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闲聊大将王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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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树声,鄂豫皖出来的红军猛将,曾任职红四方面军副总指挥,1955年被授予大将军衔,后入选为中国人民解放军36位军事家之一,是中共军史上的重要人物。不过,要仔细考察一下他的人生履历,就会发现还有着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一面,王的能力和作为意外地与其名气不相称,也使他的后半生很少被人提及。在开国十大将中,王树声与许光达的情况类似,但生平事绩却还没有许光达突出。
1905年5月26日,王树声(原名王宏信)出生于湖北省麻城县乘马岗区项家冲。比他早三个月还出生了一个邻村老乡,就是后来的共和国上将许世友。王树声出身于一个大家族,家境比较殷实,读私塾还算早,但18岁时才考入麻城县高等小学。在高小读书期间,王树声受任校长的堂兄王幼安(又名王宏文)影响,思想开始左倾,积极参加了反帝爱国运动。两年后,王树声受聘在本乡教私塾,不久又担任了乘马岗区初等小学校长。1926年夏,北伐的国民革命浪潮席卷两湖,王树声在回乡发动革命的高小同学桂步蟾、徐其虚指引下投身革命,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共同建立了乘马岗地区的第一个党支部。桂步蟾、徐其虚后来都成为了鄂豫皖苏区和红军的创建者,但是他们都没有能够看到革命的胜利。
在王树声和堂兄王幼安的带动下,王氏家族中人大多走上了革命道路。其中王树声、王幼安一房兄弟姐妹妯娌共13人参加革命;后来成为共和国卫生部门领导的王恩厚随着本房3个叔祖父、2个姑妈、4个叔叔一起参加了红军;另一名共和国上将王宏坤则是同父亲、叔叔和本房的6个兄弟参加革命的。王氏家族投身革命的共有50多人,先后英勇牺牲者则达35人,是名副其实的满门忠烈。
在第一次国共合作共同北伐期间,王树声参与领导建立了乘马岗区的第一个农民协会,并担任农民协会组织部长,领导本地农民运动。王树声革命意志坚决,大义灭亲,组织农协会员捉拿了自己的嫡亲舅爹、大恶霸丁枕鱼,有力推动了乘马岗区农民运动的发展。1927年初成立了中共麻城县委,蔡济璜任县委书记,王树声与刘文蔚、刘象民、邓天文等人担任了县委委员。同时王树声还担任了县防务委员会委员,参与组建农民武装,先后多次对图谋反革命暴乱的土豪劣绅武装进行了坚决反击。
蒋介石和汪精卫相继反共“清党”后,根据中共湖北省委为贯彻中央“八七”会议精神的指示,王树声、蔡济璜、刘文蔚等人领导发动了麻城“九月暴动”,声讨国民党反动派背叛革命的罪行,带领群众大规模搜捕打击土豪劣绅。由于暴动领导人的经验不足,加上国民党军队很快进行镇压,这次暴动未获成功。10月至11月初,中共湖北省委先后派遣符向一、刘镇一、王志仁、吴光浩等一批政治、军事干部来到黄(安)麻(城)地区,巡视和加强领导,组建成立鄂东特委与鄂东革命委员会,准备再次发动暴动。11月13日,在总指挥潘忠汝、副总指挥吴光浩,以及曹学楷、戴克敏、戴季英、吴焕先、刘文蔚等人的统一领导下,发动了中共党史上著名的黄麻起义,成立了黄安工农民主政府,并将黄麻两地的农民自卫军改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鄂东军。王树声担任了以麻城农民武装编成的鄂东军第二路军分队长,正式走上了武装革命的道路。
由于鄂东军只有300余人,枪支弹药也很少,在优势国民党军的袭击下,部队遭受重大损失,总指挥潘忠汝和黄安县委书记王志仁等领导人牺牲,刚刚占领了21天的黄安城也丢失了。在吴光浩、戴克敏、曹学楷等人领导下,留下吴焕先、王树声、蔡济璜、刘文蔚等十余人枪在黄麻北部地区继续坚持斗争,吴光浩等率鄂东军主力72人带着53支长短枪,向黄陂县境内的木兰山转移。后来,在木兰山地区坚持游击战争的吴光浩、戴克敏、曹学楷、汪奠川、戴季英、陈再道、詹才芳等72人,就被称作是“木兰山七十二英雄”,成为了鄂豫皖革命史上的不朽篇章。王树声、戴季英、陈再道、詹才芳这些革命的幸存者,也从此成为了鄂豫皖革命根据地资格最老的一批创建者。
这里值得提一下的是戴季英。这名游击英雄后来摇身一变成了肃反干将,“左”的厉害,不知冤杀了多少红军将士。1935年9月徐海东、程子华、戴季英率红25军长征到了陕北后,戴季英又参与朱理治、聂洪钧等人发动的陕北肃反,大搞逼供信,抓捕了刘志丹、高岗、习仲勋、张秀山等大批陕北党政军领导人和红军将士,差点断送了这块全国最后的红色苏区。幸好中共中央率中央红军及时长征到了陕北,制止了错误肃反。戴季英因为在肃反中的猖狂表现,被中央认定为与聂洪钧一起对这次肃反负有主要责任。不过,在当时严峻的对敌斗争形势下,戴季英这种斗争经验丰富、干事狠辣的角色还是很有用场的。中央后来派他去了新四军,戴季英在游击战争和统一战线工作上干得都还不错。解放战争时戴季英在中原军区任要职,与李先念、郑位三、王树声、王震等人一同领导了著名的中原突围,保存了革命力量,受到了中央的表扬。解放后戴季英担任过中共河南省委常委兼开封市委书记等职,在建国初也不能说是低起点。然而戴季英自恃老资格,狂妄自大,伸手要官,与省委多数同事搞坏了关系,结果于1952年2月被河南省委决定并经中央和中南局批准开除了党籍。毛泽东原来对戴季英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但在建国初的特定环境下,戴季英这种自以为资格老的伸手要权者注定没什么好下场。1955年10月11日,毛泽东在七届六次全体会议上讲话说:“谁不犯一点错误呢?无论是谁,总要犯一些错误的,有大有小。不可救药的人总是很少的,比如陈独秀、张国焘、高岗、饶漱石,还有陈光、戴季英。除了这样极少数人之外,其他的人都是能够挽救的,都是能够经过同志们的帮助去改正错误的。”这样,戴季英就成了“不可救药”者,被永远弃用。好在戴季英在长征路上救过刘华清的命,后来刘华清成为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和中央军委副主席,对戴季英颇有照顾,让他安度了晚年。戴季英最后的贡献是对红25军战史撰写提供了不少宝贵意见,他的“老资格”这时候发挥了重要作用。
鄂东军分兵后,王树声等人的游击小队在敌军和土豪武装的围剿下难以坚持,只好埋掉枪支分散突围去寻找党组织和鄂东军主力。在此期间,蔡济璜、刘文蔚和王树声的堂兄王幼安相继被敌人捕获牺牲。吴焕先装扮成风水先生,四处奔走发动群众。王树声则东躲西藏,风餐露宿,艰难地寻找着部队和党组织。1928年2月初,王树声在麻城邻县罗田三里畈镇巧遇出来侦察敌情的鄂东军副总指挥兼第二路军司令吴光浩,终于归队。此时,鄂东军已奉中共鄂东特委指示改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7军,由吴光浩担任军长,戴克敏担任军党代表。为适应斗争形势,吴光浩、戴克敏等人决定将全军化整为零,埋起长枪,编成4个便衣短枪队,走出木兰山到周围地区开展游击战争。王树声被任命为第2队党代表,队长是曾与王树声共同建立了乘马岗地区第一个党支部的同乡廖荣坤。王树声和廖荣坤带队到麻城地区进行活动,消灭反动民团武装,夺取武器壮大队伍。1928年4月,利用驻黄麻的蒋系军队与桂系军队发生内讧之机,吴光浩指挥第7军各部返回黄麻地区,发动“二月暴动”,并选择在鄂豫两省交界的柴山堡地区创建根据地,实行工农武装割据。
吴光浩指挥第7军实施灵活的游击战,先后打了一些胜仗,站稳了脚跟,并逐步使鄂豫边革命根据地得以扩大。1928年7月,奉上级指示,第7军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11军31师,吴光浩任军长兼31师师长,戴克敏任党代表。当时全军不到200人编为4个大队,对外称团,王树声被任命为第1大队(91团)党代表,队长时为晏仲平。改编后不久,晏仲平、王树声率第1大队和廖荣坤率领的第2大队(92团)一起南下返回乘马岗地区,打击反动民团武装,发动群众分田分粮,建立苏维埃和赤卫队,逐渐恢复了乘马、顺河、七里、紫云一带的老区根据地。当年10月,为加强对红军武装、柴山堡新区和黄麻老区的统一领导,重新组成了中共鄂东特委,由王秀松任书记,戴季英、王树声等人当选为特委委员。国民党军几次组织兵力向柴山堡地区进犯,但吴光浩等人指挥部队避实击虚,灵活转战,先后粉碎了敌人的进攻。
1929年初,吴光浩指挥红31师向国民党军比较空虚的侧后方进击,在粉碎敌人围攻的同时扩大游击范围,拔除反动民团武装。王树声、晏仲平率第1大队和倪志亮率领的第3大队(93团)挺进黄安北部地区,连克禹王城、熊家畈、徐家湾和麻城西张店等据点,清除了多股反动民团武装。1929年3月底爆发了蒋桂战争,驻黄麻地区的桂系军队仓惶离去,吴光浩趁势率部出击,发动广大农民,消灭反动民团,一时威振黄安、麻城。红31师越战越强,已发展到400多人,部队还办起了小型红军医院、修械所、被服厂等。5月初 根据中共中央指示,中共黄安、麻城、黄陂、孝感四县县委和红31师党委召开联席会议,成立了中共鄂东北特委,由徐朋人任书记,王树声等人被选为特委委员。
就在这时,传来了噩耗:红11军军长兼红31师师长吴光浩不幸牺牲。吴光浩是湖北黄陂人,1906年出生。1925年,19岁的吴光浩考入了黄埔军校第三期,并于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毕业后他被派到国民革命军第4军叶挺独立团担任连长,随部队参加北伐战争,血战汀泗桥、贺胜桥,攻克武昌城,屡立战功,被提升为营长。“八七会议”后,吴光浩受湖北省委派遣,先后参与领导鄂南起义和黄麻起义,在严重困难的形势下坚持战斗,保存了革命火种,成为了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和红军的主要先驱创建者之一。吴光浩具有卓越的指挥才能,带领部队游击转战,屡创强敌,战果累累。他身先士卒,联系群众,因而深受部属爱戴,并被鄂豫边区百姓视为传奇般的英雄。1929年5月初,吴光浩受上级派遣率十余人前往商(城)南地区参与领导武装起义。在途经湖北罗田县滕家堡时,被反动民团武装发现,遭敌突然袭击包围。吴光浩带领随行战士奋力冲杀,不幸中弹身负重伤,壮烈牺牲,年仅23岁。由于吴光浩在鄂豫边军民中享有崇高威望,为不影响部队和群众的情绪,鄂东北特委一时没有公布他牺牲的消息。上海中央军委接到报告后,派遣黄埔一期毕业的徐向前去鄂东北开展军事工作。后鄂东北特委决定徐向前到红31师去,名义上是副师长,实际上要担负全师的军事领导工作。
徐向前到了红31师后,很快就面临了国民党军接二连三的“会剿”。时年28岁的徐向前勇挑重担,带领红31师这支400人的红军队伍和地方农民武装灵活与敌周旋,密切配合,避强击弱,连战连捷。1929年6月下旬至7月初,粉碎了敌“罗(霖)李(克邦)会剿”;8月中旬至9月下旬,粉碎了敌“鄂豫会剿”;10月7日至13日,又粉碎了敌“徐(源泉)夏(斗寅)会剿”。红31师连挫强敌,声威大振,队伍发展到了700余人,有枪600余支。由于徐向前指挥得当,捷报频传,赢得了红31师和鄂豫边军民的信任,鄂东北特委这才公布了吴光浩牺牲的消息。在这一期间,王树声率领第1大队在徐向前指挥下南北转战,也取得了白沙关战斗胜利等不俗战绩。在迎击敌“徐夏会剿”的天台山铁子岗伏击战中,由于国民党军兵力太多,红31师无法得手,损失较大,被迫撤退。王树声的革命引路人之一、时任红31师第2大队党代表的桂步蟾也在战斗中牺牲。徐向前坚持留在最后掩护主力撤退,不慎扭伤了脚,行动困难,只好钻进树林中隐蔽。敌人冲了上来,到处进行搜剿,情况非常危急。幸好天色已黑,第2大队队长廖荣坤带着几名战士及时赶到,将徐向前救出了险境。
1929年5月6日,在中共鄂豫边特别区委(又称商罗麻特别区委)领导下,成功发动了商南起义,成立了中国工农红军第11军32师,由周维炯任师长,徐其虚任党代表,着手创建豫东南根据地。这个徐其虚就是王树声在麻城县高等小学读书时的同学,也是他的革命引路人之一。在发动商南起义之前,由于商城县委遭到破坏,中共豫东南特委便将商城起义工作委托由鄂东特委领导。当时鄂东特委派遣徐子清、徐其虚到商南帮助工作,并成立了鄂豫边特别区委,由徐子清任书记,徐其虚任委员。商南起义就是在鄂豫边特别区委领导下成功发动的。不久后豫东南特委与鄂东北特委(由鄂东特委改组而成)举行联席会议,决定撤消鄂豫边特别区委,将商南党组织和红32师交商城县委统一领导。然而徐子清和徐其虚却不接受联席会议决定,不交组织给豫东南特委,并扣留信阳团县委巡视员和商城县委书记,软禁豫东南特委特派员。商城县委和豫东南特委巡视员决定进行反击,宣布依照联席会议的决议解散鄂豫边特别区委,所有工作完全由商城县委负责,并给予徐子清以开除党籍的处分。不久后商城县委委员王泽渥诬陷徐子清、徐其虚“投敌”,错误将二人杀害,这就是鄂豫皖早期著名的“二徐事件”。因为上述原因,鄂东北特委与商城县委的关系一度弄得很紧张。在粉碎敌“鄂豫会剿”时,红31师与红32师曾联合作战。徐向前老成持重,谨慎处理两军会师后的团结工作,总算是没有影响反会剿战斗。
1929年9月,为统一鄂豫边、豫东南两根据地的领导,中共中央决定将黄安、麻城、黄陂、罗田、黄冈、商城、光山、罗山八县划为鄂豫边特区,成立鄂豫边特委。11月,鄂豫边特委在光山县南部成立,由徐朋人任特委书记,王平章、徐宝珊、周纯全、詹才芳、徐向前等人任特委委员。一个月后又召开了鄂豫边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选出了鄂豫边特区最高政权机关革命委员会,由曹学楷任主席兼外交委员会主席,徐向前任军事委员会主席。1929年底,中共六安中心县委领导发动了皖西六(安)霍(山)起义。各路起义武装于1930年1月会师,宣布成立中国工农红军第11军33师,由徐百川任师长,姜镜堂任政治部主任,开始创建皖西根据地。鉴于鄂豫边、豫东南、皖西地区的革命形势发展,中共中央决定统一鄂豫皖三省边区党的领导和红军军事指挥,建立鄂豫皖边特别区和中共鄂豫皖边特委。为此,派遣郭述申、曹大骏、许继慎、熊受喧等军政干部来到鄂豫皖传达和执行党的指示。
1930年3月20日,在黄安县箭厂河召开了鄂豫皖边区党代表大会,宣布成立中共鄂豫皖边特委,由郭述申、许继慎、曹大骏、何玉琳、王平章、姜镜堂、周纯全、甘元景、徐朋人等组成常务委员会,郭述申任书记,徐向前、王树声等人被选为特委委员。不久,鄂豫皖边特委宣布将红31、红32、红33师合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1军,并成立红1军前敌委员会,由曹大骏任书记,许继慎任红1军军长,曹大骏任政治委员,徐向前任副军长,熊受暄任政治部主任。全军下辖第1、第2、第3师和独立旅,共2100余人,有枪千余支。6月,又成立了鄂豫皖边区苏维埃政府。接着,活动在鄂东南的红8军一部也改编为红15军,由蔡申熙任军长,陈奇任政治委员,共1800余人。至此,统一的鄂豫皖红军和苏区已经成形。
红1军成立后,王树声被任命为红1师第1大队队长。当时红1师没有团、营、连的编制,只有5个大队约800余人,师长则是由副军长徐向前兼任的。经过粉碎敌人三次“会剿”的战斗,王树声对徐向前有了一个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他非常钦佩这位指挥有方的山西人,因而执行命令不打折扣,二人的配合很是默契。1930年5月,爆发了规模空前的蒋冯阎中原大战,各路国民党军队多被调去参战,敌人的后方顿显空虚。中共中央当时正逢“立三路线”时期,战略方针很“左”,要求鄂豫皖边特委迅速发动武汉周围的地方起义,配合“以武汉为中心的全国总暴动”,切断平汉路,伺机进攻武汉。据此,红1军兵分两路:军长许继慎率红2师、红3师向皖西北活动;副军长兼红1师师长徐向前率红1师向平汉路出击。经过两个月作战,红1军连战连捷,两次出击平汉路,攻克英山、霍山、罗田等县,歼敌7000余人,自身兵力扩展到5000余人,得到了很大发展。其中徐向前指挥的红1师歼敌和扩红最多,并取得了红1军成立以来首次歼灭国民党正规军1个团的胜利。王树声率部与兄弟部队协同作战,袭占杨家寨,伏击杨平口,突袭花园镇,三战三捷,歼敌2600余人,声威大震。红1师也历经三次扩编,由5个大队扩编成2个3营制步兵团和1个机炮混成团,共3000余人。王树声这时已升任为红1团团长。
1930年9月初,红1军各师会合后,又奉中央指示,配合各路红军“会师武汉”,第三次西进出击平汉路。由于敌众我寡,红1军在平汉路沿线作战连续失利。红1军前委经研究后,决定全军放弃在铁路沿线活动的计划,移师豫南休整。这时,中央也召开了六届三中全会,结束了李立三的冒险主义错误路线。10月上旬,红1军攻克光山、罗山县城,其后在光山召开了全军第一次党员代表会议,决定将部队统一整编。红1师编为第1、第3团,师长刘英,政治委员李荣桂,副军长徐向前免兼红1师师长;红2、红3师合编为红2师,辖第4、第6团,师长孙永康,政治委员王培吾。不久,又将军属独立旅、黄麻补充营和皖西中央独立第1、第2师合编为红3师,师长萧方。整编后全军已达6000余人。此时,蒋介石正调动大批部队准备向鄂豫皖苏区发动围剿。而红1军并不知道六届三中全会的精神,仍奉中共长江局指示,以主力南下威逼武汉,并准备向长江沿岸发展,打通与鄂东红15军的联系。红1军南下作战后,一攻姚家集,二攻黄安均失利,尔后突击谢店,夜袭新洲,稳住了阵脚。在奔袭新洲的战斗中,王树声的红1团担任主攻,与兄弟部队协同一举歼灭了国民党军2个团,缴获了大批枪支弹药和棉花、布匹等物资。其中担任红1团尖刀营的营长,就是王树声的老乡、未来的共和国上将许世友。
12月初,红1军进驻罗田县但店地区补充棉衣。此时中央派来了黄埔四期毕业的曾中生任鄂豫皖边特委书记,并传达了六届三中全会精神。红1军前委召开会议,决定放弃向长江沿岸和鄂东发展的计划,全军向皖西挺进,打击入侵之敌。这时,向鄂豫皖苏区发动围剿的8个师又3个旅10万国民党军已围了上来。曾中生立即主持组成了中共鄂豫皖边临时特委和临时军委,统一指挥红1军和已划归鄂豫皖苏区的红15军联合进行反围剿作战。在此期间,中央又派遣邝继勋、余笃三到鄂豫皖苏区加强军事领导工作。1931年1月,红1军和红15军在商南的长竹园会合。根据中央指示,红1军与红15军合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4军,由邝继勋任军长,余笃三任政治委员,徐向前任参谋长,曹大骏任政治部主任。全军编为第10师(师长蔡申熙,政治委员陈奇)、第11师(师长许继慎,政治委员庞永俊)和军属独立团,共1.25万余人,归鄂豫皖边特委直接领导。2月初,鄂豫皖边临时特委召开扩大会议,正式组成中共鄂豫皖边特委和鄂豫皖边军事委员会,曾中生任特委书记兼军委主席,蔡申熙、郑行瑞任军委副主席。
鄂豫皖边特委和军委指挥红4军及地方武装灵活击敌,经过先后3个多月艰苦转战,终于粉碎了敌人的第一次围剿,歼敌1.5万余人。同时鄂豫皖苏区得到大部恢复,人口达200余万,红4军也发展到了1.5万人。在解放了河南新集镇后,将之作为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首府,成为了苏区的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中心。王树声担任了改编后的红4军第10师30团团长,率所部远战皖西,固守柴山堡,横扫香火岭,打援磨角楼,攻占新集,出击平汉线,大战双桥镇,也立下了很多战功。
1931年4月,中共中央又派张国焘、陈昌浩、沈泽民来到鄂豫皖苏区实施领导。去迎接并护送张国焘等人安全到达鄂豫皖苏区的,正是王树声率领的红30团。其时王明一伙人已通过六届四中全会掌握了中共中央领导权,并向各苏区派出大批干部去推行“左倾”路线。张国焘参加过中共建党的一大,时任中央政治局常委,是老资格的中央领导人;陈昌浩曾留学苏联,是著名的“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之一,时年25岁,血气方刚,有很强的组织能力;沈泽民是著名文学家茅盾的弟弟,也曾留学苏联,性格狂热。他们到了鄂豫皖苏区后,传达了中共中央指示,并着手重新研究红4军的行动计划。
话说中共中央不论是谁当权,一次次地派人来鄂豫皖加强领导,一次次地改组当地党政军领导机构,不外是要将地方苏区的领导大权收归中央,以加强集中统一领导。按理这种方式也没什么问题,在其他苏区同样如此。然而由于执行者的素质、禀赋、性格不同,执行中央指示的效果便也不同。如果再出了几个野心家和极端分子,那么地方苏区面临的就将是灾难。王树声当时绝对想不到,他迎接并护送的这几位中央大员,将彻底改变鄂豫皖苏区的命运。
张国焘等人来到鄂豫皖苏区不久,蒋介石就对苏区发动了第二次围剿,集结了11个师约13万兵力从东、南、北方向直扑过来。此时红4军已增加了由中央教导第2师改编成的第12师和由军部警卫团及光山、罗山、黄安三县独立团合编成的警卫师,有了4个师兵力。张国焘、沈泽民、陈昌浩、曾中生、邝继勋、余笃三、徐向前等苏区军政领导人经过研究后,决定分兵于内外线作战,一边牵制进剿的国民党军,一边东进皖西寻机歼敌。红4军和地方部队密切配合,采取东西两侧往返机动的战术,避实击虚,各个击破,先后取得了独山镇、浒湾、桃花店、十里铺等战斗胜利。各路国民党军畏惧打击,不敢深入苏区。而北线已进入苏区的国民党军吉鸿昌部因不愿与红军打仗,又自行撤出。结果红4军仅一个月时间就打破了国民党军的第二次围剿,先后歼敌5000多人。苏区也扩大到东西长300多里,南北宽150余里,人口近250万。
反围剿战斗还未完全结束,张国焘就开始着手改组鄂豫皖苏区的领导机构。他召开会议宣布了中共中央的决定,撤销了鄂豫皖边特委,成立了中共中央鄂豫皖分局、鄂豫皖省委和鄂豫皖军事委员会。张国焘担任了鄂豫皖中央分局书记兼军委主席,沈泽民担任了鄂豫皖省委书记,陈昌浩担任了鄂豫皖共青团分局书记,几个人总揽了鄂豫皖苏区的党政军大权。原鄂豫皖边特委书记兼军委主席曾中生被调任为红4军政治委员,原红4军政治委员余笃三改任红11师政治委员。红4军再次进行了整编,辖第10(师长刘英,政委康荣生)、第11(师长周维炯,政委余笃三)、第12(师长许继慎,政委庞永俊)、第13(师长徐向前,政委陈奇)师共4个师近2万人。同时成立了培训干部的“彭(湃)杨(殷)学校”,由蔡申熙任校长,傅钟任政治部主任,李特任教育主任。整编后,王树声被任命为红11师副师长兼红33团团长。
至此,风云际会的鄂豫皖英雄谱臻于极盛。下面,就该轮到大批将星殒落的悲剧一幕了。
1931年6月,蒋介石亲自部署对中央苏区进行第三次围剿,转而对鄂豫皖苏区采取了守势。曾中生、许继慎、余笃三等红4军领导人认为这是积极向外发展的有利时机,应集中主力南下作战,配合中央苏区的反围剿斗争。然而张国焘却提出要“巩固苏区”,否决了红4军领导人的建议。在张国焘、沈泽民、陈昌浩等人主持下,鄂豫皖苏区召开了党员代表大会、苏维埃代表大会、共青团代表大会、妇女代表大会等一系列会议,旨在使苏维埃运动正规化,也取得了不少成效。这样过了快一个月,周边的国民党军仍无动静。6月底豫皖中央分局召开了第一次扩大会议,与会多数人主张红4军主力南下发展,并通过了会议决定。不久,张国焘推翻了分局会议决定,要求红4军在一个月内向英山、潜山、太湖出击,威逼安庆,震动南京。而曾中生、许继慎等人不同意这个冒险主张,建议攻下英山后出击蕲春、黄梅、广济,恢复部分失守的鄂豫皖苏区,稳扎稳打。张国焘强行否决了红4军领导人的建议,命令部队准备向英山、潜山、太湖出击。
为了进一步贯彻自己的主张,张国焘又改组了红4军领导机构。由于邝继勋军事能力有限,又因不承认前段工作是“立三路线”的继续而受到了中央指责,就撤掉了他的军长职务,改任红13师师长。对于红4军军长的人选问题,张国焘是经过了仔细掂量的。在创建鄂豫皖苏区的3年多浴血奋战过程中,许继慎、徐向前、蔡申熙、曾中生四人都不同程度表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和战略眼光,明显高出其他将领一筹,红4军军长非其一莫属。其中,许继慎是黄埔一期毕业,出身于叶挺独立团,能征善战,在红军中威望很高,周恩来曾赞许他“政治上很强,很能打仗,把叶挺独立团的战斗作风带到了红四方面军”。不过许继慎心高气傲,又快言快语,经常批评邝继勋等军领导的不当之处,在团结方面不足。他资格老,对党内的事情知道较多,很是看不上张国焘那种颐指气使的派头,曾私下称其为“老右倾”,还提起过张国焘阻碍南昌起义的往事。张国焘对此无法容忍,对许继慎是烦不胜烦。加上许继慎在个人生活作风方面也有点问题,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行为“较为浪漫”,引起了不少人的非议,因而便成了政敌攻讦的证据。总之,张国焘对其是必然弃用。
曾中生是黄埔四期毕业,既有很强的军事理论才能,又有敏锐的政治眼光,是一位军政兼优的领导人。后来红四方面军西征到四川后,曾中生身陷囹圄,在狱中系统地总结了红四方面军反围剿作战的经验,写下了《与川军作战要点》、《与“剿赤军”作战要诀》、《游击战争要诀》等著作,甚至被张国焘作为干部必读下发全军。红一、四方面军在长征途中会师时,中央曾点名要求见曾中生,可惜未能如愿。长征结束后,毛泽东在陕北看到了曾中生的这些著作,不由对之大加赞赏。曾中生的问题是顾全大局,能容忍部队中一些领导同志的缺点,因而被认为是调和有余,斗争不足。加上他也反对过张国焘的主张,又和周恩来走得很近,自然不被张国焘信任,同样被弃用。
蔡申熙是黄埔一期毕业,有很高的战略见解和军事领导才能,头脑冷静,办事精细,既是极好的参谋人才,又是能独揽一方的军事统帅。他在进黄埔军校之前就和张国焘在工会工作中结识,二人彼此了解,互相信任。按理说他应该是担任红4军军长的理想人选。可惜的是蔡申熙在双桥镇战斗中左臂负伤残废,干不了重活,难以担起军长这摊繁重工作。张国焘爱惜他的身体,让他留在后方当了军政干部学校校长,只有在作重大决策时才会事先找蔡商讨一番。
最后只剩下了徐向前。黄埔一期出身的徐向前军事指挥才能出众,为人谨慎谦和,工作极端负责,能任劳任怨,有大将风度,在部队中威望很高。他对同事和领导都非常尊重,讨论问题时从无过激语言,因而得到了张国焘的欣赏。既然已无可再选,那么徐向前的上位便顺理成章了。经过改组后,由徐向前任红4军军长,曾中生任政委,政治部主任由中央派来的原毛泽东连襟刘士奇担任。
1931年7月底,徐向前、曾中生就率红4军主力5个团向英山进发了。王树声指挥红11师33团担任主攻英山的任务,协同红12师一仗得胜,全歼守敌1800多人,打通了红4军南下的通道。下一步就要按原定计划出潜山、太湖,向安庆进攻。然而徐向前和曾中生经过研究后,认为敌强我弱,劳师远征根本不会得手。曾中生是军政委,有最后决定权。他果断改变原定计划,以一部守英山,主力向蕲春、黄梅、广济出击。同时,给张国焘写了一封信,说明改变计划的情况。红4军主力一路连克浠水、罗田、漕河、广济诸城,又奔袭黄梅城,大战洗马畈,先后歼灭敌人7个多团,俘敌5000余人,缴枪4000余支,同时收缴了大量金银财物。在空前激烈的洗马畈战斗中,王树声中弹负伤,幸无大碍。
这一时期,张国焘因患肠胃病卧床不起,难以工作,便由沈泽民、蔡申熙分别代理了中央分局书记和军委主席的职务。据张国焘在回忆录中表述,在接到曾徐的信后,沈泽民等人担心张的病,没有告诉他。沈泽民召开会议进行了研究,后由沈泽民起草了一封答复信,要求红4军执行原定作战计划。而一般党史对此的描写则是张国焘接到曾徐的信后非常恼怒,连续致信曾中生、徐向前,指责他们公开“违抗分局命令”,“是原则上路线上的分歧”,并强令红4军“火速回来,不能有丝毫的停留”。
前方的徐向前、曾中生等人估计到了张国焘会有反应,曾中生更是比较清楚张国焘的为人,干脆直接给上海党中央写了一封信,并与徐向前、刘士奇联名,申诉红4军南下的理由。信中认为,红4军的行动是正确的,不仅恢复了大片红色区域,还可以相机占据长江边的武穴,寻机机动歼敌,并准备继续向宿松、潜山、太湖方向发展,直至出击安庆。其后徐向前、曾中生继续指挥红4军作战,连战皆捷,直至把洗马畈战斗逃脱的残敌围在了叶家集。正要准备进攻时,接连接到了张国焘严厉的指责信。徐向前、曾中生无奈,只好率部撤围北返。在9月初到达英山以南的鸡鸣河时,曾中生召开了部队支部书记和指导员以上的活动分子会议,公开讨论张国焘的来信。与会的大多数人认为红4军南下作战已取得很大胜利,应开展英、蕲、黄、广地区工作,不应北返。会上通过了由曾中生起草的申明书,决定派刘士奇先行北返,向中央分局陈述意见。曾中生的政治眼光是敏锐的,以往会在顾全大局的情况下慎重处理这样的事。但由于他对张国焘不抱什么希望,此次行为便失之于鲁莽,违反了党的组织纪律,反而被张国焘抓住了把柄。实际上,两个多月后,中央在给鄂豫皖中央分局的信中作出了最终的裁定:否决了红4军的南下行动,称其是“违抗军事委员会的命令”、“反抗中央分局的决议”、“企图蒙蔽中央”、“严重的反党错误”等。对于曾中生本人,则给予了严厉处理:“决不能继续在红军中担任任何领导工作,同样军事委员会参谋长的职务亦是不能担任。”从此,曾中生在鄂豫皖苏区被打入另类。
张国焘接到了红4军的申明书后,其恼羞成怒可想而知,他在回忆录中甚至将其称之为“哀的美敦书”(即拉丁文音译的“最后通牒”)。张国焘将这件事的责任都归到了曾中生和许继慎头上,在回忆录中如此描述道:“曾钟圣(生)说道这封信是泽民同志起草的,国焘同志病着不知道,泽民同志素来将红军视为保护他个人的工具,这种右倾的保守观点,是有害于红军的。许继盛(慎)更强调红四军的行动,应该由将领们为军事的前途打算,不必理会新集(指鄂豫皖苏区党政军最高领导机关)的指示。”对于军长徐向前,张国焘则予以了开脱:“以徐向前为首的多数将领,虽不赞同这种主张,但也不愿在军中展开政治性的讨论,因而表示仍须事先获得新集的批准。”
接到红4军的“哀的美敦书”后,张国焘立即召开了中央分局和军委会紧急会议,指斥曾中生等人要带红4军偷渡长江,严重抗命,是别有用心的。蔡申熙提议派陈昌浩去接替曾中生红4军政治委员的职务,并纠正他的错误行为。张国焘、沈泽民、陈昌浩等人一致赞同蔡申熙的建议,“现在曾许竟到了公开反抗的地步,那是他们的执迷不悟,除了撤换以外,别无其他办法。”陈昌浩还表示谦虚,提议由蔡来担任红4军政治委员。蔡申熙则说自己身体不行当不了,坚持由陈昌浩继任。最后张国焘拍板,委任陈昌浩为中央分局和军委会的全权代表,赶到前线去处理此事,并将红4军带回来。张国焘还撑着病体来到河南光山县白雀园的红13师师部,宣布了曾中生、许继慎的错误,得到了红13师师长邝继勋等干部的拥护。其后张国焘就留在白雀园,等着陈昌浩把部队带回来。
9月13日,红4军返回到麻埠时,陈昌浩奉分局之命来到军部,宣布撤销了曾中生的军政委职务,自己取而代之。随后他又专门去了红12师,对师长许继慎进行了调查。不料这一下就查出了大事。还在8月的时候,有两个人给许继慎送来一封信,内容是国民党大特务曾扩情写的劝降书。许继慎当即命将人和信都送到军部,交给了徐向前和曾中生。徐曾二人认为这是国民党的反间阴谋,将信上报给了中央分局。这次陈昌浩奉张国焘之命而来,借题发挥,严查了劝降信的事。结果很快就“破获”了一个兵变阴谋,在保卫局的严刑拷打下,当事人供认许继慎、周维炯、熊受暄等人都牵涉其中。陈昌浩当即命令抓人。于是,红12师师长许继慎、红11师师长周维炯、红12师政治部主任熊受暄、红12师副师长兼34团团长萧方、红10师参谋主任柯柏元、红28团团长潘皈佛等20余名军事干部相继被捕。保卫局继续严刑逼供,拷打、跪板凳、灌辣椒水、坐老虎凳,很多人受刑不过,只好胡乱认供,于是受牵连的人越来越多,被抓的人也越来越多。
9月底,红4军回到了白雀园。张国焘了解到军中一下挖出了很多“改组派”、“反革命”,既感到事态严重,又非常高兴。他亲自坐镇,命令进行全苏区的审查整肃,凡是白军过来的,不论是起义还是投诚的,一律抓起来;凡是地主富农家庭出身的,不论表现如何,一律抓起来;凡是知识分子出身,甚至是读过几年书的,一律抓起来审查。这样,就拉开了鄂豫皖革命史上令人痛心疾首的“白雀园大肃反”的序幕。
肃反的狂潮一起,就按照既有的疯狂逻辑进行了下去。其范围越来越大,从军队扩大到地方,逼供信之下,“改组派”、“反革命”、“第三党”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于是,开始了杀人。许继慎、周维炯都遭到了严刑拷打,他们据理力争,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反革命”。最后,保卫局将二人秘密勒死在牢房内。时年许继慎30岁,周维炯26岁。许继慎的妻子王望春是师政治部秘书,当时已怀孕,也被秘密杀害。其他被抓捕的熊受暄、萧方、柯柏元等红军将领,亦先后遇难。
在肃反淫威之下,遭到抓捕和杀害的军政干部一批接着一批,级别也越来越高:黄麻起义的领导人和鄂东北苏区的创建者徐朋人、戴克敏、曹学楷、陈定侯、王秀松,六霍起义的领导人和皖西苏区的创建者舒传贤,鄂豫皖军委会副主席郑行瑞、鄂豫皖军委会参谋主任李荣桂、红4军政治部主任王培吾、红4军秘书长陈翰香,红10师师长陈奇,红12师先后三任政委庞永俊、姜镜堂、吴荆赤,红10师副师长程绍山、红10师参谋主任范沱、红10师政治部主任关叔衣、红12师参谋长兼红36团团长魏孟贤、红30团团长高建斗、红30团政委封俊、红35团团长王明、红28团副团长丁超、原中央独立第1师师长徐百川、原中央独立第2师师长王效亭、皖西北道委书记方英、原红1军独立旅旅长廖业琪、红28团政委罗炳刚、红29团团长查子清、红29团政委李奚石、红32团政委江子英,红33团团长黄刚、继任团长王长先,红38团团长任难……。
“白雀园大肃反”为时近三个月,红4军4个师12个团的干部,幸存的只有2人,有的团、营、连级干部,被杀了三、四茬。据徐向前在《历史的回顾》中记述,“将近三个月的‘肃反’,肃掉了两千五百名以上的红军指战员”。而当时的红4军还不到2万人,足足肃掉了七分之一!另外有个数字是:12个团共杀掉了6000人!这还没完,小规模的肃反运动此后又绵延了将近一年,不少红军干部被抓了放,放了抓,最后还是被杀掉了。据统计,鄂豫皖红军中,总共被肃掉军级干部17人,师级干部35人,团级干部44人,营连排级干部被肃掉的更多,红军战士被肃掉的数量则无法再查清。
肃反进行到后来,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只要某人“可能”是“改组派”、“AB团”或是“第三党”,就要被抓起来杀掉。谁要问一句“有没有证据”,就是“改组派”、“特务”,就应被杀掉。有几个青年人在一起,就成了“恋爱委员会”,杀掉;说几句牢骚话,杀掉;战士的枪口沾点土,杀掉;米袋子破了,杀掉。为了节省子弹,经常是将成排的人用大刀砍死,用长矛戳死。还有的就几百人一起活埋掉。杀了抓,抓了杀,一茬又一茬。因为军情紧急,很多人被抓了后又只好放回部队作战。当军情缓下来后,又抓起来杀掉。就是这样,却很少有人逃跑或投敌,这说明被肃掉的人根本不是什么“改组派”、“反革命”,而是忠诚的革命者。无数红军官兵和革命群众,没有牺牲在敌人的枪口下,却死在自己人的刀下。白雀园内外尸骨如山,血流成河,从此成为了难以弥补的楚天长恨!
对于鄂豫皖大肃反,张国焘后来在回忆录中却轻描淡写道:“在这个苏区内虽然也破获了一些许继盛的同谋者,但多数被整肃的,均系一些利用苏维埃职权,占有较多较好的土地等的违法者。后来据中央分局的统计,这次的肃反案,被捕者约六百人,军人占三分之一;实际被整肃的有许继盛等百余人,其中判死刑者约三十人,判处各种刑期的徒刑者约百人。”真是不知羞耻为何!
经过鄂豫皖大肃反后,创建苏区的元勋中,除了曾中生、邝继勋、徐向前、蔡申熙、郭述申、曹大骏、王平章、余笃三、吴焕先等少数人外,其他高级干部几乎被杀光。蔡申熙、郭述申、王平章、吴焕先是张国焘和沈泽民信任的人且不提;曾中生、邝继勋暂时没有被肃掉是因为他们在中央那里挂了名,要求“以观后效”;曹大骏、余笃三则被撤职降级下放,前者于1932年10月在战斗中牺牲,后者也没能逃脱掉川陕苏区的肃反;徐向前幸免于难则是由于高级军事指挥员已极度缺乏,而徐又素来低调谨慎,任劳任怨,从不触怒张国焘,所以留下他。然而在肃反的逻辑下,任何人都难以得到完全信任,都可能要被搞一搞。徐向前的妻子程训宣就在审查中被杀掉,徐向前一直不敢问原因。直到多年后去了延安,徐向前问了当时的鄂豫皖中央分局常委周纯全,才知道程训宣没什么问题,被抓起来不过是为了要搞徐向前的材料。因为搞不到,放了程又不好面对徐向前,干脆杀掉。徐向前要是有异动,就证明其是反革命,也会被杀掉;如果没什么反应,那就要经受革命考验,表现得更加勤勉规矩才行!
由于王树声素来在部队中尊敬上级,谨慎谦虚,律己很严,加上对敌斗争坚决,因而幸免于难。但是王树声的家庭却遭到了大难:他的弟弟王宏义、堂兄王幼安的胞弟王宏学、妹妹王桂玉、二哥王宏恕的妻子、王幼安15岁的儿子王松乔都在肃反中被杀害。王树声明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反革命”,却救不了他们,只能任凭这些亲人含冤遇难。王树声忍受着个人深切的悲痛和愤懑,仍然为了红色苏区而东拼西杀,表现出了对党对革命事业的高度忠诚。这是那一代革命者的共同特征,是中国革命能够最终取得胜利的力量源泉。
鄂豫皖苏区在经过了多次肃反后,红军里中高层指挥人员的构成,也主要从原来的军事科班出身和知识分子为多转变成了工农出身者为多的格局。红四方面军后来出了很多大老粗的猛将,像许世友、王近山、陈再道、余天云等人,都是在这种格局下涌现出来的。就王树声的个人能力而言,在鄂豫皖苏区创建过程中并没有什么太出彩的表现。主要就是忠诚为党,杀敌英勇,执行命令坚决等,而这些能力在同期的军队将领中比比皆是。如果不是肃反错杀了那么多红军中高级干部,王树声是不可能走到后来那个地位的。
1931年10月,成立了红25军,邝继勋任军长,王平章任政治委员。开始只下辖第73师,将红4军第12师师部改编为红25军第73师师部,刘英任师长,吴焕先任政治委员,并从红10、11、12师中各抽了1个团组成红73师。根据中共中央指示,11月7日,苏联十月革命节这天,在湖北黄安七里坪成立了红四方面军。其下辖红4军和红25军,有第10、11、12、73师共4个师,全军近3万人。原红4军军部改编为方面军总部,徐向前任总指挥,陈昌浩任政治委员,刘士奇任政治部主任。其中新任红12师师长就是上海中央派到鄂豫皖不久的未来大将陈赓。王树声被任命为红11师师长,并担任了红四方面军成立大会阅兵总指挥,组织了阅兵仪式。
在此之前,蒋介石亲自跑到武汉,调动了15个师兵力准备对鄂豫皖苏区发动第三次围剿。由于“九一八”事变突然爆发,举国振动,国民政府陷入内外交困之中,以致围剿一时未能发动。苏区中央局和红四方面军领导人决心抓住时机,主动出击,大量歼灭国民党军,将敌人的围剿粉碎在萌芽阶段。新任总指挥徐向前不负重望,在1931年10月至1932年6月间,指挥红四方面军主动出击,连续进行了黄安、商潢、潢光、苏家埠四大战役,先后歼灭国民党军6万余人,其中成建制歼灭敌正规军就近40个团,使蒋介石对鄂豫皖苏区的第三次围剿尚未展开就被粉碎。徐向前表现出的作战风格是狠、硬、快、猛、活,企图心大,有气魄,拼的是“最后五分钟”的狠劲,一举成为了红军中的著名军事家。红四方面军发展到了2个军6个师,还组建了4个独立师和少共国际团,总兵力达4.5万余人,各县独立团、游击队、赤卫军等地方武装发展到了20万人以上。同时,鄂豫皖苏区也迅速扩大,东起舒城附近,南到黄麻、广济,西跨平汉铁路,北濒淮河,连成了一大片,面积达4万余平方公里,人口达350万,拥有黄安、商城、霍丘、英山、罗田5座县城,建立起了26个县的革命政权,成为仅次于中央苏区的全国第二大苏区。
在这四大战役中,王树声率部在黄安战役中诱敌深入,攻克桃花镇和高桥河,嶂山打援歼敌1个团,坚决阻敌4个旅8个团的增援;商潢战役中围攻北亚港,阻敌傅流店,配合方面军主力迂回包抄敌19个团;潢光战役中围攻仁和集,歼敌3个团,活捉敌旅长李万林。在商潢战役最后阶段,王树声亲临前线指挥身负重伤,住院治疗四个多月。伤愈后,他被调任为红73师师长。
由于豫皖苏区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东摄南京,西逼武汉,威胁中原腹心之地,对于国民党政权是芒刺在背。1932年7月,蒋介石亲任“剿匪”总司令,调集26个师另6个旅共30余万大军,又对鄂豫皖苏区发动了第四次围剿。这次情况非常严重,国民党军力量也空前强大,其一改前三次围剿以地方部队和杂牌军为主的兵力部署,调来了第1、2、3、4、9、10、80、83、88、89师等国民党中央军嫡系部队,武器装备也比较精良,还有空军助战。蒋介石吸取了以往失败的教训,采用了新战术,要“纵深配备,并列推进,步步为营,边进边剿”。
与此针对,苏区中央分局和军委会采取了以进对进的战略方针,提出“现在是我们由冲破包围已经进到消灭敌人包围的时候”,要求徐向前和红四方面军总部率领全军主动出击,甚至要“威逼武汉”。
1932年7月6日,奉张国焘命令,徐向前、陈昌浩率红四方面军主力第10、11、12、73师和黄安独立第1师,南下进攻麻城,要一举拔掉这个插入鄂豫皖苏区内的钉子。战斗打响后,王树声率红73师奔袭包围麻城,并与兄弟部队协同在麻城以北的七里桥、红石堰地区歼国民党军第31师93旅,俘敌旅长章祖卿以下2000多人,缴枪2300多支。然而麻城城防坚固,守敌顽强抵抗,几次攻击未能奏效。此时,国民党军北线围剿部队徐庭瑶纵队4个师已向豫皖苏区的北门霍丘发起进攻。红25军军长邝继勋率1个团坚守霍丘,因敌众我寡,霍丘失守,邝继勋率少数部队乘夜突围。徐向前认为霍丘难守,应撤出来机动歼敌,遂派蔡申熙前去传达命令。然而蔡申熙还在路上,霍丘就已丢失。张国焘气得当即撤掉了邝继勋的红25军军长职务,由蔡申熙接任。
红军围攻麻城不下,国民党军徐庭瑶纵队从北面,陈继承纵队从西面,卫立煌纵队从南面已经向豫皖苏区压了过来,形势非常紧急。张国焘认为一定要打下麻城,然后可以乘胜打破国民党军的“围剿。在他的严令下,徐向前率部继续围攻麻城。王树声指挥红73师配合红11师攻占大陡坡山,歼敌1个团,拔掉了麻城外围的一个重要据点。然而外围国民党军加快了进逼速度,西路的陈继承纵队已逼近红四方面军的诞生地七里坪,南路的卫立煌纵队已进至冯寿二地区。这下鄂豫皖全区震动,张国焘也无法坚持围攻麻城了,命令徐向前、陈昌浩率红四主面军主力回头向西迎击进犯的国民党军。
徐向前兵分两路,以红12师、11师、73师阻击卫立煌纵队,红10师阻击陈继承纵队。8月11日至13日,红四方面军主力在冯寿二地区与卫立煌纵队主力展开激战,双方打成相持。由于国民党军增援部队源源赶到,密集靠拢,占据有利阵地筑起工事,同时出动部队向红军两翼迂回。红四方面军兵力、火力都无优势,又难以分割国民党军防线,战斗处于艰难之中。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经过商议后,率部队于13日夜撤出,转往七里坪地区,准备截击陈继承纵队。当日黄安失守。
8月15日,徐向前集中红10、11、12、73师、独立第1师共5个师部队,在七里坪迎面撞上了国民党军陈继承纵队主力,立即展开了激烈战斗。双方反复争夺各个阵地,所有预备队全都投了进去,战斗空前残酷。国军嫡系黄杰第2师遭到重创,连师部都被红军占领。陈继承调动援军向黄杰靠拢,总算稳住了阵脚,与红军继续进行彻夜争夺。当时陈继承与各师长都主张退兵,唯有卫立煌主张坚守,国军才坚持了下来。此时徐向前已将所有部队全部投入,没有预备队可以扩展战果了。等卫立煌纵队再赶来增援时,徐向前只好命令部队撤出战斗向檀树岗转移,另寻战机。七里坪之战是鄂豫皖苏区在第四次反围剿中最激烈的一场恶战。战中国民党军损失5000余人,黄杰的第2师伤亡最严重,6个团长全部战死。红军也伤亡2000余人,俱是精锐,已被降为独立第1师师长的曾中生亦在战斗中负伤。这是一场正面进攻的消耗仗,红军以短击长,得不偿失,战局陷于被动。
8月21日,陈继承纵队在得到加强后,从七里坪北上,直扑鄂豫皖苏区的首府新集。在新集以北的扶山寨地区,再次与红四方面军主力遭遇。双方又是正面决战,不断投入预备队互有攻守。经过5天激战,陈继承纵队锐气已折,转入守势。而红四方面军虽歼敌2000多人,但未改变敌我态势,陷于不利。这时,南路的卫立煌纵队和北路的徐庭瑶纵队也逼了过来,对红四方面军形成三面包围之势。徐向前、陈昌浩再次率部队撤出战场,向皖西地区转移。在扶山寨激战中,红12师师长陈赓右腿中弹负伤。9月9日,鄂豫皖苏区首府新集陷入国民党军之手。
红四方面军在冯寿二、七里坪、扶山寨三战不胜,已失去了打破国民党军第四次围剿的有利时机,只能步步后退。国民党军大举踏入苏区腹地,到处烧杀抢掠,企图彻底毁坏苏区经济,使红四方面军无立足之地。王树声率部担任后卫任务,掩护方面军主力向皖西转移。
红四方面军主力一路转战,未能摆脱困境。而苏区遭到敌人野蛮蹂躏,加上推行政策过程中的“左倾”错误,使得到处是生产凋敝,经济破产,满目疮痍。10月上旬,红军主力又回到黄安、七里坪地区。国民党军察觉后,陈继承、卫立煌纵队回头向西尾追,胡宗南部也向黄安、麻城地区迎头逼来。红四方面军再次腹背受敌,只得进行节节阻击。连日激战中,红四方面军损失惨重。红25军军长蔡申熙于10月9日身负重伤,第二天牺牲,时年26岁;红11师政委甘济时也在塔尔岗战斗中遭敌袭击阵亡。
在两个多月的反围剿作战中,因敌众我寡,加上红军领导层在战略指挥上的失误,过早与优势之敌决战,拼消耗,战术上也有问题,总是迎头堵击和正面反击,结果红四方面军连经恶战却未能打退国民党军的第四次围剿,已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10月10日,鄂豫皖中央分局在黄柴畈召开紧急会议,最后决定留下沈泽民、吴焕先等人领导鄂豫皖省委和红75师及地方武装坚持苏区斗争,张国焘与红四方面军总部率红10、11、12、73师、少共国际团跳出鄂豫皖苏区,向平汉铁路以西地区转移。
留下来坚持苏区斗争的鄂豫皖省委重建了红25军,由吴焕先任军长,王平章任政治委员,下辖第74师(师长徐海东,政委戴季英)、75师(师长姚家芳,政委高敬亭),全军约7000人,主要在鄂东北活动。不久又以留在皖西的原红25军221团和特务营等部改编为红28军,由廖荣坤任军长,王平章任政治委员,全军约3000人(该军后并入红25军),活动于皖西北。面对国民党军的残酷清剿,因双方力量悬殊,红军不断遭到损失,苏区日益缩小。就是在这种困境下,沈泽民等人仍不失狂热,继续进行肃反。结果原红27军军长刘士奇、红25军副军长兼红73师师长廖荣坤、红73师政治部主任程启波、红82师师长江求顺、红82师副师长卢兴明、第二路游击师师长朱世声、第二路游击师政委吴代芬、独立第6师师长叶启文、第八路游击师师长汪明国、皖西北游击司令吴宝才等一批指挥员相继被捕杀,更加剧了红军的困难。沈泽民因病去世后,红25军在鄂豫皖已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后在继任鄂豫皖省委书记徐宝珊、中央苏区派来的程子华,以及吴焕先、徐海东等人率领下,红25军离开鄂豫皖开始向陕西长征。高敬亭等人留在鄂豫皖,重建了红28军,继续坚持革命斗争。
1932年10月12日拂晓,红四方面军主力2万余人穿越平汉铁路向西突围。蒋介石得到情报后,立即调动大批部队向红军进行平行追击和迎面堵击。王树声再次率部担任后卫,掩护方面军主力转移。令人感到悲怆的是,6年前王树声一家13人参加鄂豫皖革命,经过历次对敌斗争和肃反中的牺牲,此时已只剩下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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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树声,鄂豫皖出来的红军猛将,曾任职红四方面军副总指挥,1955年被授予大将军衔,后入选为中国人民解放军36位军事家之一,是中共军史上的重要人物。不过,要仔细考察一下他的人生履历,就会发现还有着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一面,王的能力和作为意外地与其名气不相称,也使他的后半生很少被人提及。在开国十大将中,王树声与许光达的情况类似,但生平事绩却还没有许光达突出。
1905年5月26日,王树声(原名王宏信)出生于湖北省麻城县乘马岗区项家冲。比他早三个月还出生了一个邻村老乡,就是后来的共和国上将许世友。王树声出身于一个大家族,家境比较殷实,读私塾还算早,但18岁时才考入麻城县高等小学。在高小读书期间,王树声受任校长的堂兄王幼安(又名王宏文)影响,思想开始左倾,积极参加了反帝爱国运动。两年后,王树声受聘在本乡教私塾,不久又担任了乘马岗区初等小学校长。1926年夏,北伐的国民革命浪潮席卷两湖,王树声在回乡发动革命的高小同学桂步蟾、徐其虚指引下投身革命,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共同建立了乘马岗地区的第一个党支部。桂步蟾、徐其虚后来都成为了鄂豫皖苏区和红军的创建者,但是他们都没有能够看到革命的胜利。
在王树声和堂兄王幼安的带动下,王氏家族中人大多走上了革命道路。其中王树声、王幼安一房兄弟姐妹妯娌共13人参加革命;后来成为共和国卫生部门领导的王恩厚随着本房3个叔祖父、2个姑妈、4个叔叔一起参加了红军;另一名共和国上将王宏坤则是同父亲、叔叔和本房的6个兄弟参加革命的。王氏家族投身革命的共有50多人,先后英勇牺牲者则达35人,是名副其实的满门忠烈。
在第一次国共合作共同北伐期间,王树声参与领导建立了乘马岗区的第一个农民协会,并担任农民协会组织部长,领导本地农民运动。王树声革命意志坚决,大义灭亲,组织农协会员捉拿了自己的嫡亲舅爹、大恶霸丁枕鱼,有力推动了乘马岗区农民运动的发展。1927年初成立了中共麻城县委,蔡济璜任县委书记,王树声与刘文蔚、刘象民、邓天文等人担任了县委委员。同时王树声还担任了县防务委员会委员,参与组建农民武装,先后多次对图谋反革命暴乱的土豪劣绅武装进行了坚决反击。
蒋介石和汪精卫相继反共“清党”后,根据中共湖北省委为贯彻中央“八七”会议精神的指示,王树声、蔡济璜、刘文蔚等人领导发动了麻城“九月暴动”,声讨国民党反动派背叛革命的罪行,带领群众大规模搜捕打击土豪劣绅。由于暴动领导人的经验不足,加上国民党军队很快进行镇压,这次暴动未获成功。10月至11月初,中共湖北省委先后派遣符向一、刘镇一、王志仁、吴光浩等一批政治、军事干部来到黄(安)麻(城)地区,巡视和加强领导,组建成立鄂东特委与鄂东革命委员会,准备再次发动暴动。11月13日,在总指挥潘忠汝、副总指挥吴光浩,以及曹学楷、戴克敏、戴季英、吴焕先、刘文蔚等人的统一领导下,发动了中共党史上著名的黄麻起义,成立了黄安工农民主政府,并将黄麻两地的农民自卫军改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鄂东军。王树声担任了以麻城农民武装编成的鄂东军第二路军分队长,正式走上了武装革命的道路。
由于鄂东军只有300余人,枪支弹药也很少,在优势国民党军的袭击下,部队遭受重大损失,总指挥潘忠汝和黄安县委书记王志仁等领导人牺牲,刚刚占领了21天的黄安城也丢失了。在吴光浩、戴克敏、曹学楷等人领导下,留下吴焕先、王树声、蔡济璜、刘文蔚等十余人枪在黄麻北部地区继续坚持斗争,吴光浩等率鄂东军主力72人带着53支长短枪,向黄陂县境内的木兰山转移。后来,在木兰山地区坚持游击战争的吴光浩、戴克敏、曹学楷、汪奠川、戴季英、陈再道、詹才芳等72人,就被称作是“木兰山七十二英雄”,成为了鄂豫皖革命史上的不朽篇章。王树声、戴季英、陈再道、詹才芳这些革命的幸存者,也从此成为了鄂豫皖革命根据地资格最老的一批创建者。
这里值得提一下的是戴季英。这名游击英雄后来摇身一变成了肃反干将,“左”的厉害,不知冤杀了多少红军将士。1935年9月徐海东、程子华、戴季英率红25军长征到了陕北后,戴季英又参与朱理治、聂洪钧等人发动的陕北肃反,大搞逼供信,抓捕了刘志丹、高岗、习仲勋、张秀山等大批陕北党政军领导人和红军将士,差点断送了这块全国最后的红色苏区。幸好中共中央率中央红军及时长征到了陕北,制止了错误肃反。戴季英因为在肃反中的猖狂表现,被中央认定为与聂洪钧一起对这次肃反负有主要责任。不过,在当时严峻的对敌斗争形势下,戴季英这种斗争经验丰富、干事狠辣的角色还是很有用场的。中央后来派他去了新四军,戴季英在游击战争和统一战线工作上干得都还不错。解放战争时戴季英在中原军区任要职,与李先念、郑位三、王树声、王震等人一同领导了著名的中原突围,保存了革命力量,受到了中央的表扬。解放后戴季英担任过中共河南省委常委兼开封市委书记等职,在建国初也不能说是低起点。然而戴季英自恃老资格,狂妄自大,伸手要官,与省委多数同事搞坏了关系,结果于1952年2月被河南省委决定并经中央和中南局批准开除了党籍。毛泽东原来对戴季英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但在建国初的特定环境下,戴季英这种自以为资格老的伸手要权者注定没什么好下场。1955年10月11日,毛泽东在七届六次全体会议上讲话说:“谁不犯一点错误呢?无论是谁,总要犯一些错误的,有大有小。不可救药的人总是很少的,比如陈独秀、张国焘、高岗、饶漱石,还有陈光、戴季英。除了这样极少数人之外,其他的人都是能够挽救的,都是能够经过同志们的帮助去改正错误的。”这样,戴季英就成了“不可救药”者,被永远弃用。好在戴季英在长征路上救过刘华清的命,后来刘华清成为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和中央军委副主席,对戴季英颇有照顾,让他安度了晚年。戴季英最后的贡献是对红25军战史撰写提供了不少宝贵意见,他的“老资格”这时候发挥了重要作用。
鄂东军分兵后,王树声等人的游击小队在敌军和土豪武装的围剿下难以坚持,只好埋掉枪支分散突围去寻找党组织和鄂东军主力。在此期间,蔡济璜、刘文蔚和王树声的堂兄王幼安相继被敌人捕获牺牲。吴焕先装扮成风水先生,四处奔走发动群众。王树声则东躲西藏,风餐露宿,艰难地寻找着部队和党组织。1928年2月初,王树声在麻城邻县罗田三里畈镇巧遇出来侦察敌情的鄂东军副总指挥兼第二路军司令吴光浩,终于归队。此时,鄂东军已奉中共鄂东特委指示改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7军,由吴光浩担任军长,戴克敏担任军党代表。为适应斗争形势,吴光浩、戴克敏等人决定将全军化整为零,埋起长枪,编成4个便衣短枪队,走出木兰山到周围地区开展游击战争。王树声被任命为第2队党代表,队长是曾与王树声共同建立了乘马岗地区第一个党支部的同乡廖荣坤。王树声和廖荣坤带队到麻城地区进行活动,消灭反动民团武装,夺取武器壮大队伍。1928年4月,利用驻黄麻的蒋系军队与桂系军队发生内讧之机,吴光浩指挥第7军各部返回黄麻地区,发动“二月暴动”,并选择在鄂豫两省交界的柴山堡地区创建根据地,实行工农武装割据。
吴光浩指挥第7军实施灵活的游击战,先后打了一些胜仗,站稳了脚跟,并逐步使鄂豫边革命根据地得以扩大。1928年7月,奉上级指示,第7军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11军31师,吴光浩任军长兼31师师长,戴克敏任党代表。当时全军不到200人编为4个大队,对外称团,王树声被任命为第1大队(91团)党代表,队长时为晏仲平。改编后不久,晏仲平、王树声率第1大队和廖荣坤率领的第2大队(92团)一起南下返回乘马岗地区,打击反动民团武装,发动群众分田分粮,建立苏维埃和赤卫队,逐渐恢复了乘马、顺河、七里、紫云一带的老区根据地。当年10月,为加强对红军武装、柴山堡新区和黄麻老区的统一领导,重新组成了中共鄂东特委,由王秀松任书记,戴季英、王树声等人当选为特委委员。国民党军几次组织兵力向柴山堡地区进犯,但吴光浩等人指挥部队避实击虚,灵活转战,先后粉碎了敌人的进攻。
1929年初,吴光浩指挥红31师向国民党军比较空虚的侧后方进击,在粉碎敌人围攻的同时扩大游击范围,拔除反动民团武装。王树声、晏仲平率第1大队和倪志亮率领的第3大队(93团)挺进黄安北部地区,连克禹王城、熊家畈、徐家湾和麻城西张店等据点,清除了多股反动民团武装。1929年3月底爆发了蒋桂战争,驻黄麻地区的桂系军队仓惶离去,吴光浩趁势率部出击,发动广大农民,消灭反动民团,一时威振黄安、麻城。红31师越战越强,已发展到400多人,部队还办起了小型红军医院、修械所、被服厂等。5月初 根据中共中央指示,中共黄安、麻城、黄陂、孝感四县县委和红31师党委召开联席会议,成立了中共鄂东北特委,由徐朋人任书记,王树声等人被选为特委委员。
就在这时,传来了噩耗:红11军军长兼红31师师长吴光浩不幸牺牲。吴光浩是湖北黄陂人,1906年出生。1925年,19岁的吴光浩考入了黄埔军校第三期,并于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毕业后他被派到国民革命军第4军叶挺独立团担任连长,随部队参加北伐战争,血战汀泗桥、贺胜桥,攻克武昌城,屡立战功,被提升为营长。“八七会议”后,吴光浩受湖北省委派遣,先后参与领导鄂南起义和黄麻起义,在严重困难的形势下坚持战斗,保存了革命火种,成为了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和红军的主要先驱创建者之一。吴光浩具有卓越的指挥才能,带领部队游击转战,屡创强敌,战果累累。他身先士卒,联系群众,因而深受部属爱戴,并被鄂豫边区百姓视为传奇般的英雄。1929年5月初,吴光浩受上级派遣率十余人前往商(城)南地区参与领导武装起义。在途经湖北罗田县滕家堡时,被反动民团武装发现,遭敌突然袭击包围。吴光浩带领随行战士奋力冲杀,不幸中弹身负重伤,壮烈牺牲,年仅23岁。由于吴光浩在鄂豫边军民中享有崇高威望,为不影响部队和群众的情绪,鄂东北特委一时没有公布他牺牲的消息。上海中央军委接到报告后,派遣黄埔一期毕业的徐向前去鄂东北开展军事工作。后鄂东北特委决定徐向前到红31师去,名义上是副师长,实际上要担负全师的军事领导工作。
徐向前到了红31师后,很快就面临了国民党军接二连三的“会剿”。时年28岁的徐向前勇挑重担,带领红31师这支400人的红军队伍和地方农民武装灵活与敌周旋,密切配合,避强击弱,连战连捷。1929年6月下旬至7月初,粉碎了敌“罗(霖)李(克邦)会剿”;8月中旬至9月下旬,粉碎了敌“鄂豫会剿”;10月7日至13日,又粉碎了敌“徐(源泉)夏(斗寅)会剿”。红31师连挫强敌,声威大振,队伍发展到了700余人,有枪600余支。由于徐向前指挥得当,捷报频传,赢得了红31师和鄂豫边军民的信任,鄂东北特委这才公布了吴光浩牺牲的消息。在这一期间,王树声率领第1大队在徐向前指挥下南北转战,也取得了白沙关战斗胜利等不俗战绩。在迎击敌“徐夏会剿”的天台山铁子岗伏击战中,由于国民党军兵力太多,红31师无法得手,损失较大,被迫撤退。王树声的革命引路人之一、时任红31师第2大队党代表的桂步蟾也在战斗中牺牲。徐向前坚持留在最后掩护主力撤退,不慎扭伤了脚,行动困难,只好钻进树林中隐蔽。敌人冲了上来,到处进行搜剿,情况非常危急。幸好天色已黑,第2大队队长廖荣坤带着几名战士及时赶到,将徐向前救出了险境。
1929年5月6日,在中共鄂豫边特别区委(又称商罗麻特别区委)领导下,成功发动了商南起义,成立了中国工农红军第11军32师,由周维炯任师长,徐其虚任党代表,着手创建豫东南根据地。这个徐其虚就是王树声在麻城县高等小学读书时的同学,也是他的革命引路人之一。在发动商南起义之前,由于商城县委遭到破坏,中共豫东南特委便将商城起义工作委托由鄂东特委领导。当时鄂东特委派遣徐子清、徐其虚到商南帮助工作,并成立了鄂豫边特别区委,由徐子清任书记,徐其虚任委员。商南起义就是在鄂豫边特别区委领导下成功发动的。不久后豫东南特委与鄂东北特委(由鄂东特委改组而成)举行联席会议,决定撤消鄂豫边特别区委,将商南党组织和红32师交商城县委统一领导。然而徐子清和徐其虚却不接受联席会议决定,不交组织给豫东南特委,并扣留信阳团县委巡视员和商城县委书记,软禁豫东南特委特派员。商城县委和豫东南特委巡视员决定进行反击,宣布依照联席会议的决议解散鄂豫边特别区委,所有工作完全由商城县委负责,并给予徐子清以开除党籍的处分。不久后商城县委委员王泽渥诬陷徐子清、徐其虚“投敌”,错误将二人杀害,这就是鄂豫皖早期著名的“二徐事件”。因为上述原因,鄂东北特委与商城县委的关系一度弄得很紧张。在粉碎敌“鄂豫会剿”时,红31师与红32师曾联合作战。徐向前老成持重,谨慎处理两军会师后的团结工作,总算是没有影响反会剿战斗。
1929年9月,为统一鄂豫边、豫东南两根据地的领导,中共中央决定将黄安、麻城、黄陂、罗田、黄冈、商城、光山、罗山八县划为鄂豫边特区,成立鄂豫边特委。11月,鄂豫边特委在光山县南部成立,由徐朋人任特委书记,王平章、徐宝珊、周纯全、詹才芳、徐向前等人任特委委员。一个月后又召开了鄂豫边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选出了鄂豫边特区最高政权机关革命委员会,由曹学楷任主席兼外交委员会主席,徐向前任军事委员会主席。1929年底,中共六安中心县委领导发动了皖西六(安)霍(山)起义。各路起义武装于1930年1月会师,宣布成立中国工农红军第11军33师,由徐百川任师长,姜镜堂任政治部主任,开始创建皖西根据地。鉴于鄂豫边、豫东南、皖西地区的革命形势发展,中共中央决定统一鄂豫皖三省边区党的领导和红军军事指挥,建立鄂豫皖边特别区和中共鄂豫皖边特委。为此,派遣郭述申、曹大骏、许继慎、熊受喧等军政干部来到鄂豫皖传达和执行党的指示。
1930年3月20日,在黄安县箭厂河召开了鄂豫皖边区党代表大会,宣布成立中共鄂豫皖边特委,由郭述申、许继慎、曹大骏、何玉琳、王平章、姜镜堂、周纯全、甘元景、徐朋人等组成常务委员会,郭述申任书记,徐向前、王树声等人被选为特委委员。不久,鄂豫皖边特委宣布将红31、红32、红33师合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1军,并成立红1军前敌委员会,由曹大骏任书记,许继慎任红1军军长,曹大骏任政治委员,徐向前任副军长,熊受暄任政治部主任。全军下辖第1、第2、第3师和独立旅,共2100余人,有枪千余支。6月,又成立了鄂豫皖边区苏维埃政府。接着,活动在鄂东南的红8军一部也改编为红15军,由蔡申熙任军长,陈奇任政治委员,共1800余人。至此,统一的鄂豫皖红军和苏区已经成形。
红1军成立后,王树声被任命为红1师第1大队队长。当时红1师没有团、营、连的编制,只有5个大队约800余人,师长则是由副军长徐向前兼任的。经过粉碎敌人三次“会剿”的战斗,王树声对徐向前有了一个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他非常钦佩这位指挥有方的山西人,因而执行命令不打折扣,二人的配合很是默契。1930年5月,爆发了规模空前的蒋冯阎中原大战,各路国民党军队多被调去参战,敌人的后方顿显空虚。中共中央当时正逢“立三路线”时期,战略方针很“左”,要求鄂豫皖边特委迅速发动武汉周围的地方起义,配合“以武汉为中心的全国总暴动”,切断平汉路,伺机进攻武汉。据此,红1军兵分两路:军长许继慎率红2师、红3师向皖西北活动;副军长兼红1师师长徐向前率红1师向平汉路出击。经过两个月作战,红1军连战连捷,两次出击平汉路,攻克英山、霍山、罗田等县,歼敌7000余人,自身兵力扩展到5000余人,得到了很大发展。其中徐向前指挥的红1师歼敌和扩红最多,并取得了红1军成立以来首次歼灭国民党正规军1个团的胜利。王树声率部与兄弟部队协同作战,袭占杨家寨,伏击杨平口,突袭花园镇,三战三捷,歼敌2600余人,声威大震。红1师也历经三次扩编,由5个大队扩编成2个3营制步兵团和1个机炮混成团,共3000余人。王树声这时已升任为红1团团长。
1930年9月初,红1军各师会合后,又奉中央指示,配合各路红军“会师武汉”,第三次西进出击平汉路。由于敌众我寡,红1军在平汉路沿线作战连续失利。红1军前委经研究后,决定全军放弃在铁路沿线活动的计划,移师豫南休整。这时,中央也召开了六届三中全会,结束了李立三的冒险主义错误路线。10月上旬,红1军攻克光山、罗山县城,其后在光山召开了全军第一次党员代表会议,决定将部队统一整编。红1师编为第1、第3团,师长刘英,政治委员李荣桂,副军长徐向前免兼红1师师长;红2、红3师合编为红2师,辖第4、第6团,师长孙永康,政治委员王培吾。不久,又将军属独立旅、黄麻补充营和皖西中央独立第1、第2师合编为红3师,师长萧方。整编后全军已达6000余人。此时,蒋介石正调动大批部队准备向鄂豫皖苏区发动围剿。而红1军并不知道六届三中全会的精神,仍奉中共长江局指示,以主力南下威逼武汉,并准备向长江沿岸发展,打通与鄂东红15军的联系。红1军南下作战后,一攻姚家集,二攻黄安均失利,尔后突击谢店,夜袭新洲,稳住了阵脚。在奔袭新洲的战斗中,王树声的红1团担任主攻,与兄弟部队协同一举歼灭了国民党军2个团,缴获了大批枪支弹药和棉花、布匹等物资。其中担任红1团尖刀营的营长,就是王树声的老乡、未来的共和国上将许世友。
12月初,红1军进驻罗田县但店地区补充棉衣。此时中央派来了黄埔四期毕业的曾中生任鄂豫皖边特委书记,并传达了六届三中全会精神。红1军前委召开会议,决定放弃向长江沿岸和鄂东发展的计划,全军向皖西挺进,打击入侵之敌。这时,向鄂豫皖苏区发动围剿的8个师又3个旅10万国民党军已围了上来。曾中生立即主持组成了中共鄂豫皖边临时特委和临时军委,统一指挥红1军和已划归鄂豫皖苏区的红15军联合进行反围剿作战。在此期间,中央又派遣邝继勋、余笃三到鄂豫皖苏区加强军事领导工作。1931年1月,红1军和红15军在商南的长竹园会合。根据中央指示,红1军与红15军合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4军,由邝继勋任军长,余笃三任政治委员,徐向前任参谋长,曹大骏任政治部主任。全军编为第10师(师长蔡申熙,政治委员陈奇)、第11师(师长许继慎,政治委员庞永俊)和军属独立团,共1.25万余人,归鄂豫皖边特委直接领导。2月初,鄂豫皖边临时特委召开扩大会议,正式组成中共鄂豫皖边特委和鄂豫皖边军事委员会,曾中生任特委书记兼军委主席,蔡申熙、郑行瑞任军委副主席。
鄂豫皖边特委和军委指挥红4军及地方武装灵活击敌,经过先后3个多月艰苦转战,终于粉碎了敌人的第一次围剿,歼敌1.5万余人。同时鄂豫皖苏区得到大部恢复,人口达200余万,红4军也发展到了1.5万人。在解放了河南新集镇后,将之作为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首府,成为了苏区的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中心。王树声担任了改编后的红4军第10师30团团长,率所部远战皖西,固守柴山堡,横扫香火岭,打援磨角楼,攻占新集,出击平汉线,大战双桥镇,也立下了很多战功。
1931年4月,中共中央又派张国焘、陈昌浩、沈泽民来到鄂豫皖苏区实施领导。去迎接并护送张国焘等人安全到达鄂豫皖苏区的,正是王树声率领的红30团。其时王明一伙人已通过六届四中全会掌握了中共中央领导权,并向各苏区派出大批干部去推行“左倾”路线。张国焘参加过中共建党的一大,时任中央政治局常委,是老资格的中央领导人;陈昌浩曾留学苏联,是著名的“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之一,时年25岁,血气方刚,有很强的组织能力;沈泽民是著名文学家茅盾的弟弟,也曾留学苏联,性格狂热。他们到了鄂豫皖苏区后,传达了中共中央指示,并着手重新研究红4军的行动计划。
话说中共中央不论是谁当权,一次次地派人来鄂豫皖加强领导,一次次地改组当地党政军领导机构,不外是要将地方苏区的领导大权收归中央,以加强集中统一领导。按理这种方式也没什么问题,在其他苏区同样如此。然而由于执行者的素质、禀赋、性格不同,执行中央指示的效果便也不同。如果再出了几个野心家和极端分子,那么地方苏区面临的就将是灾难。王树声当时绝对想不到,他迎接并护送的这几位中央大员,将彻底改变鄂豫皖苏区的命运。
张国焘等人来到鄂豫皖苏区不久,蒋介石就对苏区发动了第二次围剿,集结了11个师约13万兵力从东、南、北方向直扑过来。此时红4军已增加了由中央教导第2师改编成的第12师和由军部警卫团及光山、罗山、黄安三县独立团合编成的警卫师,有了4个师兵力。张国焘、沈泽民、陈昌浩、曾中生、邝继勋、余笃三、徐向前等苏区军政领导人经过研究后,决定分兵于内外线作战,一边牵制进剿的国民党军,一边东进皖西寻机歼敌。红4军和地方部队密切配合,采取东西两侧往返机动的战术,避实击虚,各个击破,先后取得了独山镇、浒湾、桃花店、十里铺等战斗胜利。各路国民党军畏惧打击,不敢深入苏区。而北线已进入苏区的国民党军吉鸿昌部因不愿与红军打仗,又自行撤出。结果红4军仅一个月时间就打破了国民党军的第二次围剿,先后歼敌5000多人。苏区也扩大到东西长300多里,南北宽150余里,人口近250万。
反围剿战斗还未完全结束,张国焘就开始着手改组鄂豫皖苏区的领导机构。他召开会议宣布了中共中央的决定,撤销了鄂豫皖边特委,成立了中共中央鄂豫皖分局、鄂豫皖省委和鄂豫皖军事委员会。张国焘担任了鄂豫皖中央分局书记兼军委主席,沈泽民担任了鄂豫皖省委书记,陈昌浩担任了鄂豫皖共青团分局书记,几个人总揽了鄂豫皖苏区的党政军大权。原鄂豫皖边特委书记兼军委主席曾中生被调任为红4军政治委员,原红4军政治委员余笃三改任红11师政治委员。红4军再次进行了整编,辖第10(师长刘英,政委康荣生)、第11(师长周维炯,政委余笃三)、第12(师长许继慎,政委庞永俊)、第13(师长徐向前,政委陈奇)师共4个师近2万人。同时成立了培训干部的“彭(湃)杨(殷)学校”,由蔡申熙任校长,傅钟任政治部主任,李特任教育主任。整编后,王树声被任命为红11师副师长兼红33团团长。
至此,风云际会的鄂豫皖英雄谱臻于极盛。下面,就该轮到大批将星殒落的悲剧一幕了。
1931年6月,蒋介石亲自部署对中央苏区进行第三次围剿,转而对鄂豫皖苏区采取了守势。曾中生、许继慎、余笃三等红4军领导人认为这是积极向外发展的有利时机,应集中主力南下作战,配合中央苏区的反围剿斗争。然而张国焘却提出要“巩固苏区”,否决了红4军领导人的建议。在张国焘、沈泽民、陈昌浩等人主持下,鄂豫皖苏区召开了党员代表大会、苏维埃代表大会、共青团代表大会、妇女代表大会等一系列会议,旨在使苏维埃运动正规化,也取得了不少成效。这样过了快一个月,周边的国民党军仍无动静。6月底豫皖中央分局召开了第一次扩大会议,与会多数人主张红4军主力南下发展,并通过了会议决定。不久,张国焘推翻了分局会议决定,要求红4军在一个月内向英山、潜山、太湖出击,威逼安庆,震动南京。而曾中生、许继慎等人不同意这个冒险主张,建议攻下英山后出击蕲春、黄梅、广济,恢复部分失守的鄂豫皖苏区,稳扎稳打。张国焘强行否决了红4军领导人的建议,命令部队准备向英山、潜山、太湖出击。
为了进一步贯彻自己的主张,张国焘又改组了红4军领导机构。由于邝继勋军事能力有限,又因不承认前段工作是“立三路线”的继续而受到了中央指责,就撤掉了他的军长职务,改任红13师师长。对于红4军军长的人选问题,张国焘是经过了仔细掂量的。在创建鄂豫皖苏区的3年多浴血奋战过程中,许继慎、徐向前、蔡申熙、曾中生四人都不同程度表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和战略眼光,明显高出其他将领一筹,红4军军长非其一莫属。其中,许继慎是黄埔一期毕业,出身于叶挺独立团,能征善战,在红军中威望很高,周恩来曾赞许他“政治上很强,很能打仗,把叶挺独立团的战斗作风带到了红四方面军”。不过许继慎心高气傲,又快言快语,经常批评邝继勋等军领导的不当之处,在团结方面不足。他资格老,对党内的事情知道较多,很是看不上张国焘那种颐指气使的派头,曾私下称其为“老右倾”,还提起过张国焘阻碍南昌起义的往事。张国焘对此无法容忍,对许继慎是烦不胜烦。加上许继慎在个人生活作风方面也有点问题,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行为“较为浪漫”,引起了不少人的非议,因而便成了政敌攻讦的证据。总之,张国焘对其是必然弃用。
曾中生是黄埔四期毕业,既有很强的军事理论才能,又有敏锐的政治眼光,是一位军政兼优的领导人。后来红四方面军西征到四川后,曾中生身陷囹圄,在狱中系统地总结了红四方面军反围剿作战的经验,写下了《与川军作战要点》、《与“剿赤军”作战要诀》、《游击战争要诀》等著作,甚至被张国焘作为干部必读下发全军。红一、四方面军在长征途中会师时,中央曾点名要求见曾中生,可惜未能如愿。长征结束后,毛泽东在陕北看到了曾中生的这些著作,不由对之大加赞赏。曾中生的问题是顾全大局,能容忍部队中一些领导同志的缺点,因而被认为是调和有余,斗争不足。加上他也反对过张国焘的主张,又和周恩来走得很近,自然不被张国焘信任,同样被弃用。
蔡申熙是黄埔一期毕业,有很高的战略见解和军事领导才能,头脑冷静,办事精细,既是极好的参谋人才,又是能独揽一方的军事统帅。他在进黄埔军校之前就和张国焘在工会工作中结识,二人彼此了解,互相信任。按理说他应该是担任红4军军长的理想人选。可惜的是蔡申熙在双桥镇战斗中左臂负伤残废,干不了重活,难以担起军长这摊繁重工作。张国焘爱惜他的身体,让他留在后方当了军政干部学校校长,只有在作重大决策时才会事先找蔡商讨一番。
最后只剩下了徐向前。黄埔一期出身的徐向前军事指挥才能出众,为人谨慎谦和,工作极端负责,能任劳任怨,有大将风度,在部队中威望很高。他对同事和领导都非常尊重,讨论问题时从无过激语言,因而得到了张国焘的欣赏。既然已无可再选,那么徐向前的上位便顺理成章了。经过改组后,由徐向前任红4军军长,曾中生任政委,政治部主任由中央派来的原毛泽东连襟刘士奇担任。
1931年7月底,徐向前、曾中生就率红4军主力5个团向英山进发了。王树声指挥红11师33团担任主攻英山的任务,协同红12师一仗得胜,全歼守敌1800多人,打通了红4军南下的通道。下一步就要按原定计划出潜山、太湖,向安庆进攻。然而徐向前和曾中生经过研究后,认为敌强我弱,劳师远征根本不会得手。曾中生是军政委,有最后决定权。他果断改变原定计划,以一部守英山,主力向蕲春、黄梅、广济出击。同时,给张国焘写了一封信,说明改变计划的情况。红4军主力一路连克浠水、罗田、漕河、广济诸城,又奔袭黄梅城,大战洗马畈,先后歼灭敌人7个多团,俘敌5000余人,缴枪4000余支,同时收缴了大量金银财物。在空前激烈的洗马畈战斗中,王树声中弹负伤,幸无大碍。
这一时期,张国焘因患肠胃病卧床不起,难以工作,便由沈泽民、蔡申熙分别代理了中央分局书记和军委主席的职务。据张国焘在回忆录中表述,在接到曾徐的信后,沈泽民等人担心张的病,没有告诉他。沈泽民召开会议进行了研究,后由沈泽民起草了一封答复信,要求红4军执行原定作战计划。而一般党史对此的描写则是张国焘接到曾徐的信后非常恼怒,连续致信曾中生、徐向前,指责他们公开“违抗分局命令”,“是原则上路线上的分歧”,并强令红4军“火速回来,不能有丝毫的停留”。
前方的徐向前、曾中生等人估计到了张国焘会有反应,曾中生更是比较清楚张国焘的为人,干脆直接给上海党中央写了一封信,并与徐向前、刘士奇联名,申诉红4军南下的理由。信中认为,红4军的行动是正确的,不仅恢复了大片红色区域,还可以相机占据长江边的武穴,寻机机动歼敌,并准备继续向宿松、潜山、太湖方向发展,直至出击安庆。其后徐向前、曾中生继续指挥红4军作战,连战皆捷,直至把洗马畈战斗逃脱的残敌围在了叶家集。正要准备进攻时,接连接到了张国焘严厉的指责信。徐向前、曾中生无奈,只好率部撤围北返。在9月初到达英山以南的鸡鸣河时,曾中生召开了部队支部书记和指导员以上的活动分子会议,公开讨论张国焘的来信。与会的大多数人认为红4军南下作战已取得很大胜利,应开展英、蕲、黄、广地区工作,不应北返。会上通过了由曾中生起草的申明书,决定派刘士奇先行北返,向中央分局陈述意见。曾中生的政治眼光是敏锐的,以往会在顾全大局的情况下慎重处理这样的事。但由于他对张国焘不抱什么希望,此次行为便失之于鲁莽,违反了党的组织纪律,反而被张国焘抓住了把柄。实际上,两个多月后,中央在给鄂豫皖中央分局的信中作出了最终的裁定:否决了红4军的南下行动,称其是“违抗军事委员会的命令”、“反抗中央分局的决议”、“企图蒙蔽中央”、“严重的反党错误”等。对于曾中生本人,则给予了严厉处理:“决不能继续在红军中担任任何领导工作,同样军事委员会参谋长的职务亦是不能担任。”从此,曾中生在鄂豫皖苏区被打入另类。
张国焘接到了红4军的申明书后,其恼羞成怒可想而知,他在回忆录中甚至将其称之为“哀的美敦书”(即拉丁文音译的“最后通牒”)。张国焘将这件事的责任都归到了曾中生和许继慎头上,在回忆录中如此描述道:“曾钟圣(生)说道这封信是泽民同志起草的,国焘同志病着不知道,泽民同志素来将红军视为保护他个人的工具,这种右倾的保守观点,是有害于红军的。许继盛(慎)更强调红四军的行动,应该由将领们为军事的前途打算,不必理会新集(指鄂豫皖苏区党政军最高领导机关)的指示。”对于军长徐向前,张国焘则予以了开脱:“以徐向前为首的多数将领,虽不赞同这种主张,但也不愿在军中展开政治性的讨论,因而表示仍须事先获得新集的批准。”
接到红4军的“哀的美敦书”后,张国焘立即召开了中央分局和军委会紧急会议,指斥曾中生等人要带红4军偷渡长江,严重抗命,是别有用心的。蔡申熙提议派陈昌浩去接替曾中生红4军政治委员的职务,并纠正他的错误行为。张国焘、沈泽民、陈昌浩等人一致赞同蔡申熙的建议,“现在曾许竟到了公开反抗的地步,那是他们的执迷不悟,除了撤换以外,别无其他办法。”陈昌浩还表示谦虚,提议由蔡来担任红4军政治委员。蔡申熙则说自己身体不行当不了,坚持由陈昌浩继任。最后张国焘拍板,委任陈昌浩为中央分局和军委会的全权代表,赶到前线去处理此事,并将红4军带回来。张国焘还撑着病体来到河南光山县白雀园的红13师师部,宣布了曾中生、许继慎的错误,得到了红13师师长邝继勋等干部的拥护。其后张国焘就留在白雀园,等着陈昌浩把部队带回来。
9月13日,红4军返回到麻埠时,陈昌浩奉分局之命来到军部,宣布撤销了曾中生的军政委职务,自己取而代之。随后他又专门去了红12师,对师长许继慎进行了调查。不料这一下就查出了大事。还在8月的时候,有两个人给许继慎送来一封信,内容是国民党大特务曾扩情写的劝降书。许继慎当即命将人和信都送到军部,交给了徐向前和曾中生。徐曾二人认为这是国民党的反间阴谋,将信上报给了中央分局。这次陈昌浩奉张国焘之命而来,借题发挥,严查了劝降信的事。结果很快就“破获”了一个兵变阴谋,在保卫局的严刑拷打下,当事人供认许继慎、周维炯、熊受暄等人都牵涉其中。陈昌浩当即命令抓人。于是,红12师师长许继慎、红11师师长周维炯、红12师政治部主任熊受暄、红12师副师长兼34团团长萧方、红10师参谋主任柯柏元、红28团团长潘皈佛等20余名军事干部相继被捕。保卫局继续严刑逼供,拷打、跪板凳、灌辣椒水、坐老虎凳,很多人受刑不过,只好胡乱认供,于是受牵连的人越来越多,被抓的人也越来越多。
9月底,红4军回到了白雀园。张国焘了解到军中一下挖出了很多“改组派”、“反革命”,既感到事态严重,又非常高兴。他亲自坐镇,命令进行全苏区的审查整肃,凡是白军过来的,不论是起义还是投诚的,一律抓起来;凡是地主富农家庭出身的,不论表现如何,一律抓起来;凡是知识分子出身,甚至是读过几年书的,一律抓起来审查。这样,就拉开了鄂豫皖革命史上令人痛心疾首的“白雀园大肃反”的序幕。
肃反的狂潮一起,就按照既有的疯狂逻辑进行了下去。其范围越来越大,从军队扩大到地方,逼供信之下,“改组派”、“反革命”、“第三党”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于是,开始了杀人。许继慎、周维炯都遭到了严刑拷打,他们据理力争,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反革命”。最后,保卫局将二人秘密勒死在牢房内。时年许继慎30岁,周维炯26岁。许继慎的妻子王望春是师政治部秘书,当时已怀孕,也被秘密杀害。其他被抓捕的熊受暄、萧方、柯柏元等红军将领,亦先后遇难。
在肃反淫威之下,遭到抓捕和杀害的军政干部一批接着一批,级别也越来越高:黄麻起义的领导人和鄂东北苏区的创建者徐朋人、戴克敏、曹学楷、陈定侯、王秀松,六霍起义的领导人和皖西苏区的创建者舒传贤,鄂豫皖军委会副主席郑行瑞、鄂豫皖军委会参谋主任李荣桂、红4军政治部主任王培吾、红4军秘书长陈翰香,红10师师长陈奇,红12师先后三任政委庞永俊、姜镜堂、吴荆赤,红10师副师长程绍山、红10师参谋主任范沱、红10师政治部主任关叔衣、红12师参谋长兼红36团团长魏孟贤、红30团团长高建斗、红30团政委封俊、红35团团长王明、红28团副团长丁超、原中央独立第1师师长徐百川、原中央独立第2师师长王效亭、皖西北道委书记方英、原红1军独立旅旅长廖业琪、红28团政委罗炳刚、红29团团长查子清、红29团政委李奚石、红32团政委江子英,红33团团长黄刚、继任团长王长先,红38团团长任难……。
“白雀园大肃反”为时近三个月,红4军4个师12个团的干部,幸存的只有2人,有的团、营、连级干部,被杀了三、四茬。据徐向前在《历史的回顾》中记述,“将近三个月的‘肃反’,肃掉了两千五百名以上的红军指战员”。而当时的红4军还不到2万人,足足肃掉了七分之一!另外有个数字是:12个团共杀掉了6000人!这还没完,小规模的肃反运动此后又绵延了将近一年,不少红军干部被抓了放,放了抓,最后还是被杀掉了。据统计,鄂豫皖红军中,总共被肃掉军级干部17人,师级干部35人,团级干部44人,营连排级干部被肃掉的更多,红军战士被肃掉的数量则无法再查清。
肃反进行到后来,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只要某人“可能”是“改组派”、“AB团”或是“第三党”,就要被抓起来杀掉。谁要问一句“有没有证据”,就是“改组派”、“特务”,就应被杀掉。有几个青年人在一起,就成了“恋爱委员会”,杀掉;说几句牢骚话,杀掉;战士的枪口沾点土,杀掉;米袋子破了,杀掉。为了节省子弹,经常是将成排的人用大刀砍死,用长矛戳死。还有的就几百人一起活埋掉。杀了抓,抓了杀,一茬又一茬。因为军情紧急,很多人被抓了后又只好放回部队作战。当军情缓下来后,又抓起来杀掉。就是这样,却很少有人逃跑或投敌,这说明被肃掉的人根本不是什么“改组派”、“反革命”,而是忠诚的革命者。无数红军官兵和革命群众,没有牺牲在敌人的枪口下,却死在自己人的刀下。白雀园内外尸骨如山,血流成河,从此成为了难以弥补的楚天长恨!
对于鄂豫皖大肃反,张国焘后来在回忆录中却轻描淡写道:“在这个苏区内虽然也破获了一些许继盛的同谋者,但多数被整肃的,均系一些利用苏维埃职权,占有较多较好的土地等的违法者。后来据中央分局的统计,这次的肃反案,被捕者约六百人,军人占三分之一;实际被整肃的有许继盛等百余人,其中判死刑者约三十人,判处各种刑期的徒刑者约百人。”真是不知羞耻为何!
经过鄂豫皖大肃反后,创建苏区的元勋中,除了曾中生、邝继勋、徐向前、蔡申熙、郭述申、曹大骏、王平章、余笃三、吴焕先等少数人外,其他高级干部几乎被杀光。蔡申熙、郭述申、王平章、吴焕先是张国焘和沈泽民信任的人且不提;曾中生、邝继勋暂时没有被肃掉是因为他们在中央那里挂了名,要求“以观后效”;曹大骏、余笃三则被撤职降级下放,前者于1932年10月在战斗中牺牲,后者也没能逃脱掉川陕苏区的肃反;徐向前幸免于难则是由于高级军事指挥员已极度缺乏,而徐又素来低调谨慎,任劳任怨,从不触怒张国焘,所以留下他。然而在肃反的逻辑下,任何人都难以得到完全信任,都可能要被搞一搞。徐向前的妻子程训宣就在审查中被杀掉,徐向前一直不敢问原因。直到多年后去了延安,徐向前问了当时的鄂豫皖中央分局常委周纯全,才知道程训宣没什么问题,被抓起来不过是为了要搞徐向前的材料。因为搞不到,放了程又不好面对徐向前,干脆杀掉。徐向前要是有异动,就证明其是反革命,也会被杀掉;如果没什么反应,那就要经受革命考验,表现得更加勤勉规矩才行!
由于王树声素来在部队中尊敬上级,谨慎谦虚,律己很严,加上对敌斗争坚决,因而幸免于难。但是王树声的家庭却遭到了大难:他的弟弟王宏义、堂兄王幼安的胞弟王宏学、妹妹王桂玉、二哥王宏恕的妻子、王幼安15岁的儿子王松乔都在肃反中被杀害。王树声明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反革命”,却救不了他们,只能任凭这些亲人含冤遇难。王树声忍受着个人深切的悲痛和愤懑,仍然为了红色苏区而东拼西杀,表现出了对党对革命事业的高度忠诚。这是那一代革命者的共同特征,是中国革命能够最终取得胜利的力量源泉。
鄂豫皖苏区在经过了多次肃反后,红军里中高层指挥人员的构成,也主要从原来的军事科班出身和知识分子为多转变成了工农出身者为多的格局。红四方面军后来出了很多大老粗的猛将,像许世友、王近山、陈再道、余天云等人,都是在这种格局下涌现出来的。就王树声的个人能力而言,在鄂豫皖苏区创建过程中并没有什么太出彩的表现。主要就是忠诚为党,杀敌英勇,执行命令坚决等,而这些能力在同期的军队将领中比比皆是。如果不是肃反错杀了那么多红军中高级干部,王树声是不可能走到后来那个地位的。
1931年10月,成立了红25军,邝继勋任军长,王平章任政治委员。开始只下辖第73师,将红4军第12师师部改编为红25军第73师师部,刘英任师长,吴焕先任政治委员,并从红10、11、12师中各抽了1个团组成红73师。根据中共中央指示,11月7日,苏联十月革命节这天,在湖北黄安七里坪成立了红四方面军。其下辖红4军和红25军,有第10、11、12、73师共4个师,全军近3万人。原红4军军部改编为方面军总部,徐向前任总指挥,陈昌浩任政治委员,刘士奇任政治部主任。其中新任红12师师长就是上海中央派到鄂豫皖不久的未来大将陈赓。王树声被任命为红11师师长,并担任了红四方面军成立大会阅兵总指挥,组织了阅兵仪式。
在此之前,蒋介石亲自跑到武汉,调动了15个师兵力准备对鄂豫皖苏区发动第三次围剿。由于“九一八”事变突然爆发,举国振动,国民政府陷入内外交困之中,以致围剿一时未能发动。苏区中央局和红四方面军领导人决心抓住时机,主动出击,大量歼灭国民党军,将敌人的围剿粉碎在萌芽阶段。新任总指挥徐向前不负重望,在1931年10月至1932年6月间,指挥红四方面军主动出击,连续进行了黄安、商潢、潢光、苏家埠四大战役,先后歼灭国民党军6万余人,其中成建制歼灭敌正规军就近40个团,使蒋介石对鄂豫皖苏区的第三次围剿尚未展开就被粉碎。徐向前表现出的作战风格是狠、硬、快、猛、活,企图心大,有气魄,拼的是“最后五分钟”的狠劲,一举成为了红军中的著名军事家。红四方面军发展到了2个军6个师,还组建了4个独立师和少共国际团,总兵力达4.5万余人,各县独立团、游击队、赤卫军等地方武装发展到了20万人以上。同时,鄂豫皖苏区也迅速扩大,东起舒城附近,南到黄麻、广济,西跨平汉铁路,北濒淮河,连成了一大片,面积达4万余平方公里,人口达350万,拥有黄安、商城、霍丘、英山、罗田5座县城,建立起了26个县的革命政权,成为仅次于中央苏区的全国第二大苏区。
在这四大战役中,王树声率部在黄安战役中诱敌深入,攻克桃花镇和高桥河,嶂山打援歼敌1个团,坚决阻敌4个旅8个团的增援;商潢战役中围攻北亚港,阻敌傅流店,配合方面军主力迂回包抄敌19个团;潢光战役中围攻仁和集,歼敌3个团,活捉敌旅长李万林。在商潢战役最后阶段,王树声亲临前线指挥身负重伤,住院治疗四个多月。伤愈后,他被调任为红73师师长。
由于豫皖苏区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东摄南京,西逼武汉,威胁中原腹心之地,对于国民党政权是芒刺在背。1932年7月,蒋介石亲任“剿匪”总司令,调集26个师另6个旅共30余万大军,又对鄂豫皖苏区发动了第四次围剿。这次情况非常严重,国民党军力量也空前强大,其一改前三次围剿以地方部队和杂牌军为主的兵力部署,调来了第1、2、3、4、9、10、80、83、88、89师等国民党中央军嫡系部队,武器装备也比较精良,还有空军助战。蒋介石吸取了以往失败的教训,采用了新战术,要“纵深配备,并列推进,步步为营,边进边剿”。
与此针对,苏区中央分局和军委会采取了以进对进的战略方针,提出“现在是我们由冲破包围已经进到消灭敌人包围的时候”,要求徐向前和红四方面军总部率领全军主动出击,甚至要“威逼武汉”。
1932年7月6日,奉张国焘命令,徐向前、陈昌浩率红四方面军主力第10、11、12、73师和黄安独立第1师,南下进攻麻城,要一举拔掉这个插入鄂豫皖苏区内的钉子。战斗打响后,王树声率红73师奔袭包围麻城,并与兄弟部队协同在麻城以北的七里桥、红石堰地区歼国民党军第31师93旅,俘敌旅长章祖卿以下2000多人,缴枪2300多支。然而麻城城防坚固,守敌顽强抵抗,几次攻击未能奏效。此时,国民党军北线围剿部队徐庭瑶纵队4个师已向豫皖苏区的北门霍丘发起进攻。红25军军长邝继勋率1个团坚守霍丘,因敌众我寡,霍丘失守,邝继勋率少数部队乘夜突围。徐向前认为霍丘难守,应撤出来机动歼敌,遂派蔡申熙前去传达命令。然而蔡申熙还在路上,霍丘就已丢失。张国焘气得当即撤掉了邝继勋的红25军军长职务,由蔡申熙接任。
红军围攻麻城不下,国民党军徐庭瑶纵队从北面,陈继承纵队从西面,卫立煌纵队从南面已经向豫皖苏区压了过来,形势非常紧急。张国焘认为一定要打下麻城,然后可以乘胜打破国民党军的“围剿。在他的严令下,徐向前率部继续围攻麻城。王树声指挥红73师配合红11师攻占大陡坡山,歼敌1个团,拔掉了麻城外围的一个重要据点。然而外围国民党军加快了进逼速度,西路的陈继承纵队已逼近红四方面军的诞生地七里坪,南路的卫立煌纵队已进至冯寿二地区。这下鄂豫皖全区震动,张国焘也无法坚持围攻麻城了,命令徐向前、陈昌浩率红四主面军主力回头向西迎击进犯的国民党军。
徐向前兵分两路,以红12师、11师、73师阻击卫立煌纵队,红10师阻击陈继承纵队。8月11日至13日,红四方面军主力在冯寿二地区与卫立煌纵队主力展开激战,双方打成相持。由于国民党军增援部队源源赶到,密集靠拢,占据有利阵地筑起工事,同时出动部队向红军两翼迂回。红四方面军兵力、火力都无优势,又难以分割国民党军防线,战斗处于艰难之中。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经过商议后,率部队于13日夜撤出,转往七里坪地区,准备截击陈继承纵队。当日黄安失守。
8月15日,徐向前集中红10、11、12、73师、独立第1师共5个师部队,在七里坪迎面撞上了国民党军陈继承纵队主力,立即展开了激烈战斗。双方反复争夺各个阵地,所有预备队全都投了进去,战斗空前残酷。国军嫡系黄杰第2师遭到重创,连师部都被红军占领。陈继承调动援军向黄杰靠拢,总算稳住了阵脚,与红军继续进行彻夜争夺。当时陈继承与各师长都主张退兵,唯有卫立煌主张坚守,国军才坚持了下来。此时徐向前已将所有部队全部投入,没有预备队可以扩展战果了。等卫立煌纵队再赶来增援时,徐向前只好命令部队撤出战斗向檀树岗转移,另寻战机。七里坪之战是鄂豫皖苏区在第四次反围剿中最激烈的一场恶战。战中国民党军损失5000余人,黄杰的第2师伤亡最严重,6个团长全部战死。红军也伤亡2000余人,俱是精锐,已被降为独立第1师师长的曾中生亦在战斗中负伤。这是一场正面进攻的消耗仗,红军以短击长,得不偿失,战局陷于被动。
8月21日,陈继承纵队在得到加强后,从七里坪北上,直扑鄂豫皖苏区的首府新集。在新集以北的扶山寨地区,再次与红四方面军主力遭遇。双方又是正面决战,不断投入预备队互有攻守。经过5天激战,陈继承纵队锐气已折,转入守势。而红四方面军虽歼敌2000多人,但未改变敌我态势,陷于不利。这时,南路的卫立煌纵队和北路的徐庭瑶纵队也逼了过来,对红四方面军形成三面包围之势。徐向前、陈昌浩再次率部队撤出战场,向皖西地区转移。在扶山寨激战中,红12师师长陈赓右腿中弹负伤。9月9日,鄂豫皖苏区首府新集陷入国民党军之手。
红四方面军在冯寿二、七里坪、扶山寨三战不胜,已失去了打破国民党军第四次围剿的有利时机,只能步步后退。国民党军大举踏入苏区腹地,到处烧杀抢掠,企图彻底毁坏苏区经济,使红四方面军无立足之地。王树声率部担任后卫任务,掩护方面军主力向皖西转移。
红四方面军主力一路转战,未能摆脱困境。而苏区遭到敌人野蛮蹂躏,加上推行政策过程中的“左倾”错误,使得到处是生产凋敝,经济破产,满目疮痍。10月上旬,红军主力又回到黄安、七里坪地区。国民党军察觉后,陈继承、卫立煌纵队回头向西尾追,胡宗南部也向黄安、麻城地区迎头逼来。红四方面军再次腹背受敌,只得进行节节阻击。连日激战中,红四方面军损失惨重。红25军军长蔡申熙于10月9日身负重伤,第二天牺牲,时年26岁;红11师政委甘济时也在塔尔岗战斗中遭敌袭击阵亡。
在两个多月的反围剿作战中,因敌众我寡,加上红军领导层在战略指挥上的失误,过早与优势之敌决战,拼消耗,战术上也有问题,总是迎头堵击和正面反击,结果红四方面军连经恶战却未能打退国民党军的第四次围剿,已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10月10日,鄂豫皖中央分局在黄柴畈召开紧急会议,最后决定留下沈泽民、吴焕先等人领导鄂豫皖省委和红75师及地方武装坚持苏区斗争,张国焘与红四方面军总部率红10、11、12、73师、少共国际团跳出鄂豫皖苏区,向平汉铁路以西地区转移。
留下来坚持苏区斗争的鄂豫皖省委重建了红25军,由吴焕先任军长,王平章任政治委员,下辖第74师(师长徐海东,政委戴季英)、75师(师长姚家芳,政委高敬亭),全军约7000人,主要在鄂东北活动。不久又以留在皖西的原红25军221团和特务营等部改编为红28军,由廖荣坤任军长,王平章任政治委员,全军约3000人(该军后并入红25军),活动于皖西北。面对国民党军的残酷清剿,因双方力量悬殊,红军不断遭到损失,苏区日益缩小。就是在这种困境下,沈泽民等人仍不失狂热,继续进行肃反。结果原红27军军长刘士奇、红25军副军长兼红73师师长廖荣坤、红73师政治部主任程启波、红82师师长江求顺、红82师副师长卢兴明、第二路游击师师长朱世声、第二路游击师政委吴代芬、独立第6师师长叶启文、第八路游击师师长汪明国、皖西北游击司令吴宝才等一批指挥员相继被捕杀,更加剧了红军的困难。沈泽民因病去世后,红25军在鄂豫皖已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后在继任鄂豫皖省委书记徐宝珊、中央苏区派来的程子华,以及吴焕先、徐海东等人率领下,红25军离开鄂豫皖开始向陕西长征。高敬亭等人留在鄂豫皖,重建了红28军,继续坚持革命斗争。
1932年10月12日拂晓,红四方面军主力2万余人穿越平汉铁路向西突围。蒋介石得到情报后,立即调动大批部队向红军进行平行追击和迎面堵击。王树声再次率部担任后卫,掩护方面军主力转移。令人感到悲怆的是,6年前王树声一家13人参加鄂豫皖革命,经过历次对敌斗争和肃反中的牺牲,此时已只剩下他一人!
突围之初,王树声率红73师与追上来的国民党军艰苦激战,掩护主力突破了平汉路。10月19日,红四方面军主力进至枣阳新集地区,国民党军很快就追了上来,双方又进行了一场大战。由于新集西南的制高点乌头观久攻不克,红军陷于不利的困境。激战到21日,敌军的攻势越来越猛,一股国民党军甚至冲到了红四方面军总部的指挥所附近,徐向前不得不亲自带着警卫连上阵御敌。打到夜晚,又有几路国民党军分别从北面和西南压了过来,红军已三面被围。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只好率方面军主力向西北方向突围。王树声率红73师坚决阻击追敌,保证了主力脱险。
10月22日,红四方面军冲到襄阳西南十余公里处的土桥铺地区,与国民党军刘茂恩第65师相遇。红四方面军连日激战,已疲惫不堪到极点,仍凭着顽强的斗志奋勇冲杀。红11师32团为前卫团,在团长林维权率领下英勇冲锋,与敌肉搏,终于杀开了一条血路,掩护全军由此突围,而林维权团长当场牺牲在了阵地上。枣阳新集和土桥铺两次战斗,红四方面军以英勇无畏的精神歼敌3000余人,突出重围。但自身也伤亡1000余人,牺牲了红32团团长林维权、红33团团长吴云山,红10师师长王宏坤也在战斗中负伤。在此期间,方面军总部决定调红12师师长陈赓任红四方面军参谋长。然而陈赓右腿的伤势较重,工作困难。后张国焘批准陈赓离队潜往上海治伤。
红四方面军继续西行,一路转战,至11月2日进至鄂豫陕交界的南化塘地区。本想在此处建立根据地,不料才三天时间,国民党军胡宗南等部又追了上来。红四方面军只好继续前行,准备通过漫川关进入汉中地区。这时,原红73师师长刘英因伤离队,在党组织安排下潜往上海治疗。在途经武汉时不幸被捕,英勇就义,时年30岁。
漫川关位于湖北和陕南的交界处,周围山高谷深,道路狭窄,交通闭塞。过了漫川关,红四方面军就能进入汉中地区,就有了北上陕南与南下川北的回旋余地。糟糕的是,驻防陕南的杨虎城第17路军3个团已先一步抢占了漫川关隘口。而红四方面军则进入了十余里长的深山峡谷之中,进退不得。此时,尾追的国民党军5个师已分别赶至漫川关东、北、东南和东北侧,红四方面军面临了严重的危机。
这个时候,张国焘有些动摇了,提出全军化整为零,分散突围。徐向前坚决反对,主张要把全军攥成拳头,坚决打出去。陈昌浩赞同徐向前的主张,张国焘一筹莫展,便也同意了。在徐向前的统一部署下,以红10师、红11师牵制南面和东面尾追的国民党军,红12师主攻,红73师配合,从漫川关北侧的国军结合处打出去。
为了拿下漫川关,红12师以34团为主攻团,团长是虎将许世友;红73师以219团担任助攻团,团长是韩亮臣。从11月12日拂晓开始,红34团和红219团向漫川关发起猛攻,坚决抢占了关键的北山垭口和龙山阵地。国民党军组织兵力发起疯狂反扑,双方进行了反复争夺。许世友身先士卒,挥着大刀就带部队上去肉搏,直杀得北山垭口尸横遍野。王树声也亲自带领红219团与敌拼抢龙山阵地,韩亮臣团长在指挥反击时阵亡,王树声骑乘的白马亦当场被枪弹打死。国民党军多次组织冲锋都未奏效,在给上级的战报中写道:“(匪军)异常凶恶”,“经向匪数次猛攻,均未得手”,“我亦伤亡甚重,入夜仍在激战中”。一直打到13日,北山垭口和龙山阵地牢牢控制在红军手里,红34团和红219团官兵以无比忠诚和巨大牺牲掩护了方面军主力全部从北山垭口突出重围。战后,红34团几乎打掉了80%。其中1营参战前有600多人,战后只剩下80多人;2营战前有500多人,战后剩下100多人。219团伤亡也很大,连团长韩亮臣都牺牲在了阵地上。正是靠着红34团和红219团的牺牲精神,红四方面军主力迅速北进,连夜翻越海拔1600多米的野狐岭,终于进入陕南地区脱离了险境。
多年以后,徐向前在回忆录《历史的回顾》中如此评说道:“漫川关突围,是关系我军生死存亡的一仗。许世友那个团立了大功,219团打得也不错。幸亏敌人刚到,合围圈不够严密,我军决心果断,行动迅速,利用夜间突围奏效,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由于西北地理贫瘠,给养困难,红四方面军总部决定翻越秦岭,南下进入汉中地区建立根据地。12月初,红四方面军翻越大雪纷飞的秦岭山脉,南渡汉水,进入了汉中地区。在红四方面军的后面,其余各路国民党军已打道回营,唯独第1师胡宗南部破布缠腿,紧追不放,竟然也翻越秦岭向汉中追来。
汉中地区虽然地势平坦,物产不少,但回旋过于狭窄,容易被国民党军四面封锁包围。胡宗南第1师追得也很急,眼看就要与红四方面军遭遇。从情报得知,四川军阀正在进行混战,川北防务空虚,而且四川物产丰富,能够养军。红四方面军总部在小河口召开了师以上干部会议,决定南下川北开辟新局面。王树声奉命率领红73师作为全军先头,翻越风雪交加的大巴山,进占通江县北部边界的两河口,为主力打开了入川门户。红四方面军于12月下旬顺利进入了川北地区,由于四川军阀拒绝中央军入川,尾追的胡宗南师只好停止在汉中地区待命。至此,红四方面军西征3000里,连续突破国民党军包围,歼敌1万余人,保存了全军1.5万余人的红色火种。
在红四方面军总部指挥下,王树声率红73师与兄弟部队协同,击溃四川军阀田颂尧的部队,连克通江、南江、巴中三座县城,在川北站住了脚。随后红四方面军迅速发展壮大,在川北革命武装配合下建立起了川陕苏区。田颂尧不甘失败,集结了38个团近6万部队,向川陕苏区发起了三路围攻。徐向前、陈昌浩等人指挥红四方面军诱敌深入,灵活出击,经过四个月战斗歼敌2万余人,痛快淋漓地粉碎了田颂尧的三路围攻。由于苏区和红军都扩大了一倍,1933年6月,红四方面军在长赤县木门场召开军事会议,决定对部队进行整编。全军由4个师扩编为4个军,总指挥徐向前,总政委兼总政治部主任陈昌浩,王树声被提升为副总指挥。会后,将红10师整编为红4军(军长王宏坤,政治委员周纯全),红11师整编为红30军(军长余天云,政治委员李先念),红12师整编为红9军(军长何畏,政治委员詹才芳,副军长许世友),红73师和南江、红江、广元等县独立团、独立营扩编为红31军(军长由王树声兼,政治委员张广才),另编有方面军直属队,全军共4个军、11个师、31个团加妇女独立营,有4万余人。
至此,王树声达到了其在红军时期的职位最高峰。他在鄂豫皖的资历虽老,但在战功方面并无特别突出之处。后来在1955年被授予大将军衔,主要凭藉的就是红四方面军副总指挥这个职位及资历、山头等综合平衡因素。
在反三路围攻期间,张国焘仍在进行肃反。当初在小河口会议上,曾中生、邝继勋、余笃三、张琴秋等人批评了张国焘大肆滥杀和放弃鄂豫皖苏区的错误。由于立足未稳,张国焘暂时接受了曾中生等人的批评。等到红四方面军连续击败川军,开辟了通、南、巴根据地后,张国焘再开杀戒,逮捕曾中生,将红四方面军总医院政治部主任张琴秋撤职,并先后将川陕临时革命委员会主席邝继勋、红四方面军总经理部主任余笃三、红四方面军宣传科长王振华、红四方面军总部参谋主任舒玉章、红10师参谋长吴展、红73师参谋主任杨白、红73师政治部主任赵箴吾、红217团政委闻盛世、红218团政委陈少卿等人逮捕杀害。张琴秋是鄂豫皖苏区闻名遐迩红军女将,因为她是沈泽民的夫人,张国焘还给了点面子,才没有被捕杀。为了在新开辟的川北根据地树立权威,张国焘又向四川本土革命武装挥起了屠刀。于南江阵前起义的红军川北独立师师长任炜章、政委刘杞、参谋长张逸民、师政治部主任李戴溥等人都被捕杀,原川北民军起义的排以上军官全部被处决。
曾中生被逮捕后一直遭到关押,在狱中写下了总结与国民党军作战经验的多部著作,革命意志丝毫不减。红一、四方面军在长征途中会师后,中共中央点名要求见曾中生,曾也盼望着向中央进行汇报,揭露张国焘的罪行。就在这时,1935年8月的一天,曾中生突然失踪了。公开的说法是曾中生企图逃跑,半路上掉进河里淹死了。另有一说是曾中生被张国焘派人秘密勒死在卓克基的森林里。红军长征到陕北后,1937年中央政治局召开清算张国焘错误路线的会议,严厉追究他的杀人罪行。张国焘语气强硬地否认他杀了曾中生,说:“曾中生问题,逮捕是错误的,但确实没有杀,我不负政治上责任。”红四方面军保卫局的人都否认与曾中生之死有关,目击曾中生之死的证人也一直没有找到。一位优秀的红军将领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在后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36位军事家中,红四方面军出了徐向前、许继慎、蔡申熙、曾中生、李先念、王树声6位。其中李先念是作为参与军队和国防建设决策的国家领导人入选,王树声是作为十大将之一入选。真正被公认为鄂豫皖红军四大军事家的,就是徐向前、许继慎、蔡申熙和曾中生。其中许继慎和曾中生都屈死于自己投身奋斗的革命队伍之手,令人何其悲痛!
反三路围攻胜利后,红四方面军乘胜出击,又连续发动仪南、营渠、宣达战役,歼灭川军近2万人。至1933年10月,苏区已纵横20余县,总面积扩大到4.2万平方公里,人口约500万。红四方面军也发展到红4、9、30、31、33军共5个军、15个师、44个团,达8万余人。川陕苏区就此进入了全盛时期。
1933年10月,四川军阀首领刘湘就任四川“剿匪”总司令,组织了大小军阀的六路大军,共计110余个团,近20万人,沿西起广元,东至城口长达千余里的弧形战线向川陕苏区扑来。这就拉开了川陕苏区史上著名的“反六路围攻”序幕。
面对敌人的汹汹之势,徐向前等红四方面军领导人经过研究,确定了积极防御,诱敌深入,收紧阵地,节节抗击,待机反攻,重点突破的作战方针。全军分成东、西两线分头迎敌。其中由王树声与红30军政委李先念共同指挥红31军主力、红30军第90师、红9军第27师共12个团兵力进行西线作战,牵制川军第一、第二、第三、第四路围攻部队,另以一部兵力监视陕南方向敌17路军动向。
从1933年11月中旬打到1934年4月底,红四方面军收紧阵地诱敌深入,歼敌3.5万余人,消耗疲惫了进剿的各路川军,使刘湘的第一、第二、第三期“进剿”计划实际上陷于破产。王树声和李先念指挥部队节节抗击,结合阵地反击和游击袭扰,给进攻川军造成重大杀伤后,按照预定方针步步诱敌深入,完成了方面军总部赋予的作战任务。1934年6月,孙玉清升任红31军军长,王树声专任红四方面军副总指挥之职。此时刘湘又发动了规模空前的第四期总攻。王树声指挥西线红军坚守小通江河以东的现有阵地,牵制敌第一、第二、第三、第四路军,配合东线红军在万源的决战防御和待机反攻。当西线红军挡住了敌人后,东线红军也经过浴血奋战取得了万源保卫战的胜利。徐向前与总部其他领导人抓住战机,从西线抽调部分兵力加强东线,然后以主力从东线发起突然反击,一举击溃了第五、第六路川军,动摇了敌人的整个战线。随后徐向前、王树声指挥东西两线红军全线出击,取得了黄猫垭、旺苍坝战斗的大胜,并连续进攻,势如破竹,连克南江、仪陇、苍溪、阆中诸城,把第一、第二、第三路川军赶到嘉陵江以西,第四路川军赶到营山、渠县附近,彻底粉碎了刘湘的六路围攻。
这是一场真正的大战。徐向前、陈昌浩、王树声等红四方向军领导指挥全军浴血奋战10个月,歼灭各路川军8万余人,缴枪3万余支、炮100余门,击落飞机1架,打出了许多可歌可泣的光辉战例,成为辉耀军史的不朽丰碑。
然而,经过连续的战争,川陕苏区已面目全非。到处是荒芜的土地、逃荒的人群、废弃的盐井,人力、物力、财力都损失极大,伤寒、痢疾到处流行,满眼都是一片破败。在这样的情况下,10万红军如何生存,如何再应对国民党军的下一次“会剿”,成为了必须面对的问题。张国焘与红四方面军领导人经过研究后,决定发起强渡嘉陵江战役,策应正在四渡赤水艰苦转战的中央红军北上川西。
从1935年3月底到4月下旬,红四方面军战斗24天,强渡嘉陵江,攻克县城9座,歼敌12个团1万余人,控制了嘉陵江西岸纵深一、二百里地域,打开了一个与中央红军会师的有利局面。战役中王树声指挥红88、93师和91红师1个团强攻天险剑门关,全歼守敌3个团,打得亦是豪气如云。张国焘见战局有利,决定放弃破败的川陕苏区,将苏区红军主力和后方机关全部西调。红四方面军遂正式开始长征,南下川西北,向中央红军接应而来。王树声奉命指挥红4、红31军各一部和红33军坚守伏泉山、千佛山、土门一线,掩护方面军主力南下与中央红军会师。
1935年6月,中共中央率领红一方面军转战千里,经过强渡乌江、四渡赤水、奔袭金沙、飞夺泸定等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战斗,摆脱了40万国民党军队的围追堵截,又翻过了终年积雪的夹金山,终于来到了四川西北部的小镇懋功。6月12日,红四方面军先头部队在夹金山下的达维镇与中央红军先头部队会师。两大主力红军相互慕名已久,如今相见,广大指战员的欣喜之情不可言表。毛泽东与张国焘都是当年参加中共一大建党的代表,多年不见,别有一番叙旧。红四方面军准备了大批猪羊、粮食和被服慰劳辛苦转战的红一方面军,两军团结友爱的场面非常感人。然而,过不多久,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在决定红军生存发展命运的问题上,中共中央和张国焘发生了分歧。中央的意图是不顾一切寻机北上,或是向东发展去比较富庶的山西,打出北上抗日的旗号,争取向北打通绥远、宁夏到外蒙的道路,实在不行就退到中蒙边境。而张国焘认为全国苏维埃运动已遭到重大挫折,旗子不宜再继续打下去,应该找一块能养兵的地方先站住脚,形成地方割据,再观全国形势。他并没有明确的战略目的地,向北、向东、向西的方向都提出过,以观北方胡宗南中央军、杨虎城第17路军和南方刘湘川军的强弱变化而定。高层的战略分歧,加上红一方面军兵不满2万,官兵衣衫破烂,面黄肌瘦,而红四方面军兵强马壮,有8万之众的现实对比,更加剧了两军的磨擦。
在6月26日的两河口会议上,中共中央确定了向东向北发展,在川陕甘建立革命根据地的战略方针。中革军委据此拟定了《松潘战役计划》,准备夺取松潘,击破拦路之敌胡宗南部,打开北上通道。王树声被任命为岷江支队司令员兼政委,率领8个团的兵力,阻击川军北追,并钳制和吸引胡宗南部南向,掩护主力向松潘突击。由于胡宗南部凭借工事和优势火力顽抗,红军无重火力,又缺粮饥饿,体力疲惫,多次攻击失利,未能占领松潘,被迫回撤。
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于8月4日又在毛儿盖以南的沙窝召开会议,决定红一、四方面军实行混编,编为左、右两路军,分别由卓克基和毛儿盖北上,要经过大约300里的茫茫草地,共同打开北上的道路。根据中革军委拟定的《夏洮战役计划》,王树声任左路军第1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率红25师、红93师、红5军及红271团共9个团,担任进占阿坝的先头兵团。王树声于8月15日率部由卓克基出发,21日即占领阿坝。
然而,当中共中央所在的右路军徒涉数百里草地无人区,历尽辛苦到达了巴西、班佑地区后,率领左路军的张国焘却不想北上了,而是命令指挥右路军的徐向前、陈昌浩率军南下。这样一来,双方的矛盾就无法调和了。中共中央里掌握决策权的毛泽东对张国焘警惕性最高,胆子也最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率中央机关和红一、三军团连夜出走,单独北上了。而徐向前、陈昌浩指挥的右路军其他部队则奉张国焘的命令二过草地南下,红军分裂了。
中共中央走了,张国焘在阿坝开会批判“毛、周、张、博逃跑路线”,掀起了对中共中央和红一方面军领导人的批判。随左路军行动的红军总司令朱德、总参谋长刘伯承及一些红一方面军将领都受到了批判冲击。在此期间,王树声一如既往坚决执行上级命令,表现得非常积极。他带着一些四方面军将领围攻斗争时任红9军参谋长的原一方面军将领陈伯钧,气得陈上将永远记着1935年9月14号这一“受辱之日”。时任红30军参谋长的原一方面军将领彭绍辉想不通部队为何要南下,就给朱老总写了一封信陈述意见。他委托原一方面军红九军团军团长、时任红32军军长罗炳辉将信转交给朱德。没想到罗炳辉对中央单独北上很是不满,竟将此信交给了张国焘,于是彭绍辉也遭到了斗争。在会上,王树声跳过来就痛骂彭绍辉,并掏出手枪顶在彭绍辉的胸膛上。朱德非常不满,走过来夺下了他的枪,厉声说道:“同志,这是党内斗争!”王树声意犹未尽,又抡起巴掌给了彭绍辉一个大耳光,打得彭绍辉满嘴流血。朱德见状十分气愤:“打人是不对的,这是党内斗争,应该允许同志讲话!”他断然示意彭绍辉赶紧离开。旁边的张国焘见朱德气成这样,便也没有继续为难彭绍辉。多年后彭绍辉回忆起这段往事时曾感慨地说:“我的命是朱总司令从枪口下抢下来的!”
即便是德高望重的红军总司令朱德,在当时也蒙受了侮辱。张国焘召开所谓“阿坝会议”批判中共中央,并指使一群红四方面军将领围攻朱德和刘伯承。有的人非常猖狂,大骂朱德是“老右倾”、“老乌龟”;有的人对朱德高喊:“既然你拥护北上,那你现在就走吧”;有的人骂朱德是“两面派,骑墙派”;还有的人喊:“不让他当总司令了!”王树声是这群叫骂者中很积极的一个,至于哪句是他喊的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当时表达了坚决拥护张国焘的思想感情。不过,当时红国焘通过肃反杀伐已在红四方面军中树立了绝对权威,全军以他马首是瞻。除了曾中生、邝继勋等少数硬骨头外,别的人岂敢不拥护他,也不能苛求王树声。红9军政委陈海松年轻英武,勇谋兼备,朱德很喜欢他,称赞其“是四方面军里最年轻有为的军级指挥员”。而在批斗会上,陈海松照样大骂朱德,丝毫不留情面。不止四方面军将领这样,就是留下的原红一方面军将领,也有一些人出来拥护张国焘,声讨中共中央。如原红九军团军团长罗炳辉、原红九军团政委何长工、原红五军团政委李卓然、原闽浙赣苏区红10军政委邵式平等。他们各有各的原因,也可以说是牢骚已久,充分显示出了当时复杂的特定历史环境。
闹到后来,张国焘干脆在卓木碉会议上另立了一个“中央”,组成“中央委员会”、“中央政治局”、“中央书记处”,并形成“决议”,还宣布开除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博古的党籍,并下令通缉。可能是有所顾虑,当时这件事并没有对外公布。此后张国焘的注意力转到了军事方面。他认为南面的川军都是被红四方面军打怕的“残敌”,于是喊出了“大举南下,打到天全芦山吃大米”的口号。1935年10月7日,张国焘制定了《绥(靖)丹(巴)崇(化)懋(功)战役计划》,将全军分成两路,以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率左纵队,沿大金川东岸南下;副总指挥王树声率右纵队,沿大金川西岸南下。8万红军健儿汇成一股铁流,直奔川西平原杀来。
《绥崇丹懋战役计划》执行得很顺利,红四方面军连续作战15天,在地形不利的情况下实施了一系列的夜袭、偷渡和长途穿插,打出了漂亮的山地攻坚战,连克丹巴、懋功两座县城及绥靖、崇化、达维等周边要地,击溃川敌杨森、刘文辉部6个旅,歼敌3000余人,控制了夹金山以北的险要地势。其后,张国焘再次发布了《天(全)芦(山)名(山)雅(安)邛(崃)大(邑)战役计划》,命令红四方面军直下夹金雪山继续向川西追击。又经过18天战斗,红四方面军夺取了宝兴、天全、芦山三座县城,接连击溃川军杨森、刘文辉、邓锡侯、刘湘等部17个旅,歼敌10300余人,击落敌机1架,占领了邛崃山以西、大渡河以东、青衣江以北和懋功以南的广大地区,川西平原已近在眼前。张国焘大喜过望,“打到天全芦山吃大米”的口号也随之变成了“打到成都吃大米”。红四方面军摩拳擦掌,准备继续向名山、邛崃进击,乘胜东下川西平原。过了多少年后,张国焘还无限惋惜地在回忆中写道:“如果红军在百丈关大战获胜,成都是必得无疑。”
然而,面对危急局势,“四川王”刘湘已调集了各路川军80多个团,计20余万兵力来对付南下红军。蒋介石也看准了时机,带着顾祝同、贺国光等大批随员飞到成都督战。刘湘不愿让中央军进川,但红军更是心腹大患,自己已再无退路,于是干脆离开成都到了邛崃前线亲自指挥。在蒋介石的命令下,中央军薛岳部的6个师也向南线的雅安、天全集结,准备随时投入战场。
根据《天芦名雅邛大战役计划》,王树声和李先念率红30军及红31军第93师、红9军第25师组成中纵队,担任主攻任务,翻越夹金山,连续攻占了宝兴、灵关镇、双河场等要隘,直逼芦山城下。然后与许世友、倪志亮指挥的右纵队协同打下芦山、天全,并乘胜攻占邛崃、名山大路上的重镇百丈关。就是在百丈关,红四方面军与川军主力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兵团决战。由于敌众我寡,虽经连续7昼夜激战,毙、伤川军1.5万余人,但红军伤亡也近万人,主力受挫,主阵地丢失,被迫于11月21日撤出百丈关。这一战后南下红军由进攻转入防御,同时也标志着张国焘欲南下创建川康边根据地的计划宣告破产。在优势敌军的步步进逼下,红四方面军被迫先后转移至天全、芦山、宝兴、道孚、炉霍、甘孜等地区。由于饥疲交迫,士气低落,红军中出现大量逃亡人员,全军从最初南下时的65个团和1个骑兵师共8万余人锐减到了28个团约4万多人,南下行动遭到彻底失败。
由于形势严峻,在中共中央及共产国际派回来的林育英等人争取下,1936年初,张国焘被迫重新承认中共中央,决定全军北上。在此期间,王树声先后担任第2纵队司令员、第3纵队司令员,仍任方面军副总指挥兼红31军军长等职,率领部队北上。当年7月在甘孜与贺龙、任弼时、萧克、王震率领的红二、红六军团(后奉中革军委指示改编成红二方面军)会合后,全军改编为左、中、右3个纵队,王树声在中纵队随红四方面军总部第三次穿越草地北上。1936年10月,红四方面军到达甘肃会宁,与红一方面军胜利会师。这时,张国焘对王树声有些不满意,就以其在工作中有错误和缺点为由撤掉了他的红31军军长职务,调任总部教导团团长。在朱德的推荐下,红二方面军副总指挥萧克继任为红31军军长。王树声历尽征途辛苦,又被撤职,一时染病卧床。
没过多久,为执行中央制定的《宁夏战役计划》,红四方面军总部率红9军、红30军及红5军2.1万余人西渡黄河。由于国民党军推进速度很快,导致河东渡口全被敌人占领。此时,红军如要继续执行《宁夏战役计划》,只有击退国民党军队,重新控制黄河渡口,打通与河西部队的联系。可这时河东红军总指挥彭德怀却不能统一指挥部队,原因是在红军总部的张国焘想保存实力,不愿意红四方面军留在河东的红4军、红31军与强大的国民党军正面拼消耗。彭德怀既指挥不动红四方面军部队,而红一方面军的力量又太单薄,阻挡不住国民党军的进攻。结果国民党军快速推进展开,占领黄河东岸一线,截断了宁夏通道,过河的红四方面军主力与河东红军的联系也被隔断。至此,《宁夏战役计划》已无法实行。根据中共中央和军委电令,彭德怀、朱德、张国焘率红四方面军河东部队和红一方面军退回陕北,再图发展。而已过黄河的红四方面军3个军则组成红军西路军,在河西建立根据地,单独执行打通“国际交通线”的任务。于是,河西红军开始了悲壮的浴血西征。
西路军的苦难历程很多著作都有过描写,在此就不赘述了。王树声本人是抱病随军渡过黄河出征的。后奉中共中央和军委命令,成立了西路军军政委员会,王树声被任命为军政委员会委员、副总指挥。总部决定,王树声随红9军行动,以副总指挥名义指导红9军工作。红9军原本是红四方面军5个军中人枪最充实的部队,经过渡河一战的消耗,实力已弱于红30军,但仍比红5军要强出甚多。不料,在11月中旬的古浪一战中,由于王树声和红9军军长孙玉清指挥不当,致使红9军遭到马家军骑兵突袭,损失达三分之一,特别是干部和机关后勤人员伤亡惨重,红9军参谋长陈伯稚、红25师师长王海青、红27师政委易汉文等指挥员都壮烈牺牲。西路军军政委员会主席陈昌浩一怒之下撤去了军长孙玉清、政委陈海松的职务(后来在徐向前的提议下,陈海松恢复了红9军政委职务),由王树声任红9军军长,原一方面军干部李聚奎接任军参谋长。红9军经此一战元气大伤,此后西路军主要靠红30军当顶梁柱了。
由于敌情复杂,地缘不利,命令多变,加上西路军领导层的指挥失误,西路军英勇奋战,不断消耗,最后于1937年3月在祁连山失败。残余领导人在石窝召开会议,决定陈昌浩和徐向前脱离部队回陕北向中央报告;王树声和李卓然、李先念等人组成西路军工作委员会,由李卓然负责政治领导,李先念统一军事指挥,部队就地分散游击。这里需要注意的是,统一军事指挥的不是西路军副总指挥王树声,而是红30军政委李先念,可见在陈昌浩和徐向前的眼中,王树声的能力不如李先念。徐陈走后,李卓然、李先念根据石窝会议决定,将剩下的千余名西路军人员组成左、右两个支队,深入祁连山区打游击。
王树声和李聚奎、孙玉清、骑兵师师长杜义德等率领红9军残部400余人组成右支队行动,一路边打边走,人员渐渐失散。孙玉清遭搜山的马家军俘获,不久身份暴露,被押解到西宁受审。他坚贞不屈,英勇就义,年仅28岁。李聚奎和部分指战员在山林里转来转去,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人。他拄了根棍子,顺着祁连山麓向东走,一路要饭乞讨,一直走了两个月,终于走到甘肃东部,遇到了刘伯承指挥的援西军而归队。王树声、杜义德带领部分人员遭到敌人追击,边打边走,越走越少,只剩下十余人。这时,发生了一件王树声一生履历中最为人所诟病的事情。随行的原红五军团干部、西路军骑兵师参谋长李彩云一直对张国焘的分裂主义错误不满,在转移的路上经常议论批评张国焘。对此,王树声、杜义德是恶感丛生。由于历史的原因,他们不能容忍有人批评张国焘和四方面军的人,特别此人还是原一方面军干部。到后来,王树声、杜义德越走越觉得不安全,怀疑李彩云可能会投敌。一次在途中休息时,王树声、杜义德悄悄拔出了枪,悍然从背后杀害了李彩云。据当时现场目击者、后来的东海舰队航空兵副司令员李新国回忆,枪杀李彩云后,王树声、杜义德曾平静地告诉他,这是“枪支走火”所致。在此后多年里,王树声对随意枪杀李彩云之事三缄其口,没有留下一分史料。杜义德活得长,后来谈及这件事时如此表示:“是当时怕李彩云和敌人联系。”
李彩云的冤案一直到1992年才得到平反,当时生命已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李先念还在病床上作了亲笔批示,李彩云被解放军总政治部和国家民政部追认为革命烈士。1996年9月,在纪念红军长征胜利60周年时,中央电视台为拍摄大型电视纪录片《再说长征》采访了大量在世老红军。在采访原兰州军区司令员杜义德时,中央电视台摄制组特别邀请了李彩云烈士的亲属同与杜义德会面。杜义德终于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感慨地说:“李彩云对中国革命是有贡献的,是热爱共产党的。李彩云同志的冤案迟迟没有平反澄清,这是我一生唯一做错的一件事,今天我写了‘怀念李彩云同志,实事求是’,就是为李彩云同志平反。”
李彩云事件后,王树声、杜义德等8人继续东进,经过千辛万苦,终于走出了祁连山。前方是甘肃、宁夏交界的腾格里沙漠,由于路上有马家军巡查,为缩小目标,王树声决定分成两路行动。李新国、曹丕堂等4人连夜出发,历经坎坷后得以归队。王树声、杜义德带着营长谭云保、警卫员饶金才为一路,因为劳累,当晚没有走,而是找了个骡马店住下来。不料他们在无意中漏了财(枪支和携带的经费金戒指),结果于半夜遭到了一伙歹徒打劫。歹徒有20多人,手中也有枪,将王树声等人围了起来,声称不要命,只要金银。双方形成紧张对峙,杜义德、谭云保、饶金才都主张宁死不缴枪,和这伙人拼了!王树声则认为这伙人不像马匪,只是劫匪,如果打起来,召来马匪,大家都走不了。要是真的拼死在这里,不能回陕北向党中央报告西路军的情况,那可真是死不瞑目了。王树声让大家把枪放下,然而杜义德等人坚决不放。情急之中,王树声扑嗵一声就给大家跪下了,掰开揉碎晓之以理。最后杜义德等人终于放下了枪。经过与劫匪谈判,王树声他们将枪支弹药和大部分金器都给了劫匪,每人只留了一、两个金戒指作路费,终于算脱了险。
随后王树声等人沿着腾格里沙漠边缘继续前行,走到了宁夏中卫县境的黄河边上。为安全起见,王树声让杜义德与谭云保为一路从北面过河,自己带着饶金才从南面过河。杜义德等人用金戒指作为酬劳,乘羊皮筏子过了河,顺利地找到了援西军驻地。王树声与饶金才却遭到了马匪追击,慌乱中二人失散。王树声一个人在沙漠里绕了好几天,夜晚看着北极星前行,艰难走到了黄河边。他也找到一只过渡的羊皮筏子,掏尽身上的盘缠才算过了河。此后王树声一路要饭,在一位好心的路人帮助下混过了马家军的盘查,于1937年8月到达了陕甘宁边区,终于找到了红军队伍。这时,失散的警卫员饶金才也已归队。休息了几天后,王树声被护送去了延安。毛泽东大将风度,亲自请他吃饭,为其洗尘。不久,王树声被安排到抗日军政大学学习。在对待张国焘错误路线的问题上,王树声一如既往,坚决拥护上级领导,坚决拥护党中央,坚决揭发批判张国焘,与过去的自己划清了界限。
西路军失败了,王树声军旅生涯的辉煌期也结束了。此后,开始了波澜不惊的新的人生历程。
1938年3月,王树声从抗日军政大学毕业。不久,晋冀豫军区成立,王树声被任命为军区副司令员。在这一任上,王树声没怎么指挥过战斗,主要负责组建部队和后勤保障工作。1940年初,王树声又被任命为晋冀豫军区司令员。他组织军区部队参加磁(县)武(安)涉(县)林(县)战役,配合八路军129师主力痛击了顽军朱怀冰部。接着,他指挥军区部队及自卫队员、群众参加了白晋铁路破袭战。有限的几仗打完后,晋冀豫军区撤销,成立了太行军区,由129师兼军区机关,王树声改任太行军区副司令员兼军区动员武装部部长。在两年时间里,他协助刘伯承、邓小平主持军区工作,组建部队,培养干部,训练民兵,筹措给养,活没少干,仗没打着,名没多出。
1942年7月,王树声赴延安整风学习。他被分配到中共中央党校学习,任军事队队长。在此期间,王树声认识了有中央门诊部“一枝花”之誉的医生杨炬,开始了单相思。经过一帮老战友们的撮合,1944年9月14日,39岁的王树声和23岁的杨炬终于走到了一起。消息传出后,未来大将陈赓一蹦三跳跑到室外高处,双手窝成喇叭筒,大声地嚷起来:“陈氏广播电台,现在播送晚间新闻!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王树声和杨炬今晚要结婚喽!大家快来贺喜呀!噢!噢!”王树声又羞又气,撵上前去擂了他一拳头。
新婚未久,毛泽东亲自点将,要王树声率领一支部队南下中原,会合先期在那里活动的皮定钧、徐子荣部,组建河南军区,创建豫西抗日根据地。于是,王树声告别新婚妻子,率队向豫西挺进。在豫西,王树声同鄂豫皖时期的老战友戴季英搭档,与豫西抗日先遣支队皮定钧、徐子荣部会合,组建起了河南军区。在此期间,王树声整顿队伍,肃清顽匪,石道镇拔点,攻打大冶镇,解放登封城,将豫西根据地连成了一片,也干出了一定成绩。不过他和戴季英主张在伏牛山地区创建根据地,并向伏牛山进军,这算不上什么高明的主意。伏牛山地区是国民党军高树勋部盘踞的地区,一向和中共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八路军执意进军伏牛山,只会加剧内战摩擦。好在高树勋不想和八路军开战,王树声、戴季英也见好就收,双方搞了统战关系。不久奉中共中央指示,河南军区转而采取向西防御、向东、向南进攻的方针,部队向豫中发展。另外,由于王树声、戴季英工作粗疏,在收编地方土顽武装时失之防范,对国民党特务的策反活动也一无所知,终于闹出了骇人听闻的“豫西事变”。致使上官子平、郭连杰两旅叛变,派到部队中的中共党政军干部仅排以上就被杀害了133人,损失惨重,影响极坏。派到上官子平旅的中共干部仅有3人生还,其中有一个团政委叫刘丰,此人后来当上了武汉军区政委和九大后的中央军委委员。没错,就是那个卷进了林彪反革命集团阴谋而被开除党籍的开国少将刘丰。
在豫西期间,由于财政和给养困难,王树声、戴季英等人多次提请中央为其解决财政经费和后勤物资。为此,中央指示北方局、晋察冀分局、平原分局和山东分局,在财政上帮助河南部队。并致电河南区党委,要求确定与坚持自力更生的财政原则。不过,也不是王树声等人不想自力更生,河南境内连年遭灾,又经过豫湘桂大战后已是十室九空,确实困难。加上河南军区创建时间不长,要自力更生也需要时间,短期内向中央要求帮助应未可厚非。
1945年8月抗战胜利在际时,中央指示,决定建立鄂豫皖中央局,管理新四军第5师活动范围内的党政军及河南区党委与河南军区,王树声被任命为鄂豫皖中央局委员。然而王树声、戴季英、刘子久等人不愿意南下大别山,而要求河南军区部队北渡黄河去晋冀鲁豫解放区。中央对此很是不满,明令其应向南与新四军第5师靠拢。9月,国民党军对豫西根据地发动了重点围剿。王树声等人不得不奉中央指示,率河南军区主力部队撤离豫西,南下桐柏,同新四军第5师李先念部及王震率领的八路军359旅南下支队会师,共同组建成立了中原军区。王树声担任了中共中原局委员,并任第1纵队司令员,不久又被任命为中原军区副司令员。
在中原军区期间,王树声指挥部队多次与国民党军摩擦作战,但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战绩。由于国民党军调集14个师部队企图在桐柏山区夹击消灭中原军区部队,中共中央一面与国民党方面谈判,一面指示中原军区部队可以一部分散转移,一部就地坚持。中原局经研究后,决定王树声、戴季英率第1纵队和第2纵队的359旅大部分干部向北向东转移,新四军第5师留在原地坚持。王树声等人又提出北移路线不好,应该向东转移。同时提出和平局面即将出现,不必急于转移,首先应南下大别山歼敌,同时做好东进皖东的准备。随后军区主力从桐柏山区东移,越过平汉路,于1946年1月初到达了大别山区的鄂豫边界,暂时跳出了国民党军的包围。这时,中央发来通报,说国共和谈取得了进展,即将签署停战协定。中原局代理书记郑位三、中原局常委兼军区司令员李先念、中原局常委兼军区副司令员王震和王树声等人经研究后,致电中共中央,决定中原军区部队全部留原地坚持。当时中原军区主力如继续东进很快就可到达苏皖解放区,中共华东局和华中分局也已指示地方政府做好了接应准备,要是这样就没有了后来的中原被围困境。但由于当时“和平民主新阶段”的气氛确实浓厚,连毛泽东、刘少奇等中央领导人也一时受到迷惑,更不要提下边的中高级指挥员了。中原军区主力继续留在中原,用刘少奇的话说,“望你们在最近一星期内计划控制较大的地区及若干城镇,以便在停战时刻到后,你们有较大地区立足及生存。”
中原军区部队不走了,很快又被国民党军包围压缩在了大别山麓的光山、罗山、经扶、礼山四县交界地区,方圆不过百里,人口仅40余万,粮食、财政均非常困难。为了摆脱困境,原河南军区部队、新四军第5师、359旅部队均自谋生路,在当地征粮收税,造成了一定混乱。而中原局领导层意见也不统一,有立足于打的,有想谈判解决的,争论起来非常激烈。王震和王树声这两员二、四方面军的虎将,有一次甚至吵到要拔枪相向。拖到1946年6月,国共谈判最后破裂,国民党军对中共军队发起了蓄谋已久的全面围剿,中原军区首当其次。王树声与李先念、郑位三、王震、戴季英等率中原军区部队实施了震动全国的“中原突围”行动。其中王树声、刘子久等率第1纵队2个旅组成的南路军9000余人冒雨向西南突围,边战边走,越过平汉路,抢渡襄河,历经坎坷,终于在7月下旬到达鄂西北武当山麓的房县地区站站住了脚。这时中共中央指示王树声部不要北上陕甘宁或晋冀鲁豫解放区,而是坚持在鄂西北外线牵制敌人,配合内线部队作战。面对鄂西北地域狭小,生存困难的恶劣局面,多数部队指战员都心存疑惑,提出应继续北上陕甘宁或晋冀鲁豫。在北路突围的王震率359旅也接到中央要求其在陕南就地游击的电报,但全旅人员都要求回解放区,王震就带着他们一气打回了陕甘宁,不也保存了建制力量,受到了中央的热烈欢迎吗?而王树声则坚决执行了中央指示,率部与罗厚福、文敏生率领的江汉军区部队会师。之后成立了中共鄂西北区党委和鄂西北军区,王树声担任了中共鄂西北区党委书记、鄂西北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军区部队共10个团1万余人。
其后王树声等人领导创建鄂西北根据地,一面与前来清剿的国民党军周旋,一面克服经济困难,艰难建立政权。然而由于鄂西北条件实在不好,建立的政权都是零碎和不稳定的。王树声后来承认:“这些形式只是在半空悬着,而没有在群众中生根;另一方面过分刺激了敌人,引起敌人更大的注意。”本来1纵和江汉军区部队合兵后,是有相当战斗力的。而国民党军前来清剿的部队一路多只有1个团,是可以集中兵力歼敌一部的。但因就粮不易,加上怕目标大吸引敌人,王树声采取了避战策略,将部队以团为单位分散行动。这一决定被证明是个重大失误。部队分散后就打不了大仗,加上主观避战,导致大路被敌人主力封锁,走小路又遭到敌人尾追,一直摆脱不了困境。实际上尾追之敌多是营级左右的小股部队,只要敢于集中兵力战斗,完全可以将其各个击破打开局面。在分散行动的各团中,唯有军区第一副司令员刘昌毅指挥的第7团看出了形势,坚持对小股追敌实施歼击,打了一些胜仗,缴获了部分粮食、弹药、被服、电台和地图,震摄了敌人,缓解了燃眉之急。然而这样长此下去,不能大量消灭敌人发展自己,也就始终不能在鄂西北站真正稳脚跟。
王树声在红军时期虽然是一员冲锋陷阵的勇将,但都是在许继慎、徐向前等人前后领导下进行作战,缺乏自己独挡一面指挥部队进行大兵团作战的经历与经验。值此解放战争之初沧海横流的历史时期,如果王树声坚决敢战,指挥得当,在鄂西北能够大量歼敌打开局面,就如同为大将的粟裕在苏中所为那样,那么中原乃至整个解放战争的局面都可大为改观,王树声本人的历史地位也必将与后来不同。可惜的是,仅在鄂西北一地的转战中,王树声就显出了判断不准、犹疑不定、束手怯战的重大弱点。其与粟裕指挥苏中之战的巨大差距,亦是一勇之夫与一方统帅间的差距。不要说是比不上粟裕,就是同在红四方面军出来的徐海东、许世友、王建安、陈锡联、韩先楚、陶勇这些昔日下级,如果处在同样的环境下,那种绝地求生的反击能力也是远强于王树声的。解放战争,确实打出了一批将领,同时也淘汰了一批将领。
进入1946年冬季后,天寒地冻,敌人加强了封锁和清剿,鄂西北形势更加困难,部队非战斗减员严重。坚持到1947年2月,一些军分区已打光,连最能打的第7团也被打散,损失惨重。王树声又累又急,导致高血压病严重发作,继续履行指挥责任已很困难。为了应对困难局面,王树声带病主持召开会议,最后决定留少数部队坚持原地斗争,主力分路转移到外线作战;王树声、刘子久、文敏生、刘子厚等身体不好的人化装转移至华北解放区。区党委和军区最高领导王树声转移到后方的建议,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在形势危急关头,王树声未能领导打开局面,却再一次脱离部队转移,不可避免地影响了中央对他的评价。
1947年2月13日,王树声在警卫人员护送下秘密向东转移。一路经北山、应山、武汉、上海,于6月乘船到达山东解放区境内的诸城。8月初,王树声奉命赴冶陶晋察鲁豫军区医院养病,并与妻子杨炬团聚。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后,王树声病体已愈,奉中央命令再出中原,带领干部队随王宏坤、刘志坚率领的晋冀鲁豫野战军第10纵队渡黄河南下进入大别山地区。之后在湖北麻城县福田河成立了鄂豫区党委、军区和行署,段君毅任区党委书记兼军区政治委员,王树声任军区司令员、区党委委员,郭天民任军区副司令员,刘子厚任行署主任,鄂豫军区下辖5个军分区。段君毅、王树声、郭天民、刘子厚等人一面分散部队,掩护土改,消灭国民党地方武装,发动群众,创建根据地;一面指挥部队坚持内线战斗,配合刘邓大军主力粉碎国民党军对大别山的重点进攻。
至1948年2月下旬,刘邓大军主力已先后转出大别山到中原地区进行机动作战。在邓小平、李先念、李达率领的野战军前指机关和主力北移前,邓小平找王树声、段君毅和刘子厚等人谈话,要求鄂豫军区部队独立坚持在大别山。有了前几次弃城折戟的教训,王树声这回是下了决心。他和段君毅等人整编地方武装,形成主力拳头,进入深山老林,避实击虚,昼夜与前来“扫荡”和“围剿”的国民党军周旋作战。王树声当时勉励部队说:“只要我们能在大别山坚持住,把敌人大量正规军牵制住,使我刘邓大军主力在外线大量歼灭敌人,将来全国胜利后,毛主席在功劳簿上也会给我们记上一份成绩!”
坚持到1948年夏季,华东野战军发起豫东战役,中原野战军发起襄樊战役,中原国民党军的部署完全被打乱,不得不从大别山抽调兵力北上支援。由此,鄂豫军区的敌情开始减轻。这时,在中共中央的指示下,大别山根据地的急性土改也得到纠正,形势趋于稳定。王树声、郭天民等乘势集中主力部队,从山区转向平原作战,在国民党军兵力薄弱的地区展开反攻。经过几个月作战,歼敌1000余人,并解放了当年鄂豫皖苏区的首府新县县城新集镇。淮海战役打响后,王树声指挥鄂豫军区部队四面出击,先后解放商城、固始、金寨、黄安等大小县城,将分散的大别山根据地连成了一片。为配合中野、华野主力作战,王树声指挥军区主力部队集结于固始地区,以防被围的国民党军邱清泉、李弥和孙元良兵团突围南窜。最后,淮海战役取得全胜,长江以北的中原地区基本得到了解放。
1949年2月,为支援渡江作战,成立了鄂豫区支前司令部,王树声任司令员,段君毅任政治委员,鄂豫军区部队也按照中央军委《关于全军组织及部队番号的规定》进行了统一整编。此后,王树声主要致力于剿匪反霸和筹措后勤给养的领导工作。5月,湖北军区正式成立,李先念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王宏坤任第一副司令员,王树声任第二副司令员。屈居于两位红四方面军时的下级之后,王树声并无什么特别的表示。这是他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的表现所带来的必然结果,也怨不得别人。后又成立了鄂豫皖边剿匪指挥部,并成立中共鄂豫皖边区联合剿匪工作委员会,王树声任司令员兼政委和边工委书记,统一领导大别山地区剿匪工作。经过3个月剿匪作战,共剿灭土匪1.2万人,取得了很大成绩。其间王树声旧病复发,常常低烧不止。上级来电要求他去武汉休养,可王树声什么也没有说,仍带病坚持工作,精神可嘉。
新中国成立后,王树声升为了湖北军区司令员,但仍属于中南军区下属的6个二级军区之一,地位并不高。1952年3月成立了荆江分洪委员会,李先念为主任委员,唐天际、刘斐为副主任委员,王树声为委员。同时成立荆江分洪工程总指挥部,唐天际为总指挥,王树声为副总指挥。一个分洪治水工程,地位排名竟然列于后来成为开国中将的唐天际之后,这在十大将中是绝无仅有的。
1954年2月,王树声升任中南军区第三副司令员兼湖北军区司令员。9月,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委员会委员、国防部副部长。实际上,中央军委一直在酝酿全军实行军衔制,干部调整已经开始。王树声被任命的那个国防委员会委员没有什么含金量,但国防部副部长却很有讲究。除了国防部长彭德怀外,当时任命的7位副部长是黄克诚、谭政、萧劲光、王树声、萧克、李达、廖汉生。其中,黄克诚、谭政、萧劲光来自于红一方面军,萧克、李达、廖汉生来自于红二方面军(其中又分为二、六军团),唯有王树声是红四方面军的代表。应该说,王树声的地位上升进入国防部,是军内山头平衡的体现,这里已预示着后面授衔的结果。
1955年3月,王树声被任命为解放军总军械部部长。当时总军械部是军委八大总部之一,但实际地位并不高。当年9月,人民解放军首次实行了军衔制。早在1952年干部评级时,王树声已被评为正兵团级,55年授衔主要按52年的干部评级来定。正兵团级的干部一般要被评为上将,然而评军衔是一个战功、资历、山头等因素的综合平衡工程,大将中必须要有一名红四方面军的代表。按说李先念的职务资历都够授大将,但他已转入行政系统工作,中央决定对其不授衔。而王树声是鄂豫皖苏区的创建者之一,曾任红四方面军副总指挥,既然总指挥徐向前已成为元帅中的红四方面军代表,李先念又不授衔,那么大将中舍王其谁?因此,王树声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大将军衔,并荣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另一位同为正兵团级的许光达,也成为了红二方面军(主要是红二军团)的代表被授予大将军衔。
在总军械部任上,王树声致力于全军武器装备的研究改善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虽然说不上有特别突出的成就,但也为军队的现代化、正规化建设做出了贡献,功不可没。1959年9月,总军械部被撤销,国务院授命王树声专任国防部副部长。庐山会议后中央军委改组,王树声还成为了新一届中央军委委员。当年11月,王树声又被任命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副院长和党委第三书记。在军事科学院,王树声协助院长叶剑英元帅领导军事科学的研究工作,业务上努力钻研,为人谦虚谨慎,廉洁奉公,对子女管得也很严,不愧是一个老革命。
在文化大革命初期,王树声和夫人杨炬也受到了冲击。然而毛泽东并无意打倒老老实实的王树声,由周恩来出面,调他与粟裕、向仲华一同进驻中央国防工业办公室实行军管,王树声任军事管制领导小组副组长。10个月后,王树声完成了军管任务回到军事科学院。由于叶剑英、粟裕因故不能视事,几位副院长、副政委也已纷纷“靠边站”,只有王树声还算“干净”,于是便实际主持了军事科学院的日常工作。
军事学院内的派性斗争很是厉害,王树声尽量维持团结,同时注意减少与两派之间的联系。这时他的夫人杨炬因为出身不好被关进“学习班”进行教育改造,子女们也是东一个、西一个,家庭生活亦深受影响。就是在这样的动荡岁月中,王树声度过了人生的最后几年。
1970年11月,在毛泽东、周恩来指示下,确定由王树声、向仲华主持军事学院党委的常务工作。王树声抓紧时间恢复学院正常工作,主持对战例和外军作战经验进行选编、研究,并参加外事接待活动,做出了很大努力。向来注意同上级保持关系的王树声,还传出了对“四人帮”横眉冷对的轶事,也算是晚年的一段佳话。
1973年初,王树声被检查出患了食道癌,住进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在治疗期间,他还先后参加了当年的“八一”建军节招待会、中共中央会议、党的十大和国庆24 周年纪念活动。在十大上,王树声当选为中央委员。
由于癌症转移,医治无效,1974年1月7日,王树声在北京逝世,享年69岁。一代大将,就这样走了。


卾豫皖在主力长征后出了仍然能拉起红25军,在红25军长征后仍然能组建红28师,最后国共合作时红28还是攻势作战,比南方游击队强多了。

卾豫皖在主力长征后出了仍然能拉起红25军,在红25军长征后仍然能组建红28师,最后国共合作时红28还是攻势作战,比南方游击队强多了。
红25军出身的徐海东不算四方面军出身吗?
终于看到了老乡王大将的生平,以前一直认为他像许和尚一样勇敢善战,没想到却这么愚忠,居然还背后枪杀自己的战友,实为人所不齿,不过总算能善始善终,为共和国和人民自由做出了最大的努力,还算是个人才。
李彩云这事对于王大将绝对是个污点。
大将要靠历史上位置   很多元帅大将上将是打仗不咋地的  平衡
这一篇基本是个四方面军军史
水平一般,大将是因为山头,36军事家就有点名不副实了
学习了,四方面军的。。
王树声第二次撤职是因为在开会争论时枪杀了一方面军的一个高级指挥员,
王树声官至付总指挥主要还是因为有战功
c1j1d1b1y1 发表于 2015-10-29 00:03
王树声第二次撤职是因为在开会争论时枪杀了一方面军的一个高级指挥员,
王树声官至付总指挥主要还是因为有 ...
文中写得很清楚,没的打着,彭绍辉。
狼牙榜首 发表于 2015-10-29 00:06
文中写得很清楚,没的打着,彭绍辉。
彭是其中一次,他另一次应该枪杀了5军团的政委还是一个师长,好多传记已经公开
c1j1d1b1y1 发表于 2015-10-29 00:09
彭是其中一次,他另一次应该枪杀了5军团的政委还是一个师长,好多传记已经公开
你去”好多传记“中找一下这个5军团的”政委还是一个师长“吧,我打赌你空手而归。
中将胡炳云,红军时期是四方面军9军的一个团长,一次胡集合部队等待军长余天云讲话,当时余和四军军长许世友正在交谈,胡炳云等的不耐烦了大声上前报告,把正在交谈的余和许吓一跳,许掏枪就打,胡一看苗头不对撒腿就跑捡了一条命!
四方面军的干部猛将多但是有的比较莽撞比如王树声许和尚
没有独挡一面的指挥能力,解放战争中就落后了。
毛泽东都差点开会被杀,四方面军的一帮二杆子,以下摘录网上一段:“毛儿盖兵谏”足见何畏性格的刚烈无羁。1935年8月4日至6日,中央政治局在沙窝召开会议(史称“毛儿盖会议”)。会上,不少与会者希望张国焘能尽快接受并执行中央的北上方针。但是,毛泽东、周恩来等人费尽口舌,也未能使坚持北上和要求南下的意见统一起来。在一、四方面军联席会议上,各执己见的双方甚至发生了争执。

  争吵中,何畏突然掏出手枪指向毛泽东、周恩来。坐在右边的徐向前见势不妙一把握住何畏的手臂,奋力向上举起,“哒哒哒……”枪声震落了天花板上的积尘,整个屋子弥漫在火药味之中。散会后,几个警卫跑进会议室,只见墙上到天花板上不规则地散布着十个黑洞洞的弹孔。

  何畏不分情面,认死理,在军中是出了名的。在新近热播的电视到连续剧《强渡嘉陵江》中,有这样一段剧情:时任第九军军长何畏、副军长许世友和第三十军政治委员李先念上山打猎。许求猎心切,结果误杀了群众的一只狗。何畏十分不高兴,对许扔下这么一句:“你怎么杀死了老百姓的狗呢?”并把这事捅到张国焘那里,要求严肃处理。

  何畏还有另一个突出的性格,那就是为友人、为同事敢于两肋插刀,铁肩担道义。张国焘在《我的回忆》(360页)对此做了深情的回忆:在延安,“原任四方面军第九军军长、当时任红军学校副校长的何畏也被捕了。何畏自始即站在反抗这种斗争(批判张国焘运动—笔者注)的立场,为四方面军的领导辩护。何畏出身工人阶级,在红军中战功显赫,负伤十一次之多,毛泽东等也轻易奈何他不得。他并未参加这次抗大学生的反抗风潮,但为了许世友、王建安等人的被捕,表示抗议
毛泽东都差点开会被杀,四方面军的一帮二杆子,以下摘录网上一段:“毛儿盖兵谏”足见何畏性格的刚烈无羁。 ...
所以说做事很重要,做人也很重要,做事好,紧紧成功了一半,虽然枪杀战友不好,那时候脑袋挂裤腰带上,什么事儿都有,李彩云真是话多啊~
lowerai 发表于 2015-10-28 21:39
终于看到了老乡王大将的生平,以前一直认为他像许和尚一样勇敢善战,没想到却这么愚忠,居然还背后枪杀自己 ...
说不上不齿。
我们后人当然掌握的资料比较全,而且也没有危险,可以从容的慢慢的考虑。可是当时是在枪林弹雨的紧张形势中,稍一不慎,就会送命,甚至导致整个队伍的覆灭!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当时的肃反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苏区和领导人都在搞,而且即使是那些被整肃的革命者也大都只是认为自己是冤枉的,而不认为整肃是不对的!我们这些后人却往往把这些复杂的政治和军事斗争简单的归结为个人道德问题。
我觉得,我们看问题不能脱离当时的环境和条件,否则只能是纸上谈兵,说一些理论上正确实际上却是毫无意义的废话!
李彩云这事确实恶劣,当时如果王、杜把李抓起来审讯一番,然后宣布其“罪状”后枪决,那也算是“错杀”,哪有就在背后偷偷打黑枪的
内讧,什么时候都有内讧
老王的儿子很厉害的,跟着二代的大公子生意干得风生水起。
离离离 发表于 2015-10-28 20:56
红25军出身的徐海东不算四方面军出身吗?
不算,当年长征到陕北其实是四支队伍,三个方面军加一个独立的红25军,红25军长征时完全是独立行事,后来与陕北红军合编,算是一个山头,王树声代表的是红四方面军主力,徐向前带的那支
c1j1d1b1y1 发表于 2015-10-29 00:24
中将胡炳云,红军时期是四方面军9军的一个团长,一次胡集合部队等待军长余天云讲话,当时余和四军军长许世 ...
胡炳云是55年的少将,  哪来的中将??
离离离 发表于 2015-10-28 20:56
红25军出身的徐海东不算四方面军出身吗?
徐属于后来新建的红25军,虽然也是鄂豫皖的,但与原来的红25军没有直接继承关系,而且红四方面军西征以后,红25军事单独作战。所以党史中讲的四支长征部队,25军是三个方面军之外的那单独一支。
从王树声的原名来看,他应该和王宏坤属于同一祠堂下的同一辈分的叔伯兄弟吧。
0901042128 发表于 2015-11-1 10:32
所以说做事很重要,做人也很重要,做事好,紧紧成功了一半,虽然枪杀战友不好,那时候脑袋挂裤腰带上,什 ...
妄议中央,不就是这样吗?
中原突围后手里的人马不算少,又多是久经战斗考验的,连歼敌一个团的战绩都没有,生生被打散,真是挑不了大梁啊。
毛泽东都差点开会被杀,四方面军的一帮二杆子,以下摘录网上一段:“毛儿盖兵谏”足见何畏性格的刚烈无羁。 ...
他最后回乡了,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