呆了,不能自救。人们对待打击的反映是不同的。)

温特斯的替换者走人后,中尉海力格(Heyliger)接管了E连。他在诺曼底和荷兰是营指连迫击炮排的排长。在美国时曾是E连的一员。温特斯很喜欢他。

海力格是位好的连长。晚上视察前哨,亲自去侦察,监督连里的人,从不放松。他领导了23日午夜跨河营救英军营救100多名英军的任务。

10月28日,101师任务区域扩大了。506团移师河岸的东侧,正对着阿纳姆。

大兵们听德军的宣传电台,“阿纳姆安妮”,邀请他们到河那边投降,德军还给他们投传单:“为何为犹太人而战?”。506团的也用大喇叭回应,邀请德国人投降。这些宣传的唯一作用是给两边的人带来欢笑。

温特斯做了XO后很是无聊。“真是失望,巨大的失望。我最大的快乐是在军队里,最令我满意的事情是做一个连长。做一个下级军官是件很难的事。上面是索博,下面是士兵,两头受压。但做一名连长,我可以自己做一些决定,我在前沿,做很多对E连非常重要的个人决定,完成任务。”

但是作为营的XO,“我是个行政人员,,不下任何命令,只是向营长和营里的S-2提出建议。”

作者说有的人会认为改变是一种解脱。温特斯回答“我不这样认为。”

因为10月5日的事,温特斯非常担心前沿阵地被德军渗透。10月31日晚,他叫上海力格r去前哨巡视。然后就发生了海力格被哨兵误击的事情。

海力格被来自师部的戴克中尉(1st Lt. Norman S. Dike)替代。戴克高大瘦削,受过良好的教育,说话象个军人。给大家的印象不错。

E连11月24-25日的午夜终于乘卡车离开前线,他们被加拿大军队替换。这个时候,E连还剩下98名官兵。经过诺曼底和荷兰的战斗,E连伤亡120人,没有人被俘。

他们坐卡车沿着地狱公路经过奈梅亨、Uden、芬赫尔和艾恩德霍芬,荷兰人在路两边向他们的解放者欢呼:“9月17日”

但E连的人并不觉得自己像征服的英雄。李普总结道:“阿纳姆安妮在收音机里说:‘你们可以听到我们的音乐,但不能在我们的大街上行走。’她是对的,我们并没有进入阿纳姆。”
第十章 休整

Mourmelon-Le-rand
11月26日—12月18日,1944

11月26日0400,E连到达Mourmelon军营,这个地方离兰斯30公里,公元前就是个要塞(凯撒曾经在这里安营扎寨),1990年代,法军依然在此驻扎。

大兵们在休息之后,又开始找地方发泄。12月1日每个人都可以外出去兰斯。驻扎在附近的82空降师也一样。两股人混在一起不是好事情。尽管这里宪兵成堆(艾森豪威尔的指挥部设在兰斯),但喝了足够的酒之后,便有足够多的人想打架了。
12月4日,所有去兰斯的外出取消。师里想了一些办法让大兵们释放能量,比如行军、阅兵和做操。还组织了棒球、篮球和橄榄球比赛。
津贴也发下来了,不少大兵用这些钱来赌博。马拉其开始在别人身上下注,结果输得只剩60美元。他向马可借钱自己去赌。这次赢了6000美元,差不多是整个连队钱数的总和,为了安全起见,他留下法郎大票,把剩下的美元、英镑等输了回去。自己最后剩了3600美元。(赌博过程中,关于汇率的争吵非常激烈,大部分人上学的时候数学都不怎么样,但总有人能够算得出来)

关于去巴黎的话题到处都可以听到,师部的政策是每次一个连的人同去巴黎。从巴黎回来的人带回来很多故事,这些故事盖过了他们父辈1918-1919年访问巴黎时的故事。那些等待的人则无休止地谈论他们到巴黎后要做的事情。
温特斯得到去巴黎的机会,他去坐了地铁,一直坐到终点站,却发现他坐的是当天的最后一班地铁。天已经黑了,城市灯火管制,结果他后半夜才走回旅馆。第二天乘火车回到军营。(温特斯的巴黎经历没有电视中那么有情趣)

看起来,去巴黎不用太着急,因为空降兵们普遍的感觉是他们会在军营里待到第二年春天,那个时候他们会在德国空降,在莱茵河的另一边。泰勒将军回美国开会增强了这种感觉。而12月10日,泰勒的副手希金斯准将(Brig. Gen. Gerald Higgins)带了5名高级军官去英国作关于市场—花园行动的报告,使这种感觉变成了事实。101师由麦考利夫准将(Brig. Gen. Anthony McAuliffe)负责,他是101师的炮兵指挥

老兵们开始从医院回来,新兵也开始加入。巴克伤愈后回到E连,福利中尉,上周在荷兰时还是新兵,现在是他的副手了。

新兵们年龄18、9岁,尽管老兵们只比他们大1、2岁,但他们在新兵看起来非常吓人。老兵们离开荷兰后本来应该上交武器,但几乎没有一个人这样做。他们腰带上挂着手榴弹、挎着枪、别着刀在军营里晃来晃去(这是不允许的),像一群法国外籍军团的杀手。而在老兵眼里,新兵看起来“嫩”(tender)。

戴克连长和威尔什等军官做工作使新兵融入连队,让他们达到E连的个人技能和协同作战的标准。但是由于老兵们训练时不认真,使得这个工作很困难。

到12月中旬的时候,E连中新兵占了65%,军官数量是正常数量的112.5%。戴克为连长,威尔什副连长。每排两名中尉加一名备用军官。换句话说,空降师的上层认为下一场战斗中下级军官的伤亡会是最大的。威尔什是在E连服役时间最长的军官,尽管塔可亚基地时没有他。只有威尔什和巴克在诺曼底和E连一起作战。戴克、西姆斯(Shames)和福利是在荷兰加入的。

真正保持E连的连续性并将E连团结在一起的是那些士官们(NCO),这些人中,一些人是以士兵的身份参加了塔可亚的训练,他们是:李普, 塔伯特, 马丁, 鲁兹, 派康提, 马可, 克里斯滕森, 蓝道曼, 拉德, 戈登, 托伊, 加尼亚, 卡森, 波义耳, 古斯, 泰勒, 马拉其等人。

E连很多在塔可亚基地时的军官现在在506团2营营部,包括:海斯特少校、马西森上尉(营部的S-3和S-4)、温特斯上尉(XO)和尼克松上尉(S-2)。他们也为E连的团结起了作用。

总之,经过半年的战斗后,E连有了新的军官和新的士兵,但核心还是那些曾经在1942年炎热的8月跟着索博上下Currahee山的士官们。

在医院里,10月5日在荷兰受伤的韦伯斯特、李高和麦克科瑞(McCreary)住在同一间病房。根据韦伯斯特的说法,医院里最快乐的地方是截肢病房。那里大部分人都清楚战争对他们来说已经结束了。所以总是说说笑笑,谈论回家的事情。

李高、麦克科瑞,加尼亚等人要求回到了连队,前面说过,他们要回去不是因为渴望打仗,而是因为他们不想同别的人一起打仗

韦伯斯特12月底被送到英国的第12补充兵营(12th Replacement Depot),第12补充兵营因为军官们有虐待狂而在欧洲战区臭名昭著,而且条件甚至比不上监狱。,显然,军方希望把这个地方弄得如此之糟以至于老兵们伤好、半好、甚至刚刚能走就要求回到前线。

韦伯斯特之所以没有主动要求回去,是因为他给自己定了一条规则,那就是不主动做任何事。他有知识,既是士兵,又是一个观察者和记录者。他几乎是唯一一个没有升为士官的塔可亚老兵。很多军官都想让他做班长,他都拒绝了。他当兵,尽了义务,战斗中不让自己的战友失望。但他从未主动做过任何事情,也放弃晋升的机会。

Mourmelon军营的气氛很热烈。大兵们期待更多的信件,期待着圣诞节包裹,以及全连未来的巴黎之行,幸运的话他们会在巴黎过新年。还有橄榄球比赛,许多人为此已经进行了长时间的艰苦训练,赌注也堆了很高了。

12月16日晚上,马丁、 加尼亚等人搞了一箱香槟,带到营房(士官们有单独的营房)。众人大喝一气,当然最后是打架。李普进来制止了打斗(你们都是要带兵的,却还干这种龌龊事),让他们清理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床睡觉。

同一天晚上,温特斯和尼克松是唯一待在营部的人,他们从收音机里听到消息,所有外出取消。德国人突破了阿登地区。卡森, 戈登等人被惊醒,有人打开灯告诉他们突破的消息,

“闭嘴!滚开!”那是第8军的问题,第一集团军的问题,他们又睡觉了。

早晨起床后,戴克告诉他们,吃完饭待命。显然阿登地区的问题开始让82师和101师的人担心了。

希特勒在12月6日在阿登地区发动了他最后一次的攻击。取得了同巴巴罗萨计划和珍珠港一样的出其不意的效果。同市场花园一样,盟军过于自信,他们认为德军已经日薄西山,在艾克(即艾森豪威尔)的指挥部里,人们考虑的是如何进攻德国人,而不是相反。

结果是美军遭遇了在西线最大规模的一场战斗,这也是美军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战斗。人员损失是惊人的:2万人战死,另2万人被俘,4万人受伤,两个步兵师被全歼,其中106师的7500人投降,西线向德军最大规模的投降。差不多有800辆谢尔曼坦克和其他装甲车辆被击毁。

12月17日,艾森豪威尔没有同指挥部里的任何人商量,作出了对整个战斗至关重要的决定:他认为十字路口城市--巴斯通尼(Bastogne)是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的城市。巴斯通尼是阿登山区中一块将对较为平坦的地域,因此这里是交通的汇集点。艾克的军队都在阿登地区的南北两边,因此他没有可用的预备部队了。但既然82和101师已经得到休整,他决定让空降部队填上战线上的口子,守住巴斯通尼。

终于艾森豪威尔用他的秘密武器击碎了希特勒的设想。当时,德军大部分的军队还是靠马车运输的,而美国人在法国有成千上万的卡车和拖车,艾克让他们停下在干的活儿,把他的增援部队拉到阿登。

结果真是难以置信:12月17日一天,就有11000辆卡车和拖车价昂60000名士兵,加上弹药、汽油、医疗物资和其他物资运到了阿登地区,在战斗的第一周内,艾森豪威尔将250,000人和50,000辆交通工具投入战斗。这是史无前例的,即使是在越战和91年的海湾战争中,美军也没有如此迅速的运送这么多的人和装备。

12月17日,艾森豪威尔让82和101师向巴斯通尼进军的命令到达师指挥部,随即传到团、营、连。

我不去,卡森说,我还要准备参加圣诞节的橄榄球比赛呢!

你现在去不了,戴克说。

狂乱的准备工作开始了。他们缺少弹药,有的人甚至没有钢盔,也没有冬装。连口粮都不够。而且他们都不知道要去哪里,甚至麦考利夫准将都不知道,大家只知道德军在前线打开了一个大口子,得有人去把这个口子堵上,这人就是空降兵。

17号傍晚的时候,进军开始,18日下午5时20分,运送101师11,000人的380辆卡车中的最后一辆到达Mourmelon晚上8点,最后一个人上车.

马拉其临上车时突然想起自己的钱包里的3600块钱,他找巴克帮忙,巴克领他去见师里的一个财务官,那人说可以给他把钱存上。但马拉其只有退伍后才能拿到这笔钱。马拉其把钱存了。他想打完仗后可以用这笔钱回到俄勒冈大学学习,不用刷盘子挣学费了。

卡车一路颠簸,82师将去德军突破口的北部,挨着圣维斯(St. Vith),101师则去巴斯通尼。

卡车将E连送到离巴斯通尼几英里的地方。官兵们下了车(他们称之为后挡板a tailgate jump跳),步行到巴斯通尼。他们可以听到不断的枪声。

他们在路的两边走,中间是回撤的打了败仗的美军,像一群乌合之众,有的人把枪、大衣等累赘的东西都扔了。“跑啊,跑啊!他们要来杀你们了,他们什么都有,坦克、机关枪、飞机,什么都有!”

“他们在说胡话,”温特斯回忆说,“真可怜,我们都感到羞耻。”

每个人这时最关心的还是“弹药”“他妈的弹药在那里?”

第10装甲师(在德军的强大压力下,从诺维尔撤回了佛伊Foy)的莱斯少尉知道了他们的困难,他跳上吉普车回到佛伊,给他们带回了弹药。他来回很多次,直到士兵们都有了弹药(电视剧中有介绍,好像没有他的名字,俺喜欢这样的人)。

E连向佛伊行进的时候,前面第一营在诺维尔已经跟德军激烈交火了,伤亡很大,辛克决定让第三营去佛伊,而派第二营守卫右翼。

E连进入到一块既有丛林又有空地的区域,左边(东边)挨着巴斯通尼—佛伊—诺维尔公路。F连在右侧,D连预备队。

战斗的声音越来越近,在他们的后方,巴斯通尼的南边,德军即将切断公路,完成对巴斯通尼的包围。E连既无大炮也无空中支援,而且粮食短缺,迫击炮弹短缺,几乎没有冬装。天气越来越冷。

幸亏有莱斯少尉,他们还有手榴弹和M-1的子弹。

E链的剪贴本Curahee中这样写道:“到了这里我们并不感到特别的兴奋,有传言说德国佬到处都是,在猛烈的进攻。从心底的最深处,你会想到撤退,但事实是根本没有退路。所以,还是认真把散兵坑挖好,挖得深一点,然后就是等待,不是等待神秘的超人,而是等待被打败了两次的德国人再次出现。在你的身边左右,你的兄弟们同样在准备着,你知道你可以信赖他们。”
第11章 “他们把我们包围了,那帮卑鄙的杂种”

巴斯通尼 12月19日—31日,1944

在巴斯通尼被包围的有101空降师、第10装甲师的B战斗群加上第463野战炮兵营。而德军有15个师,其中4个装甲师,还有重炮的支持。

战斗非常惨烈,19日和20日,506团的第一营在第10装甲师的Team Desobry(这个还没找到中文意思)配合下,与德军的第二装甲师在诺维尔展开激战,当他们撤回佛伊时,损失了13名军官和199名士兵(他们总共有约600名士兵),他们与Team Desobry一起击毁了至少30辆敌军坦克,给敌人造成500-1000人的伤亡,最重要的是,他们坚持了48小时,为美军在巴斯通尼周围布防创造了时间。

E连的阵地是俯瞰一片牧场的树林,牧场向下延伸一直到1公里之外的佛伊镇。树都是松树,直径8到10英寸。E连在树林里面几米的地方挖散兵坑,在树林的边缘设岗哨。温特斯把营指挥部设在了E连后面,树林的南侧。他们的第一个晚上非常安静,战斗在4空里以外的佛伊。

20号早晨,大雾笼罩了树林和牧场。温特斯起来后四处眺望,在他的左边,他看到一名穿着大衣的德国兵从树林里走出来。他没有枪,也没带别的东西。他走到一块空地上。温特斯旁边的两个士兵端起枪,温特斯示意不要开枪。他们看着那个德国兵脱下大衣,拉下裤子,蹲下来拉屎。拉完了,温特斯用非常不熟练的德语喊“Kommen sie hier!”(网友oyes 说可能是:you come here?你过来的意思的)德国兵举起双手过来投降。

“想想看,”温特斯说,“这名德国兵一大早起来拉屎,他绕过了树林,走到了我们的防线上来,他越过了E连的指挥部直接到了营指挥部的后面。这就是我们第一天晚上的防线。”

并不是只有德国人迷路,电视剧中有介绍,军医拉尔夫-斯皮纳和大兵赫弗朗(Heffron)同样迷过路。他们去城里找药,回来的路上想抄近道,结果一脚踏进了德军的散兵坑。

军医是连队里最受欢迎、受尊敬和被感激的人。他们的武器就是急救包,那里有人叫喊“受伤”,那里就是他们的战线。福利少尉对军医尤金(Eugene Roe)大加赞赏:“他总是在需要的地方,你会奇怪他是怎么过去的。他从来没有因为勇敢和英雄般的伤员救助受到过嘉奖,我曾经为他申请过银星奖章,但也许是我的措辞不好,也许是戴克连长不同意,或是被别人给顶了,我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我只知道,一个在冰雪和寒冷中奋斗、在多次战斗中穿越空地和树林的人配得上这样一枚奖章,这就是我们的军医,尤金-卢。”
(小说中对尤金的描写并不多,他从来都不是主角)

12月20日,第一营和Team Desobry剩下的官兵从诺维尔撤回到巴斯通。E连等待的进攻并没有出现。德军同样受到了重创,把进攻点放到了其他的地方。E连遭到了大炮和迫击炮的轰炸,但没有步兵进攻。

12月21日,下起了小雪。温度下降到零度。刮起了风,大兵们从来没有这么冷过。他们只有伞兵靴,作战的军服和荷兰时穿的外套,没有毛袜和长的内衣。在散兵坑和岗哨里,大兵们披着毯子,脚上裹着麻布。麻布里浸满了雪,一直湿到袜子,寒冷彻骨。冷战和呼吸一样平常。(想到了朝鲜战争时的志愿军,妈妈的,他们的条件比这苦多了)。

第一集团军的一名情报官拉尔夫上校(Col. Ralph Ingersoll)描述刺骨的寒冷:“我开车穿过阿登,里面羊毛内衣,外面毛料军服、再加上装甲兵的全套衣服、围着围巾、披上加厚的胶布雨衣,脚上穿者两双厚毛袜和厚底军靴—我还是不记得有过暖和的时候。”

由于没有好的袜子和靴子,大兵们的脚总是冰凉而潮湿。战壕脚(trench foot)很快成了问题.卡森下士记得曾学过防止战壕脚的一个方法就是对脚进行按摩。结果在他按摩时,一枚德军炮弹击中了他散兵坑上面的树,弹片把他的脚打开了花,从他的大腿处穿了出去。他被送回巴斯通尼。

到了医院,“我环顾四周,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伤员。我叫过一名军医问他你们怎么不把伤员撤离?军医回答,难道你不知道吗?他们把我们包围了,那些卑鄙的杂种。”麦卡利夫将军让伤员们喝酒止痛。

前沿阵地上,白天不好过,晚上则更难受。德军的炮击时断时续,机枪声也零零星星。狙击手们在白天很活跃。晚上,不祥的寂静总是被折磨人神经的德军迫击炮打破,然后就有人受伤,有人喊进入阵地准备攻击。然后又是另一阵不祥的寂静。

每隔两小时,排里的士官们就会带领两名士兵到前哨去换岗。克里斯滕森回忆说:“去前哨的路上总有一种可怕的感觉,你会带着怀疑看着所有的轮廓,任何声音都会让你起疑。你带着一种不情愿的心情接近前哨。你总是怀疑前哨里的人是德军,最后你看到了美军的钢盔,感觉有点荒诞可笑。你会被换下,转身回到主阵地,但过两小时,还得完全重复同样的过程。

赫弗朗和维托(Vittore)在同一个散兵坑里(散兵坑一般有6英尺长、2英尺宽、4英尺深)。一天晚上,两人靠着睡觉。维托把腿压到了赫弗朗身上,赫弗朗给弄醒了。维托又开始摸赫弗朗的胸部。赫弗朗用胳膊肘捅维托的肚子。维托醒了问出了什么事,赫弗朗给了他一顿臭骂。维托咧嘴笑着说他们到自己的老婆了。

坐在前线上的散兵坑里不是件好事情,待在前哨则更糟,而最糟的是出去巡逻找仗打。但是总得有人去巡逻。正是因为第8军团由于人手不够,疏于巡逻而导致德军的大规模进攻。

12月21日,排长皮科克中尉召集一排的士官。告诉他们营里要一派去巡逻,找到德军的主阵地和观察哨的位置,如果可能的话,抓些俘虏回来。他一讲完,士官们开始问一连串的问题。

克里斯滕森是一班的班长,他问,进攻是怎么安排的?
迫击炮班的马可中士问,迫击炮班怎么布置?
二班班长蓝道曼问,如果在树林里失散了怎么办?

皮科克没有任何准备好的回答,“等我们到了树林,你们就知道怎么做了。”

狗娘养的,克里斯滕森想,这又是一次混乱的行动,得到的信息少得可怜。我们要在“优柔寡断”先生领导下渗透到德军的阵地上,没有良好的计划,这简直是战术上的巨大失误。但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班里的士兵们,他对他们说,准备好弹药,1300出发。

1200,一排的人聚到主阵地后面几米的地方,围在马罗尼神父周围,马罗尼神父准备好了圣餐,宣布给所有的人赦免,他分发圣餐给需要的人,祝他们“好运”。

1300,一排的人集合,皮科克没有下任何具体的指令,也没有介绍作战计划,只是说:“好吧,伙计们,出发。”

一派在二营的右翼沿着火车道前进。离主阵地200米时,皮科克召集士官下达命令,每个班两路纵队前进,不要分散,前面安排两名哨兵,进入树林直到与德军接触。

然而一进入树林,班与班之间就失去联系,班与前面的哨兵也失去了联系。雪很软,踩上去没有吱嘎声,树林里一片寂静。

寂静被德军的机关枪声打破。二班的哨兵朱立安(Julian)和三班的哨兵威灵(Welling)中弹了。

克里斯滕森大声叫马丁,没有回答,叫蓝道曼,没有回答,叫皮科克,也没有回答。他想,一排要被消灭了。这时蓝道曼出现了。他们还是找不到马丁。“我们得离开这儿。” 克里斯滕森说。他们命令自己班里的人,撤回铁路,他那里见到了马丁、皮科克和一排其他的人。

一排确定了德军主阵地的位置,知道了德军的前哨防御很弱,而且突出。但大兵朱立安阵亡,威灵受伤,而且也没有抓到俘虏。

随后几天的情况一样,E连派出巡逻队,德军也派出巡逻队。双方偶尔用迫击炮互相攻击,机枪声也零零星星。

寒冷刺骨,药品不足,没有热的食物,也没有足够的食物,不停的颤抖消耗的能量不能得到补充。大兵们没有足够的睡眠,而士官们则几乎不能合眼。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候。炮轰把弹片、树枝、人的肢体倾泻到散兵坑里。为了保护自己,士兵们试图用树木把自己的散兵坑盖上,但是没有锯。一个人甚至把两、三具德军冻僵的尸体放到自己的坑上面。

更令人发狂的是,美军的大炮无力回击德军的轰炸,也不能破坏德军的行动。E连前哨的人总是羡慕地看着德军的卡车和坦克在德军的阵地上来回,运送弹药和食品。

这些弹药和食品也是美军急需的。在被围困的前几天里,他们还能有足够的弹药。但到了23号,他们的弹药几乎用光了。温特斯曾被告知,覆盖他的左翼,佛伊-巴斯通尼公路的每门大炮只有三发炮弹,这些炮弹留着击退德军坦克沿公路的进攻。换句话说,E连或者二营没有炮火的支援,而这时,连队里每门迫击炮只剩下了6发炮弹,每个大兵只剩下一个子弹带,每架机枪还剩一箱子弹。

但正是这一天,天晴了,C-47空投下补给、药品和弹药。美军的炮火又活跃起来,限制了德军白天的行动,提升了前沿阵地上的士气。

当天下午,西姆斯少尉准备率领三排去巡逻。他对鲍尔斯下士说,“西福地,咱们走。” 西福地是个可以信赖的人,而且是排里枪法最好的。

“长官,我不能,我去不了。” 西福地回答。
“你他妈什么意思?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随你怎么着。” 西福地回答。他还是不想去。

鲍尔斯总是要他做什么都会做到,甚至做的更多。送西福地上法庭会是非常愚蠢。他想。

“下士,你歇着吧,我回来后再来看你。”

47年后,西姆斯(他在美军后备部队做到了上校)说,那是他所做的最明智的决定之一。他清楚西福地已经崩溃了,但认为他还会恢复过来。每个人都有他崩溃的时候。如果他不是处在带兵的位置上,他也会崩溃的。但他知道士兵们依靠他,这种想法让他挺了过来。

1990年,西福地说起他当时的感觉:“直到那天以前,我从未真正感觉到灰心丧气。那个地方,那个时候,德军在射击,在轰炸。而西姆斯少尉想要去巡逻。那一刻,我真的不在乎是待在散兵坑里,还是去巡逻,或者做别的什么事情。你知道,你没有什么可期待的,明天会同今天一样,甚至更糟。”

军官们留意士兵们崩溃的迹象。电视剧中有交代,温特斯让李高作他的传令兵以缓解他的紧张。“仅仅从前线后撤50码,紧张的程度就会大不一样。”

在有巡逻任务的时候待在后面的想法诱惑着士兵们,更加诱惑他们的是因为战壕脚或者腹泻而被送到急救站。温特斯写道“如果每个有正当理由可以离开阵地,回到巴斯通尼急救站的人都这么做,那么我们的主阵地就不复存在了,只会剩下前哨阵地。

通过自残而脱身的诱惑同样强烈。每天16点天就黑了,第二天8点天才亮,在这16个小时的黑夜里,你不可能没有这种想法:往自己的脚上开一枪该有多么的容易,而且因为寒冷几乎感觉不到疼痛。然后就可以被送回巴斯通尼,那里有温暖的急救站,热腾腾的饭,床和逃避。

E连没有人向这种诱惑屈服。没有人真的脱下靴子和袜子,把自己的脚冻伤,然后离开。温特斯说:“当一个人伤重的必须要送回急救站时,他总是非常的开心,我们也为他高兴,他拿到了去医院的车票,甚至可以活着回家。”

“当一个人死去,他看上去是如此平静,他的苦难结束了。”

12月24日,戈登 被德军击中,子弹从他的左肩打进去,从右肩出来。擦过他的脊柱。他从脖子以下失去了知觉。

尤金给他注射了吗啡,准备给他输血浆。李普过去帮忙,“沃尔特面如死灰,双眼紧闭,好像已经死了。”

天很冷,李普觉得血输得太慢了,就从尤金手里拿过装血浆的瓶子,放到衣服里面。

“正当我低头看沃尔特的脸时,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你感觉怎样,‘我问。’李普‘, 他的声音非常响亮,令人吃惊,你踩着我的手了。”

24日下午,E连收到麦考利夫将军的祝福。他说,我们正在为我们的国家和我们家里所爱的人奉献一份珍贵的圣诞礼物,我们非常荣幸参加这一英勇的战火盛宴,为我们自己带来一个真正的快乐的圣诞节。(麦考利夫因为坚守巴斯通尼和用“NUTS”一词回答德军的劝降书而名垂美军的“青史”)

在前沿阵地的人可不像麦考利夫那样乐观。他们圣诞前夜吃的是冰冷的豆子,而师指挥部的人则有火鸡、带桌布的桌子,一棵小的圣诞树,刀叉和盘子。温特斯那天吃的是“5颗豆子和一杯冰冷的肉汤”。

在主阵地上,拉德中士觉得圣诞前夜让士兵们去前哨站岗很过意不去。胡伯勒(他们两个是儿时的的伙伴)建议:“咱们今晚为什么不去前哨而让伙计们睡觉?我们可以把这作为一个圣诞礼物送给他们。”拉德同意了。

圣诞节那天,德军又发起进攻,但让E连感到幸运的是,进攻是在巴斯通尼的另一边。第二天,巴顿的第三集团军的先头部队--第37坦克营冲破了德军的阵地,巴斯通尼的围困结束了。不久,充足的粮食、药品和弹药运到。伤员们也被送回后方。

泰勒少将回来了,他去视察前线。据温特斯所说,泰勒“精神抖擞,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注意你们前面的树林’。他妈的,他以为他在华盛顿的时候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温特斯对泰勒有些不满,作者采访他时,他说:“你看,泰勒从华盛顿过完圣诞节度假回来…”
作者打断他说:“(你如此评价泰勒)不公平”,
“是吗?”
“他是奉命回去作证…”
温特斯打断作者:“我不想公平(地评价他)。”

围困的打破带来了外面的消息,101师的人知道他们的事迹已经成了传奇,正如101师的历史所写:“报章和电台众口一词的的宣传;每天上万张地图里所显示的:在美军当代最大规模的溃败潮中独有一点在忍耐坚持;处在担忧之中的国家渴望着鼓舞和希望,许多天来,人们每天早晨看到的就是巴斯通尼令人鼓舞的情况,所有这些都加深了他们的传奇色彩。美国陆军部还打破以往的惯例,很早就承认101师在巴斯通尼的存在,而且在巴斯通尼这血腥的一个月结束之前就向世界宣布,101师已经成为‘巴斯通尼堡垒的被打扁的杂种’。戏剧性的变化就孕育其中:在一片惊慌和失败情绪中还有勇气的存在,在受伤,寒冷、近乎致命的短缺的打击下保持勇气和苦中作乐;敌人的投降要求和一个4个字母组成的单词的回复(NUTS);以及真正的同志情谊…勇气加上同志情谊构筑起一只德国人无法击败的队伍。”

当然,被围在巴斯通尼的还有第10装甲师的B战斗群,但他并没有被提到。

当然还有第82空降师,他们在突出部的北部同样浴血奋战,他们的战斗与巴斯通尼的战斗同等重要,但他们没有被包围,也就没有得到101师所得到的媒体的宣传。

101师仍然还有抱怨。今天人们说起突出部之战时,总是说是巴顿和他的第三集团军解救了被围困的101师,就向骑兵赶来解救被(印第安人的)马车围住的殖民者一样。101师没有一个人认为他们需要被救援!

围困已经打破,101师的人期望着能够回到Mourmelon基地,沐浴在同盟国的赞扬之中,或许还会在巴黎庆祝新年。但巴斯通尼英雄般的固守只是在防御,盟军要取得胜利就必须恢复以前的进攻态势。德国人已经从西线的防御工事中出来,处在受攻击的位置上。艾森豪威尔希望抓住这个机会。但他还是像12月中旬一样缺少兵力。德军在西线的人数超过盟军,美国由于战前没有进行大规模的征兵,导致没有足够的步兵进行两线作战;而且由于9月时的乐观估计,美国减少了炮弹的订单,炮弹也发生短缺。为了过渡到全面进攻的态势,埃克还需要101师和82师留在阵地上。

问题还是时机的把握。艾森豪威尔想在新年前夕发起进攻,但由于统帅突出部北部兵力(全部是美军)的蒙哥马利的迟疑和不坚定,艾森豪威尔的想法没有实现。

所以,E连还得坚守阵地。虽然条件得到了一些改善,他们有了冬衣。但寒冷还是在继续,雪也没有融化。德军依然在白天用迫击炮对他们进行轰击。他们还要去巡逻,德军的巡逻队也还会回来。

12月29日,E连还在他们待了9天的阵地上。天晴了,在前哨的人可以看到下面的佛伊和坐落在开阔地那边,北面2公里左右公路上的诺维尔(Noville)。

西福地从前哨回来向李普报告:“中士,对着诺维尔的那边有一棵树,昨天它还不在那里。”

西福地没有望远镜,李普有。他通过望远镜没有发现异常,即使在西福地指给他那棵树后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李普没有发现是因为目标不是孤零零的一棵树,在那个地方有好几棵树。李普表示怀疑,但西福地坚持认为昨天那棵树不存在。李普用望远镜仔细看,他发现了树边有动静,然后就看到了正在升起的88炮的炮管:德军正在那个地方设置防空炮火,他们用西福地指出的那棵树作为伪装的一部分。

李普叫来炮兵的观测员,他指挥炮火向那个地方轰炸。李普通过望远镜看到德国人匆忙的逃走,不到一个小时,那个地方就荒无一人了。

李普总结道,“这一切,只因为西福地看到了一英里以外的一棵昨天并不存在的树。”

德军正在加强对巴斯通尼的压力。由于没能渡过默兹河(Meuse River),德军需要夺取巴斯通尼和它的公路网,以守住在突出部的阵地,为撤退作准备。他们从南边向巴斯通尼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到了年底的时候,德军的8个师,包括3个党卫军装甲师都在巴斯通尼地区作战。巴顿的第三集团军正从巴斯通尼的北边打过来,美军第一集团军的霍奇斯将军(在蒙哥马利的指挥之下)计划“很快”从南边进行攻击。如果他们及时会合,就会切断在突出部前沿的德军,而如果德军能够阻止巴顿的挺进,拿下巴斯通尼,就会拥有撤退的公路。

这就是新年除夕的形势。午夜时分,为了庆祝胜利的一年的到来。,也为了向德军展示巴斯通尼已经与前些日子大不一样,巴斯通尼的所有武器和主阵地上的每门迫击炮都一起向德军开火。

E连12天前离开Mourmelon基地,有121名官兵上了卡车。现在他们不到100人了。大兵戈登被送回了后方,又乘飞机回到英国,在威尔士的一家医院治疗。他平躺着在床上“固定”了6个星期,肢体末端才渐渐有了知觉。医生告诉他,如果那颗子弹向一个方向偏离1/2英寸,就不会打中他,而如果子弹向另一个方向偏同样的距离,就会要了他的命。戈登认为自己“幸运,非常幸运,这个伤值一百万!”

只有在巴斯通尼的前线上待过的人才会用这样的词语形容如此(严重)的受伤。
第12章 转折点

巴斯通尼
1月1日--13日,1945

在被围困的日子里,E连一直处于守势。在树林里防守的最大问题是在敌人的炮火下,松树会爆裂。但在其他方面也有一些优势。新年的时候,有的地方的雪已经有一英尺厚了,而且上面结了冰,非常光滑。哪怕距离再短的移动都要付出相当大的气力。为了前进,士兵们得在雪中挣扎,还要弯着腰,很小心的挪动以防碰掉树枝上的雪而暴露自己的位置。能见度只有几米,左右都看不到自己的战友。除非你已经站在了机枪工事或散兵坑的上面,否则你是看不到它们的。树林里没有路、没有房子或者路标。攻击的人只能通过无线电报告他们的大致方位。每个班只能依靠指南针前进,直到他们撞上什么人,自己人或敌人。弹药箱或补给只能通过人力运到每个散兵坑里,而运的人总是搞不清方向。

但在没有遮拦的牧场上进攻同样让人畏难。这个地方只有一条路,从诺维尔到佛伊到巴斯通尼。路上结了一层冰。德军的88毫米炮正对着这条路,还有地雷;如果不沿公路进攻,另外一个选择就是穿越旷野。

E连守卫了12天的这片人工林叫做Bois Jacques,它延伸到E连右侧(东面)几公里的地方,一直到铁路和铁路的那边。树林的前面(北面)是向下延伸到佛伊镇的旷野。德国人占据着Bois Jacques的东北边。他们的阵地楔入101师的防线,这是他们距巴斯通尼最近的地方,只有3公里。在101师发起全面攻势之前,必须把德国人赶出Bois Jacques和佛伊镇,然后的目标就是诺维尔周围的高地。

元旦这一天很平静。但当天晚上,101师指派506团2营负责攻击和清理Bois Jacques的德军的任务。就在这一晚,德国人的飞机在E连的阵地上投下了炸弹。托伊被一块弹片击中了手腕,这是他继诺曼底和荷兰之后第三次负伤了。他又成了一个能行走的伤员。军医要他送回急救站包扎,走之前,他去通知马拉其,马拉其跟他告别时说:“你这个幸运的SOB (son of bitch)!”

为了进攻,1月2日,二营转移到右边的铁路旁,作为预备队的一营进入原来二营的位置。二营延者佛伊—Bizory公路摆好战线,对着东北方向的树林,等待进攻命令(这个位置正是12月22日一排巡逻时出发的地点)。501师的一个营在二营的右侧提供火力支援。

温特斯下达了命令。士兵们开始前进。在密林里前进即使是在最好的情况下都会非常累人,何况士兵们还带着武器、弹药和干粮。士兵们大汗淋漓,一停下来,就成了问题,浸湿的内衣让他们寒冷彻骨。

一进入树林,排与排之间,甚至班与班之间,就失去了联系。有时士兵之间都找不到对方。积雪和树木把声音都吸走了,听不到身边的人身上装备的碰撞声。孤独的感觉和紧张使他们害怕前面会遇到敌人什么样的反应。

机枪从E连的正面打过来,同时美军的支持火力也在他们的头上呼啸而过,德军的炮火开始反击,但不是打向炮兵而是落在伞兵们的身上。炮火又很快停止。克里斯滕森分析说,“密林也同样让德军困惑。他们一样看不清楚。如果他们知道有两个营摆开巨大的进攻阵型向他们打过来,他们的炮火和机枪火力会猛烈得多。”

他们又开始前进。当先头部队与德军的前哨遭遇时,机枪声再次响起。美军的大炮又开始攻击,德军炮火反击也越来越猛烈。到处都能听到“我中弹了”的喊声和军医的喊声。他们向敌人开火,德军穿过树林撤退了。

他们前进了8、9百米(E连的人称之为“1000码攻击”),来到一条穿越树林的伐木用的路上。大部分人停下来,有几个人进入路那边的树林,以确定里面没有藏德军。克里斯滕森和一排的几个人正站在路上,突然右边出现了最不可能的出现的景象:一名德军骑马飞驰过来。美军看到他的同时,他也看到了美军。他掉转马头往回跑。胡伯勒很快地开了三枪,然后又蹦又叫:“我打中他了,我打中他了!” 克里斯滕森发现自己有个奇怪的想法,他希望那名德军能够逃脱。

克里斯滕森听到路对面的树林里Trapazano在喊:“嗨,Chris,我抓住个德国佬”。克里斯滕森提着枪小心翼翼走过去,从右侧靠近那名德军“一个看上去非常强壮的党卫军伞兵正站在那里,穿者camouflage jacket(应该是迷彩服一类的服装),左手拿着冲锋枪,双臂垂在两侧。但他的枪正对着Trap,Trap在他下面的位置,用M-1对着他的胸口。党卫军伞兵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

克里斯滕森枪指着德军的胸口,用上高中时学的德语让德军放下武器。德军与克里斯滕森对了一下眼,知道他会开枪的,同时也感觉到克里斯滕森开始紧扣扳机。他放下武器,举起双手。

克里斯滕森对Trapazano说:“下一次你再遇到这么傲慢的SOB,打死他。”

E连到现在一直很幸运。它右边的501团遭到了德军第12党卫师26装甲精锐团坦克、大炮和步兵的进攻,伤亡很大。它左翼的502师连队遭到了德军第9党卫师坦克和步兵的进攻。“但在E连的位置,一切相对平静。”(看到这里,其实E连在突出部之战中还没有什幺大的伤亡,他们确实很幸运。)

黑夜降临了,他们接到命令原地扎营。时不时有机枪和大炮向他们开火。逼得他们砍下树枝盖到自己的散兵坑上面。这也是危险而困难的的,因为树枝会暴露自己。每当枪炮声响起,人们就开始疯狂地冲向散兵坑。他们回到散兵坑里的时候总是精疲力竭,衣服湿透,他坐下来,感到寒冷,然后开始不由自主的打哆嗦。克里斯滕森说:“当你认为你的身体再也不能承受时,你会发现它还能(承受)”

胡伯勒打死那名骑马的德军之后,手插在口袋里到处炫耀。他右手的口袋里装着一只从战场上捡来的卢格手枪。一声枪响,他不小心扣响了卢格,子弹穿透了他的右腿,把主动脉打断了。胡伯勒疼痛难忍,大声叫喊,一排的军医Holland给他包扎了伤口。两名士兵把胡伯勒抬回急救站。但胡伯勒到急救站不久就死了。

胡伯勒就是这么死了,没有电视剧中的宿命内容。

马丁来到一排的阵地上,尽管他很少高声说话,也从不粗暴的下命令,但这一次,他粗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一排所有的士官们10分钟内到排指挥部集合。”

拉德、蓝道曼、马可、克里斯滕森中士和马什、麦克科瑞下士到了排指挥部。马丁让他们坐下。斯特灵(Stirling)、皮科克和福利少尉都在。霍纳(Horner)宣布:“你们的连长,皮科克中尉得到了回国30天的休假,他今天就离开。”

其中原因电视剧中有交代,师部搞公关的人想出一个自认为很棒的注意,从参加了英勇的巴斯通尼保卫战的每个团里选出一名军官,回国推广战时公债和进行其它宣传。辛克上校决定抽签,506团中尼克松抽中了了,皮科克列第二位。尼克松说他已经看过美国了不想回去,于是皮科克得到了这个任务。

大家都看着皮科克,皮科克语无伦次:“我得到了这次休假,我肯定,因为你们在荷兰和这里做得很棒,我能说的只有谢谢。”

麦克科瑞跳起来跑向皮科克,他拍着手说:“乖乖,听到你要回家的消息,我太高兴了,中尉!这是我们离开Mourmelon以来得到的最好的消息。”

皮科克完全误会了麦克科瑞的话,脸羞红了。他说他受宠若惊了,从他们其中一个人口中得到赞扬是对他最高的褒奖。中士们相视而笑。他们一样为他的离开感到高兴。士官们觉得他们从荷兰到阿登一直在承担皮科克的任务。克里斯滕森说:“谁也不如皮科克努力,但这份工作他不胜任。”

皮科克宣布福利少尉将接替他率领一排,然后快乐的道声“祝你们好运”,就走了。

皮科克离开的时候,马罗尼神甫用他的吉普车将托伊从急救站带回来了, 托伊的胳膊还吊着,他下车向前沿阵地上走,温特斯看到他。

“你去哪?你不用回去”温特斯说。
“我想回去和兄弟们在一起。:托伊一边走一边回答。

1月3日下午,温特斯留下一排暂时与D连(D连与101师其它大部分连队一样只剩下一半甚至更少的战斗力了)一起守卫主阵地,将二、三排和第10装甲师的一个火箭筒组撤回他们原来俯瞰佛伊镇的树林里。

当时是下午1530,前面的人决定抄近道,越过开阔地在天黑前回到散兵坑里。后面的人也跟着走了。德国人看到了他们。

当他们进入树林,立刻注意到德军的大炮已经瞄准了他们的位置。散兵坑周围到处是弹坑和树枝。弹坑很大,是170毫米炮的炮弹,无需任何人下命令。人们立马开始加固它们的散兵坑。

然后发生了电视剧中他们遭到轰炸的一幕。李普没有时间回到他自己的散兵坑,就跳进一个被遗弃的刚挖的一点的坑里。坑非常浅。李普头部从鼻子以上都露在外面,得以看到第一轮的轰炸。

轰炸声震耳欲聋,非常吓人。大地在摇动倾斜,就像地震一样。火箭筒组的人们没有散兵坑,两名士兵阵亡,还有几个人受伤。

托伊站在外面叫喊着让士兵们躲避。“他们说如果你能听到炮弹落下啊的声音,你就会没事。”他回忆说,“我没有听到。”炮弹在他上面爆炸。弹片打断了他的右腿,并击中了他的腹部、胸部和双臂。(他胸部的弹片经过两次手术才从背部取出)

像开始一样,轰炸很快又停止了。这是E连战争开始以来遭到的最厉害的轰炸,树林里到处是人们叫喊“军医”的声音。李普提着枪跑出散兵坑,准备德军步兵的进攻。他听到旁边的散兵坑里有人呻吟,一颗直径有16英寸的树砸到了上面,李普挪不动它,几个人过来帮忙在树边挖土,大兵豪威尔笑着钻了出来。

托伊大喊救命。加尼亚首先跑过去,把他拖开。

炮弹又落了下来。德国人计划得很好,正如他们预期,停顿让美军从散兵坑里出来帮助受伤的人。一颗炮弹在加尼亚头上爆炸。弹片钻进他的右腿。把他的右腿打坏了。几分钟后轰炸停止。

李普从散兵坑里出来,戴克中尉对他喊。李普回忆说:“我现在还能听到他那低沉的声音。”他在25码以外,没戴钢盔也没有武器。“‘李普中士,’他对我喊,‘你把这里弄好,我去求援’说完他走了。”

李普开始集合没有受伤的人。“有的人快崩溃了,有的人非常平静,令人吃惊。”他派一些人去照顾伤员,别的人准备德军步兵的进攻,然后去看托伊和加尼亚。

李普低头看加尼亚,加尼亚抬头说:“李普,他们这次击中加尼亚了。”马拉其也跑过来。马拉其回忆说:“托伊和加尼亚非常清醒和镇定,没有喊叫。托伊说:‘马拉克,给我支烟’,我给他点了支烟。”

这时,采访过程出现了一些停顿。作者要马拉其说下去。“我不想谈论它,” 马拉其说,又停了一会,他说:“乔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我问,‘马拉克,一个人要怎么做,才能在这里被打死呢?” 加尼亚首先被担架抬走,被抬走时,他对托伊喊,“我告诉过你,我会比你先回美国!”

二排的排长巴克康普顿与下属非常亲近,在别的军官看来甚至太亲近了。马拉其说“康普顿是我的一个密友,他不喜欢军队里的上下级关系。他与士兵的关系比与军官的关系还要近。”康普顿与加尼亚和托伊的关系尤其好。

康普顿从散兵坑里出来,看到了周围的流血场面,最近的就是加尼亚和托伊,他们的腿耷拉在身体上,血把周围的雪染的鲜红。康普顿开始往后方跑,大声叫喊军医、救命一类的话语。到了急救站才终于平静下来。他被发现有严重的战壕脚,被送走了。

康普顿在44年6月6日赢得了银星奖章,他在诺曼底和荷兰受过伤。从12月17日到1月3日,他承受了德军给他所有的打击。但看到他的排被摧残,他的朋友们被打成碎片,他的勇气消失了。

皮科克走了,戴克跑了,康普顿也离开了,一个候补中尉因为战壕脚自己去了急救站(这时候,几乎连里的每个人都有战壕脚),另一个中尉被怀疑在自己的手掌上开了一枪:营里的领导开始担心士兵们崩溃的问题。

温特斯在一次采访中说起自己的感觉:“我在巴斯通尼到了那个阶段,我清楚我会有哪个阶段的,只是迟早的事。我只是希望事情不会太坏。但在心里,我从未害怕自己会崩溃。我只是觉得我迟早会被子弹击中,但至于崩溃,我不会。”

他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但你不是每天都会看到周围的人被击中。一天一天过去,你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会永远这样吗?难道我再也看不到家了吗?”

关于军官们,他说,他们还要不断的在压力下作出决定,当他们被剥夺了睡眠,得不到充足的食物时,不可避免会崩溃。

美国陆军的政策是让步兵连队长时间待在阵地上,特别是步兵师的连队,同时不断给他们补充新兵。这意味着新兵们进入战斗时周围是陌生的士兵,没有和他一起训练、一起漂洋过海的人。也意味着老兵们只有在重伤和阵亡的情况下才能从危险中解脱。正如温特斯所指出的:这带来一种无尽的绝望的形势。

战争是世界的颠倒状态。你从来不认识的人会用各种手段杀死你,如果他们胜利了,他们不会因为杀人而受到惩罚,他们会得到奖赏,被尊敬,成为名人。在战斗中,人们昼伏夜出。健康是“诅咒“,战壕脚、肺炎、严重的无法控制的腹泻和断腿才是无价的馈赠。

在这个颠倒的世界里,人能够有效地发挥他的作用是有时限的。对有的人来说,崩溃来得很早,军队里的精神病学家发现:在诺曼底,步兵连队里有10%到20%的人在第一周会有不同程度的精神紊乱,他们要么作了逃兵,要么被撤下阵地(当然,一些人过后回到了部队)。对其它人来说,他们看上去永远不会崩溃,但他们的战斗力会失去。战争体验所带来的情感比平民所知的还要剧烈:恐惧、惊慌、愤怒、困惑、无助、无能为力,每一种情感都会消耗他们的能量和影响他们精神的稳定。

“根本不存在‘习惯战争’”,军队的精神病学家在一份关于“战争疲劳”的官方报告中写道:“战争的每个时刻都会带来巨大的紧张,人们的崩溃与他们所经受的战争的激烈和持久是直接相关的…在战争中,精神上的伤害与被子弹或弹片击中同样不可避免…大多数人在180天,甚至140天后就会失去战斗力。根据一项大规模的调查,人在战争的头90天里战斗力最强,随后它的战斗力开始下降,越来越没有价值直到最后完全没有用处。(引自Keegan所着的:战争的面孔 The Face of Battle)
到1945年1月3日,E连已经在诺曼底前线待了23天,在荷兰待了78天、比利时待了15天,总共116天。根据前面的统计,整个连队任何时候都处在崩溃的危险中。

那天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德军没有派步兵进行后续的攻击。军医清理了伤员,尸体被留在原地好几天、冻僵。戴克中尉又出现了。一切回归正常。

1月5日,E连被撤回到佛伊南边506团的预备地区。在这里,温特斯,二营的代理指挥官和李普,E连的军士长(1st Sergent)都在考虑同一个问题:E连的军官。

正如温特斯所说:“看着连里的下级军官和指挥官,我就发恨,总体来说,我们的尉官们能力很弱,我不信任他们。可我能怎么办?”即使他有幸得到新的军官,他们也只是刚刚完成匆忙的训练从美国过来的。至于E连的连长,温特斯淡淡的地说:“戴克是作为师部某个人的宠儿被派来的,我们无能为力。”温特斯看不到有什么快速的解决办法,同时他对士兵们说:“遇到紧急的事,去找你的士官们。”

李普想与温特斯单独谈话,温特斯说与他当晚在营指挥部后面的树林里见面。

李普与温特斯见面后,向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他详细描述了戴克的所作所为,或者说,无所作为。最后说:“戴克中尉会害死E连的很多人。”

温特斯认真地听着,问了一些问题,但把自己的想法留在心里。

新兵们来了。“我无法相信,”马丁承认,“我无法相信他们会给我们派来新兵,让我们去进攻。我原想,他们会把我们送走,给我们衣服什么的。可是他们给你新兵,再加上句‘加油,孩子们,出发’,然后我们又开始进攻了。”

马丁说对了,他们所在的树林成“U”字型包围着佛伊镇。1月3日的战斗中,美军控制了“U”型树林的右边部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攻占左半边。

1月9日,E连参加了清除佛伊西边树林的行动,没有多少抵抗,连队到达目的地,挖散兵坑驻扎。

突然一发接一发的炮弹打过来。鲁兹中士正在外面,他往自己的散兵坑里跑,马可中士和大兵潘卡拉叫他到他们的散兵坑里。但鲁兹决定回自己的散兵坑,他穿过炮火和炸断的树枝终于回到自己的坑里。

李普与连指挥部的通讯兵曼恩(Mann)中士在一个散兵坑里。一枚哑弹正好落在他们散兵坑的外面,李普盯着它,曼恩点了支烟,李普从未抽过烟,但也要了一支。那晚是他第一次抽烟。

鲁兹去看马可和潘卡拉,他们的散兵坑被击中了,鲁兹发疯一样的挖,他找到一些肢体的碎片和睡袋的一部分。

101师现在占领了围绕佛伊镇东、西、南三面的树林。山谷中的佛伊镇并不是最终目标。诺维尔和周围的高地才是。泰勒将军想在1月9日的进攻中直接进入诺维尔,为了这个目标他需要坦克的支持,坦克只能在公路上才能前进,所以他必须拿下佛伊。这个小镇已经4次易手了。

506团二营被选中拿下佛伊。二营从佛伊的西线撤出进入镇子的南边。温特斯挑选E连在最前面进攻。这是一个简单而又残酷的行动:在开阔的雪地上冲锋200米进入镇子,任何一个窗户都可能有德军的机枪,德军还有砖墙和迫击炮的掩护。没有精心的安排,没有演习,只要冲锋,靠近敌人向他们投掷手榴弹,把他们赶出屋子。行动的关键在于快速穿过空地。如果能够压制住敌人的攻击,如果火力掩护足够强,行动会很简单,如果他们中途停下来,代价将很昂贵。

师部决定早晨9点攻击,温特斯不喜欢这个时间,他想在凌晨时进攻以减少暴露的机会,但他的建议被拒绝了。E连进攻时温特斯在后面观战,他后面站的是D连的一个排长,中尉罗纳德 史比尔。

史比尔自此正式登场。

史比尔是个有声望的军官,身材高而瘦削、深色头发,面容粗旷而英俊,很严厉,他有一副领导者的样子,举止也象个领导者。他的下属,D连的Gibson少尉如此描述他是:“一位强壮、好斗、勇敢、足智多谋的步兵排长。”他在军官中的绰号是“Sparky”(有鼓动性的),在士兵中的绰号是“Bloody”(血腥的、嗜杀的)。他因为在诺曼底领导刺刀冲锋而获得了银星奖章。有关他的故事和传言很多,没有人亲眼看到过,但都相信别人看到过。它们可能只是故事,但E连的人们相信或是半信半疑。

有一个在诺曼底发生的故事,史比尔排里的人总是喝酒,是个问题。他下命令禁止任何人再喝酒。第二天,他遇到一个喝醉了的士官,他下了一个命令,那个士官顶嘴。史比尔拿出手枪,一枪打中士官的面门,故事的结论是:“自此以后,他就再没有遇到过酗酒的麻烦。”

还有一次,在诺曼底,史比尔独自在一条路上走,经过一群德军战俘,他们正在看管下在路边挖沟。史比尔停下来,跳到沟里打开一包烟分发给战俘们,并且一个一个给他们点烟。战俘们都很感激。他回到路上看着战俘们抽烟聊天。

史比尔突然拉开冲锋枪枪栓,向德军战俘扫射,直到把他们都打死。看管的卫兵目瞪口呆,史比尔转身走了。

作者从许多方面都听到过这个故事,但没有人亲眼看到过。

吉布森(Gibson)对作者提到这个故事,他说:“我坚信,只有士兵才有权利评判另一个士兵。只有步兵连的士兵才清楚:保持理智、恪守职责以及有尊严的活下来会有多么难。对于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你得学会宽恕别人和自己。” 吉布森说他这么多年来经常讲这个故事,从不提名字,只是用它来证明战争时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他接着说,“我们都知道战争故事自有其生命力,它们有被传播、被修饰的方式。无论细节准确与否,人们第一次讲这类故事时,它们一定有其真实的内核。

这个时候,温特斯想的不是史比尔和他的故事。他正注视着E连的进攻。史比尔和其它没有任务的连队的军官都站在他后面。温特斯用营指连的两挺机枪为他们前面的开阔地带提供火力掩护。开阔地向下延伸,从树林的边缘到镇子的边缘有大约200米的距离。

开阔地上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树和干草垛。带领一排进攻的福利少尉描述了当时的形势:“我们知道前一天佛伊没有受到进攻,前天晚上我们也没有派人去侦察。攻击的前几天里一直有卡车和坦克进出佛伊。我们曾目睹了多次的进攻和反攻,我们曾见到F连因为试图守住这个地方而伤亡惨重,他们现在只能由一名少尉带领了。所以我们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

在火力掩护下,E连一字排开冲了出去,镇子那边只有几声零星的枪声。如温特斯所说:“战士们成战斗队形穿过雪地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但他们的阵型保持得很好,行动的速度也很快。”

一排(现在只有22个人)在左翼,遇到了几间牛舍和小仓库,福利派人清查这些房子, 3名德军躲进一间房子里。福利让士兵们包围房子,自己揣开房门,用德语喊:“举手出来!”,没有反应,他扔了颗手榴弹进去,爆炸过后三兵德军摇摇晃晃、浑身是血的出来了:一名中尉,两名中士。福利盘问他们德军在那里,一名德军中士把手伸到衣服里,另一个人也做出同样的动作,第三个人喊道:“傻瓜!”一排的一名士兵用冲锋枪把他们打倒在地。

“我们没有俘虏他们,” 福利说,“但他们藏着手枪。”他们消灭了德军,然后赶忙去追赶连队。

戴克往左边一看,看不到一排,另外两个排正在往前冲,德军向他们开火,但还没有人伤亡。但是戴克的左翼空了,至少他是这样认为,他作出了一个灾难性的决定(这个决定要了许多E连人的命),他向二、三排发信号,要他们和连部部分聚到两个干草堆后面。

从温特斯的角度来看:“突然间,阵线停在了离镇子75码左右的地方,人们都蹲在干草堆后面的雪地上,停住不动了,看不出有什么原因。我通过无线电无法得到戴克的任何回应。连队在雪地里就像一群坐着的鸭子。”他担心火力压制能持续多久。

戴克想出一个计划,包括让一排向左翼移动,绕过镇子从远端进行攻击。同时他会在草堆处指挥机枪和迫击炮提供火力支援。

福利少尉和马丁中士只有几分钟的时间筹划进攻路线,以便进入进攻阵地。他们找到一条路线,路线上每10米左右有一棵树可提供掩护,一直到远处。他们一个接一个冲了出去,不过几分钟,德军的狙击手开火了,“军医”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一排进行还击,但没有什么效果。

福利跑到最近的一个伤员身边。“是来自加利福尼亚的史密斯,我扯开急救包时他一直在呻吟,还没找到他的伤口,他已经开始忏悔了,想象一下他忏悔什么?他和两个兄弟拿了不属于他们的军粮(包括巧克力和香烟)!我一边剪开他的裤子一边告诉他他不会死,在他的伤口上撒了硫磺粉并给他包扎好。”

马丁让大兵弗兰克·派康提(Frank Perconte)移动到另一棵树后面向一座房子射击。“弗兰克跑过去,躲在一棵只比他的头大一点的树后面,树遮不住他的屁股,他们把他的屁股击中了。”

(李普过后看到派康提,他躺在一滩血里,但还清醒有力气。李普问:“派康提,你的伤怎么样?”他笑着回答:“李普,伤得很漂亮,伤得很漂亮。”)

福利跑到通讯兵处,通过无线电说:“我们被狙击手阻住了,找不到他的位置。我们损失了5个人,你能找出位置吗?请回答。”

连指挥部的某个人回话说位置可能在福利右边第一个干草堆。福利跑回来:“搜查那个该死的草垛。”他的士兵已经向那里开火了。

戴克中尉按李普的话说,已经“彻底崩溃”了。他傻在草堆后面,没有主意,不知道怎么办。

温特斯无法用无线电唤醒戴克。他大喊:“前进,前进!”没有反应。E连正在遭受不必要的伤亡。所需的只是一个领导带领他们跑过最后一段距离进入镇子。但他们没有领导。

温特斯抓起M-1冲出去,想去指挥E连,但他想到,天哪,我不能这样做,我在领导整个营,我不能去自杀。他转身跑回来。“我跑回来时,史皮尔正在我面前,‘史皮尔,接管E连,换下戴克,让进攻继续!“

史皮尔跑了出去,温特斯又得以专注自己的工作,福利描述了这一决定的结果:“温特斯让机枪进行火力掩护,使我们(一排)能够完成我们已经开始的进攻,我们的迫击炮手可以专心对付那两个草垛,一个人打出几枚榴弹,草垛开始燃烧,两个狙击手非死即伤了。”

二营把I连(25个人)放在攻击的右翼,但进攻成败还是要看E连。E连正处在它的最低潮,这正是对E连最根本的考验。这时的E连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无法达到在诺曼底伞降时的标准,D日时的军官到了1945年都不在E连了。一半以上的士兵是新兵,剩下的老E连的人的核心是那些士官们,他们是参加了塔可亚基地训练的人,是他们自戴克在荷兰接管E连以来将连队团结在一起。

他们处在高度警惕和高度紧张的状态中,他们一直活在John Keegan所描述的情感中,这些情感来自于:“人类最深的恐惧:对受伤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对将他们所负责的人的生命投入危险境地的恐惧。他们也触及人最强烈的激情:仇恨,愤怒和杀人的欲望。”他们与这些感觉斗争,并试图压抑这些情感。

在这一无法控制的激情的洪流中,他们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想法。他们曾经目睹军官们跑路、崩溃或是沉寂(就像戴克中尉在危急关头所表现的那样)。即使他们无法选择逃避,他们也可以选择放弃领导连队,没有人强迫他们这么做,正像他们不能强迫戴克领导连队一样。这些士官们是经历了塔可亚的,是E连自从1942年炎热的夏天和索博中尉以来仅剩的部分。他们将连队团结在一起,度过了很长一段既没有上面正确的指挥同时士兵们又遭受惨重伤亡的时期。

这正是考验的时候。早在1942年,人们一直在问一个问题,一个由平民组成的军队经过训练,是否足以与德军在西北欧进行长时间的战争?希特勒并不是唯一一个说“不能”的人。但真正的回答要在1945年比利时的雪原上做出。对于E连来说,他们的考验现在来了。

士官们已经准备好了,连队的塔可亚核心已经做好接受领导,并且去领导士兵的准备了。正在这个时候,史皮尔赶到了,气喘吁吁,他好不容易对戴克喊出:“我来接管。”

李普和其他人聚在他周围,史皮尔大声下着命令,二排这边,三排那边,迫击炮和机枪全力开火,出发。说完他冲了出去,没有回头,希望人们跟上。

他们跟着冲出去了。

“我还记得佛伊外面开阔的田野,”史皮尔在1991年的一封信中写道,“一举一动都会招来炮火。我一个人穿越开阔地的时候,一门德军的88毫米炮正像我射击,给我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

1991年,与温特斯和马拉其站在当年战斗的地方,李普回忆起史皮尔的狂奔。他还记得当他们进入佛伊的外围建筑物时,史皮尔想知道I连的位置。“于是他一直冲过德军的防线,与I连的连长交换了看法,然后又跑回来。妈的,给我的印象太深了。”

正当二、三排跟史皮尔前进的时候,一排也开始向他们靠拢。马丁最后巡视了一下,他看到大兵韦伯(Webb)在一棵树后保持着射击的姿势一动不动,他向韦伯喊,没有回应。他跑过去,那棵树只比手掌宽一点。马丁把韦伯翻过来,发现子弹正好从他的双眼之间打进去。

E连冲进了佛伊。他们用一个步兵连所能够得到的所有武器:M-1、冲锋枪、火箭筒、轻机枪、迫击炮、手榴弹向德军开火。他们还有炮火的掩护。

尽管这样,德军的抵抗还是非常顽强,德军的狙击手迂回到一边向他们开枪,造成了伤亡。特别是有一个狙击手,他打中了两个人,进攻被阻挡在一个墙角里,谁也不知狙击手在哪儿。这时西福地大叫“我看到他们了”然后开枪。“我们不再被阻住了,”李普回忆说,“于是我们继续进攻。”

西福地的少年时期有很多时光在在弗吉尼亚山区度过,他在那里打树顶上的松鼠。小说里没有李普用自己吸引狙击手的英雄行为。

尽管德军的抵抗很强,他们—第9装甲师第10精锐装甲团的第6连—只是在为德军向诺维尔的撤退做殿后,即使这样,他们仍然顽强、毫不惊慌而且很有章法的战斗,保持撤退路线的畅通。当史皮尔让他的人前进,要截断德军的后路时,3辆虎式坦克轰隆隆地开出来(这个装甲连最后的3辆坦克),后面跟着大约1个排,约100名德军,大部分是伤员,德军投降了。E连赢得了意志的考验,它拿下了佛伊。

李普和韦恩去看了德军狙击手阻止他们前进的地方,他们发现那个被西福地打死的德军前额正中间有个弹孔。

“你知道,”韦恩评论道:“当西福地手中有枪时,你拿枪打他是占不到便宜的。”

天刚过午,一个摄影队过来拍摄胜利的画面。温特斯注意到,在树林边缘的山脊处有两个摄影师,他们在拍摄担架将一排的伤员抬进树林的照片,“当距离树林不到25码,完全不存在危险时,一个摄影师放下照相机,冲过去紧紧抓住那个士兵,帮忙抬他。他抓住那个伤员的方式,正好让自己崭新的羊毛外衣的袖子和前襟粘上足够多的血,然后转过身来面向还在拍照的同伴,做出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艰难走过进入树林的最后几码,到了树林就立刻就不抬了。”

当天晚上,辛克上校在团指挥部招集所有参加攻击的主要人员开会,辛克首先问温特斯:“你对E连打算怎么办?”

“撤换戴克中尉,让史皮尔中尉领导。”温特斯回答。

辛克同意了温特斯的决定,会议结束。福利中尉也同意温特斯的决定。他写道:“我们很高兴看到戴克离开,不只是因为他让一排的人失望,还有在树林里,在二排遭到轰炸时,他同样让大家失望。显然‘散兵坑诺曼’没有能力做我们的连长。”“很快史皮尔显示出他有这个能力,实际上,在佛伊的狂奔中,他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第13章 攻击

诺维尔 1月14-17日,1945

“当进攻的命令传下来时,我气坏了。”温特斯回忆说。“我无法相信,在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承受了各种各样的伤亡之后,他们还要我们参加进攻。那有股泰勒将军追求自我满足的味道,他要向艾森豪威尔显示,既然泰勒回来了,他的部队就要起来加入攻击了。”

温特斯的说法对泰勒将军不公平。这次攻击是全面进攻的一部分。全面进攻的目的是打通德军防线向北,与美军的第一集团军会合,从而将德军的坦克包围在突出部的前端。或者说,在蒙蒂对反击的犹豫不决之后,围住尽量多的德军。德军已经开始把他们的坦克向回撤了。可以预见,他们将全力保持逃跑路线的畅通。

至于让像E连这样遭受重大损失的连队在白天穿越雪地进行正面进攻,这不是因为泰勒想争荣誉,而是艾森豪威尔需要人手。他没有预备队可投入进攻,这是进攻的时刻,他必须用上前线所有的人。换句话说,E连在为有限动员的政策付出代价。确实没有足够的军队参与这次进攻了。

攻下佛伊后,E连和二营的其他连队回到佛伊南边506团的预备地,第二天,1月14日的0415,德军的6辆坦克和一个步兵排对佛伊进行了反击,被击退了,然后德军又排出了14辆坦克和一个营的兵力,把506团的三营赶出了佛伊。E连接到待命的通知。但在大炮的支援下,三营成功地进行了反击,0930重回佛伊。

这些作战行动是在非常可怕的条件下进行的。另一股冷空气的前锋经过这一地区。白天的温度是华氏20度(摄氏零下6-7度),晚上则降到零下。几乎天天下雪。101师很难将补给运到巴斯通尼—佛伊公路。结果是E连的人们又像巴斯通尼被围困的第一周时一样了:食品不足,套鞋、毯子和睡袋不足,人们用床单作防雪衣。

E连前面的地形同样不利,到诺维尔一直都是开阔地,还有浓密的树林要清理,德军固守着高地,诺维尔坚固的比利时建筑物提供了狙击和机枪位置以及供坦克藏身的地方。

辛克上校告诉温特斯,二营将有幸打头阵。他们将在1月14日1200,从佛伊的南边的树林出发,绕到佛伊的西边,占领一个叫做Recogne的小村子,然后从那里穿越一片开阔的雪地,向诺维尔东边约一公里处的另一个小村子Cobra进攻。在温特斯的左翼,第一营将向北穿过树林,扫清德军。

温特斯对命令并不满意,他得穿越2公里左右的雪地才能进入Cobra。那天正是一个大晴天。干吗要在中午发起进攻呢?温特斯更愿意等到第二天的黎明再进攻。但艾森豪威尔需要行动、蒙蒂需要行动、泰勒需要行动、辛克需要行动,所以二营的所有连队就必须提供行动。

从诺维尔的西南,到Recogne附近有一条比较高的山梁。温特斯要他的人向着山梁前进,以便在接近诺维尔的过程中得到越来越多的掩护。他让二营成一列纵队穿过雪地,虽然危险但是迅速。

E连和二营的其他连队出发时,第一营也在他们的左侧出发了。德军在诺维尔的坦克发现了一营,用88毫米炮向他们猛轰。由于山梁的遮挡,他们没有看到二营。

温特斯向他的左边望去,88毫米炮正在蹂躏一营。“人们被炸向天空,”温特斯回忆说,“许多年以后,在电影《日瓦戈医生》中,我看到军队穿过白雪覆盖的田野,遭到树林边大炮的轰击,人们飞到天上,那景象在我看起来非常真实。”

E连也有它自己的问题。一条小溪放慢了美军行进的速度,他们这时正好没有遮挡,诺维尔城里德军的机枪向他们开了火。史皮尔让两挺机枪还击,每次机枪打出一排子弹,就有8到10个人冲过小溪。

小溪很窄,大部分人都能跳过去,但是大兵加西亚(Garcia)背着6发迫击炮弹,跌倒在水里,浑身湿透。他们进入诺维尔的时侯,“我的衣服都冻住了,我一走路就噼哩啪啦地响。然而这样我就可以不参加晚上的巡逻队了,他们要去与其他的部分接头。排里的士官说我这样走到柏林都能被人听见,让我原地待命。”

加西亚还记得另外一件发生在那天的事:“更让我不安的一件事是我看到一匹马无助地站在雪地里,前腿被弹片击中。一个士官仁慈的在它头上打了几枪,解脱了它的苦难。尽管人与人之间的残忍已经够悲惨的了,但看到无助的动物因为人的行为而受难更是悲惨。”

1530,二营穿过开阔地,到了山梁的下面。天黑以前,他们已经绕到Cobru(原文两种写法Cobra和Cobru,一个村子)的东南角。

史皮尔召集E连的军官和军士长李普开会。他简要介绍了第二天早晨向诺维尔进攻的计划,二排在左边,三排在右边。己方的坦克将在右边沿佛伊—诺维尔公路前进,为他们提供支援。会后,史皮尔告诉李普,他将在攻击中带领二排。

李普把二排的人召集到一起,向他们传达命令。温特斯站在一旁听。李普告诉他们前进的距离约有800米。他们要快速沿公路前进,进入建筑物以便隐蔽。然后一起用步枪和手榴弹清除建筑物里的德军,迫击炮手同时准备好攻击德军的工事,机枪手进行火力支援等等等等。温特斯只说了一句,前进的距离是100米左右。

会结束的时候,他们能够听到坦克发动和移动的声音,但不能确定那是德军在撤离还是美军在沿佛伊—诺维尔公路前进。

在温特斯的记忆中,那一晚是他一生中最寒冷的一个晚上。他们没有躲避的地方,只有匆忙中挖的散兵坑。士兵们在进入Cobru时出了汗,晚上不住地打哆嗦。他们穿着冻冰的衣服躺下睡觉,结果总被颤抖弄醒。大多数人干脆不睡觉了,以至于温特斯考虑要进行夜间进攻,但是晚上进攻,会因为混乱而伤害自己人,只得作罢。

李普要带领二排进行进攻,但他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很是担心。于是决定与一个通讯兵一起去诺维尔侦察。两个人到了诺维尔外围的一个谷仓,他们从后门进去,摸到一个门处,门正对着一个院子,院子挨着进入诺维尔的主要公路。周围很安静。李普用无线电呼叫史皮尔,告知他的位置并请求进入城里侦察。他说看到了几辆谢尔曼坦克,问史皮尔是否美军的装甲车已经进入城里。史皮尔不知道,告诉李普四处看看。

李普悄悄靠近坦克,他们已经被摧毁了,美军的尸体散落在坦克周围,已经冻僵。他们是Team Desorby12月20日撤出诺维尔时被丢下的,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德军还占据着诺维尔,李普和通讯员撤退了。

1月15日,进攻开始,德军进行了抵抗,公路右边三排遇到的抵抗最顽强。二排快速进入诺维尔城中心,到了被击毁的坦克那里。三排进入一栋着火的建筑物,在那里设立了指挥部,他们从无线电里听到:“右侧发现己方坦克”。

西姆斯中尉和艾立(Ally)中士听到消息,急着要去路上看看。艾立对西姆斯说他自己过去与坦克接头,西姆斯也决定一起去。两人跑过几栋燃烧的建筑物,绕过一个街角到了主路上。前面,两栋建筑物之间,他们要找的坦克正在那里。

艾立跑到坦克的一边,坦克车长正站在炮塔处向另一边张望。艾立于是大声向他喊:“到这边来。” 坦克车长转过身来,艾立意识到他把德军的坦克误认为是美军坦克了。德国人骂了一句,钻进坦克,开始把炮口转向艾立和西姆斯。

两个人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坦克在后面追,他们使劲奔跑,都要把雪踢到德军脸上了(原文如此)。他们绕过一个街角,西姆斯看到一扇开着的窗户,一头扎了进去。艾立跑过了约有3米,跑进一个门里,端起枪。他肯定还有步兵和坦克在一起。坦克绕过街角经过艾立和西姆斯,向二排正在清理的建筑物开过来,建筑物旁边是被击毁的谢尔曼坦克。李普等人有的躲到坦克下面,有的躲到墙后面。德军坦克停下来,转动炮塔,向每辆谢尔曼坦克都打了一炮,以防有人用它们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攻击自己。李普回忆说:“当炮弹击中谢尔曼坦克时,在下面的我们感觉他们要跳到天上去。”

德军坦克出了城,向北面的安全地带开去。一架P-47攻击机看到了它,把它击毁了。

艾立去找西姆斯,他听到呻吟和呼救的声音。他走到西姆斯跃进房间的窗户,看了一眼就大笑起来。他看到自己的中尉陷在床单、弹簧和家具中间,西姆斯不知道他一头扎进了地下室。

中午时分,二营控制了诺维尔,在周围建立起防线。这个小镇和它周围山丘自12月20日以来,一直是101师的目标,现在终于落到美国人手里。

“刚到巴斯通尼不久,我们就从佛伊外的阵地上北望诺维尔,”李普写道,“我们当时认为那是我们巴斯通尼战役的最后目标。”但是还有更多的进攻要做,泰勒将军要二营向着北边Houffalize的方向进发,清除Rachamps镇的敌军。

Rachamps在公路的左边(右边),坐落在高地之中,进攻就像从碟子的边缘打到碟子的中心。二营从南边和西南边进攻,一营在二营左边从北面进攻。美军散开阵型,逐次进攻。德军作了一些抵抗,主要是用大炮发射磷弹(phosphorous shell,吗叫磷弹呢?)但当506团的人攻到镇子外围时,大部分的德军逃跑了,美军开进Rachamps,德军开始轰炸整个镇子。

黑尔(Hale)中士是第一批进入Rachamps的,他和李高钻进一个谷仓,吓着了6名党卫军军官,他们把德国人俘虏了。黑尔让德国人挨个站好,警告押他们走的时候不要伤害自己和李高。

这时一颗炸弹在外面落下,黑尔正站在门边,被一个弹片击中倒地。一名党卫军军官从靴子里抽出刀子,砍到黑尔的喉咙上。他没有切断黑尔的主动脉和气管,但是把他的食道割开了。鲜血喷涌而出。李高打死了砍黑尔的军官,接着把其余的人也打死了。

军医尤金在黑尔的伤口上撒了磺胺粉。黑尔被吉普车送到卢森堡。在那里一名惊奇的医生给他做了缝合,并给他留下了一条弯曲的食道。因为黑尔的伤情,那个医生决定他可以不戴领带。

后来黑尔被愤怒的巴顿将军叫住,巴顿呵斥他不戴领带。黑尔满不在乎的拿出医生的证明,让巴顿哑口无言。

E连在Rachamps的胜利显示了101空降师如何完全地赢得了与十几个德军精锐装甲和步兵师的硬碰硬的战斗。与德国人相比,美国人度过了更为艰难的一个月,德军有开放的、源源不断的补给,而101师则在被围困第一周里根本没有给养,剩下的几周则给养不足。那几周考验了吃穿不足、弹药不足的官兵们的精神。这是战争最艰难、最可怕的时候。101师在饥饿、寒冷、武器不足的情况下与德军在这个阶段所能派出的最精锐的部队作战。那些德国的国防军、党卫军有良好的食物和温暖的衣服,在人数上也远远超过101师。

这是一次对武器、意志力和国家体系的考验,纳粹最好的部队与美军最好的部队进行较量,所有的优势都在德国人一边。101师不仅顶住了,而且胜利了。这是一个史诗性的故事,无论从它所体现的方面,还是从实际发生的结果来看:二战中德军在西线最大规模的进攻遭到了失败,这一失败转化成一个重要的“消灭莱茵河以西德军”(艾森豪威尔语)的机会,是一次宏大的战争盛宴。美国人在精神上确立了对德国人的优势,这不是建立在装备和武器的质量之上,而是建立在团队精神、协作精神、领导能力和上至艾克的指挥部、下到E连之间的互相信任的基础之上的。德国人在这些品质方面相差太多。精神上的优势建立在更好的训练手段、更好的领导选拔方式之上,归根结底建立在这样一个事实之上:一个更加开放的军队是一个更加开放的社会的体现。民主国家证明了它比比纳粹德国更能够将年轻人造就成卓越的士兵。

德军经历长时间战争的老兵的情况可以反映在Rachamps的一件小事上。拉德中士讲了这样一件事:“我进城后,差点打死一名嘲笑我的德国战俘,结果有人抓住我的M-1喊道,‘中士,他没有嘴唇和眼皮!’他在俄国前线时失去了嘴唇和眼皮,被冻掉的。”

这一战使101师成了传奇之师。传奇始于诺曼底,在荷兰延续并在巴斯通尼达到高潮。101空降师是美国陆军投入二战的89个师之中最著名和最受赞扬的师。从此以后,101师的人们带着无比的骄傲在左肩上佩带上雄鹰肩章。

在Rachamps,史皮尔把连指挥部设在一个修道院里。这是E连自从一个月前离开Mourmelon之后第一次把指挥部设在房子里。那天晚上,修女们把一群十二、三岁的女孩们带到修道院的大厅,为E连唱夜曲。演唱的曲目中有法国和比利时的歌曲,有几首是用英语唱的,还唱了德军的行军歌“莉莉玛莲”。

第二天早晨,第17空降师换下了101师。E连上了卡车向阿尔萨斯开进。卡车沿着他们曾经驻守了四周的公路穿过巴斯通尼。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只是他们第二次见到巴斯通尼—第一次是在12月19日,那一天,他们进入巴斯通尼,同时还有吓破了胆的美军在逃离德军的猛攻,第二次在1月17日,巴斯通尼已经安全了。

尽管他们只看到了巴斯通尼的一小部分—它所代表的经历—将永远留在他们心中。从此以后,每当E连的人感觉到寒冷、饥饿或是无法入眠时,他会想起巴斯通尼并记起自己曾度过更为恶劣的时期。

E连的损失是严重的,准确的数字很难得出。他们在匆忙中离开Mourmelon时人员配备并不全。他们的花名册上没有准确地记录单个的或者成批的新兵的加入。伤员离开阵地几天后又会回来。估计数字是:E连进入比利时时有121名官兵,接受了大约24名新兵,回来时只有63人。E连在比利时战死的有:中士Warren 马可,下士Francis Mellett,士兵:A. P. Herron,Kenneth Webb,Harold Webb,Carl Sowosko,John Shindell,Don 胡伯勒,Harold Hayes,潘卡拉和朱立安。

大兵韦伯斯特对E连在突出部之战中遭到的损失作了最好的描述,他在E连乘卡车去阿尔萨斯的路上回到了E连。他在10月初受的伤,现在已经是1月中旬了。他写道:“我看到一排剩下的人时,差点哭了,40个人里只剩下了11个。其中9个人要么参加过诺曼底空降,要么参加过荷兰的空降,两者都参加了的有:麦克科瑞,李高,马什,考伯,怀斯曼(Wiseman),莱奥(Lyall),马丁,拉德和绍蒂(Sholty)。尽管其它两个排比一排人多些,但是它们加起来都无法组成一个正常的排,更遑论一个连了。

除了受伤和战死的,在巴斯通尼的每个人都遭受了痛苦,没有被弹片或子弹击中的同样是伤员。巴斯通尼没有完好的人。正如温特斯所说:“我不敢肯定活下来的人有那个没有带着伤疤,看不见的伤疤。也许正是这一因素使E连的人非同寻常的凝聚在一起。

他们互相了解的程度只有那些曾经并肩经历过各种战斗的人才能达到,只有那些共同承受过极端的寒冷、饥饿、缺少睡眠,同时还要生活在持续的紧张中的人们才能达到。

他们一起感受恐惧,不仅仅是对死亡和受伤的恐惧,而且还恐惧他们的死亡和受伤会毫无意义。“在战争年代最深的恐惧,至今还留在我的心里,那就是所有发生的事都没有真正的目的…我曾经多次在我的战争日记中写道,如果这一天对我的未来生活没有一些积极的意义,那么这一天就不值得受这样的苦。”(摘自Gray所著“勇士们”)

他们挺过了突出部之战是因为他们已经结成兄弟。E连在佛伊外的雪地里最关键的时候团结在一起,是因为有李普上士和他的士官们(几乎全部是塔科压的老兵)的领导、坚持和凝聚力。尽管来了新的连长,新的军官和新兵,由于士官们的存在,E连的精神得以不死。温特斯作为二营的XO,常常就是二营的营长(史泰尔中校这一个月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团部,作为辛克上校的S-3)也提供了巨大的帮助。史皮尔也证明自己是一名优秀的连长,能够发挥E连最大的潜力。

韦伯斯特对这一精神作了最好的描述。韦伯斯特已经两次负伤,每次都回到了战场上。他不让自己的父母利用他们的影响把他调离前线,他也不接受E连的任何职位。他是哈佛的知识分子,他决定了自己在二战中观察的位置,并且固守这个位置。

他是有知识的人,既是读者,又是作者,敏感、头脑冷静,勤于观察、有思想,受过良好教育。在这里他被投入到与山里人、南方的农夫、矿工、伐木工、打鱼人等等缺少教育的人的亲密接触中(与其他的士兵挤在在冰冻的山路上行驶的卡车里;与其他士兵同睡一个散兵坑)。在上过大学的人中,多数学的是商业和教育专业。简言之,韦伯斯特被投入一个由与自己没有丝毫共同之处的人所组成的集体里。作为平民,他不会对他们产生特别的爱和恨,他甚至都不会认识他们。

然而正是在这样一个不太可能形成的集体里,韦伯斯特找到了他最深的友谊,并且因为与他们互相认同而感到快乐。

他对乘卡车与排里的人去阿尔萨斯的描些应当在这里详细引述:

“我们走过泥泞的路面爬上卡车。麦克科瑞和马什点了烟。马丁在说路过的一名军官的笑话,我问胡伯勒怎样了。在巴斯通尼被打死了。可怜的胡伯勒,就这样被踢出战场,死在雪地上。别人呢?马可和潘卡拉同在最深的散兵坑里,被炮弹直接击中身亡。Sowoko在进攻佛伊时头部中弹。等等等等。一些荷兰以后加入的新兵也战死了。很多人因为战壕脚离开,太多了,麦克科瑞认为。一排不再是原来的一排了。”

韦伯斯特认为一排还是原来的一排,他经过了很长的、复杂的过程才从补充兵营重新加入到E连,他在一群穿着卡其布,有着一样脸孔的士兵中度过了一段令人沮丧和孤独的时光。现在他回家了,回到了一排,回到了E连。
“回到我认识和信任的伙计们中间真是太让人高兴了,”他写道。“听着他们在卡车上的闲谈,我感到温暖和放松,就像一个迷失的孩子,在寒冷黑暗的森林里流浪之后回到充满爱心的快乐的家中。”

家里有的椅子不见了,它们属于那些战死的、重伤的或是崩溃了的人。但正如韦伯斯特所感受的那样,尽管E连失去了很多成员,加入了其他成员。由于以前E连的军官们(现在在营部或团部)和士官们的存在,它仍然还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第十四章 巡逻队

Haguenau
1月18日—2月23日,1945

1月中旬,德军急于救出突出部的部队和装备,发动了代号为“北风”的行动,对阿尔萨斯地区进行牵制性的进攻,试图将美军的注意力引离阿登地区。就像在12月中旬那样,他们进攻了一段防御疏松的防线(当巴顿的第三集团军离开阿尔萨斯向阿登进军时,美国的第七集团在防守自己区域的前提下军向左移动,接管了巴顿的阵地)。“北风”行动开始时,艾森豪威尔把101师派去阿尔萨斯以加固防线。

当乘卡车去阿尔萨斯的消息传到空降兵中间时,伴随的还有一个后来被证明是夸大了的传言:德军已经突破了。温特斯的想法是,上帝呀,难道他们就不能派别的军队去堵漏吗?

这是一段很长的路。阿尔萨斯在巴斯通尼以南,稍偏东的方向。天气寒冷阴郁,雪不停的下。公路非常湿滑危险。卡车以步行的速度前行,他们可以跳下车方便方便,然后再毫不费力的爬上卡车。然而,由于他们从外到里穿着袋形裤、肥厚的裤子、长的衬衣衬裤和各种颜色的厚短裤,这一过程总是很滑稽。所有的衣服用的都是纽扣,不是拉链。他们试图用带着手套的手解开衣服,有时候好像总也解不开。

他们1月20日到达Drulingen,506伞降步兵团的预备地。

李普在路上病了:高烧,不停地打冷战。到了Drulingen,他去看医官,被诊断为肺炎,得送去医院。李普说他是E连的军士长,不可能离开。由于医生当晚无法把他送走,就让他第二天早上回来。

史皮尔中尉和李普在一个德国人的家里过了夜。(阿尔萨斯坐落在法德边境,每次战争以后都会易手。1871年,它成为德国的领土,法国人1919年又打了回来,到了1940年它又成了德国领土,1945年归为法国)屋里只有一张床,史皮尔让李普睡床,李普回答自己是士兵不合适,他要在地板上睡睡袋。史皮尔说“你是病人。”一句话解决了。

李普上了床,房东一对德国老夫妇给他拿来了一些杜松子酒和苹果卷。李普从来没有喝过任何酒精饮料,但他一口一口把一整瓶酒都给喝光了,苹果卷也吃了。李普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早晨,他不发烧了,又有力气了。他去医官那里,医官无法相信他好得这么快,称之为奇迹。

史皮尔很高兴,对李普说温特斯已经推荐他火线升职,辛克上校想跟他谈谈。李普去了团部,辛克烤问了他一小时的作战经验。

E连在预备地待了将近两周。几乎每天都要从一个村子转移到另一个村子。天气转暖,太阳出来了,雪开始融化,地上泥泞起来。一辆供给车带来一批靴子,还配有极地袜子和毛毡鞋垫。“6个星期前我们在巴斯通尼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人们向着司机大喊。脏衣服、毯子、睡袋被军需连收走送到军队的洗衣店。还有了简便的淋浴设施,一个小时可以让215个人洗澡。E连整个连去洗澡,水不热,但也不冰凉。他们花了很大气力才把六周的泥和汗洗掉。

也有电影看了,有蓝色狂想曲、野牛比尔和“Our hearts were young and gay”他们还得到了外面的消息,消息并不像他们设想的那么好,因为从太平洋战场上传来的消息显示战争还要持续很长时间,这又引发了传言:101师要坐船去太平洋,准备在日本进行“大空降”。

2月5日,506团替下在Haguenau城驻守的第79师313步兵团。E连进入防线。Haguenau有2万居民,对于空降兵来说,是他们在欧洲进驻的最好的城市。卡朗唐有居民4000余人,Mourmelon 大约4500人,巴斯通尼大概有5500人。Haguenau横跨莱茵河的一条支流,Moder河。E连的阵地在506团的最右边,在Moder河与一条穿越Haguenau的运河的交界处。

福利中尉回忆说:“我们的位置有点像进入了德军防线,”E连占据了河南岸的建筑,德军占了北岸的建筑。河水很高,漫过了河岸,而且水流很急。它的宽度从30米到100米不等。扔手榴弹太远,但对于机枪、步枪和迫击炮来说又太近了。两边都有大炮。德军防线几公里后面,德军有一门一战时留下的由火车牵引巨型大炮(大概有205毫米),打出的炮弹跟在犹他海滩支援美军的海军大炮的16英寸炮弹一样。

韦伯斯特和其他5个一排的人接管了Moder河和运河交界处的一栋建筑物。韦伯斯特写道,“为了保持空降兵最好的传统,即依赖人的因素而不是火力的因素,我们6个人加上一挺BAR,替换了79师的18个人,他们配有一挺水冷的50口径机枪和一挺空冷的30口径机枪。”79师的人说这里是一段平静的防线,两边都没有进攻。但韦伯斯特注意到,他们草草通报了情况后便匆忙离去。

一排一班占据的建筑物是一个废墟,墙的一部分被炸塌,房顶也被迫击炮打掉了一块儿。所有的窗户都破了,地板上的泥灰、砖头和玻璃堆到脚踝处,栏杆被拆下来烧火了,马桶被排泄物堵塞,地下室里成了粪坑,堆满了灰尘、粪便和罐头盒。

四处看了看后,麦克科瑞中士对班里的人很平常的说:“我们能守住。”

这是班里的人第一次住在火线上的房子里。他们开始修缮自己的阵地。重新整理了地下室,把床和粮食放到一个房间,垃圾扔到另一个房间。他们发现几盏煤气灯和一个能用的炉子。他们与德国当地的电话系统接上了线,同一排的指挥部建立了联系。大小便到三楼,“那儿的马桶才刚刚半满。”

一排指挥部的通讯兵乔治·鲁兹来串门。麦克科瑞骄傲的向他展示他们的陈设。
鲁兹说,“如果你认为这就叫好的话,你应该去看看连部。他们过得就像国王。”鲁兹又转了转,加了一句,“那些杂种。”

(韦伯斯特跟鲁兹有一样的感觉。他尽量不去连部,因为“那里等级太多,一个士兵根本没人搭理。”)

就象在“岛”上一样,白天行动根本不可能。狙击手时刻在准备射击任何空地上的人。一点活动都会招来迫击炮弹。两三个人在外面足以引来几发88毫米炮弹。因此,韦伯斯特写道:“我们主要的消遣就是吃饭。我们花在准备、做饭、吃饭上的时间超过干别的任何事情的时间。”

连队的任务就是守住阵地。派出足够多的巡逻队与德军接触,并且为炮兵提供信息。麦克科瑞的班驻守的是2号阵地。每次两个人值班,一个人在三楼的窗户旁,另一个在地下室守着电话,一次值一个小时。从窗户里他们能看到美丽的德国小镇的一部分。他们可以随时打电话叫炮兵轰击,这是他们以前不知道的好事。德国人也会同样的回应。

很难说哪个更危险,是迫击炮、瞄准的狙击枪口、机枪扫射、88毫米炮轰,抑或铁路巨炮。关于这门魔鬼大炮有一件事情:尽管它在德军后方非常之远,人们听不到打炮的声音,但是他们能够听到从远处飞来的低速炮弹的声音。就像火车驶过。西福地回忆说,当他在3楼观察,听到炮弹的声音后,他有时间在炮弹落地之前冲到楼下的地下室。

尽管他们生活在持续的危险之中—一枚巨炮的炮弹就可以摧毁整栋建筑—他们却像是战争的旁观者。格雷写道:“战争的秘密吸引力”在于“视觉的愉悦,同志情谊的愉悦,毁灭的愉悦。”“战争,作为一个壮观景象,作为一件可以欣赏的东西,决不应当被低估。

格雷提醒我们,人类的眼睛是贪婪的,它渴望新奇的东西、不寻常的东西,壮观的场面。

战争比其他任何人类活动都提供更多的满足这一贪欲的东西。其烟火展示要比最精心设计的独立日表演更加持久、更让人震动。从二号观察点,韦伯斯特能够看到“Haguenau城里自己一边和敌人一边的炮火和P-47的左右扫射。”晚上,防线后面几英里处的防空连队打开探照灯照向天空,云反射的光都能够照亮前沿阵地。任何时候观察哨有要求,双方都会发射曳光弹,一个人如果这时正好在外面就得一动不动直到曳光弹熄灭。每一次机枪连发留下的痕迹都会为这一壮观场面增添色彩。

巨大的炮弹爆炸时会引起大火,发出爆裂声,照亮郊外。“战场上的火有其奇异可怕的地方,巨大的耀眼的火光看起来是那么怪异和吓人,双方都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亮光。”

战争不只满足视觉的贪欲。它甚至比共同参加严酷的训练还要有助于同志情谊的培养。2月9日,在给父母的信中,韦伯斯特写道:“我又回家了。”他在描述2号观察哨的生活时,提到了他所承受的危险,但更多的关注了对班里成员的感情。

“危险怎么能打破自我的壁垒而带来一种团体的感觉呢?”格雷曾提出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与我们的伙伴团结的力量。在危险的时刻,许多人都会有一种模糊的意识:我以前的生活是多么地孤立,我曾失去了多少的…随着个人疆界的扩展,他们感受到一种以前从未感觉到的亲缘关系。”

韦伯斯特和鲍伯·马什曾接到命令在他们房子的走廊处支起机枪,在需要的时候为一个巡逻队提供火力掩护。他们的位置非常暴露。如果开枪,对面的德军无需观察哨的帮助就能知道他们的位置。但他们打定主意,如果巡逻队受到进攻,他们会用手里的所有武器开火,因为“20来人的生命就担在我们身上。”韦伯斯特尽管从来不会自愿做什么事情,他说,“在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还要逞英雄,这是其中一次。”

格雷所说的战争提供的第三种愉悦是破坏的愉悦。不可否认,人乐于看到建筑物、车辆和装备被破坏。在任何一个城市,如有建筑物要被拆除总能引起人们的聚集,就反映了这一点。对于士兵来说,一栋有可能被敌方作为掩护的建筑物被己方的炮火清除是个令人快乐的景象。在一名德国士兵(Ernst Juenger)的战争日记中,他写道:“魔鬼般破坏的欲望在战场上游荡,一个中立的观察者可能会认为我们都沉浸在极度的快乐中。”

士兵所关注的是死亡,而不是生命,是破坏,而不是建设。最极端的破坏就是夺走另一个人的生命。当狙击手打死对面的德军时,他总会大叫,“我打中他了,我打中他了!”然后快乐的跳舞。大兵洛伊·考伯(Roy Cobb)曾经看到一名德军大摇大摆的在几百米外的一间农舍前面走来走去,他第一枪就打中了那德军,莱奥通过望远镜说被打伤的德军脸上有种困惑的表情,值得一看。那名德军试图爬回屋子里时,考伯又打了他两枪,每一次他被集中,美军这边都会大呼小叫。

在战场上,从来都没有过去和将来,只有现在,这种感觉被无时无刻的死亡威胁加重。“生命已经不折不扣的成为论天和论小时过的事情。”韦伯斯特在给父母的信中写道。

新人来了,这是令人沮丧的。因为一般来说,空降师总是在准备另一次空降时才会扩充兵力。在前线接收新兵意味着他们还会继续打仗。在2号观察哨,“4个刚从散兵学校出来,非常害怕、非常年轻的新人”加入了我们班。韦伯斯特说,“我的心沉了下去,为什么军队会放着后方有经验的大兵和在英国的笨蛋空降兵们不用,却把这些刚刚完成基本训练的最年轻和最没有经验的人送来做世界上最肮脏的工作(加入前线的步兵)?”

其中一个新人是汉克·琼斯(Hank Jones)少尉。他是西点的毕业生(1944年6月6日毕业)。琼斯自信、整洁、可爱。急于找机会证明自己。

他很快就得到机会了,因为团部的S-2,尼克松上尉需要几个活的战俘进行盘问。2月12日,他要温特斯安排一下,抓几个德军回来。温特斯当时还是上尉,跟营部的其他两个领导(都是中校)打交道比较困难。但他在团部有朋友:副团长史泰尔上校、尼克松和S-4马西森都是E连的老人。马西森为温特斯搞了几只德国人的橡皮筏用于渡河。温特斯挑选E连完成这项巡逻任务。

这是个大巡逻队,20多人。从每个排和连指挥部抽人,再加上团S-2来的两名会说德语的。福利中尉从一排挑选了考伯、麦克科瑞、韦恩和绍蒂。渡过河后,巡逻队分成两组,一组由墨西尔(Ken Mercier)中士指挥,另一组由琼斯少尉指绍蒂挥。

被选上的人花了两天在Haguenau城外练习控制橡皮筏。2月14日,温特斯和史皮尔去2号观察哨,让一班的人非常不安,因为他们两个站在观察哨前用望远镜研究德军阵地,用手打着手势,挥舞着地图。“我们在里面发自内心的咒骂,”韦伯斯特回忆说,“害怕德军的观察哨会发现他们,叫炮兵轰炸我们舒适的家。”
温特斯和史皮尔的计划需要E连人展示他们许多辛苦得到的技能。打头的侦察兵是麦克科兰恩(Earl McClung)下士,有印第安人血统,能够“嗅到德国佬的味道”。巡逻队在一个D连的观察哨集合。他们在那里喝咖啡吃三明治一直到2200,然后在夜色的掩护下下河放下第一只橡皮筏,这只橡皮筏将把一根绳子带过河,拴在河对岸的电线杆上以便其他人能够借助绳子把橡皮筏拉过去。到了德军的防线,巡逻队分成两组,琼斯少尉带领的一组将进入城里,另一组在墨西尔中士带领下进入河岸一座被怀疑是一出德军前哨的房子里。

无论巡逻队能否抓到俘虏,在他撤回河这边时都会有足够的火力掩护。如果任何一组遇到麻烦,或者抓到战俘,组长将吹响哨子,通知开始撤离,两组都将在橡皮筏处集合,同时史皮尔和马拉其开始火力掩护。

火力掩护的安排极为细致。每个已知的或可能的德军位置都安排了步枪、机枪、大炮或迫击炮对其进行攻击。还从师里借来一只57毫米反坦克火箭筒,用来打击一间房子的地下室(这个地下室不能被大炮直接击中)。D连将用一挺50口径机关枪(在巴斯通尼时从第10装甲师那里偷来的)扫射德军。一排则在他们的2号观察哨的阳台上架起30口径机枪,如有必要,射击渡河的德军(巡逻队渡河的位置就在2号观察哨的正前方)。

2月15日的夜晚安静而黑暗。德军只是用迫击炮发射几枚曳光弹或用88毫米炮打一两炮。美军方面的大炮则保持平静,等待哨子的吹响。探照灯在史皮尔的要求下关了,也不发射曳光弹了。没有小型武器的发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第一只筏子成功地过去,另两只也过去了。第四只坐着麦克科瑞和考伯的筏子翻了,他们被冲下去100来米,爬上岸,再次下河,结果又翻了,他们干脆放弃回到2号观察哨。

琼斯和墨西尔将渡过河的人分成两组,分头执行任务。跟着墨西尔的是来自F连的一名新人。这名军官非常卖力而且急于证明自己,在史皮尔和温特斯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加入了巡逻队。他跟着墨西尔爬上河北岸时,踩上了一颗地雷,被炸死了。他到前线刚刚24小时。

墨西尔继续向着目标前进,后面跟着8个人。距离德军的观察哨足够近了,他向着地下室的窗户发射了一枚枪榴弹。随着枪榴弹的爆炸,人们冲进房子里一起向地下室扔手榴弹。在爆炸声中,墨西尔带领人们冲进地下室。大兵杰克森(Eugene Jackson,在荷兰时加入的新兵)冲得太近,头部被手榴弹的弹片击中。美军在地下室里找到了几名还活着的受了惊吓的德国兵,他们抓住一名受伤的德军和两名没有受伤的德军冲到外面。墨西尔吹响了哨子。

信号引发了后方美军大规模的炮火射击,震撼大地,迫击炮和反坦克火箭筒也加了进来。在2号观察哨的韦伯斯特描述了这一场景:“我们看到一片火光,然后一颗红球打进了河对岸的一间房子的地下室。炮弹在德国一方的道路和战略工事上闪着橙色的光。我们前方半英里的地方一间房子开始燃烧。D连的50口径机枪在我们后面不断地射击,一串子弹的轨迹从河上面滑过。引来从一个没有被摧毁的地下室的掩体里打来的一串冲锋枪子弹。”

墨西尔和他的人冲回橡皮筏子里,与琼斯少尉的组会合。他们要往回划时,看到受伤的德军快死了就把他丢在了河岸上。一个新兵韦斯特(Alien Vest)抽出手枪向把那德军打死,被人拦住了,受伤的德军不可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危害,而且开枪也会暴露他们的位置。有的人借着绳子游了回去,其他人乘筏子回去。

到了对岸,巡逻队的人跑进2号观察哨的地下室,把两名战俘推了进去。这时德军的炮弹在后院接二连三的爆炸,他们对E连防线的炮轰开始了。

在地下室里,巡逻队员们围在战俘旁边。美国人都很兴奋,许多人不停地讲,或者就是在叫喊,描述他们自己刚才的经历。

“让我宰了他们,让我宰了他们!”韦斯特提着手枪叫着冲向德军战俘。被人拦住,“走开,Vest,营里还需要这些王八蛋呢!”

这两个战俘,据韦伯斯特的话说:“都是士官,非常的镇定。一名下士,一名上士。在一个很热的、充满臭味儿屋子里,面对着一群想杀死他们的士兵非常显得很平静,像石头一样。他们一动不动,面无表情,是我见过的最镇定的人。”

外面的炮炸声越来越大,受伤的杰克森开始尖叫起来:“打死我吧,打死我吧,让人打死我吧,我受不了了,看在上帝的份上打死我吧!”一块手榴弹的弹片打穿了他的颅骨进入他的大脑,他满脸是血。

马丁说:“当然没有人会打死他,因为他总有活下来的希望。那个可恶的战俘把我气坏了,我开始踢那可恶的王八蛋,我的意思是,我用尽全力踢那王八蛋。”他的结语很没有说服力,“我太激动了。”

有人打电话叫军医带着担架过来。尤金说他很快就到。

杰克森又大叫起来,“打死我吧,打死我吧,我着墨西尔,墨西尔在那里?”他开始哭起来。

墨西尔过去抓住她的手,“没事的,兄弟,没事,你会没事的。”

有人在杰克森的胳膊上打了一针吗啡。这以前杰克森因为疼痛而被人按在床上。

尤金和另一名军医带着担架来了,他们把伤员往急救站抬。墨西尔跟着担架,抓着杰克森的手。杰克森没到急救站就死了。

韦伯斯特写道:“他还不到20岁,还没有开始生活。就这样叫着、呻吟着死在了担架上。而在美国,生活水平开始提高,体育运动开始盛行,夜总会正在经历它历史上最赚钱的时期,迈阿密的海滩上挤满了人,哪里都找不到空房子。没有几个人担心。妈的,现在是快速发展的时期,这就是繁荣。这就是他们打仗的方式。我们读到过关于地下餐馆的事情,读到过一个老板请求逐渐恢复和平时期的物资供应,供应立刻就恢复了。我们不知道人们是否知道,为了赢得这场战争,士兵们要承受多少恐惧、流血和可怕的让人心碎的死亡?”

在德军炮轰的间歇,战俘被送回了温特斯上尉的营部。墨西尔移交两名战俘时小的嘴都咧到了腮帮子上。下士门说个不停,中士们则一言不发。

夜晚不再平静。双方用各种武器攻击,火光在河上升起熄灭。炮弹、子弹的轨迹在河上交织。

每当平静下来的时候,2号观察哨的人们就听到河那边传来的喘息、窒息和咕噜声。被巡逻队丢弃的德军士兵肺部中弹。韦伯斯特和伙计们辩论该怎麽办,打死他,解除他的苦难还是让他自己死去。韦伯斯特赞成杀死他,因为如果把它扔在那里,德军会派人把他弄回去,他就会报告1号观察哨周围的所有情况,“然后他们会更猛烈的轰炸我们。”

韦伯斯特决定自己借助绳子渡过河用刀杀死那德军。麦克科瑞否决了这个主意。他说德军会用受伤的做诱饵。韦伯斯特认为他的说法正确,一颗手榴弹会更好的达到目的。

韦伯斯特在马什的陪伴下小心翼翼地下到河岸,他能听到德军可怕的的喘气和口水声。“我可怜他,”韦伯斯特写道,“死在远离家乡的地方,在河岸上没有希望和关爱的情况下无助的慢慢死去。”

两个人拉下拉环,把手榴弹扔过去,一颗响了,另一个是哑弹。喘息声还在继续。他们回去带了更多手榴弹回来,再扔。喘息声还在继续。他们放弃了,让他自己死去吧。

天亮前,轰炸终于停止了。喘息声还在继续,触动了每个人的神经。考伯再也受不了了,抓起一颗手榴弹,跑到河岸边扔过去,终于把那德军杀死了。

李普晚上被迫击炮弹的弹片击中,一个击中了他脸颊靠近耳朵的地方,另一个打进了他的脖子后面。他去急救站进行了包扎。34年后,脖子里的弹片开始给他带来麻烦,他才把它取出来。

第二天,2月16日,温特斯把李普叫到营部,宣布他以士兵身份光荣退役,自2月15日起生效。并且给他一份战场委任状,从2月16日起,他成为少尉。李普评论道:“我受伤时是个平民。我已经交卸了义务,而新的任命还没有生效。我常常纳闷,如果我被那个迫击炮弹片打死,他们会怎样对待我。”他又说:“我一直认为战场委任是我得到的最大光荣。”

琼斯少尉,从各方面来说,在他的第一次巡逻中表现良好,即,很显然,他明智的让墨西尔做决定。不到一周,琼斯就走了,被提升为中尉。“就一次巡逻!”福利评论道,“琼斯是西点人,是西点保护协会(WPPA)的成员,你通过他们戴的戒指就会知道。‘如果你没有那枚戒指就没有任何意义!’”琼斯调到团部作参谋。马拉其写道:“据传,随着战争的快速结束,那些西点的人都被保护起来,他们将在和平时期为军队效力。”

辛克上校非常高兴巡逻取得了成功。他下令第二天晚上再来一次。然而这时下起雪来,天开始变冷。雪冻成了冰,踩上会去发出很响的吱喳声。冷空气吹走了云,月亮出来了。温特斯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巡逻无异于自杀,于是决定违抗命令。

辛克和几名参谋到二营指挥部视察,随身带着一瓶威士忌。温特斯说他要去河岸边监督巡逻。他到前哨后告诉他们呆着别动,辛克喝了酒后很快聚会上床睡觉。巡逻队第二天就会报告它渡过河进入德军防线但没有能抓到俘虏。

格雷写道,“被要求执行他不相信新的命令,而下命令的人又常常对命令所涉及的实际情况不了解…很多士兵都知道这种情况。…因为在有死亡威胁的地方监督并不严,违抗命令总是可能的,这给前线上的人带来了好处。许多尽职尽责的士兵在执行命令以前,都发现他可以根据他自己的情况重新解释军令。”

大兵们也想喝酒。尽管有命令白天不许外出,考伯和怀斯曼还是白天去四处张罗东西。他们发现一个装满杜松子酒的酒窖。每人拿了两瓶,结果被德军的狙击手发现,两人像偷苹果的小学生一样在大街上跑。

怀斯曼膝盖中弹,酒瓶也碎了。考伯的没碎。两人钻进地下室开始享受带回来的酒。马丁指出:“你们拿的是军队的酒。只喝一点是不行的?你们走之前得全喝光。” 两人每人喝了一瓶,当他们酩酊大醉的回到一排的指挥部时,考伯和马什打起架来。

福利中尉把他们分开,他斥责考伯不法进入、违抗命令、醉酒闹事等等。考伯大怒开始顶嘴。福利让他闭嘴,他不听还向福利冲过去。两个人把他抓住按到地上。马丁中士拔出手枪。福利让马丁把枪收起来,宣布考伯被捕,派人把他送到营部关押。

与此同时,怀斯曼大声地拒绝军医尤金要他回到后方的命令,他说要和朋友在一起。

福利把连里的人安顿好,然后去营部写诉状向军事法庭起诉考伯,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写好,他把诉状交给辛克上校详细地说了情况。福利临走时,辛克对他说,“福利,你本可以给我们省点麻烦的,你应该毙了他。”

怀斯曼酒还没醒,拒绝处理伤口。他说要专门跟拉德中士谈。拉德试图跟他讲道理,没有奏效。他也上了军事法庭。拉德说,“胡伯勒和豪威尔在巴斯通尼一死一伤后,这件折磨人的事又给了我另一个打击。”

2月20日,E连回到预备地。506团3营接替。E连离开没几个小时,德军的一发炮弹直接击中了2号观察哨。那一天,温特斯提升为少校。23日,第36师替换了101师。空降师转移到后方的Saverne,准备回到Mourmelon。

101师很少在后方。他们在后方看到的让他们纳闷供给到底是怎样到达前线的。在Haguenau时,他们两次得到啤酒供应,每人3瓶。拿到的烟是Chelseas和Raleighs,让人鄙视的牌子。除C和K级供给以及弹药外外,只发过一次牙膏,没有肥皂,偶尔发一包口香糖。这就是到达前线的所有东西。

挨着后方的一个补给站,他们知道为什么了。负责在港口从美国来的船上卸货的部队截一部分,铁路部队把Milky Way糖和Schlitz啤酒留下,在上面写上“破损”字样。卡车司机留下了成箱的Lucky Strike牌子的烟(那个时候最受欢迎的)。等师里的军需官和团部及营部的S-4再把剩下的筛选一遍后,前线的人能得到C级供给和Raleighs香烟就已经是很运气了。

西福地得到了一把新M-1。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他一直用的是在美国时发的枪。他喜欢那把老枪。“好像只要我一瞄,就能打到我瞄的东西。他是我有过的最好的步枪。可是每次视察,我都会因为枪管上的小坑受到批评,小坑是去不掉的,你知道,它就在那里。”他终于被批评烦了,把它上交换了一把新的。“然后我说,用那把枪我连个谷仓都打不中,从来没打这么糟过。”不过至少没人再骂他了。

辛克上校发下命令,让部队在这期间严格执行训练计划。史皮尔认为这很愚蠢,而且毫不掩饰他的想法。他告诉E连的人,他认为在大本营进行艰苦而理智的训练是有效的,而在预备地区则要放松。

但是史皮尔不能让E连摆脱两个必须的公事,一是抽签选出回美国休假的人,每个连队选出一名可以享受30天的探亲假。选拔通过抽签进行。获胜者必须是经历了诺曼底、荷兰和巴斯通尼,服役期间没有污点,没有性病、没有擅离职守,没有上过军事法庭。E连只有23人合格。史皮尔把名字在钢盔里摇,最后抽出了古斯的名字。人群中发出礼貌的欢呼,史皮尔说他不愿意让古斯走但还是祝他好运。几个人过去跟他握手,剩下的人伤心地离开。按韦伯斯特的话讲,“好像一群在走向地狱的途中瞥了一眼天堂的人。”

另一件公事是部队视察。史皮尔的观点是避免一切不必要的东西,只把要做的快速做好。他告诉连里的人要看起来干练。枪要擦干净。军服要洗干净。他们支起了一口大锅,把衣服和肥皂放在里面煮。煮要花很长时间。大兵哈德森(Hudson)决定免了这一步。当他穿著肮脏的军服站在队列里时,史皮尔痛骂了他一顿。他的排长福利和代理班长Marsh也过去训斥他,让他感到自己是犯了多么大的过错。哈德森羞涩地笑着说,“唉!为什么每个人总是跟我过不去?”

泰勒将军来视察了,后面跟着一队公关部的摄影师。事也凑巧,泰勒就停在哈德森面前跟他说话。摄影师给他们合了影,记下了哈德森的名字和家里的地址。然后把照片寄给了一家当地的报社,并寄了一份给哈德森家里。当然,将军同刚从前线下来,经历了战争锤炼的战士合影,要比同一群后方阅兵场里的散兵合影显得更伟大。韦伯斯特评论到“就这样,E连唯一一个穿着脏军服的人成了唯一一个同将军照相的人。”

“我们当时还没有认识到,”温特斯说,“但我们都开始更加小心的走路,同时注意脑后,不被干掉以确保。”经过了Haguenau以后,他解释说,“你突然有了一种直觉,‘上帝呀,我相信我能活下来。”
第15章 “世界上最好的感觉”

Mourmelon,2月25日—4月2日,1945年

2月25日,E连的人经历了一次对他们来说独一无二的体验,乘坐“40-8”穿越法国,“40-8”是指法国的铁路货车车厢,能装40个人或者8匹马,但这种体验对他们的父辈来说则是司空见惯。

这是E连参战以来第一次坐火车,大家都还算喜欢。天气晴朗温暖,车厢里铺了高到膝盖的稻草。有足够吃的东西,而且没人向他们开枪。

“我们摇摇晃晃的穿过法国,”韦伯斯特写道,“腿搭在车门外,一边向农夫们招手,一边喝着杜松子酒,我想没有比远离前线更好的事情了。这是世界上最棒的感觉。”

他们正返回Mourmelon,不是回军营,这一次他们要住在Mourmelon城外1英里左右的巨大的绿色屋式帐篷里。每个帐篷能住12个人。而Mourmelon则被被韦伯斯特称为“可怜而简陋的卫戍地,经过了自凯撒时代以来被历代士兵的蹂躏,只有6个酒吧,两座妓院和一座小医院。”韦伯斯特甚至认为Mourmelon比美国北卡罗来纳的Fayetteville还要糟糕。

第一件工作是洗澡,有淋浴,尽管水只能算温乎,但对于这些自从10周前离开Mourmelon就没洗过一次象样的澡的人们来说,能够一遍遍的搓泥、打香皂、冲洗不啻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他们得到了新衣服和崭新的一级军装。但当他们拿到去巴斯通尼前留在Mourmelon的军包时,高兴变成了愤怒。后方的部队“警卫”向开赴巴斯通尼的第17空降师开放了存储区,17空降师的小伙子好像觉得这一去就再也不能活着回来了,于是洗劫了存储区 。他们丢的有跳伞服、衬衣、团徽、跳伞靴、英军空降兵的服装、诺曼底时的作战版、荷兰时的降落伞、鲁格手枪以及其他许多无价的纪念品。

温特斯少校制定的制度加剧了他们的不满。新人来了,为了使他们融入连队,温特斯制定了严格的训练计划。就像又来了一遍基本训练,没有人喜欢。韦伯斯特实在烦透了“以至于我有时候,会不经意地希望回到战斗的相对自由中。”

来的一个新兵叫奥基菲(O’Keefe),他参军时17岁,参加了伞兵学校,一月底乘坐伊丽莎白女王号离开纽约。“我们驶过爱尔兰时我在熟睡,” 奥基菲回忆说,这让他很失望,因为他的他的父母出生在克立郡,穿越大西洋航线的第一站。E连刚到Mourmelon他就来了,他对E连人的印象是:“他们都面容粗糙、苍老、头发灰白。”他被分配到一排,在福利中尉和克里斯滕森手下。

到Mourmelon的第三天晚上,奥基菲参加了一次午夜行军,队伍在黑暗中成一列纵队前进,他突然看不到前面的人了,下了一大跳。心里紧张以来,不由四处张望。

从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你没事,孩子,你只要跪下,抬起头来,衬着天空就能看到前面的人。” 奥基菲照着做了,看到了前面的人,小声说了“谢谢”继续前进。后来他知道了给他建议的是温特斯少校。那就是温特斯,他的营长,在带领新兵进行夜间演练。

奥基菲天亮前做队伍的前哨。黎明时,他们要模拟攻击开阔地那边的一个敌人工事。奥基菲到了目标前的最后一个田垄跟前,打手式让队伍停下来。一个18岁的娃娃来带领一帮善战的老兵,这样他感到紧张。他示意身后的第二个哨兵到前面来,想跟他商量换个位置。奥基菲还没张嘴,来的大兵海克曼(Hickman)就说了,“哈,真高兴你在这儿,我3周前才加入到E连。”

奥基菲意识到自己带领的全是新兵,立刻恢复了口才。“没问题,孩子,”他对海克曼说。“我爬过田埂,看看那边有什么。你回去给我传信号。”

几分钟后,奥基菲回来了,双手握枪示意“看到敌人”福利让他的排进入进攻阵地,大喊:“火力掩护”,进攻开始。几分钟射击之后,李高一跃而起,喊了一声印第安人的作战口号,端起刺刀向目标冲过去,攻下了机枪阵地,挑开了一些沙包,作了把英雄。奥基菲和其他新兵大为佩服。

3月8日,辛克上校过来宣布那些已经做了两个月代理职位的人转正。史泰尔中校成为副团长,温特斯少校成为二营的营长。有的人职位作了调整。马西森少校从团S-4转到了S-3,替换了尼克松,尼克松从原来的团S-3到了二营作S-3。威尔什中尉伤愈回来成为二营的S-2,索博上尉取代马西森作了团部的S-4。

尼克松之所以从团部贬到营部是因为他的酗酒。像其他认识尼克松的人一样,辛克也知道尼克松除了是个勇敢而正常的士兵外还是个天才。但是辛克无法容忍尼克松每晚都要喝酒,尽管他自己也是个嗜酒的人(人们背后称他为“Bourbon Bob波旁威士忌鲍伯”)。辛克问温特斯能否对付得了尼克松,温特斯说肯定行,因为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前E连的军官们3月份之前都占据了师部和营部的关键位置(S-3和S-4)。一营营长是海斯特中校,温特斯是二营营长,二营的S-2和S-3都是E连出来的。其中的一员,马西森最终在越战时成为101师的少将师长。人们肯定会说,索博上尉在42年塔可亚的夏天还是作过正确的事情的。

但这一点你永远也无法从温特斯口中证实。温特斯对索博的看法从来没有软化。事实上,索博的回归是温特斯一生之中最不爽的事情之一。一次温特斯少校在Mourmelon的路上走,看到索博从对面走过来。索博看到温特斯,低下头,没有敬礼就走了过去。当索博走过一两步时,温特斯大声说:“索博上尉,我们可是对职位敬礼,不是对人。”

“是,长官”索博一边回答一边立正敬礼。旁边的韦伯斯特和马丁高兴坏了(“我喜欢看军官们互相比职位高低,”韦伯斯特说),但温特斯并不怎么高兴。

(温特斯在Mourmelon还有件快乐的事情,这件事天天发生。德国战俘在医院里干活,黄昏的时候,他们唱着军歌齐步回到监牢。“他们带着骄傲和气势唱歌走步,”温特斯写道“真是棒,上帝呀,他们是真正的战士。”)

顶替索博和温特斯作E连连长的史皮尔继续给军官和士兵们留下深刻印象。“史皮尔上尉答应要做一个温特斯一样的好军官,”韦伯斯特想,他知道许多人不赞同他,人们“不喜欢史皮尔是因为他在诺曼底杀死了一个自己人,而且他固执、多疑,他不相信有战争疲劳症这类事儿。”但对于韦伯斯特来说,“他在战场上是个勇敢的人,事实上就是个疯子,他得到的银星、铜星和3枚紫心奖章都是实打实的。史皮尔依靠常识和士官们作战,训练注重实战而非教科书上的东西,我喜欢史皮尔。”

士官也有大的变动,塔伯特中士顶替李普作了士官长,他是一个很亲切的人,不循教条,做事情根据常识而非书本。士兵都喜欢他。卡森做了连里的文书,Luz作了排里的传令兵,新的副排长都是塔可亚时的士兵,而且都至少受过一次伤,他们是,格兰特(Grant,二排),泰勒(Taylor三排)和黑尔(一排)。

黑尔的提升在一排引起了不满,别的地方没有问题,问题就在于他是个外人(他以前在连指挥部作通讯兵)。

在一排的人中间流传着一个说法:黑尔曾向温特斯抱怨,他的老婆总是追着要他再加一道杠。于是温特斯就让他做了副排长。让排里的人不乐意的是马丁被忽略了。“我猜准是军官们不喜欢他的冒失。”韦伯斯特说,“可他的脑筋谁也比不上,我们中间最好的头儿,很自然他应该是副排长。”

马丁也这么认为。既然参加了3次战役而没有受过伤,他就打定主意,骗军医说他的膝盖里有一块软骨,使他不能再上战场。不久他就在回美国的路上了。

“塔可亚的老兵像11月的枫叶一样越来越少了,”韦伯斯特写道。“一种无望和懊恼充满了在Mourmelon的老兵的心。我们还在这里,还在在草地和沼泽里行军,还在踏着芜菁甘蓝,冲破围墙,还在进行野外训练。”

老兵们假装有病以逃避训练。他们常常早上报病号,史皮尔就会问有什么毛病,哼两声,把他们送到急救站。在那里他们可以被送到医院待上一整天,躺着看杂志。这事很容易,他们都干过,但没人超过两次。即使是韦伯斯特也更喜欢打仗的样子而不是阅读或什么事都不干。

3月15日,101师的人迎来了一次应得的奖赏。从来没有这么多的大人物要来检阅101师,有艾森豪威尔、泰勒、摩根、布雷里顿、罗斯福总统的秘书赫尔利,李奇微等人。

福利回忆说,在准备过程中,“大家洗澡、洗衣服、擦皮鞋、清洁和重新装配所有的武器。衬衣上面的缎带起下来再准确的缝上去。”他们油漆了钢盔、两边钉上506团的徽章,油漆干后再上油直到钢盔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等待的过程中还进行了预演。当然艾克和他的大队人马到来时,军官们已经让士兵在操场上等了3个小时。当然,士兵们也像往常一样诅咒陆军。

艾森豪威尔终于来了,他乘车检阅了整个师,然后爬上观礼台发表讲话。他宣布101师因为在巴斯通尼的表现被授予以总统名义颁发的“优异部队嘉奖”,这是陆军历史上第一次由一个师获得这样的嘉奖。在他简短的讲话中,艾克毫不吝惜溢美之词。“你们(在巴斯通尼)获得了一个非同一般的机遇,而且经受住了各种各样的考验。…我为你们感到十分的骄傲。”

他的结束语既有褒奖又有训诫:“你们获得了荣誉,也就要承担一定的义务。在你们开创了一个新传统的同时,你们必须认识到,包括每一个人,从现在起,聚光灯将以特别的光亮将照在你们身上。每当你们说起自己是101师的士兵,无论是在大街上,城市里,还是在前沿阵地,人们都会期待你们有不同常人的表现。我知道你们会象在巴斯通尼一样赢得未来的每一个考验。

尽管韦伯斯特对陆军越来越玩世不恭,越来越起劲的行使他抱怨的权利,艾森豪威尔的讲话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大兵奥基菲评论道,“即使是像我这样的新人,也参加这样的阅兵感到无比的骄傲。”

对于福利中尉来说,有一件“惊奇中的惊奇”,泰勒后面站着他的高级助手,不是别人,正是诺曼·戴克上尉。

在阿登脖子被割伤,后来被医生免了戴领带义务的黑尔中士由艾森豪威尔将军亲手授予铜星奖章。艾克问他为什么不戴领带。黑尔解释了原因。泰勒将军作了证明。艾克大笑,说黑尔是整个欧洲战区唯一一个可以不戴领带的士兵。

官兵们又有了了休假,人们去英国、里维埃拉、巴黎、布鲁塞尔,还有人晚上外出去兰斯。史皮尔上尉去了英国,在那里娶了一位相信丈夫已经在北非阵亡的女人。福利去了巴黎回来说关于巴黎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军队就行了几次劳军演出,有许多有名的人物,包括马雷纳·狄尔特瑞查(狄尔特瑞查,马雷纳1901-1992德裔美国女演员和歌星,因在电影 蓝色的天使(1930年)中扮演一声音淫荡的荡妇而首次闻名于世)。

驻防的生活是舒服的,但也有代价。为了将纪律和形象提升到一个恰当的后备部队的水平,军队不得不想出一些办法来执行规章纪律。对刚从前线下来,准备带着处分回前线的步兵连的人来说,威胁的办法更像是承诺。而从期待着外出去巴黎的人的口袋里掏钱则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101师的士兵每月的基本津贴是50美元,危险任务再加50美元的奖励,由于身处战区,还有额外的10美元。泰勒将军在Mourmelon设立了简易审判庭,审判庭开始向违反纪律的行为课以重罚。一个人被发现有军装不检罚5美元,口袋里发现鲁格罚25美元,开吉普货卡车飙车罚20美元,妨碍治安行为罚25美元。

训练还在继续。从班级规模上升到排级规模然后是连级一直到营级。101师正在准备一次代号为日食的白天空降行动,目标:柏林及其周边地区。

在盟军渡过莱茵河以前,没有人会想在柏林空降。几个月来,E连的人们一直在期待着在莱茵河的另一边进行空降,但当空降的机会真的到来时,E连却不能参加了。艾森豪威尔决定把这个机会给第17空降师,让它执行大学行动(Operation Varsity),这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空降行动(第17师加上英军的第1和第6空降师);而把柏林留给第82和101空降师。

不能参加大学行动对许多新人来说是个失望,他们经历了艰苦的跳伞学校,在比利时或德国加入了世界上最著名的空降师,但却不曾参加过一次空降。在Mourmelon,运兵机部队给那些想参加空降的人几次跳伞的机会,给他们的伞兵经历带来点额外收获或是让他们开开心。福利参加了两次,但感觉却不像那么回事儿。

3月24日,E连的人们带着复杂的心情看着一架架C-47在附近的机场上呼啸而起,每9架一组,以“V”字编队的向东北飞去。“真是壮观的景象,”福利回忆说,“让像我这样参加了两次作战空降的人心跳加速,我感觉我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有些老兵也有相同的感觉。韦伯斯特发现自己竟也希望跟17师一起空降,让他很惊异。“那该是很有意思的。”他在地面上同一群兄弟们一起做着“V”字手势,大喊,“去杀他们,小伙子们!给他们点厉害尝尝!”然后,韦伯斯特写道,“看着他们的飞机渐渐消失在远方,我突然有种孤独和被抛弃的感觉,好像我被丢下了一样。”

有一个506团的人没有被丢下,他就是尼克松。泰勒将军挑选他作为101师的观察员跟17师一起参加空降。他们的飞机被击中了,幸运的是,尼克松是飞机的跳伞指挥,飞机坠毁前只有尼克松和其他3个人挑出了机舱。当晚尼克松和17师在一起。25日,他被送过莱茵河,乘坐一架小型专机回到了Mourmelon的二营驻地。这次跳伞使尼克松成为506团两名有资格在飞行徽章上别3颗星星的人之一(诺曼底、荷兰和大学行动),另一位是莱特(Wright) 中士,他是引导人员,在塔可亚时是E连的一员。

德军对大学行动进行了猛烈的抵抗。与此同时,美军第一集团军的步兵和装甲师正经过刚刚夺取的雷马根的卢登多夫桥涌过莱茵河,然后转向北包围防守鲁尔(德国工业的心脏)的德军。

艾森豪威尔需要加强对鲁尔的包围,他的手头上有第82师和101师。3月底,命令下来了。E连要出发了,回到前线。这次是在莱茵河边。

老兵们决定不再冒任何险。战争结束的日子就快到了,他们现在相信自己能够坚持到战争结束(在巴斯通尼,他们可不敢相信)。安全,或多或少保持完好。他们想逃离驻守的无聊,他们知道如何照看好自己,他们准备履行职责,但不会想做英雄。

与老兵们相反,新人认为Mourmelon是个极好的地方。他们日日夜夜同老兵一起训练,演练实际问题,所有这一切都是在曾经是E连传奇人物的温特斯少校的监督下进行的。他们学到了救命的经验。他们逐渐了解老兵也被老兵们所接纳。他们感觉作为这个连、这个团、这个师的一员非常骄傲,急切的想证明他们有资格成为这个集体的一员。

E连在3月底做好了准备,命令下来,他们将乘卡车去莱茵河。韦伯斯特很高兴离开Mourmelon,对于回到战场也是非常兴奋,只是对不能空降到战场上感到失望。他写道,“我本来希望再来一次空降的,而不是坐卡车到前线,因为空降有一种冒险的感觉,可能艰苦,可能容易,也许根本就看不到敌人,这,对我来说,比对敌人发动一次普通的步兵进攻,而敌人对你的情况和进攻时间非常了解, 意味着更多的东西。

大兵奥基菲就要第一次上战场了。他对此记得非常清楚。“我们穿着薄毛线衫,外面套着野战夹克。裤脚掖进战靴里,右腿别着短刀,枪带上挂着野战包,前胸的绑着一枚磷弹一枚普通手榴弹,口袋里塞着水壶、急救包、K口粮(K口粮,应急口粮二战期间美国军队战场应急口粮,由包装好的一顿饭食构成),还有钢盔和步枪。布做的子弹带代替了老式的子弹带。野战包里放着最低限的短裤、袜子、刮胡刀、针线包、香烟一类的东西。”在马罗尼牧师为他们做了弥撒,赦免了他们所有的罪恶之后,奥基菲钻进卡车奔赴德国。

E连将进入他们的第5个国家,他们曾经非常的喜爱英国和英国人,他们对法国人不感冒,因为在他们看来,法国人并不领他们的情,阴沉、懒惰而肮脏。因为与巴斯通尼居民的亲密关系,他们与比利时人的关系很特别特别,他们最其所能帮助了美国人。

他们热爱荷兰,荷兰人勇敢、机智而且非常感恩,他们有欧洲组织的最好的地下武装,他们的酒窖里藏满了酒,不给德国人但给美国人喝。而且荷兰人干净、勤劳、诚实:所有这些只是他们对荷兰的大量褒扬的一部分。

现在,他们即将与德国人打交道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敌国的领土上作战,与敌国的老百姓生活在一起。如果传言属实,他们将睡在德国人的家里而不是散兵坑里,他们将近距离了解德国人,特别是在攻下鲁尔开始向德国的中心地区挺进时。每晚他们将住在不同的人家里,而且房主不会有时间准备他们的到来。

作为征服者进入德国,他们被告知不要相信任何德国人,而且因为对德国的非亲善政策被禁止接触德国平民。但除了李高和其他几个人外,他们对德国人并没有永不磨灭的仇恨。许多人都欣赏与他们作战的德国人。同韦伯斯特一样,许多人认为他们听到的大部分德国暴行只是宣传。不管怎样,他们将亲眼去看一看,是不是所有的德国人都是纳粹,纳粹是不是像盟军的报纸和电台所说的那样坏。
第16章 认识敌人

德国 4月2日—30日,1945年

E连的人对德国人的反应取决于他们各自先入为主的看法和亲身体会。有人找到了加深仇恨的原因,有人爱上了这个国家和他的人民,几乎所有人最后都改变了他们的看法,所有的人都被深深吸引。

美国兵在二战中对他们遇到的外国人的反应可以通过一个标准的故事反映出来,这个故事是这样说的:他感觉阿拉伯人都是:卑鄙的、骗子、小偷、肮脏、糟糕,没有任何可取之处。意大利人都是:骗子、小偷、肮脏、奇妙,有许多可取之处,但永远也不能相信他们。乡下的法国人:阴冷、反应迟钝、没有感恩之情,巴黎的法国人:贪婪、精明、不在乎骗的是德国人还是美国人。英国人勇敢、机智、古怪、保守、无趣。荷兰人,如前所述,各方面都非常棒(但是除空降兵以外,一般的士兵根本就没到过荷兰)。

故事的结尾是这样的:最最奇妙的是,普通的美国士兵发现他们最喜欢的、最认同的、最愿意接触的,是德国人。德国人:干净、勤劳、守纪律、有教养、中产阶级的品位和生活方式(许多美国士兵注意到,在世界各国人中,唯一将抽水马桶和柔软的卫生纸作为生活中必不可少之物的,只有德国人和美国人),在许多美国士兵看来,德国人“正象我们一样。”

美国兵注意到,在被允许的前题下,战斗过后,德国人第二天早晨就会开始收拾瓦砾,与之相反,在法国则没人会去打扫。显然,他们乐意的注意到了那么多的德国女孩,而且不存在德国男孩的竞争。他们喜欢德国啤酒。但他们最喜欢的还是德国人的家。

从莱茵河到巴伐利亚再到奥地利,他们在很多人的家里住过,有时每夜都会换一个住处,毫无例外,每家都有冷热水、电灯、不错的马桶和卫生纸,以及烧炉子用的煤。

韦伯斯特写到这个时期:“放下戒备回到自己的家是军队里无与伦比的一种感觉。我们一打开外面的门,敌意就被扔到脑后。厚厚的门帘里灯光闪耀。我们把枪挂到衣帽钩上,抖落雨衣上的雨水,这时从厨房里飘来的闲散的说话声给我们一种温暖、安定的感觉。咖啡正在炉子上煮着,自己倒吧。里斯会谈起他在伦敦时做的 ,而约挪威克、海克曼、克利特和绍蒂会围在一起玩21点。盆里洗洗手吧。这就是家。这就是我们归属的地方。一个不大、但却友好的小圈子,一间干净、明亮的屋子,一杯咖啡,天堂般的生活。”

更好的是没有人向他们开枪,他们也不需要开枪。难怪有这么多人如此喜欢德国。但正如韦伯斯特所说,“在解释美国军人对于德国人的这种肤浅的喜爱时,最好别忘了,他们在军队别的地方找不到的这种物质上的舒适,在敌人的土地上找到了。”

E连在德国的经历正反映了在战争中,德国老百姓的生活比起英国、法国、比利时、和荷兰的老百姓来,要好得多。当然,到45年4月中旬时,德国的大城市都遭到了毁灭性的轰炸,但在乡下和小村子里,尽管在重要的公路交叉口也有一些破坏,大部分的房子都是完好的,拥有大部分人认为(在1945年)只有在美国才存在的舒服的生活。

并不是每个美国兵都被德国迷住了。韦伯斯特是带着一种复杂的看法进入德国的:他不喜欢德国人,他认为所有的德国人都是纳粹,但他也不完全相信关于集中营和其他暴行的宣传。他发现德国人“太严厉”。他认为法国已经“死亡和腐烂”,德国只是“一只断了腿的老虎,正舔着伤口喘息,但内心充满仇恨,时刻准备东山再起,而且一定会东山再起。”

尽管韦伯斯特对德国人有看法,德国人还是吸引了他。“迄今为止,德国人给我的印象是干净、高效、守法,”德国人都是虔诚的教徒,他在4月14日给父母的信中写到,“在德国,每个人都出来干活,不像法国人,都不肯化半点力气帮助自己。德国人把士兵们挖的伞兵坑填上。他们比英国人和法国人更干净、更有进取心, 更加雄心勃勃。

上面的命令是不可对德国人友好。士兵除公事以外不得与任何德国人交谈,即使是孩子。这个荒谬的命令明显违背人性,根本不可能得到执行。但军官们,特别是憎恨德国的军官们则想办法要执行这个命令。韦伯斯特觉得福利中尉(对德国人的)强烈的情感很有意思。他写道,福利“在执行‘不友好’命令时成了一个恶魔,他命令所有的烟屁股都得拆卸(即撕碎和抛撒),让德国人不能从美国烟草中得到任何乐趣。”

韦伯斯特记得有一次他和福利挑选过夜的房子,“我们走进院子要仔细察看时,看到了一幕引起福利‘不亲善’病发作的惊人一幕:两名步兵正和一对德国少女亲密交谈。真是‘难以言表、令人无比气愤、丧失军人尊严、大逆不道’ 福利严厉斥责了他们,让他们滚蛋。这两位绅士知道‘不亲善政策’的无意义,但只能服从命令,悻悻而去。”

从小小的E连身上就能看到作为征服者的美军的情况。他们拿走自己想拿的,但决不是强奸、打劫、掠夺,一路烧杀到柏林。尽管他们并不遵重德国人的财产权,即它们征用房屋过夜而不作任何补偿,但至少当他们走后,德国人搬回来时发现自己的家还算是“无恙”。

当然,强奸、虐待德国人以及抢劫的事情还是有,但因当注意到一个简单的事实,即二战中其他的征服军队,包括日本军队和德国军队以及大部分的俄国军队的所作所为跟美国军队是不一样的。

韦伯斯特的一个故事正说明了这一点。“里斯热衷于找女人超过买卖鸡蛋。我向西边多走了一英里到了一个大点的村镇,那里没有美国兵。像麦克科瑞一样,里斯对母鸡没有耐心却对穿裙子的兴趣有加,不分年龄不分相貌,他总对我说,‘那有个不错的,乖乖,真是个美人。韦伯,过去跟他聊聊,妈妈的!’由于我是个害羞的人,那些女人们对我来说无一例外都显得能说会道。我没有听他的。而且那些德国女人在公共场合不会很友好,他们怕邻居看到。也许到了晚上进了屋子会是另外的样子。最后我们到了一个农场,有个丰满的乡下女跟我们打招呼。里斯满脸带笑。我拿了一些鸡蛋后,里斯还在像她抛媚眼,给她香烟、巧克力等等D口粮(新发下来的)的东西。我走出门在太阳下等他。里斯后来说,没成功。我拿着一钢盔的鸡蛋,里斯则带着一颗破碎的心。但正象他说的那样,‘多好的亲善之地’那天晚上6点宵禁之前他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有运气。”

要是里斯换成苏联、德国或是日本军人,这个不起眼的小事就会有另外一个结果了。

E连坐卡车离开Mourmelon到了鲁尔。101师在莱茵河的西岸驻防,对着杜塞尔多夫。二营的阵地是从北边的Sturzelberg到南边的Worringen,82师在二营的右边,对着科隆。

这个地方不像前沿阵地,更像是占领区。排里的观察哨设在河堤上面,其余的人则待在不同村庄的人家里。两边都互相打些炮火,但不猛烈。没有小型武器的攻击。

奥基菲和一个老兵威灵(原来是步兵,后来在突出部之战中受了伤,伤好后自愿加入空降兵,尽管在E连算是个新人,却是连里年龄最大的),一次在前哨,过来九辆10吨的卡车。奥基菲喊“停下”,结果喊了三次卡车上的人也没有听见,卡车轰隆隆开了过去。奥基菲问威灵这种情况下怎么办。威灵说他也不知道。

15分钟后,史皮尔来了,大声训斥威灵,问他们为什么不让卡车停下。前面的桥坏了,结果一辆卡车差点掉下去威灵反驳,我们怎么能拦住9辆满载的卡车?而且也没人告诉我们桥坏了,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前面有桥。奥基菲同样态度强硬。史皮尔哼了一声走了。

过了一两天,史皮尔和温特斯坐车经过。威灵喊口令,史皮尔的回答声音不大,威灵没听到,威灵连喊三次,开车的终于意识到威灵没听到史皮尔的回答。把车停下来。史皮尔跳下车骂威灵,威灵打断史皮尔说,“当我说停时,就要你们停下,当我喊口令时,我就得听到回答。”史皮尔咆哮着要教训威灵,温特斯出来打圆场。他们离开时,温特斯向威灵喊,“做得好。”

4月18日,鲁尔的德军投降。E连看守被德军强征来做苦役的人。被解放的人们非常感激他们,为他们打扫房间、洗碗、巡逻等等做各种事情。鲁兹还收养了一个小男孩。

E连的人去科隆“观光”。两件事情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一是科隆的受破坏程度,城里没有一块完好的玻璃,所有的教堂都受到了轰炸,街道两边都是砖头瓦块。市中心的大教堂遭到破坏但还是幸存下来,俾斯麦雕像的剑被弹片打掉了。

二是对科隆居民的印象,他们自发清理战争废墟,修复房屋。

4月22日,他们坐上了德国的40-4火车去巴伐利亚和阿尔皮斯山。目的是防止德军在那里集结继续对联军作战。艾森豪威尔最大的担心是希特勒会回到鹰巢,在那里利用电台号召德国人继续进行抵抗或是进行游击战。

但是事实德军既没有认真地计划也没有足够的资源在山区建立抵抗基地。他们遇到的只是找联军投降的大规模德军。

由于盟军对德国的铁路线破坏严重,他们从鲁尔到德国南部要绕道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和法国。他们从巴斯通尼25公里的地方经过。起伏的山地覆盖着绿草,美的让他们惊奇。

他们在路德维希下了火车换成两栖交通工具DUKW。越过莱茵河,经海德堡,向慕尼黑进发。

史皮尔非常热衷于搜罗东西,马拉其说史皮尔是他见到的最坏的强盗,晚上想着项链一类东西都睡不着觉。史皮尔将收罗来的都寄到了英国,他的老婆刚刚生了小孩儿。

史皮尔只是成千上万美军的一个缩影。他们想当然地认为,自己想要什么什么就是他的,尽管大部分人以前从来没有拿过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路上他们遇到的德军越来越多,找美军投降。

4月29日,E连在兰茨伯格附近的阿尔皮斯山脚下过夜,在那里他们第一次看到了纳粹的集中营。这个集中营不大,不是死亡集中营,而是个劳动营。有好几千人和几百具近似于骷髅的尸体。

泰勒将军命令当地的14—80岁的居民去集中营掩埋尸体,进行清理。韦伯斯特说,看到了集中营里的人,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了。

这就是第9集“为何而战”的题目来源。尽管在小说中,关于集中营的内容只占很小的部分
第17章 喝希特勒的香槟

5月1日—8日,1945年

5月1、2日,E连从慕尼黑向南进发,路上遇到北来的德军,很多时候德军都带着武器,人数比美军还多。温特斯回忆说:“我们非常好奇的对视。我相信两边的人都在想—别管我,我只想完事回家。”

5月3日辛克上校命令506团准备第二天出发占领贝希特斯加登。贝希特斯加登是纳粹的瓦尔哈拉殿堂(英祠殿),希特勒的鹰巢就在山顶上。

贝希特斯加登既是希特勒疯狂觊觎权利的象征,同时也是盟军争相占领的目标(法军正和101师齐头并进)。

5月4日,101师沿高速公路从慕尼黑向萨尔斯堡进发,二营在最前面。他们经过罗森汉姆和Chiem See,在Siegsdorf向右转直奔贝希特斯加登。行进了大约14公里,赶上了法军第二装甲师(第一个进入法国的师,师长是著名的Leclerc将军)。

在过去的一周里,第二装甲师本应在101师的右翼,但美国人失去了同法国人的联系。法国人总是先他们一步。美国人所知道的就是法国人一路劫掠穿越德国。他们每攒够一两卡车的战利品就送回法国。现在他们正瞄准了南边山上一小时车程之外的贝希特斯加登。但法军被阻在一个深谷前,深谷上的桥梁被炸了。一些狂热的党卫军占据了山谷的南边,用自动武器和迫击炮进行反击。法军没有建桥的设备。

E连和二营其他的连队开始同法军混在一起,一边等待101师工程师的到来,一边看着两边隔着很远距离,毫无用处的交火。温特斯问辛克是否能够派一个排绕过德军,“不行,”辛克回答,“我可不想有人受伤。”

辛克的回答有道理,战争到了这个阶段,没有必要遭受伤亡。但是贝希特斯加登就在对面,唾手可得。辛克改变了主意。“带二营回到高速公路上。”他对温特斯说,“看看你能否绕道到达贝希特斯加登。”如果成功的话,辛克让温特斯把著名的贝希特斯加登HOF给团部留着。

温特斯带领二营回到高速公路,然后向东到Bad Reichenhall,那里又有一座断桥挡住了他们,他们不得不停下来过夜。第二天早晨,5月5日,二营在E连的带领下毫无阻拦的进入贝希特斯加登,不费一枪一弹就占领了这个小城。

贝希特斯加登就像童话中的地方,白雪覆盖的山峦,葱绿的树林,哗啦啦的溪流、华丽的房屋,当地人那有趣而五颜六色的服装,无不提供了视觉上的愉悦。佳肴、美酒、住宿以及大量的德国空军和国防军的服务人员,加上各式各样的随军人员(主要指军妓),则提供了身体上的愉悦。

住宿是第一位的,温特斯和威尔什去贝希特斯加登旅馆,他们走进旅馆的前门时,听到了服务人员消失在角落的脚步声。他们进到主餐厅,看到一个侍者正在收拾一大套银器,银器放在一个4英尺长的,天鹅绒边的盒子里。

无需命令,温特斯和威尔什径直向侍者走了过去,侍者吓跑了。两个人平分了所有的银器。45年后,两个人家里用的还是贝希特斯加登旅馆里的银器。(电视剧中有描述,书里没有史皮尔的参与)。

搜罗了最想要的东西之后,温特斯在旅馆前面加了双岗,以阻止“更多的劫掠”温特斯在接受作者采访时一本正经地说。但他很责怪自己,“我真傻,没有把它开放给二营。”因为当团部和师部来到以后,他们拿走了所有能拿动的东西。

温特斯选定了贝希特斯加登城外一个坐落在山谷上的纳粹官员的家作为营部。他让他的S-4,Cowing中尉去告诉那家的人在15分钟内搬出去。Cowing中尉是个替补军官,2月中旬在Haguenau时加入进来的,没有参加过战斗。几分钟后,他回来告诉温特斯,“他们说不行,不肯搬出去。”

“跟我来,”温特斯说,他走到那家的门前,敲门。有个女人回答。“我们要住进去,现在!”温特斯宣布,于是他和他的副官就这么做了,而德国人则不知跑到了那里。

在一次采访中,温特斯自问,“我对此感到愧疚吗?我的良心会因为我抢了这么一座美丽的房子而烦扰我吗?不!我们在诺曼底住的是散兵坑,在荷兰睡在泥水里,在巴斯通尼睡在冰天雪地里。就在几天前,我们还看到了一个集中营。而这些人就是所有这些苦难的原因。我对他们的困难毫不同情,也不认为我该给他们解释。”

士兵们在占据党卫军的军营时,同样没有遭受一点身体和精神上的问题,这座军营是一座阿尔卑斯风格的公寓房,有最先进的设计、水管和内装修。军官和士官们则占了俯瞰贝希特斯加登的山上的纳粹军官们的豪宅。

温特斯在城四周设了岗哨,主要是为了指挥交通,集合投降的德军并把他们送到后方的战俘营。大兵赫弗朗负责一个路口,从山上来了一个31辆车的车队,车队的首领是Tolsdorf元帅,德军第80军的军长。

他确是个人物,35岁,差不多创了纳粹国防军里晋升最快的纪录。曾经受过11次伤,被他手下的人称为“疯子Tolsdorf”,因为他总是自己不要命,也不怜惜手下人的命。让E连的人感兴趣的是,他在曾率领德军的第340 师在1月3日在Jacues和佛伊及诺维尔外围参加了惨烈的突出部之战。

Tolsdorf想带着所有的荣耀投降,然后以相应的待遇进入战俘营。他的车队装满了个人物品、酒、烟、和一群女朋友。赫弗朗是他碰到的第一个美国人。赫弗朗让车队停下。Tolsdorf说他想投降。赫弗朗就把附近的一个少尉找来。

Tolsdorf把少尉打发走,让他去找个身份更合适的人来。赫弗朗利用这个机会,“解放”了Tolsdorf元帅的鲁格和公文包,他在公文包里发现了2个铁十字勋章和500张色情照片。心想,一个德军元帅向他这么个来自费城南郊的年轻人投降,真是不错。

人们都在发疯的抢夺战利品,德国士兵到处都是(有国防军,党卫军、空军,其中既有军官,又有士官和士兵),都在找美军投降,506团的D、E、F连是他们最早见到的美军。韦伯斯特在给父母写的信中说,从这些人身上,“我们得到了手枪、军刀、手表、毛边的外套、伞兵的迷彩服。大部分德国人态度都很好,但总有一两个人不想摆脱表的累赘,但是只要拿手枪在他们眼前一晃,他就老实了。我现在有了1把鲁格、两把P-38、一把Schmeissere自动手枪,两件跳伞服,一件迷彩冬装,几面纳粹旗子(3X2尺的),和一块表。”

鹰巢被美国空军翻了个遍。上下鹰巢的电梯都用坏了。但对于这些曾无数次上下Currahee山的人来说,爬到山顶与其说是个挑战,倒不如说是散步。莫尔(Alton More)是最早上去的人之一。在瓦砾中,他发现了希特勒的相册,里面都是希特勒在这里接待过的欧洲著名政治家的照片。连里的一名军官让莫尔把相册交给他。莫尔拒绝了,那军官威胁要送他上军事法庭。

莫尔在马拉奇的排,马拉奇跑到营部找温特斯,向温特斯说明了情况。温特斯让他的司机“带马拉奇回军营,然后把莫尔和他的所有家当都带来。” 莫尔到营部后,温特斯让他坐了营部的司机,这样一来,莫尔就能带着相册回他的怀俄明州老家了。

住的地方找好了,搜罗了的战利品也不少了(以至于拿都拿不了,甚至也很难带回家),这些年轻人的需要的下一件东西就是带轱辘的东西。这可不是问题,城里城外的停车场满是德军的战车和轿车,有大众等牌子。而散落城里和山上住户车库里的则是豪华轿车。黑尔中士弄到了一辆梅塞德斯牌的消防车,车上配有全套的警铃、汽笛和闪烁的篮灯。塔伯特中士弄到一辆希特勒的随从车,车的门和窗户都是防弹的。卡森中士搞到的是赫尔曼戈林的车。“这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车,我们像孩子一样跳上跳下,我们是马路之王。我们找到了史皮尔上尉,他立刻接管了驾驶权。我们坐车穿过贝希特斯加登,沿着山路,穿过乡村,那里的农场像图画书上的一样。”

7、8两日,随着越来越多的大人物涌入贝希特斯加登,一个上尉要想占有一辆梅塞德斯越来越难。史皮尔接到命令要他把车送到团部。史皮尔转达这一令人伤心的命令时,卡森和豪威尔正围着车转。

卡森问豪威尔是否认为车的玻璃是防弹的,豪威尔也想知道。于是两人走到离车的后窗10码的地方,用M-1向车窗开枪。车窗碎成了几千块,两人把碎玻璃收拾好走开,这时团部的一名军官正好来取车。

塔伯特在上交车以前也作了试验,他向温特斯报告说车窗是防弹的,但如果用穿甲弹就能打透玻璃。温特斯对他的研究表示感谢,承认一个人怎么也不会知道什么时候会有这样的情报送上门来。

然后他们又做了另一项试验,他们把梅塞德斯车散热器的水放光,看没水的情况下车是不是还能开。

在上交第三辆豪华轿车之前,他们想知道这车是否能跌落30米而不坏,于是把车从一面悬崖上推了下去。

这样一来,大人物们拿到手的就是些没有车窗、没有水或是摔坏了的豪华轿车。(塔伯特试图把车开上鹰巢,结果发动机烧坏了)。

他们最后得到的是些卡车、摩托、大众汽车以及警察巡逻车一类的车辆。但这也不错,而且燃料同样也不花钱。他们可以加满油就可以开走。

“真是种奇妙的感觉,”温特斯回忆说,“你无法想象我们那时拥有的权利。想要什么,只管拿。”

下面就轮到酒了,每个酒窖里都有些酒,但最大的酒窖却是营里少数不喝酒的人中的一个,温特斯少校,发现的。5月6日,他一个人四处巡视,发现了戈林的指挥部和军官俱乐部,在一个房间里,他发现了一名死去的德国将军,一身戎装,手里有支手枪,子弹从他的一只耳朵打进去,从另一只耳朵里穿出来。后来确认了他的身份,二星将军Kastner。

温特斯查看每个房间。“上帝啊,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在一个15米乘10米的拱形的酒窖里,一排排的酒架从地面直到天花板,有世界各地的品牌。最新的估计有一万多瓶。他在俱乐部前加了双岗,酒窖也派了人站岗。然后下命令:不许再喝酒,全营戒酒7天。

1990年,温特斯谈到这个不可能被执行的命令,说:“那个时候,我很清醒,尽管命令不可能百分之百地被执行,我还是要控制住形势。我不想人们喝醉酒打架。”

当天下午,温特斯叫尼克松过来。“尼克,清醒清醒,我带你去看你一生都没看到过的东西。”

第二天早晨,尼克松酒醒了,问:“你昨天说有东西给我看,是什么?”温特斯找了辆吉普,二人开车去了军官俱乐部。当温特斯打开酒窖的门时,“尼克松以为是自己死后进了天堂。”

尼克松确信自己明白了温特斯的意思,“你想拿什么就拿什么,然后让每个连和营指挥部开卡车来,装满拉走,由你负责。”

一个酒鬼的梦变成了现实,简直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天堂般的感觉。自己先从世界上最好的酒里挑,然后让朋友们尽情的拿,而且还有完美的庆祝理由:战争结束了,我还活着。

对整个E连来说,庆祝是盛大而且是无法抑制的,尽管温特斯下了命令,尽管还要轮换站岗,人们还是举行了聚会。因为:5月7日,德军在兰斯向艾森豪威尔投降,停火的命令闪电般传到欧洲各个角落。

大兵们的庆祝有些过了火,史皮尔把连队召集到一起,说那些新加入连队的人庆祝的程度与他们对胜利的贡献不成比例,要收敛些,比如说不要再开火,特别是不要用德国人的武器,因为德国武器的声音会让每个人心跳过速。

但制止庆祝无异于想制止潮汐。即使是史皮尔也无法抗拒。在指挥部,他和卡森中士坐在办公室里喝香槟,然后把空瓶子扔到门外,不久,外面就堆了一堆瓶子。

两个人走到阳台上透透气,看着那堆瓶子,史皮尔问卡森 .45手枪打得怎样,卡森说不错。两个人就轮流用枪打酒瓶。

塔伯特中士气势汹汹的闯进来,样子像是要枪毙违反军令的人。他先看到了卡森,“卡森,我会让你好看,”正当他开始复述史皮尔的军令时,史皮尔从卡森背后出现了,手里的枪还在冒着烟。

几秒沉默之后,史皮尔说,“对不起。中士,是我带的头,我忘了自己的命令。”

韦伯斯特,鲁兹和奥基菲三人坐着鲁兹的大众车到了酒窖,路上看到一串的德国卡车、大众车,甚至还有装甲车蜿蜒的向军官俱乐部开。他们来晚了,温特斯已经撤了门口的岗哨,别的E连的人早就在那里了。

他们带着箱子装酒,但是韦伯斯特说:“我很震惊的发现大部分香槟都是新的而且是大路货。没有拿破仑白兰地和30年代末罐装的香槟。希特勒真让我失望。”

韦伯斯特没有想到的是:尼克松比他这个自认的行家来的早。尼克松是个美酒的行家,为自己和别的军官选了满满5卡车的好酒。温特斯笑说,“在这件事情上,耶鲁的(尼克松)可是欺负了哈佛的。”

他们在门外碰到一帮喝酒叫喊的法国士兵,法国人拍着他们的肩膀给他们酒喝,向他们要烟抽。他们给了法国人烟,一一握了手,然后急忙回自己的住处,加入到庆祝的聚会中。

“战争结束了。”

5月8日,奥基菲和拉格(Lager)出去找鸡蛋。他们走到一间空地上的农舍前,发现农舍的烟囱里冒着烟。两人端枪踹门进去,把里面的两名意大利逃兵吓个半死。

桌上有一瓶香槟,一名意大利士兵拿起香槟向奥基菲递过去,(奥基菲的枪还指着他的胸口)说:“Pax。”(Pax,罗马神话中的和平女神; 和平)

紧张气氛一下子消散,意大利人继续喝酒,美国人离开继续找他们的鸡蛋。

他们走进树林的一间小木屋。奥基菲说:“这是个好地方,一个穿着平民衣服的二、三十岁的男子正站在屋前的门廊处,我们走上台阶时,他笑着走下来,用英语说,‘战争结束了,我一直在听无线电。’”

“他站得很直,但显然他的左腿有毛病。我看了一眼他的腿,他解释说,‘我曾是非洲军团的一员,受了重伤被送回了家。我是个军人。’”

“他请我们进去喝一杯,我们说‘不必了’,但他说‘等一下,我把酒拿出来’,他拿了3杯酒出来,说‘为战争结束干杯’我们举起酒杯喝干。这有种纯军人的感觉在里面,没有什么错。”

他们找到了一些鸡蛋,回到住处,用炒鸡蛋和希特勒的香槟庆祝战争的结束。
第18章 士兵的梦幻生活

奥地利 5月8日—7月31日,1945年

5月8日,晚2200,二营离开贝希特斯加登,去30公里外,位于奥地利的Zell am See(什么地方,这么长的名字),在车上,官兵们继续着他们的狂欢,喝酒唱歌赌钱。当第二天早晨车队到达Zell am See时。人们都胡子拉茬、穿著肮脏的陆军工作裤和上衣。

到处都是德军,Zell am See是德国国防军能够撤到的最远的地方,再远就是阿尔卑斯山,山那边是意大利。所有的道路仍然被雪覆盖。二营负责的这个地方有大约2万5千名全副武装的德军,二营只有不到600人。

两边形象上的反差同人数上的反差一样大。征服者显得肮脏、不守纪律,不像军人;被征服者则看起来精神抖擞、军容整齐、纪律严明。温特斯有种感觉:德国士兵和奥地利人看着来到这里的第一批美国军人一定在想,他们怎么会输给这么一帮人?

温特斯在Zell am See南边4公里的Kaprun镇设立指挥部。这个地方是世界上最负盛名的山区旅游地之一,特别是对于有钱的德国人来说。无论是农舍还是豪华宾馆,住宿条件都让人惊叹。所有的房间原来都被德国的伤员占据,既然美国人来了,他们就得搬出去,用卡车或火车送到慕尼黑的军队监狱。

他们在这里的任务是维持秩序、收降德军,解除他们的武装并把他们送去战俘营。

到Zell am See后,温特斯立即开展工作。他让人把这一地区的德军指挥官叫来。温特斯回忆说:“我当时27岁,像所有的士兵一样,穿着肮脏而破旧的劳动装,头上扣个桶作为钢盔。由我向一名穿着整齐的军服,胸前挂满勋章,而且年龄又长我20来岁的德国上校发号施令,我觉得有点荒唐。

但温特斯还是下了命令,他让上校负责收集本地区所有的武器,堆到机场、学校和教堂的院子里。军官们可以保留它们的随身武器。德军的宪兵也可以留着武器。温特斯说他明天要去视察德军的军营、部队和厨房。

第二天早晨,10号。温特斯和尼克松坐吉普车去查看武器堆。在三个地方看到的景象让他们吃惊:武器堆积如山。温特斯意识到他在说“所有武器”时犯了一个错误,他指的是打仗用的武器,而上校则严格按照字面意思把所有的武器收上来,有猎枪、打靶用的步枪、打猎用的刀、各式各样的古董武器,以及能配备一个师的武器装备。看上去可以再发动一次世界大战了。

视察军营和厨房时,温特斯发现一切都井井有条。士兵们排队等待视察,穿着整洁,状态良好,就像接受检阅。厨房也很整齐,厨师们正在做大锅的土豆汤。

自此以后,温特斯每天与一名讲英语的德军军官见面,由他汇报情况、接受命令。按温特斯的话讲。“一切都好,我们不干涉它们,他们也尊敬我们。”德国军官经常给他讲自己在东线时的故事,以及在巴斯通尼同101师作战的事情。他对温特斯说:“我们的军队应该联起手来,消灭俄国军队。”

“不。谢谢。”温特斯回答,“我只想离开军队回家。”

大部分美国人以及德国人都这么想。但在释放德军以前,先得对他们进行筛选。德军军营里混有很多纳粹,许多人穿着士兵的衣服以逃避检查。(最有名的就是艾希曼了)

温特斯让李普(这时他是营指连机枪排的排长)监视几百名战俘。其中一个战俘是Ferdinand Porsche:大众汽车、黑豹和虎式坦克的设计者(名字跟保时捷一样,有关系?)。

5月中旬,李普查清了150名战俘,要把他们释放。一名高级军官(上校)请求在他们被遣返回家之前跟他们讲话,李普同意了。

然后就是电视剧中的讲话了。李普回忆说,“他告诉他们德国已经战败,他们都是优秀的士兵,他为他们感到自豪,他们应该回到家乡重建生活。他说需要他们每个人重建德国。说完后,人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有些德国的高级军官,他们有理由害怕被控以战争罪,就躲进了山里。史皮尔听一个难民说到某个人曾是这个地区劳动集中营的纳粹首领,犯下许多暴行。史皮尔进行了调查,相信了他说的话,进一步的调查结果是,这个人就住在附近的小村子里。

然后就是最后一集里杀德国军官的内容了。史皮尔叫来林奇(Lynch)中士,说明情况,“带上穆恩、李高和西斯科,找到他,杀掉他。”

穆恩觉得很为难,史皮尔没有权利根据一个难民的证词就下令处决一个人,但他是连长,自己则只是个执行命令的士兵。他下定决心,“我不听他的胡说,谁爱开枪谁开枪,我不干。”

他们抓住了那个人,李高进行了审讯,30分钟后说没有问题了,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他们把德国人带到一个山谷边,把他推下车。李高抽出手枪,开了两枪。德国人尖叫起来,转身就跑,林奇命令穆恩开枪。

“你打他吧,” 穆恩说,“战争结束了。”

最后是西斯科端起M-1把德国人打死了。

战俘和难民们筛分完送走后,下一项任务是分检整理所有缴获的德军装备和美军不再需要的装备。整完后,用卡车运到法国的军械库。

军官们得到命令要上交在诺曼底空降前发下来的丝织的法国地图(逃生用的),不交的人要罚款75美元。这地图对D日老兵来说近乎于圣物,谁也不交。当温特斯被告知缴纳罚款时,他代表全营回答了一句,“NUTS”,这是跟麦考利夫将军学来的。索博上尉,团部的军需官,放弃了。

德国人和奥地利人不仅没有抵抗,而且很热心的提供合作。到了5月的第3周末,美国人几乎什么也不用干,做饭、洗衣服、清洁营房和建筑的活全被当地人包了,他们急于挣钱、或是得到美国人的粮食和烟。但对于渴望回家的人来说,日子过得非常之慢。

温特斯让人建了一条跑道,一个网球场,一个靶场,举行了连、营和团之间的比赛。

有人喜欢这些,对于那些希望回到大学,或想从事体育的人来说,这是个极好的训练机会。他们被免了所有的职责,住在单独的营房里,每天训练、比赛。对于那些想在军队里谋职的人来说这也是也个锻炼的机会。

但是大部分人既不想做运动员也不想从军,生活就很无聊了。他们有4件事情可做:游览阿尔卑斯山、打猎、喝酒和追女人。

这里的Zeller See湖(4公里长,2公里宽)非常美丽,5、6月间在晴朗的日子里游泳时间非常快乐的事。(电视剧里的那个湖吧)。Kaprun后面的山是个滑雪的好地方。滑雪很好,猎野山羊也不错。由于101师处在食物供给线的最底端。所以到达阿尔卑斯山的粮食不够。伞兵们就去猎鹿,鹿肉成了食谱上主要的内容。

在谈论了3年女人后,小伙子们终于实现了梦想。韦伯斯特写道,“厨师们有情妇、排里人的情人们是谷仓的常客,麦克科瑞跟镇子里的一个有夫之妇相好,里斯有了他自己的家,卡森供养了一位有教养的漂亮的波兰金发女郎(他们后来结了婚),排里的人天天晚上都去拜访难民营,Zell am See是欧洲美女最多的地方。这是不亲善政策的彻底失败。”

酒也是喝得没完没了。韦伯斯特在写给父母的信中说,“自从离开贝希特斯加登,我们每天晚上都有酒宴。两天前,我们进到一个德国国防军的仓库,找到好几箱杜松子酒,48瓶,都是陈年好酒。因此你们寄来的橘汁粉正是时候。”

史皮尔的命令是,不要在外面喝醉。士官们严格执行这一命令,他们可不想站岗的小伙子们醉酒惹事,或是在山路上乱晃。

军官们同样在进行不停的聚会。史皮尔搞到两箱好白兰地,在他的营房里同一位漂亮的波兰难民和她的孩子享受生活。辛克上校在他的指挥部,Zell旅馆,举办了多次令人难忘的聚会。有天晚上,他邀请了所有506团的军官跟泰勒将军见面。那一晚是个狂欢。据福利所说,史泰尔上校喝了不少酒,不能自制,同一名将军干了一仗。福利和其他几个人跑到停车场,把泰勒将军的梅塞德斯车(曾经属于希特勒)大部分的汽油吸了出来,他们想,泰勒将军午夜回贝希特斯加登,因为没油而停在半路肯定肯有意思。

第二天,辛克特别召集军官们开会,辛克说他们的举止可耻,特别指出了打架和恶作剧的事。泰勒将军刚给他打了电话,他的车停在半路,司机去找汽油,他坐等了好几个小时。

辛克的愤怒并不持久。一周以后,他安排了盛大的国庆日庆典。但是7月4日下雨、5日也下雨,6日天晴了。庆祝开始,人们称之为“第六日辛克”。

庆典上有各种各样的体育活动。当地人穿着皮短裤演奏音乐。大兵们要他们演奏美国的流行音乐,但奥地利人需要练习。人们跳舞,所有的女孩们都带着“难民”的臂章(不亲善政策只适用于德国和奥地利人,难民们不受约束,但需在胳膊上戴上“难民”的臂章以便同德国和奥地利人区分。这些臂章被大量地散发给当地的姑娘们。)

福利回忆说,“并没有一名(真正的)难民参加庆祝。”

山区的气候、无休止的体育运动、女人、美酒、轻松的职责、极好的打猎条件,以及一名人人喜爱的脾气暴躁的上校,韦伯斯特认为Zell am See,提供了,“士兵的梦幻生活。”

关于最后一集的名字;The Points (点数)

能否回家取决于点数。点数几乎成了唯一的话题而且带来太多不好的感觉。军队的记点制度是根据实际服役时间、参加战斗的情况、获得的奖章以及婚姻状况计算。“魔力”点是85点。点数到85或超过85的人有资格立刻坐船回家、就此卸下军装。不够的人则注定要呆在师里,预计将参加在中国或日本的大空降。

所以,官兵们第一次认真的关心起他们的奖章来,一枚铜星值5点。不可避免,军队里的等级制度和官僚体系占了便宜。福利回忆说,“据传,团里的副官因为选择Zell旅馆作为辛克的指挥部而得到了一枚铜星奖章。”

E连的人觉得在另一方面受了骗:在空降部队里,除了紫星,几乎不可能获得其他的奖章。韦伯斯特写道,“以101师为例,只有两个人,502团的一名士兵和一名中校,获得过荣誉勋章(Medal of honor),两个人都战死了。温特斯少校因为在诺曼底攻取炮连而获得了二营唯一一枚优异服务十字勋章。在E连,史皮尔上尉和其他两三个人获得了货真价实的银星奖章,12个人获得了铜星奖章。至于紫星,则多了去了,但紫星与其说是奖励,倒不如说是军种的徽章:陆军。”

“E连大部分人的欧洲战场缎带上只有4颗战星。一点都不比那些从来没有离开过大本营的管人事的人多。”

“比如麦克科兰恩,他很少说话,身材瘦长,并不惹眼,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但他3排的兄弟们发誓说他杀的德国人比营里任何一个人都多。麦克科兰恩能够嗅到德国人的味道,他去猎捕他们,在黎明的进攻和夜间巡逻中追击他们。他有自己的方式,他冒的险和自愿参加的任务比E连任何一个人都多。麦克科兰恩自始至终参加了诺曼底、荷兰、巴斯通尼的战斗,他有什么可展示的呢?一条欧洲战场的缎带和4颗战星而已。”

西福地 鲍尔斯中士也一样,他是101师最优秀的战士之一,也是没有勋章,只有紫星奖章,当然也就没有足够的点数。

当然如电视剧中所述,西福地抽中了签。可以回家。西福地开始不想参加抽签,他对罗杰斯(Rogers)中士说,“我一生中从来没赢过什么东西。”但罗杰斯他参加,结果他赢了。

西福地归整了所有的战利品(大多是手枪),做完了书面工作,领取了返家费,同其他10个人一起上了去慕尼黑的汽车。

如电视中所述,他们的车与另一辆车迎头相撞,西福地摔到路上,断了几根骨头,还有严重的脑震荡。另外一名幸运的士兵则丢了命。

西福地被送到医院,在那里他所有的纪念品和返家费被小偷卷走。而且回家比别的人晚了好几个月。

他们花很长时间算分,目的只是为了欺骗上面。韦伯斯特肯定自己有87分,但记录显示他只有80分。

泰勒将军想帮帮老兵,他下命令,凡是参加了诺曼底、荷兰和比利时战斗的人。或是由于负伤错过其中一次的,都可以获得一枚铜星。这个决定受到了普遍欢迎。但从泰勒宣布到奖章(和附带的5点)真正发下来,中间隔了好几个星期,让人们更受打击。

所有这些都加剧了人们对军队和其行事方式的强烈不满。征兵的人在官兵中间穿梭,劝他们加入常备军。没有一个人同意。韦伯斯特道出了大部分士兵的不满:“我对军队的痛恨是如此之深和如此之持久,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说它的一句好话。”他在写给父母的信中说,“我认为我军队生涯的90%都被浪费了。”他唯一承认的是“我确实学到了如何与人相处。”

当辛克提出给温特斯一个常备军里的职位时,温特斯想了想说,他宁可不要。

除了由记点带来的沮丧和愤怒之外,还有个问题就是:他们有太多的酒、太多的手枪,和太多缴获的交通工具。101师在奥地利的第一周,就发生了70次车祸,6、7月的6周内更多。29个人死于车祸,将近100人受伤。其中就有E连的大兵约挪威克。韦伯斯特写道,“他参加了荷兰的空降,在巴斯通尼战斗。他痛恨军队,就在战争结束,回家的希望就在眼前时,他死了。”

然后就发生了格兰特中士(塔可亚的老兵)被I连一名醉酒的新兵打伤的事情。史皮尔找到一名来自柏林的脑科专家,给格兰特做手术,救了他的命。(书中没有史皮尔用枪威胁德国医生的描写)。

那个新兵备受折磨,只是没有死。辛克来向史皮尔了解情况。两人谈了近1个小时。过后卡森问辛克怎么说,史皮尔回答,“他说我因该毙了那狗娘养的。”

史皮尔为什么没有打死那个人,作者从其他几个人那里得到一个解释:史皮尔怀疑不是那人干的。作者在采访史皮尔时提到这件事,史皮尔回答,你是对的,我当时肯定是心存怀疑。因为我可是当机立断的一个人。

而作者的看法是,那么多人之所以在能打死那家伙的情况下没有开枪,是因为他们杀人杀够了。

连队开始解体。泰勒将军命令,所有点数高但还没有轮到回家的人都转到在贝希特斯加登驻防的501团。501团正在退出现役,它的任务是送高点的人回美国,其他的老兵早已回家或是还呆在医院里。在Mourmelon和Haguenau加入的人现在被视为老兵了。

泰勒将军回了趟美国,他6月底回来,宣布101师将在冬季回美国休假之后被重新部署到太平洋战区。同时陆军部要101师开始恢复全面训练。这是参加新的战斗前非常关键的一个过程,因为师里的人有四分之三都是新兵。

于是训练开始。

皮科克中尉回来了(还记得他吗?),比以前更加“鸡屎了”,韦伯斯特说,“我们承受了如此超量的训练,以至于那些知道他在荷兰和巴斯通尼底细的人看都不爱看他一眼。我要是点数不够85,我宁可自愿立刻去日本打仗,也不愿在皮科克手下多训练一天。”

到了6月中旬的时候,连里的老兵除了韦伯斯特之外都走了。他还是没能让副官接受他的分数。

辛克上校为高点的人做了告别讲话:“你们的团长看着你们这些优秀的官兵离开心情很复杂。他为你们每个人感到高兴,你们曾经工作、战斗并赢得了回到家庭和朋友们中间的权利。

“我很遗憾看到你们离开,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和战火中的同志。

“你们大部分人都被我骂过,我希望你们公平的对待它,我从没有别的意思。

“我告诉过你们,你们会得到那些总统嘉奖,你们得到了。这将是你们永远的褒奖和荣誉。

“愿上帝保佑你们快点回家。愿在诺曼底、荷兰、巴斯通尼和德国牵引你们的他永远眷顾你们,保佑你们直到最后伟大的一跳!”

7月底,101师乘坐“40-8”移师法国。E连在巴黎南边的一个小镇Joigney驻扎。温特斯、史皮尔、福利和别的一些人去英国度假了。8月6日,原子弹在广岛落下,消除了在太平洋进行另一场战斗的担心。此后,101师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低点的人被转到了第17空降师,一些人去了82空降师。

8月11日,辛克上校被提升为副师长。22日,他离开101师去作西点军校的主管。不久506团收拾行装,加入了在柏林的82空降师。据说辛克中校在他的小伙子们去Joigney(坐车去82师前的集结地)时流了泪。韦伯斯特认为他这样很自然,因为他是‘我们团的灵魂“。

韦伯斯特在1946年写道,“我们那漂亮的,绣有闪电一样的Currahee山和6顶降落伞的丝质深蓝色团旗现在正卷在盒子里,在华盛顿的国家档案馆收集灰尘。”

1945年9月30日,101师正式退役。E连不复存在。

E连1942年7月诞生在塔可亚,差不多3年之后在Zell am See结束其存在。在这三年里,他们所经历的、承受的和奉献的比大多数人一生所能经历、承受和奉献的还要多。

他们痛恨陆军,因为它令人厌烦、严酷无情、小肚鸡肠;他们痛恨战争,因为战争丑恶、充满破坏和死亡。任何事情都比鲜血和杀戮、肮脏污秽、和对身体的折磨好;任何事情,除了让他们的战友们失望。

他们在战场上找到了最亲密的兄弟情谊和无私精神。他们发现自己可以关爱散兵坑里的他人胜过关爱自己。他们发现,在战争中,热爱生命的人会为了他们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们有3位不寻常的连长:索博、温特斯和史皮尔。每个人都留下了他们的影响。但温特斯从D日到D日后第1095日,一直同E连紧密联系在一起,给E连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记。在E连人的心中,E连就是迪克温特斯的连队。

1945年9月30日,塔伯特在医院给温特斯写信,尽管他文笔比不上韦伯斯特,他的信却是发自肺腑,并且代表了所有曾在E连服役的人。

他说他希望能和温特斯坐在一起交谈,因为他有很多话想对温特斯说。“我将向你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迪克,我们都爱戴你,曾经在你手下的任何一个士兵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你是我能够希望遇到的最伟大的军人。

“一个人从战争上获得的一些东西在其它地方是不可能得到的。我好像总是能不断的增强自己的自信和其他方面。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这些你都知道的。

“好吧,我就写到这里了。你是我所能遇到的最好的朋友。我多希望我们是在别的情况下在一起。你是我的理想,我战场上的动力。我们都认识的小个子少校用两个词概括你,‘他所认识的最勇猛和最有勇气的军人。’我非常认同他的判断,他也是一名伟大的军人,我告诉他你是最棒的。你现在知道了为什么我会永远跟随你。和你在一起时,我知道一切都在绝对控制之中。”

温特斯对E连的人也有同样的感情。1991年,他如此概括自己在E连的生涯和其意义:“第101空降师是几百个优秀而团结的连队组成的。但506伞降步兵团的E连因其非常特殊的凝聚力而与众不同。

“这种格外特殊、高贵而亲密的感情源于塔可亚基地时索博上尉制造的压力,在那样的压力下,人们生存的唯一方式就是团结,最终,士官们团结在一起发动了反叛。

“训练的压力之后是来自于在诺曼底夺取犹他海滩控制权的关键战斗任务的压力。在战斗中,你完成任务所得到的奖赏是又一项艰巨的任务。E连很好地完成了任务,一直到荷兰、巴斯通尼和德国。

“在共同承受所有训练和战斗压力的过程中,人们之间形成了凝聚力,这一凝聚力永远不会削弱。”
第19章 战后生涯

1945-1991

E连共有48名成员按为国捐躯,受伤的则超过100。许多人受了重伤。一些人受过2次伤,有几个受过3次伤,还有一个4次。

戈登(Gordon)

伤愈出院后,在大学学习法律,毕业以后为多家大石油公司工作。后来进入高风险的期货行业,获得成功。

托伊(Toye)在巴斯通尼受伤后(获得了第4枚紫星奖章),经历了数次手术。右腿大腿以下被截去。换上了假肢。开始在纺织厂工作,后来在一家钢厂工作了20年。

加尼亚(Guarnere)同样失去了一条腿。做过很多工作。他的大儿子参加了越战,也是空降兵。

格兰特(Grant),在奥地利被醉酒的士兵开枪击中头部。被德国医生救活。逐渐恢复,但语言有障碍,左臂部分麻痹。1984年去世。

海里格(Heyliger)在荷兰被自己人打伤。进行了植皮和神经移植手术。47年进入大学学习园艺。毕业后为多家从事高尔夫球场建造的园艺公司服务。

波义耳(Boyle)做了铁路上的轫手,但腿伤使他不能够承受这一工作,后来他又在邮局分拣信件,但腿还是不行。他上了大学,获得文学硕士学位,在学校任教。

塔伯特(Talbert)受战争的影响非常大,没有固定工作,酗酒,并且与其他人失去了联系。后来戈登、雷尼(Ranney)和鲁兹的儿子找到了他。他们邀请塔伯特参加81年的连队团聚。并帮他与其他人取得了联系。

温特斯给他写了信,塔伯特在回信中写道:“你还记得你带领我们冲进卡朗唐时的情景吗?你站在路中央让我们前进给我的印象太深了。还记得我们撤出荷兰时的情形吗?皮科克(Peacock)少尉把他的卡宾枪扔到路上,不肯走。上帝作证,我告诉他把枪捡起来走,否则打死他。他按我说的做了。我喜欢他。他是个严肃而教条的军官,但不是个好战士。只要他让我领导大伙儿,我就能把事情做好。”

“迪克,我还可以说很多很多。我从没有跟地球上的任何人说起这些事情。我们经历的这些对我来说几乎是神圣的。”他的署名是。“你永远忠诚的士兵。”

塔伯特在信里附了张照片,看起来像个山里人。温特斯回信说你要想参加聚会就得刮胡子、理发。他照做了,但去参加聚会时穿的还是褴褛的打猎的装束。戈登和穆恩(Moone)给他买了几件新衣服。

81年还没过完,塔伯特就死了。戈登为他写了墓志铭。温特斯给了他最高的评价,“加入我只能带一个人上战场,那么这个人就是塔伯特。”

索博上尉身体上没有受过伤,但精神上留下了很深的伤痕。他也从大家的视线中消失了。他结了婚,有两个儿子,后来又离了婚,并且同孩子们很疏远。60年,海斯特(Hester)少校去芝加哥出差,两人见了面。海斯特发现索博对E连和生活都很不满。20年后,加尼亚试图找到索博,最终找到了他的姐姐。索博的姐姐说,他精神状态很差,并且将愤怒发泄到E连的人身上。不久索博开枪自杀,但没有死成。他1988年去世。他的葬礼很悲哀,前妻没有参加。儿子们没有参加,E连也没有人参加。

马西森(Mathesan)成为两星将军和101空降师的师长。布鲁尔(Brewer)做到了上校,为中央情报局工作,在中东度过了很长时间。西姆斯(Shames)预备役做到了上校。

莱奥(Lyall)参加了朝鲜战争的两次战役,54年到法军29空降团作顾问,参加了奠边府之战。

史皮尔45年回到英国,发现娶的英国寡妇并不是寡妇。她的丈夫从战俘营回来了。史皮尔被抛弃,所有的战利品也没了。他决定待在军队里。他在朝鲜参加了空降,领导一个步兵连。后来学了俄语,到东德国做了联络官。58年做了Spandau监狱的监狱长。62年随美国代表团去了老挝帮助老挝的皇家军队。当E连的人给他打电话说曾与他作战时,史皮尔回答,“那个战争?”

韦伯斯特离开军队后想做作家,但找不到出版商,后来做了记者。韦伯斯对鲨鱼很有兴趣,他写了关于鲨鱼的书,但还是找不到出版商。61年9月9日,韦伯斯出海吊鲨鱼,一去未归。尸体也没有被找到。他的妻子后来终于为他的关于鲨鱼的书找到了出版商。

3名士官成了富翁。马丁拥有了自己的建筑公司。穆恩拥有了自己的广告公司。李普在大学学了工程,毕业后从事玻璃制造业。

尼克松一直很有钱。他继承了父亲的公司和农业帝国。一边经营公司一边周游世界。

巴克康普顿在公共部门工作。47-51年在洛杉机警察局作探员。后来做了20年的地方检察官办公室的检查员。70年里根任命他为加州上诉法庭的助理法官。

雷尼在大学学了新闻,从记者做到编辑和公关顾问,很成功。

很多人从事了建筑业或制造业。如海斯特、韦恩(Wynn)、篮道曼(Randleman)、克里斯滕森(Christenson)、艾立(Ally)等人。

除波义耳外,还有一些人作了教师,如:拉德(Rader)、威尔什(Welsh)、古斯(Gith)、提普(Tipper)等人。

温特斯:应尼克松的邀请做了尼克松父亲开的公司的人事主管,后被提升为总经理。朝鲜战争时,应招回到军队,作为参谋负责团部计划和军官培训。退役后回到宾西法尼亚,买了一个小农场,过他在D日为自己许诺的的平静日子。

小说的最后一句:雷尼(Ranney)写道,“在回忆我在E连度过的日子时,我非常珍爱我对一个孙子说的话,他问我,‘爷爷,你在战争中是个英雄吗?’‘不’我回答,‘但我在由英雄组成的连队里服役。’”

后记:

俺一直喜欢看电影,但毕业后进电影院的次数越来越少(已经记不起上次进电影院的时间了)。DVD的进入给我的生活带来很多快乐。很多心仪已久,但从未曾看过的电影因为DVD这个媒介很容易的就呈现在电脑屏幕上,而且效果是那样的出色(我的看法是,再好的电影如果画面与音响很差,我宁可不看)。我买的第一张DVD介质的电影是“角斗士”,尽管是张D5,但那漂亮的画面带给我的感动至今还很清晰。于是一张张的塑料片开始堆满我的抽屉。我并不很在乎DVD的保存时间,我相信,某张电影DVD碟片的寿命肯定超过我对这电影的兴趣持久的时间,再说,就算哪个死掉了,也肯定会买到新的版本、甚至新的介质的片子。

在各类电影中,我比较喜欢战争类的题材。因为在战争中,人的情感和思想的冲突是最强烈的,带给观者的冲击也最大。如果一个电影迷迷糊糊地看完而毫无感觉,那么还不如去睡觉。

“拯救大兵雷恩”是我最喜爱的一部战争题材的电影。在电影院看过,也租过VCD,买过VCD,最后买了YUAN的D9+5,我的第一部D9,也许这就是所谓洗牌。不过我不是有钱人,经不起洗牌的折腾。

因为大兵的缘故,在网上热炒兄弟连时,我也跟着鼓噪了一把(当时还在动网的GO坛),而且在网上四处寻找关于兄弟连的网页,然后就看到了小说的WORD版本,很兴奋,载了下来。但页数实在太多,虽然看起来不难,但毕竟折磨眼睛。就放下了。

说来惭愧,至今我也没买兄弟连。都是借朋友的看。看过两遍,第一遍借的是不知名的品牌,FBI的警告异常清楚,正片却是VCD水平,每集完了好像还有下集预告,想来是电视上录的,因为效果不咋的,所以只看了若干部分。第二次是借朋友的QM10D5,两天看完。感觉很好。后来在北大夜航船上看到了叫红警某某的(名字很长,写的东西往往也长,但很好看)写的一篇兄弟连十位好汉的文章,很有感触。突然想起曾经下载的小说来,四处翻找,终于在一张软盘上找到了。这才认真地看起来,并且随手记了一些(第一篇笔记)。

正好这个听朋友说网上又开了一家DVD的论坛(99坛),便上来看看。我不大喜欢拓创的论坛,觉得它比较适合吵架,一句顶一句的很热闹,但顶长了往往页面留一大片空白,文字则混成一排,而且不大容易找帖子。我曾经有段时间不去GO坛,原因是它的论坛方式变来变去,地址也变,挺没意思的。(现在两边都看,特别是吵架的时候,有意思多了)。

当时99坛刚开时间不长,高擎公正大旗,让我这习惯潜水的没有什么干系的普通DY很有些感觉。既然写了些笔记,就贴了上来。还真得到了不少的回复,正好事情不多,CS玩得也有些累了,就一而二、二而三的写了下去。不管怎样,也算是学习外语,名正言顺,LP也不像我玩CS时那样疾恶如仇了。

笔记一集集作下去,越整越不像笔记。如果说开始纯是是YSYS的话,从市场花园到鹰巢则90%是DECSS。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知是哪来的精神。说实话,毕业后这么多年很少有坚持下来的事情,都是浑浑噩噩的,原来还喜欢看看小说,后来慢慢地小说也懒得看了。居然这笔记坚持了下来,对我自己来说也算是奇迹。

能坚持下来,真要感谢大家的支持。俺从头到尾翻看了所有的帖子,把所有顶过俺帖子的DX名字COPY过来,以表谢意(也许有漏的,抱歉):
greensun, tiberius, jackie, mosess , 夜鹰, 小喷, 创意, 来晚啦, ice_wind, benjamin, vinsonx, 银海之豚, 史蒂芬_周, 豆号, toystory, 飞影, 上网“卡”, cote, 白眉鹰王, 666ljd , calos, 轻骑兵, 颟顸,牙齿, 十个放火少年, kaola7hao, 重庆深黑色, WAR, Cpmei, ww_1, 碟碟不休, justin, acd, 漏网之鱼, oldknife , raindog, windyzheng, 随便玩玩, asian, becaso, 超子, raul, whereugo, 夜火,来晚啦, 漏网之鱼, nico, cdsleeper, iceman_007 , somebody, cape0670, shadowhand, teero, xu777, pangzip, eijimoon, tommy—Che, zhhdatou, bigsimon, dayen, dvd-rom, 妖他爸爸, kisting , Windman, 风油精, dyym, Dyin fly_man, GZLENNY, humorfox, skywalkeRRR , liyily , bluelotus, 饿虾虾, 戬, 米缘, tsci, 田林垚月TUOCHAI, pink0763

现在笔记作完了,既不是最终版也不是终极版,因为错误肯定不少(希望大家看到问题给俺指出改正),不过对错也由它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整理的心情。反正是作完了。

作者:Faintyou
真是老大阿,兄弟。前天晚上我买回来,昨天晚上我就看完了:)速度还可以吧:)
我也是啊,一天就看完了,:)
写电子版的这个朋友文笔真不错呢,不知道和楼主的书有无区别。
cctv8不是说要播么?
播了么?
基本上没有区别,书一共19章,只少了中间的照片和一部分地图。
还没有播呢,10月份播
只希望中文对白不要偏离原版。
央视这次胆子不小啊。
说实话,《兄弟连》有夸大美国军队的意思。首先,全片都在宣扬美军拯救世界。101师44年才参加战争,这时候2战都快打完了。如果2战是一场舞台剧的话,它最多是个快谢幕时出场的小角色。
就是在美军中,101除了巴斯通之外也没打什么大仗。诺曼底伞降后它就不是主力,在荷兰,101被降在埃因霍温,离战斗最激烈的阿纳姆还远着呢。就是在巴斯通,E连也没有受到最惨烈的攻击,在许根特森林,另外两个101的连几乎打光了,而E连呢,除了挨了几次炮击外似乎一直平安无事。
所以我个人倒是觉得E连应该叫L连(LUCKY COMPANY)
so good
.楼主,是你让我深深地理解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
好文!感谢楼主!
楼主辛苦了!
这样看太累了,能够分成一页一页的就好了~[em01]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10-13 11:28:02编辑过]
我也看到了,是国际展望翻版的,想这那破书盗版的东西,就缩手了~!
I服了You
好得很
太好了
多谢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