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闲聊上将周士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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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55年授衔的开国将帅中,周士第的资历是相当老的:南昌建军时的主力师师长,不但在上将同侪中名列头筹,且仅次于多数元帅,而超过了除张云逸外的所有大将。但是起点如此之高的周士第,后来在军中的地位却并不显赫,被众多当年职务曾远远低于他的下级超过,并且很少听到他独立指挥过什么重大战役战斗。到了建国后,周士第之名更是难得耳闻,历次重大政治事件几乎都与他无缘,这是令人感到很奇怪的事情。然而说怪也不怪,周士第的起落浮沉,确是印证了一句老话: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周士第是广东省乐会县(今海南省琼海市)新昌村人,生于1900年9月9日。他7岁读私塾,11岁进小学,14岁考入府城琼崖中学,20岁中学毕业(因家庭经济困难曾辍学当学徒一年),在那个年代也算是一个不小的知识分子。读书时期他就参加过爱国学生运动,“五四”运动中还被选为了琼崖学生联合会干事,组织了抵制日货等活动。中学毕业后,他进入本县第二高等小学当了教员。由于周士第宣传进步思想,因而遭到校方压迫,教书仅一年便辞职回家。不久海南岛瘟疫流行,由于政府救济不力而哀鸿遍地。周士第的母亲和两个弟弟先后都染病去世,他也曾重症缠身,几乎奄奄一息。侥幸未死后,周士第决心北上寻求救国真理,遂告别妻子翁祚昆和刚出生的女儿周竞权,于1923年春离开海南来到当时的南方革命中心广州。为了谋生,周士第投入了滇军杨希闵部当兵。在此期间,他结识了海南同乡、共产党员徐成章和徐坚,参加了他们发起的中共外围组织“新琼崖评论社”。1924年5月,怀着从军报国之志的周士第经中共两广区委派遣的徐成章推荐,考入了黄埔军校第一期,从此走上了军旅人生。周士第被分到了学生第二队,与他同队的一期生还有许继慎、李之龙、宣侠父、唐澍、董仲明(即董朗)、黄鳌、彭干臣、贺声洋等后来的中共群英。在黄埔,周士第积极靠拢中共党团组织,进步很快。同年年底,经徐成章、廖乾吾介绍,周士第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考进黄埔军校并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了周士第人生中重要的第一个历史机遇。
周士第人生中重要的第二个历史机遇,是参加并领导了著名的铁甲车队。这个铁甲车队的全称是“建国陆海军大元帅府铁甲车队”,顾名思义,是挂在孙中山大元帅府下边的一支军事力量。其虽名为大元帅府所辖,实际上却是中共掌握的第一支革命武装。当时的背景是中共已在广东各地组织发动起农民运动,但由于土豪劣绅也纷纷建立了武装力量,依靠高墙大院、堡垒式据点和从外购买的武器对抗农民运动。而农民组成的农军缺乏训练,武器落后,往往打不过土豪劣绅武装,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在这种情况下,时任中共两广区委军事部长、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的周恩来与中共两广区委书记陈延年商量后,经报请孙中山同意,利用大元帅府掌握的几辆铁甲车为基础,并从黄埔军校、党团员、左派军官、工农骨干中挑选出来一批精干人员,于1924年11月组建成立了“建国陆海军大元帅府铁甲车队”。其建制挂在大元帅府名下,实由中共两广区委指挥,担负训练农军和支援农民运动的任务。
上边所说的铁甲车并不是我们一般意义上理解的轮式装甲车,而是早期的装甲列车,配备有步机枪等武器,车厢内可装载人员,通过车厢上开凿的射孔向外射击,并由加装铁甲的火车头牵引,依托铁路线实施快速机动。其主要作用是护卫铁路,保持铁路交通线畅通。苏俄内战时常用这玩意,电影《铁道游击队》中的日本鬼子也用过。这种早期兵器现在看来很是落后,但对于当年既无直瞄火炮、又无穿甲弹的土豪武装来说,却是根本奈何不得的庞然大物。铁甲车队的组成人员都是挑选来的精兵强将:队长是任黄埔军校特别官佐的徐成章,党代表是任黄埔军校政治部教官的廖乾吾,副队长是黄埔一期生周士第,军事教官是黄埔一期生赵自选,政治教官是中共两广区委派来的曹汝谦。队员中最为有名的,就是未来的新四军副参谋长周子昆。1925年6月,在徐成章调任省港大罢工纠察委员会工作离开铁甲车队后,由周士第接任了队长职务。
上述诸人中,徐成章后来成为了琼崖工农革命军东路总指挥,1928年2月在率部进攻万宁县分界圩敌据点时牺牲;廖乾吾在国民革命军第4军政治部主任位置上参加了南昌起义,后担任中共湖南省军委书记,于1930年9月被湖南军阀何键秘密杀害;赵自选后来成为了中共广东省委驻东江军事特派员,在1928年5月指挥海陆丰红军攻打海丰县城的战斗中牺牲;曹汝谦在大革命失败后被党组织调到北方搞兵运工作,于1929年11月被韩复榘部豫北警备司令张万庆下令杀害;周子昆的事绩就更有名了,皖南事变中与新四军副军长项英一道突围转移,于1941年3月13日被叛徒刘厚总杀害。只有周士第成为了革命的幸存者,尽管他也曾走过了一段曲折坎坷的道路。
铁甲车队下辖3个排,总编制为136人。因中共两广区委经常临时派一些人来受训,故全队常保持在150人左右。关于车队装备,周士第曾回忆说:“铁甲车队的装备,共有几辆铁甲车,及一部分其他车辆,驰骋于广东省内各条铁路线上。班长、队员一律配备‘三八’式长枪,排以上干部配备驳壳枪。长枪和驳壳枪都是苏联帮助的。每排还有一支手提机关枪。”铁甲车队的经费不是由广东革命政府开支,而由共产国际提供,官兵同吃同住,薪水略有差别,但差别不大,每月的账目要定期公布,绝对禁止贪污行为。同时在队内建立了党小组,逐步发展党团员,在军事训练的同时,注重政治思想教育,处处体现出了新型革命军队的建军原则。铁甲车队成立后,除帮助开展农民运动、训练农军外,还及时驰援参加战斗,配合工农镇压反动武装、保卫省港罢工和平息商团、军阀叛乱。当时在大沙头铁甲车队驻地不远还驻有一个飞机掩护队,任务是掩护飞机。其队长与反对革命的滇桂军阀相勾结,严重威胁铁甲车队及广州的安全形势。奉中共两广区委指示,通过广东革命政府下命令,将原飞机掩护队队长调走,由周士第兼任飞机掩护队队长,赵自选任党代表。这样,经过和平接管及改编,飞机掩护队也成为了中共最早掌握的武装力量之一。
1925年6月,中共领导发动了著名的省港大罢工。铁甲车队奉命前往毗邻香港、九龙的南头、深圳、沙头角一带,协同罢工工人纠察队执行封锁香港的任务,同时配合当地的农民运动。10月底到11月初,发生了铁甲车队历史上最大的一场恶战:沙鱼涌战斗。当时已是铁甲车队队长的周士第和党代表廖乾吾指挥4个班50余名队员,前往沙鱼涌地区支援遭到军阀陈炯明、郑润琦残部袭击的罢工工人纠察队。他们与有英帝国主义军舰、飞机援助的1000余名优势之敌遭遇,展开了一场壮怀激烈的战斗。周士第、廖乾吾指挥铁甲车队和工人纠察队血战半日,予敌人以重创,尔后杀出重围脱险回归。战斗中共毙伤敌官兵200余人,同时铁甲车队伤亡20多人,工人纠察队伤亡10多人。周士第在激战中身上几处负伤,又连续30多个小时没有吃饭睡觉,非常疲惫,差点倒下。但他以惊人的毅力坚持自己行动,带领队员们连续打垮了拦路的敌人,终于突围成功。
在这次战斗中,铁甲车队牺牲了黄华然、李振森、曾强、祝敬事、陈功安、宋烈光、易再盛、王子章、郑良溶、黄生、刘光烈、高博垣、唐达权等优秀队员。周士第对这些战友深为怀念,并在省港罢工委员会组织的报告会上激情演说,赞颂了铁甲车队官兵英勇顽强的革命精神。在当时出版的报纸《工人之路》上,还详细报道了沙鱼涌战斗的情况,并刊登了周士第的演说。曾现场观战的英国人也惊叹于中国军人的英雄行为,在香港报纸上如此评价道:“沙鱼涌一战,中国政府军之勇敢无与伦比。”
周士第人生中重要的第三个历史机遇,是加入了叶挺独立团。由于铁甲车队的英勇善战,当时广东军界各阵营都不敢对共产党武装以小视。周恩来趁热打铁,又图谋利用广东军界对共产党人战斗力感兴趣之际,再组建一支规模更大的,名义上受辖于某系统,实际则由中共领导的军事力量。经过酝酿和磋商,1925年11月,这支军事力量在与中共关系较好的第4军序列中产生了:国民革命军第4军第12师34团,即后来大名鼎鼎的叶挺独立团。该团以铁甲车队为基础,以黄埔军校一批一、二期毕业的共产党员学生为骨干,士兵约2000人均就近从广东、广西、湖南等省招募,以失去土地的贫苦青年农民为主。团长由刚从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回国的共产党员叶挺担任,共产党员周士第任1营营长,共产党员曹渊任2营营长,共产党员杨宁(又名杨林、毕士梯,朝鲜旅中革命者)任3营营长,营连干部中许继慎、董仲明、吴兆生、卢德铭、袁也烈、练国梁、蔡晴川、赖元良、胡焕文、张堂坤等人也都是共产党员。上述主要干部中,叶挺、周士第、许继慎、董朗、卢德铭、毕士梯都成为了中共早期的著名军事将领。而看到革命胜利的,则只有周士第一人。
铁甲车队被并入第12师34团时,人员均提级使用,队员可任班长,班长可任排长,排长可任连长,不少人都成为了干部骨干。铁甲车队虽存在仅有一年,但对中共早期建军却产生了重要影响。对于周士第来说,也给他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到了建国后在纪念铁甲车队建队40周年、50周年时,周士第都曾赋诗抒怀,热情追忆了这段难忘的军旅印记。
34团建团后,第4军军长李济深和第12师师长张发奎均按照先前与周恩来的约定,没有干涉该团的人事和教育训练。因此34团按照中共两广区委指示,相继在团、连建立了党支部和党小组,迅速扩大党组织,并加强军事政治训练,以期快速培养出一支具有坚强战斗力的革命武装。当时周恩来还想照此模式在广东其他各军名下均成立这样一支部队,并与各军军长都协商好了。此举如能成功实现,中共掌握的军事力量很快便可达到两个师以上的规模,次年蒋介石敢不敢发动“中山舰事件”都成疑问,更不要说后来的“四一二”了,中国历史的走向也必将完全不同。然而在共产国际的指示下,鲍罗廷和陈独秀均反对周恩来的这一建议,以致失去了难得的历史机遇。
1926年1月,第4军第12师34团改称国民革命军第4军独立团,叶挺独立团之名由此而生。1926年5月,广东革命政府应受到直系军阀吴佩孚压迫的湘军将领唐生智求援,决定实行北伐。7月,在广州举行了北伐誓师大会,任命蒋介石为北伐军总司令,苏联将军加仑为军事总顾问,指挥国民革命军8个军10万余人分三路出师北伐。在此之前,叶挺率独立团作为北伐先遣队就已率先进军湖南。由于周士第谨慎低调的行事作风和缜密细致的指挥风格,叶挺很是欣赏他,将他调任为独立团参谋长。同时原2营营长曹渊调任为1营营长,许继慎继任为2营营长。众所周知,独立团北伐出师后,从广东一直打到湖北,先后参加渌田、龙家湾、醴陵、平江、汀泗桥、贺胜桥、武昌城等战役战斗,一路浴血奋战,攻无不克,战绩辉煌。后来第4军能获得“铁军”之誉,叶挺独立团居功至伟。在北伐征程中,独立团伤亡约1000人左右,其中阵亡就有600多人。而曹渊、胡焕文、吴兆生、赖元良等独立团的优秀干部,也都先后英勇捐躯。还有一个练国梁,牺牲在了保卫大武汉的战斗中。周士第在一路征战中协助团长叶挺实施作战指挥,勇谋兼备,立下了汗马功劳,成为了叶挺的得力助手。
打下武汉后,1926年12月,北伐军进行了扩编。第4军扩编为第4、第11两个军,张发奎和陈铭枢分别升任军长。叶挺独立团被扩编成了第4军第25师,其所辖的73团、75团分别由独立团主体和一部为骨干编成。叶挺被任命为第4军第25师副师长,后又升任第11军第24师师长、第11军副军长兼第24师师长等职。遵照中央指示,叶挺利用部队扩编的机会,于职权范围内先后在第25师、第24师中安排了大批年轻优秀的共产党员任职,分别在团、连建立了党支部和党小组,培养和锻炼军事干部,整饬部队,加强训练,积蓄力量。其中叶挺独立团的直接后继第25师73团由周士第接任团长,许继慎任参谋长,李硕勋任政治指导员。刚从黄埔军校第四期毕业不久的林彪,也被分到了第25师73团任见习排长。1927年4月,周士第率73团随第25师进军河南,参加武汉国民政府举行的第二期北伐,与奉系军阀张作霖部进行了战斗。就在北伐军连战连捷胜利进军之际,武汉国民政府主席汪精卫在各方压力下决心“分共”,与指挥国民联军的冯玉祥达成反共协议,命令北伐军各部撤出河南返回武汉,导致北伐功败垂成。
周士第人生中重要的第四个历史机遇,就是参加了中共建军的南昌起义,并成为了重要部队主官。当8月1日南昌方向打响后,周士第和聂荣臻、李硕勋、王尔琢等人在时任第4军第25师参谋长张云逸的掩护下,将驻在马回岭的第25师73团、75团和74团直属重机枪连共3000余人拉到南昌参加起义,受到了前敌委员会书记周恩来的称赞。随后起义部队进行了整编,共编成第9、第11、第20军3个军。其中叶挺任代理前敌总指挥兼第11军军长,周士第被任命为第11军第25师师长,李硕勋任师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张云逸任师参谋长(未到职)。第25师下辖73、74、75团,包含了原叶挺独立团的精华力量,是整个起义军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陈毅、林彪、王尔琢、周子昆、黄鳌、袁国平、许光达、孙一中(即孙德清)、肖劲、蔡协民、聂鹤亭、彭明治、宛旦平、王展程、刘海云、刘映轩、彭遨、覃苏等后来的著名红军将领,当时都在第25师任职,都是周士第的部下。能成为这样一支英雄部队的主官,在建军首义时就有了这样高的起点,周士第的前途本应该更加光辉灿烂。然而,世事常出人意料。
起义军撤离南昌南下广东,准备去潮汕地区占领出海口,接收苏联的军火物资援助,尔后再重新打出一片局面来。然而在南下途中,起义军遭到了钱大钧、黄绍竑、陈济棠等部敌人的围攻,边战边走,伤亡较大,加上第10师蔡廷锴部5000人叛逃,全军力量不断受到削弱。1927年9月19日,南昌起义部队进占了广东三河坝,尔后在此分兵:周恩来、贺龙、叶挺、刘伯承等率主力约1万人向潮汕进发,打通出海口去接收苏援军火;朱德率第25师及第9军一部3000余人留守三河坝,防止敌人抄袭主力部队的后路。不料起义军主力南下后在汤坑战斗中受挫,被迫撤退,后在普宁县流沙被打散,起义归于失败,周恩来、贺龙、叶挺、刘伯承、聂荣臻等人分头逃走。留守三河坝的朱德部成了众矢之的,遭到敌人重兵围攻,损失惨重。朱德率部英勇阻击敌人后且战且走,一直退到赣南,部队在路上失散严重,仅剩下800余人。
行至赣南安远县天心圩时召开了军、师党委会,朱德委托第25师党代表李硕勋回上海向党中央汇报,以求得中央指示。按说李硕勋是师政治主官,派其回中央汇报是应有之义。而周士第是主要军事主官,与第25师的渊源很深,他留下来巩固这支部队是非常重要的。奇怪的是,据周士第后来回忆,师党委会也同时决定派他去香港找上级党组织汇报。由于士气低落,看不到革命前途,以及因伤等其他原因,第25师的中级以上干部纷纷离队而去,如第25师政治部主任梁伯隆(原任第11军军部秘书,南下途中调到第25师接任李硕勋兼的师政治部主任职务)、第25师政治部组织科长姚光鼐、第25师经理处长符克振、第25师军需主任周廷恩、第25师副官长刘鸣先、73团团长黄浩声、75团团长孙一中、75团政治指导员阳心畲、74团副团长申朝宗、75团参谋长张启图等。而第25师参谋处长游步仁、74团团长孙树成、75团副团长张堂坤、75团3营营长蔡晴川等人也先后牺牲。周士第、李硕勋再一走,最后第25师的师级干部一个不剩,团级干部只剩下了73团政治指导员陈毅,团参谋长中只剩下74团参谋长王尔琢(当时算正营级),再加上一个时年41岁的第9军副军长朱老总。而上述三人实际上都是外来户,没有一个是原叶挺独立团及早期第25师出身的干部。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周士第能留下掌握部队,那么所起的作用将是不可估量的。很难想像势孤力单的朱德会主动作出决定派周士第离队去向中央汇报。考虑到在后来有关史料中对于周士第离队的一些微词,以及周士第自己曾向上级作过的检讨,估计当时在师党委会上是周士第主动提出的离队去汇报,初来第25师的朱德也不好反对,就同意了。而朱老总心里的不悦,也是可以想见的。不管怎么说,周士第的这一决定,影响了他的一生,让他后半辈子常常悔之莫及。艰危关头,朱德毅然担负起了全军指挥责任,与陈毅、王尔琢带领第25师余部及军官教育团一部转战赣南,后来与毛泽东的秋收起义部队会合,共同上了井冈山,拉开了工农武装割据的新局面。朱德“红军之父”的历史地位,始奠基于此时。假使周士第能够坚持住不动摇,与朱德一同带领部队上井冈山同毛泽东会师,以其在叶挺独立团、第25师的正宗出身和影响力,毫无疑问将成为朱毛之下的第三人,很有可能担任改编后的红4军副军长兼某师师长,地位将高于陈毅、王尔琢等人,与后来上山的彭德怀相仿,这将是什么成色,大家可以自己去掂量一下。
周士第和李硕勋离开部队后,因怕广东部队熟人多,未敢直接往南去香港,而是先向北走,到了九江,随后乘船沿长江东下到上海。李硕勋留在上海寻找中央汇报,周士第继续转海路乘船赴香港。周士第是在北伐途中与李硕勋认识的,后来两人同在第4军第25师任职,关系很好,平时经常走动。李硕勋的妻子叫赵君陶,她五哥就是与周恩来、罗亦农共同领导了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的赵世炎。赵君陶烧的一手好菜,有时周士第会来李硕勋这里蹭饭,他最喜欢吃赵君陶烧的菜。周士第没有想到的是,他与李硕勋这次在上海的分手竟然成为永别。李硕勋向中央汇报完第25师的情况后被留在上海从事白区工作,辗转于江苏、浙江、武汉、上海间秘密领导发动武装斗争。1931年5月,李硕勋被派去江西苏区任红7军政治委员。途经香港时被广东省委报请中央后留下,担任了广东省委军委书记。同年7月,李硕勋在去海南岛检查指导工作途中,因叛徒出卖而被捕。他遭到了敌人严刑拷打,坚强不屈,最后英勇牺牲,年仅28岁。其时李硕勋和赵君陶的儿子李鹏才3岁,56年后,李鹏成为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代总理。
对于李硕勋的牺牲,周士第是悲痛万分,常思常念。建国后的1950年11月6日,他在北京亲笔写下了一首《悼李硕勋同志》:“义举南昌,战赣粤南。分途找党,话别天心。白区工作,奋不顾身。牢狱不屈,遗书义深。公等鲜血,解放人民。忠心浩气,永耀不泯。遗志未竞,吾辈仔肩。革命必胜,公可安眠。”赵君陶感念他们战友情深,将周士第的这首诗一直保存到1985年自己去世。
周士第的长子周坚后来曾讲过父亲在南寻找党路上的事:“当时我父亲把联络办法、暗号都写在一块手绢上,然后用它擤鼻涕、吐痰,弄得特别恶心。在过好多封锁线的时候,碰上搜身,搜到这块脏手绢,人家就不细看了。”经过一路辗转,当抵达香港时已经是1928年1月了。周士第费了一番周折后在九龙找到了广东省委。此时的广东省委书记正好是南昌起义时的前敌委员会委员李立三,他也是起义军南下被打散后突围回到上海的。广州起义失败后,李立三又奉中央之命来到香港重建广东省委。周士第向李立三汇报了第25师的情况,随后李立三和同在省委的聂荣臻还请周士第吃了饭。在香港等待上级指示期间,周士第患上了疟疾,却无钱治疗,只得流落在街头。这时他碰巧遇到了徐成章的爱人,暂时住到了其家里,虽然有地方吃饭睡觉,但还是没钱治病。不久,张云逸奉中央指示要到苏联学习,途经香港准备转赴上海去中央报到。到香港后他知道了周士第的情况,便拿出了50元钱,周士第这才得以住进医院治疗。由于广州起义失败后港英警察对内地来客盘查很严,周士第自觉处境很不安全。加上一个从马来西亚来的同乡老友到医院探望,劝他去南洋,借助老乡友人的力量帮助治病,周士第遂未向党组织请示就随这个同乡去了南洋,造成了一段时间的脱党。后来周士第对这段经历深为反省,建国后在写《自传》时如此剖析了自己:“主要是自己无产阶级立场不坚定,南昌、广州起义失败后产生悲观情绪的表现。”这就难怪了,当初南昌起义失败后的离队也可以理解了。周士第抓住了人生中的前三个重要历史机遇,而在第四个重要历史机遇中掉了链子,只能说是性格决定命运。
在南洋辗转治好了病后,周士第仍然关心着国内形势。他在南洋接触了第三党(即谭平山、邓演达等人发起成立的“中华革命党”)的宣传,被其纲领所吸引。当周士第得知国内也有第三党组织时,就再也呆不住了,遂于1929年秋回到香港,通过友人继续考察了解第三党的情况。在香港期间,他遇到了时任广东省委军委书记的聂荣臻。谈及这几年来的经历,二人感慨万分。聂荣臻劝周士第重新回归党组织,周士第则告诉聂荣臻:我对党的现行路线是不同意的,但我决不反党,我要尽可能地帮助党。此话你如不信,以后看事实证明。
不久,周士第北上到了上海,经黄埔二期生余洒度介绍加入了第三党组织“黄埔革命同学会”。余洒度曾参加了毛泽东领导发动的湘赣边界秋收起义,还担任了工农革命军第1师师长的职务。但他不愿意钻山沟,革命意志消退,离队回上海向中央汇报,在此期间脱离了党组织。周士第在“黄埔革命同学会”还遇到了黄埔一期的老同学、叶挺独立团的老战友许继慎。第4军第25师成立后,许继慎在周士第的73团干了一段参谋长,后被叶挺调到第24师72团任团长。1927年5月,许继慎在反击夏斗寅叛乱的战斗中负伤,经周恩来命令转往上海医治,遗憾地没有能够参加南昌起义。伤愈后,他奉中央指示在安徽、上海等地从事秘密工作,后因上级组织遭到破坏,因而与党失联。“黄埔革命同学会”的主要任务是联络黄埔一至五期同学,与蒋介石建立的“黄埔同学会”相对抗。邓演达从海外回国后,将第三党的名称正式改为“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简称“临委会”),广泛串联军政界人士,秘密从事反蒋斗争。在此期间,周士第积极联络在南京、上海的黄埔同学进行反蒋活动,并密谋暗杀蒋介石。
1930年春,周士第将自己在南京活动的情况写信告诉了在上海的许继慎。不料回信的却是许继慎的妻子谭冠玉,信中写有暗语:“父亲叫你回来。”周士第接信后即赶回了上海,见到了谭冠玉。谭告诉他许继慎已重新回归中共党组织,并被派去鄂豫皖领导红军,党组织还要求周士第也回来。经过这几年的奔波比较,周士第觉得还是共产党能领导中国革命,于是请谭冠玉转告党组织快些派人来接头。不久,上级党组织派遣与周士第在黄埔一期同队的同学彭干臣(南昌起义时被任命为南昌市公安局局长兼卫戍司令,后在上海中央军委工作)来接头。周士第将自己的思想动态告诉了彭干臣,并表示自己一切都听党的。然而,彭干臣走后却再无音讯。多年后周士第得知,彭干臣被派到方志敏领导的闽浙赣苏区担任了红10军参谋处长和彭(湃)杨(殷)陆军学校校长,于1935年1月的怀玉山突围战斗中壮烈牺牲。而他的老同学、老战友许继慎,成为了鄂豫皖红军的著名将领,却在张国焘发动的白雀园大肃反中含冤被害。
联络不到党组织的周士第只好继续从事秘密反蒋活动,并受邓演达委派先后赴香港组建“临委会”南方局和赴陕西筹组“临委会”陕西省委。1931年夏,周士第在西安活动时被国民党特务逮捕。同年秋,他被解往南京关押。在被关押期间,周士第得知敬爱的黄埔师长、“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负责人邓演达也被蒋介石逮捕关押,并于当年11月29日被秘密杀害。还有一批“临委会”成员也要行将枪决,其中有一个就是他自己。既无生望,周士第毫不畏惧,对法官的审问坚不吐言。此时国母宋庆龄已从上海赶到南京营救邓演达等人,并因邓演达的被害而愤怒异常,当着蒋介石的面掀翻了茶几。不久,由于国民党内部各方的压力和“九一八”事变后的全国声讨,蒋介石被迫宣布下野。宋庆龄趁机要求新上台担任行政院长的孙科等人释放被捕的“临委会”成员。后当宋庆龄在上海得知被捕的“临委会”人员大都获释,却只有周士第一人仍被关押在南京时,便再次赶到南京交涉,终于迫使南京政府释放了周士第。没有宋庆龄的两次倾力营救,周士第很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周士第出狱后不久,上海就爆发了震惊中外的“一二八”事变,日本侵略军寻机挑衅,悍然向驻守上海的第19路军发起了进攻。蔡廷锴、蒋光鼐指挥第19路军奋起抵抗,多次予进犯日军以重创。“临委会”积极声援和支持十九路军抗战,并组织市民、学生成立抗日义勇军,直接协助第19路军作战。周士第被任命为抗日义勇军队长,率部执行警戒、侦察、运输、宣传、救护等任务,在闸北一带配合第19路军抗击日寇。日军在三易主将,不断增兵后,终于迫使第19路军和前来驰援的张治中第5军等部向后撤退。这时,在西方列强的调停下,中日两国政府开始举行谈判。后签署了《淞沪停战协定》,日军返回战前防区,国民党军暂留现驻地,交战区划为非武装地区。不久,南京政府将英勇抗战的第19路军调往福建“剿共”。
由于蒋介石于1932年3月重新复出,掌握了国民党军事大权,根据“临委会”的指示,周士第在上海组织了再次刺杀蒋介石的行动。但因内部出了问题,外部又无机会,使得刺杀行动无果而终。1933年夏,“临委会”派遣周士第去福建第19路军,以推动蔡廷锴、蒋光鼐等人参加抗日反蒋。第19路军总指挥蔡廷锴曾经被动参加过南昌起义,与周士第认识,知道他原来是共产党。但此时蔡廷锴与任福建省主席的蒋光鼐对蒋介石的对日妥协心怀不满,已有心要举事反蒋,正在积极对外联络。因而蔡廷锴有意要借助周士第在国共两方间的关系帮助举事,遂任命周士第到闽西善后委员会任特派员,抓一下巩固地方政权的工作,肃清闽西的蒋系势力和反动民团。周士第到闽西后大刀阔斧开展工作,并协助第19路军将领张炎收编了福建军阀张贞部第49师,自己担任了改编后的第49师参谋处长。张炎思想进步,曾发誓今后不再打内战。他与周士第积极游说蔡廷锴,推动促成了第19路军与中央苏区的接触联系。中共中央派出了潘汉年任中华苏维埃政府和红军全权代表,与福建省政府和第19路军进行谈判。周士第受蔡廷锴之命担任接送和保卫任务,秘密护卫潘汉年一行往来于两方之间。经过多次接触谈判,第19路军与红军达成了反日反蒋的共同意向,并签订了停战协定。1933年11月20日,李济深、陈铭枢、蒋光鼐、蔡廷锴、黄琪翔等人发动“福建事变”,在福州成立了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打出了反蒋反内战的旗号。同时第19路军也扩编改称为人民革命第一方面军第19路军,周士第担任了张炎任军长的第4军第49师21团团长,负责镇守漳州。
这个张炎值得说一下。他是第19路军悍将,在参加1931年对江西苏区的第三次“围剿”时,曾指挥第61师驰援被困高兴圩的第19路军总指挥部,于战斗中重创林彪红4军,一度危及林彪的指挥部。为掩护军首长撤退,红4军第11师师长曾士峨亲率全师排以上军官向敌人发起反击,在激战中当场阵亡。曾士峨就是电视剧《井冈山》中那个警卫毛泽东的特务连长曾大个,毛泽东很喜欢他,曾士峨牺牲后毛还为此批评了林彪。在“一二八”淞沪抗战中,张炎率部狠狠打击了日寇,因而有了“抗日英雄”之誉。后来的抗日战争期间,已是国军中将的张炎变卖家产发动广东民众抗日,并与共产党组织合作,有力抗击了进犯广东的日伪军。抗战胜利前夕,张炎率部起义,公开拥护中国共产党。蒋介石命令两广部队围攻张炎起义军,终将张炎逮捕,秘密杀害于广西玉林东岳岭。1989年时曾播出过一部10集电视剧《铁血风尘》,讲述的就是张炎将军的抗日往事,剧中的张炎由当时还年轻的“黑旋风”赵小锐饰演。片尾歌曲是韦唯演唱的,一首《讲不完的故事》,很是沧桑悠扬。
“福建事变”爆发后,应第19路军的要求,中共中央又派红军总司令部作战部部长张云逸作为红军军事联络员去福州接洽。张云逸和周士第是海南老乡,又曾同在第4军第25师任职。南昌起义时,幸得任第25师参谋长的张云逸掩护,周士第才没有被第25师师长李汉魂扣留,从而与聂荣臻等人拉出部队参加了起义。这次张云逸去福州路过漳州时,周士第将他接到21团团部款待,叙谈了往事及第19路军和苏区的情况。张云逸透露,中央希望周士第能回归党的怀抱,最好还能拉出一支部队来。周士第非常激动,心潮起伏。送走张云逸后,周士第写了一封信,详细回忆了自己脱党5年来的经历,作为向党组织的报告。周士第本想等张云逸回苏区时将这份报告捎带给中央,然而蒋介石很快抽调兵力向第19路军发起了进攻,结果周士第没能等到张云逸。
蒋介石的手段很是厉害,分化瓦解和大军压境双管齐下,仅仅一个月时间第19路军便分崩离析,福州、泉州、漳州相继陷落,李济深、陈铭枢、蒋光鼐、蔡廷锴等人被迫逃往香港,“福建事变”彻底归于失败。周士第本想将自己掌握的21团拉到苏区去,然而第19路军余部遭到广东军阀陈济棠派兵包围缴械,部队被解散,周士第等一批军官被安排送往广州,说是要原职任用。蔡廷锴在逃去香港前曾答应要陈济棠收编第19路军余部,实际上是想为第19路军留点种子。不料陈济棠却企图吞并第19路军,阴谋将该部骨干军官在送往广州的路上杀害。周士第识破了押送者的诡计,遂麻痹对方,提出骑马走,在途经苏区附近时单人独马一杆子就尥了。周士第一口气逃进苏区,在地方组织的护送下顺利到达了红都瑞金,此时已是1934年2月了。当见到红军总司令朱德与中革军委副主席周恩来时,周士第那种激动和愧悔的心情是难以名状的。在离开党6年之后,他终于将写有自己脱党经历的那份报告呈交给了党组织。朱德和周恩来也给了周士第一封尚未发出的信,信中说要他推动蔡廷锴到苏区来,如蔡不来,“士第也要来”。信的署名是贺昌和聂荣臻。其时贺昌是红军总政治部副主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聂荣臻是红一军团政治委员。聂荣臻与周士第的关系前边已经介绍过了;贺昌在南昌起义之前工作于中共中央军事部,和聂荣臻、颜昌颐一同受周恩来委派,先期前往九江通知各部队中党的干部做好暴动准备,与周士第也有一定的历史渊源。这封信以贺、聂二人署名,显然在组织含义之外更拉近了一层距离,周士第对此当然清楚,对于党的召唤无比感动。
不久,周士第被分配到中国工农红军大学任训练部军事教员。长征开始前夕,为适应战略转移的新形势,中革军委决定将中央苏区的中国工农红军大学、工农红军第一步兵学校、工农红军第二步兵学校和特科学校合并,直属于军委,称之为“干部团”,全团共1480余人。由红军第一步兵学校校长陈赓任团长,红五军团第13师政委宋任穷任政委,下设4个步兵营和上级干部队(由红军大学营团级军政干部组成,简称“上干队”)。周士第被任命为上干队下属的军事指挥科科长,与政治科科长苏进、地方工作科科长冯达飞搭档。干部团级别高,装备好,每人配有一长一短两支枪,还装备了缴获的钢盔,行军时走到哪里都能被认出来。
1935年1月28日,准备寻机北渡长江的中央红军主力,与追击上来的川军郭勋祺、潘佐部大战于黔北的土城青杠坡地区。由于当面川军装备较好,战斗力较强,而红军装备落后,弹药缺乏,导致迟迟难于将敌人解决。激战正酣时,又有一部川军赶到战场增援,战局急转直下。川军突破了红五军团阵地,隔断了红三、红五军团间的联系,并步步向土城进逼,一直打到了白马山红军总指挥部前沿。危急时刻,毛泽东不得不命令陈赓、宋任穷率干部团加入战斗,红军总司令朱德、总参谋长刘伯承也亲自上到前沿阵地进行指挥。陈赓带领干部团打得生龙活虎,终于将川军压了回去。当时毛泽东在山上用望远镜看到后,兴奋地说:“打得好,干部团立了功,陈赓可以当军长!”由于当面敌人越打越多,形势陷于不利,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当机立断,改变了原定经赤水城向泸州、宜宾间北渡长江的计划,令全军撤出战斗,架设浮桥西渡赤水河甩掉敌人,这就是著名的一渡赤水。在土城之战中,红军伤亡达3000多人,没能取得胜利。其中干部团伤亡100余人,仅连长就牺牲了3名,是个不小的损失。由于周士第所在的上干队干部级别较高,因而在土城没有被允许参加战斗。
在西征转战途中,周士第带领军事指挥科人员先后参加了保卫娄山关、奔袭安通镇、抢渡金沙江、警戒安顺场等战斗,做出了一定的贡献。1935年6月,中央红军到达川西北与张国焘率领的红四方面军会师,准备共同北上。根据中革军委命令,干部团同红四方面军红军学校合并,改编成新的红军学校。干部团编为红军学校特科团,原团长陈赓被调走,由韦国清担任代理团长,宋任穷仍任政治委员。为了加强红四方面军的领导力量,原干部团的多数人员都被调出,加强充实到各主力部队担任各级领导工作。上干队仍保留,但人员已经不多。不久,上干队队长萧劲光调到红三军团当了参谋长,周士第被提升为上干队队长,与政治委员董必武搭档。红军分成左右两路军北上后,周士第随右路军行动,奉总政治部命令负责教育俘虏工作,使包座战斗中被俘的七、八百名国民党兵绝大多数都参加了红军。9月发生了著名的“草地分裂”事件,中共中央率红一、三军团及直属机关单独北上,红军总司令部、红军前敌总指挥部则率红四方面军及红一方面军的红五、红九军团掉头南下。在这次分裂事件中,周士第坚定地带领上干队跟着中央北上,没有再次掉队。在通过川甘边界的白龙江栈道时,周士第走在先头为部队探路。不料随行的骡子失足跌落,周士第低头察看,也不慎摔进了滚滚江水中。同志们认为他必定牺牲了,都非常悲痛。谁知周士第小时候在海南家乡练出了一副好水性,硬是劈波斩浪游了几里路后爬上了岸,又追上了部队。大家既惊且喜,对他是不住夸赞。
到达甘肃南部的哈达铺后,毛泽东从缴获的国民党报纸中得知陕北有刘志丹领导的红军和一块保存完整的红色苏区,中共中央遂决定将长征落脚点放在陕北。随后红一方面军番号取消,将红一、三军团和军委直属队一部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支队,继续出发北上,通过西兰公路,翻越六盘山,于1935年10月19日胜利到达陕北革命根据地的吴起镇。这时,周士第已通过了组织审查,有了结论:一、重新入党;二、党龄从1924年算起;三、通过党的审查,在脱离党的期间,没干过一件危害党的事情。于是,由上干队政委董必武和原军委干部团3营政委罗贵波介绍,周士第重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不久,奉蒋介石命令,国民党“西北剿匪总司令部”副总司令张学良指挥东北军5个师,采取东西对进战术向陕北苏区长驱进犯。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率陕甘支队南下甘泉地区同红十五军团会合,随即恢复了红一方面军番号,由彭德怀任司令员,毛泽东任政治委员,下辖红一军团和红十五军团,共1.2万余人。为加强对红十五军团的领导,新成立的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将周士第、王首道、陈奇涵、宋时轮等一批中高级干部派到红十五军团工作。周士第被任命为红十五军团参谋长。
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指挥红一方面军主力在直罗镇设伏,决心歼灭西路之敌先头2个师。这就是后来被毛泽东称为“给党中央把全国革命大本营放在西北的任务,举行了一个奠基礼”的直罗镇战役。红一方面军一举消灭了东北军第109师和第106师1个团,毙伤敌1000余人,俘敌5300余人,击毙第109师师长牛元峰(另有一说是自杀),粉碎了国民党军对陕北苏区的第三次“围剿”。在直罗镇战役中,周士第协助军团长徐海东、政治委员程子华指挥战斗,并亲自率部队猛攻据守之敌,虽头部中弹负伤亦不下火线,终于歼灭了牛元峰的指挥部及第109师残部,为战役圆满收官。
直罗镇战役后,根据上级指示,周士第利用在“临委会”陕西省委工作时的关系,给第17路军首脑杨虎城写信,促其与红军合作共同抗日。1936年2月,毛泽东、彭德怀率红一方面军主力组成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东征山西。徐海东、程子华率红十五军团奉命由河口地区渡过黄河,周士第被任命为河口渡河司令员,周密组织了渡河准备工作。红十五军团第75师担任军团先头过河,周士第在叶挺独立团时的老战友毕士梯时任红75师参谋长,他带领尖刀营强渡黄河,一举攻占滩头阵地,保障了全军团安全渡河。然而毕士梯在战斗中身负重伤,因缺乏有效药物,生命垂危。周士第在指挥部队过河后专程去看望了毕士梯,竭力安慰了老战友。周士第走后不久,毕士梯就光荣牺牲了。至此,当年叶挺独立团组建时的主要共产党员干部,除周士第和叶挺、袁也烈外,已全部捐躯牺牲。
红军过河后在山西境内纵横驰骋,先后歼灭国民党军约 7个团,俘敌4000余人,扩红8000余人,筹到了大笔款项,收获很大。由于山西军阀阎锡山要求国民党中央军入晋增援,敌强我弱,红军无法在山西建立根据地,毛泽东、彭德怀遂指挥红军回师西渡。徐海东和周士第率红73师在河东罗正堡抗击追敌,掩护红十五军团主力从铁罗关西渡黄河。当时周士第率1个团留在河东岸一直坚持到最后,他已做好了万一过不了河就留在山西打游击的打算。好在吉人天相,周士第及殿后部队还是涉险西渡,安全返回了陕北苏区。在此次东征中,红军伤亡也不小。特别是牺牲了红28军军长刘志丹、红十五军团第75师参谋长毕士悌、红一军团第2师参谋长钟学高、红30军参谋长杨森、红十五军团第75师225团团长徐行德、红一军团第2师5团政委林龙发、红28军3团团长杨琪、陕北红军独立第3团团长温志恭等一批优秀将领,这个损失是无法弥补的。刘志丹、杨森、杨琪这三位现存的陕北红军创业时期最重要的将领竟于一役中凋零,留给历史的是无尽的遗憾。
回到陕北后,周士第进入了创办不久设在保安的中国人民抗日红军大学学习,任第二队队长兼军事教员。三大红军主力会师后,他被派到红二方面军任参谋长,成为了贺龙、关向应的助手。周士第在南昌起义期间虽与贺龙短暂相识,却并无更多的历史渊源。然而贺龙不愧是魅力超人的“龙头大哥”,与周士第再见胜故,二人亲密合作,保持了一生的友谊。在周士第晚年修改完成的纪传体回忆录中,只有一篇是关于人物的,即《回忆贺龙同志》。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按照国共谈判协议,陕北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其中由红二方面军和陕北红军、红军总部直属队各一部组成八路军第120师,贺龙师长,萧克任副师长,关向应任政训处主任(10月改任政治委员)、周士第任参谋长,全师共1.4万人。由于红一方面军为主改编成的八路军第115师出发时没有留下兵力来保卫陕甘宁边区,毛泽东当时也不好强令林彪留人。贺龙则顾全大局,一举就留下了全师五分之二的兵力来保卫党中央。9月3日,贺龙、关向应、周士第率第120师358旅、359旅717团和教导团等共8227人,经陕西韩城芝川镇东渡黄河,开赴山西抗日前线。
根据前先召开的洛川会议精神,贺龙的第120师准备去晋东北,与林彪的第115师依托恒山山脉与日军展开作战。然而进入9月后战局大变,日军分东西两路沿平绥、同蒲、平汉、津浦路大举南下西犯,企图以大迂回动作一口吃掉华北五省。阎锡山的晋绥军在晋北连战不利,日军有突破雁门关、平型关进犯太原之势。这样恒山山脉就成了东西两路日军形成战略合围的地域,八路军主力如集中过去,既无实力和日军打大仗,回旋余地又很狭小,将陷于被动境地。毛泽东机断决行,电告八路军总部朱德、彭德怀、任弼时,决定第120师不去晋东北,而转向晋西北管涔山地区,并向大同、绥远游击;第115师转入恒山山脉南段,尔后逐渐南移,展开于太行、太岳山脉中;第129师正向黄河边集结,出征后在适当时候进入晋西吕梁山脉,独立自主,放手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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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55年授衔的开国将帅中,周士第的资历是相当老的:南昌建军时的主力师师长,不但在上将同侪中名列头筹,且仅次于多数元帅,而超过了除张云逸外的所有大将。但是起点如此之高的周士第,后来在军中的地位却并不显赫,被众多当年职务曾远远低于他的下级超过,并且很少听到他独立指挥过什么重大战役战斗。到了建国后,周士第之名更是难得耳闻,历次重大政治事件几乎都与他无缘,这是令人感到很奇怪的事情。然而说怪也不怪,周士第的起落浮沉,确是印证了一句老话: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周士第是广东省乐会县(今海南省琼海市)新昌村人,生于1900年9月9日。他7岁读私塾,11岁进小学,14岁考入府城琼崖中学,20岁中学毕业(因家庭经济困难曾辍学当学徒一年),在那个年代也算是一个不小的知识分子。读书时期他就参加过爱国学生运动,“五四”运动中还被选为了琼崖学生联合会干事,组织了抵制日货等活动。中学毕业后,他进入本县第二高等小学当了教员。由于周士第宣传进步思想,因而遭到校方压迫,教书仅一年便辞职回家。不久海南岛瘟疫流行,由于政府救济不力而哀鸿遍地。周士第的母亲和两个弟弟先后都染病去世,他也曾重症缠身,几乎奄奄一息。侥幸未死后,周士第决心北上寻求救国真理,遂告别妻子翁祚昆和刚出生的女儿周竞权,于1923年春离开海南来到当时的南方革命中心广州。为了谋生,周士第投入了滇军杨希闵部当兵。在此期间,他结识了海南同乡、共产党员徐成章和徐坚,参加了他们发起的中共外围组织“新琼崖评论社”。1924年5月,怀着从军报国之志的周士第经中共两广区委派遣的徐成章推荐,考入了黄埔军校第一期,从此走上了军旅人生。周士第被分到了学生第二队,与他同队的一期生还有许继慎、李之龙、宣侠父、唐澍、董仲明(即董朗)、黄鳌、彭干臣、贺声洋等后来的中共群英。在黄埔,周士第积极靠拢中共党团组织,进步很快。同年年底,经徐成章、廖乾吾介绍,周士第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考进黄埔军校并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了周士第人生中重要的第一个历史机遇。
周士第人生中重要的第二个历史机遇,是参加并领导了著名的铁甲车队。这个铁甲车队的全称是“建国陆海军大元帅府铁甲车队”,顾名思义,是挂在孙中山大元帅府下边的一支军事力量。其虽名为大元帅府所辖,实际上却是中共掌握的第一支革命武装。当时的背景是中共已在广东各地组织发动起农民运动,但由于土豪劣绅也纷纷建立了武装力量,依靠高墙大院、堡垒式据点和从外购买的武器对抗农民运动。而农民组成的农军缺乏训练,武器落后,往往打不过土豪劣绅武装,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在这种情况下,时任中共两广区委军事部长、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的周恩来与中共两广区委书记陈延年商量后,经报请孙中山同意,利用大元帅府掌握的几辆铁甲车为基础,并从黄埔军校、党团员、左派军官、工农骨干中挑选出来一批精干人员,于1924年11月组建成立了“建国陆海军大元帅府铁甲车队”。其建制挂在大元帅府名下,实由中共两广区委指挥,担负训练农军和支援农民运动的任务。
上边所说的铁甲车并不是我们一般意义上理解的轮式装甲车,而是早期的装甲列车,配备有步机枪等武器,车厢内可装载人员,通过车厢上开凿的射孔向外射击,并由加装铁甲的火车头牵引,依托铁路线实施快速机动。其主要作用是护卫铁路,保持铁路交通线畅通。苏俄内战时常用这玩意,电影《铁道游击队》中的日本鬼子也用过。这种早期兵器现在看来很是落后,但对于当年既无直瞄火炮、又无穿甲弹的土豪武装来说,却是根本奈何不得的庞然大物。铁甲车队的组成人员都是挑选来的精兵强将:队长是任黄埔军校特别官佐的徐成章,党代表是任黄埔军校政治部教官的廖乾吾,副队长是黄埔一期生周士第,军事教官是黄埔一期生赵自选,政治教官是中共两广区委派来的曹汝谦。队员中最为有名的,就是未来的新四军副参谋长周子昆。1925年6月,在徐成章调任省港大罢工纠察委员会工作离开铁甲车队后,由周士第接任了队长职务。
上述诸人中,徐成章后来成为了琼崖工农革命军东路总指挥,1928年2月在率部进攻万宁县分界圩敌据点时牺牲;廖乾吾在国民革命军第4军政治部主任位置上参加了南昌起义,后担任中共湖南省军委书记,于1930年9月被湖南军阀何键秘密杀害;赵自选后来成为了中共广东省委驻东江军事特派员,在1928年5月指挥海陆丰红军攻打海丰县城的战斗中牺牲;曹汝谦在大革命失败后被党组织调到北方搞兵运工作,于1929年11月被韩复榘部豫北警备司令张万庆下令杀害;周子昆的事绩就更有名了,皖南事变中与新四军副军长项英一道突围转移,于1941年3月13日被叛徒刘厚总杀害。只有周士第成为了革命的幸存者,尽管他也曾走过了一段曲折坎坷的道路。
铁甲车队下辖3个排,总编制为136人。因中共两广区委经常临时派一些人来受训,故全队常保持在150人左右。关于车队装备,周士第曾回忆说:“铁甲车队的装备,共有几辆铁甲车,及一部分其他车辆,驰骋于广东省内各条铁路线上。班长、队员一律配备‘三八’式长枪,排以上干部配备驳壳枪。长枪和驳壳枪都是苏联帮助的。每排还有一支手提机关枪。”铁甲车队的经费不是由广东革命政府开支,而由共产国际提供,官兵同吃同住,薪水略有差别,但差别不大,每月的账目要定期公布,绝对禁止贪污行为。同时在队内建立了党小组,逐步发展党团员,在军事训练的同时,注重政治思想教育,处处体现出了新型革命军队的建军原则。铁甲车队成立后,除帮助开展农民运动、训练农军外,还及时驰援参加战斗,配合工农镇压反动武装、保卫省港罢工和平息商团、军阀叛乱。当时在大沙头铁甲车队驻地不远还驻有一个飞机掩护队,任务是掩护飞机。其队长与反对革命的滇桂军阀相勾结,严重威胁铁甲车队及广州的安全形势。奉中共两广区委指示,通过广东革命政府下命令,将原飞机掩护队队长调走,由周士第兼任飞机掩护队队长,赵自选任党代表。这样,经过和平接管及改编,飞机掩护队也成为了中共最早掌握的武装力量之一。
1925年6月,中共领导发动了著名的省港大罢工。铁甲车队奉命前往毗邻香港、九龙的南头、深圳、沙头角一带,协同罢工工人纠察队执行封锁香港的任务,同时配合当地的农民运动。10月底到11月初,发生了铁甲车队历史上最大的一场恶战:沙鱼涌战斗。当时已是铁甲车队队长的周士第和党代表廖乾吾指挥4个班50余名队员,前往沙鱼涌地区支援遭到军阀陈炯明、郑润琦残部袭击的罢工工人纠察队。他们与有英帝国主义军舰、飞机援助的1000余名优势之敌遭遇,展开了一场壮怀激烈的战斗。周士第、廖乾吾指挥铁甲车队和工人纠察队血战半日,予敌人以重创,尔后杀出重围脱险回归。战斗中共毙伤敌官兵200余人,同时铁甲车队伤亡20多人,工人纠察队伤亡10多人。周士第在激战中身上几处负伤,又连续30多个小时没有吃饭睡觉,非常疲惫,差点倒下。但他以惊人的毅力坚持自己行动,带领队员们连续打垮了拦路的敌人,终于突围成功。
在这次战斗中,铁甲车队牺牲了黄华然、李振森、曾强、祝敬事、陈功安、宋烈光、易再盛、王子章、郑良溶、黄生、刘光烈、高博垣、唐达权等优秀队员。周士第对这些战友深为怀念,并在省港罢工委员会组织的报告会上激情演说,赞颂了铁甲车队官兵英勇顽强的革命精神。在当时出版的报纸《工人之路》上,还详细报道了沙鱼涌战斗的情况,并刊登了周士第的演说。曾现场观战的英国人也惊叹于中国军人的英雄行为,在香港报纸上如此评价道:“沙鱼涌一战,中国政府军之勇敢无与伦比。”
周士第人生中重要的第三个历史机遇,是加入了叶挺独立团。由于铁甲车队的英勇善战,当时广东军界各阵营都不敢对共产党武装以小视。周恩来趁热打铁,又图谋利用广东军界对共产党人战斗力感兴趣之际,再组建一支规模更大的,名义上受辖于某系统,实际则由中共领导的军事力量。经过酝酿和磋商,1925年11月,这支军事力量在与中共关系较好的第4军序列中产生了:国民革命军第4军第12师34团,即后来大名鼎鼎的叶挺独立团。该团以铁甲车队为基础,以黄埔军校一批一、二期毕业的共产党员学生为骨干,士兵约2000人均就近从广东、广西、湖南等省招募,以失去土地的贫苦青年农民为主。团长由刚从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回国的共产党员叶挺担任,共产党员周士第任1营营长,共产党员曹渊任2营营长,共产党员杨宁(又名杨林、毕士梯,朝鲜旅中革命者)任3营营长,营连干部中许继慎、董仲明、吴兆生、卢德铭、袁也烈、练国梁、蔡晴川、赖元良、胡焕文、张堂坤等人也都是共产党员。上述主要干部中,叶挺、周士第、许继慎、董朗、卢德铭、毕士梯都成为了中共早期的著名军事将领。而看到革命胜利的,则只有周士第一人。
铁甲车队被并入第12师34团时,人员均提级使用,队员可任班长,班长可任排长,排长可任连长,不少人都成为了干部骨干。铁甲车队虽存在仅有一年,但对中共早期建军却产生了重要影响。对于周士第来说,也给他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到了建国后在纪念铁甲车队建队40周年、50周年时,周士第都曾赋诗抒怀,热情追忆了这段难忘的军旅印记。
34团建团后,第4军军长李济深和第12师师长张发奎均按照先前与周恩来的约定,没有干涉该团的人事和教育训练。因此34团按照中共两广区委指示,相继在团、连建立了党支部和党小组,迅速扩大党组织,并加强军事政治训练,以期快速培养出一支具有坚强战斗力的革命武装。当时周恩来还想照此模式在广东其他各军名下均成立这样一支部队,并与各军军长都协商好了。此举如能成功实现,中共掌握的军事力量很快便可达到两个师以上的规模,次年蒋介石敢不敢发动“中山舰事件”都成疑问,更不要说后来的“四一二”了,中国历史的走向也必将完全不同。然而在共产国际的指示下,鲍罗廷和陈独秀均反对周恩来的这一建议,以致失去了难得的历史机遇。
1926年1月,第4军第12师34团改称国民革命军第4军独立团,叶挺独立团之名由此而生。1926年5月,广东革命政府应受到直系军阀吴佩孚压迫的湘军将领唐生智求援,决定实行北伐。7月,在广州举行了北伐誓师大会,任命蒋介石为北伐军总司令,苏联将军加仑为军事总顾问,指挥国民革命军8个军10万余人分三路出师北伐。在此之前,叶挺率独立团作为北伐先遣队就已率先进军湖南。由于周士第谨慎低调的行事作风和缜密细致的指挥风格,叶挺很是欣赏他,将他调任为独立团参谋长。同时原2营营长曹渊调任为1营营长,许继慎继任为2营营长。众所周知,独立团北伐出师后,从广东一直打到湖北,先后参加渌田、龙家湾、醴陵、平江、汀泗桥、贺胜桥、武昌城等战役战斗,一路浴血奋战,攻无不克,战绩辉煌。后来第4军能获得“铁军”之誉,叶挺独立团居功至伟。在北伐征程中,独立团伤亡约1000人左右,其中阵亡就有600多人。而曹渊、胡焕文、吴兆生、赖元良等独立团的优秀干部,也都先后英勇捐躯。还有一个练国梁,牺牲在了保卫大武汉的战斗中。周士第在一路征战中协助团长叶挺实施作战指挥,勇谋兼备,立下了汗马功劳,成为了叶挺的得力助手。
打下武汉后,1926年12月,北伐军进行了扩编。第4军扩编为第4、第11两个军,张发奎和陈铭枢分别升任军长。叶挺独立团被扩编成了第4军第25师,其所辖的73团、75团分别由独立团主体和一部为骨干编成。叶挺被任命为第4军第25师副师长,后又升任第11军第24师师长、第11军副军长兼第24师师长等职。遵照中央指示,叶挺利用部队扩编的机会,于职权范围内先后在第25师、第24师中安排了大批年轻优秀的共产党员任职,分别在团、连建立了党支部和党小组,培养和锻炼军事干部,整饬部队,加强训练,积蓄力量。其中叶挺独立团的直接后继第25师73团由周士第接任团长,许继慎任参谋长,李硕勋任政治指导员。刚从黄埔军校第四期毕业不久的林彪,也被分到了第25师73团任见习排长。1927年4月,周士第率73团随第25师进军河南,参加武汉国民政府举行的第二期北伐,与奉系军阀张作霖部进行了战斗。就在北伐军连战连捷胜利进军之际,武汉国民政府主席汪精卫在各方压力下决心“分共”,与指挥国民联军的冯玉祥达成反共协议,命令北伐军各部撤出河南返回武汉,导致北伐功败垂成。
周士第人生中重要的第四个历史机遇,就是参加了中共建军的南昌起义,并成为了重要部队主官。当8月1日南昌方向打响后,周士第和聂荣臻、李硕勋、王尔琢等人在时任第4军第25师参谋长张云逸的掩护下,将驻在马回岭的第25师73团、75团和74团直属重机枪连共3000余人拉到南昌参加起义,受到了前敌委员会书记周恩来的称赞。随后起义部队进行了整编,共编成第9、第11、第20军3个军。其中叶挺任代理前敌总指挥兼第11军军长,周士第被任命为第11军第25师师长,李硕勋任师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张云逸任师参谋长(未到职)。第25师下辖73、74、75团,包含了原叶挺独立团的精华力量,是整个起义军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陈毅、林彪、王尔琢、周子昆、黄鳌、袁国平、许光达、孙一中(即孙德清)、肖劲、蔡协民、聂鹤亭、彭明治、宛旦平、王展程、刘海云、刘映轩、彭遨、覃苏等后来的著名红军将领,当时都在第25师任职,都是周士第的部下。能成为这样一支英雄部队的主官,在建军首义时就有了这样高的起点,周士第的前途本应该更加光辉灿烂。然而,世事常出人意料。
起义军撤离南昌南下广东,准备去潮汕地区占领出海口,接收苏联的军火物资援助,尔后再重新打出一片局面来。然而在南下途中,起义军遭到了钱大钧、黄绍竑、陈济棠等部敌人的围攻,边战边走,伤亡较大,加上第10师蔡廷锴部5000人叛逃,全军力量不断受到削弱。1927年9月19日,南昌起义部队进占了广东三河坝,尔后在此分兵:周恩来、贺龙、叶挺、刘伯承等率主力约1万人向潮汕进发,打通出海口去接收苏援军火;朱德率第25师及第9军一部3000余人留守三河坝,防止敌人抄袭主力部队的后路。不料起义军主力南下后在汤坑战斗中受挫,被迫撤退,后在普宁县流沙被打散,起义归于失败,周恩来、贺龙、叶挺、刘伯承、聂荣臻等人分头逃走。留守三河坝的朱德部成了众矢之的,遭到敌人重兵围攻,损失惨重。朱德率部英勇阻击敌人后且战且走,一直退到赣南,部队在路上失散严重,仅剩下800余人。
行至赣南安远县天心圩时召开了军、师党委会,朱德委托第25师党代表李硕勋回上海向党中央汇报,以求得中央指示。按说李硕勋是师政治主官,派其回中央汇报是应有之义。而周士第是主要军事主官,与第25师的渊源很深,他留下来巩固这支部队是非常重要的。奇怪的是,据周士第后来回忆,师党委会也同时决定派他去香港找上级党组织汇报。由于士气低落,看不到革命前途,以及因伤等其他原因,第25师的中级以上干部纷纷离队而去,如第25师政治部主任梁伯隆(原任第11军军部秘书,南下途中调到第25师接任李硕勋兼的师政治部主任职务)、第25师政治部组织科长姚光鼐、第25师经理处长符克振、第25师军需主任周廷恩、第25师副官长刘鸣先、73团团长黄浩声、75团团长孙一中、75团政治指导员阳心畲、74团副团长申朝宗、75团参谋长张启图等。而第25师参谋处长游步仁、74团团长孙树成、75团副团长张堂坤、75团3营营长蔡晴川等人也先后牺牲。周士第、李硕勋再一走,最后第25师的师级干部一个不剩,团级干部只剩下了73团政治指导员陈毅,团参谋长中只剩下74团参谋长王尔琢(当时算正营级),再加上一个时年41岁的第9军副军长朱老总。而上述三人实际上都是外来户,没有一个是原叶挺独立团及早期第25师出身的干部。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周士第能留下掌握部队,那么所起的作用将是不可估量的。很难想像势孤力单的朱德会主动作出决定派周士第离队去向中央汇报。考虑到在后来有关史料中对于周士第离队的一些微词,以及周士第自己曾向上级作过的检讨,估计当时在师党委会上是周士第主动提出的离队去汇报,初来第25师的朱德也不好反对,就同意了。而朱老总心里的不悦,也是可以想见的。不管怎么说,周士第的这一决定,影响了他的一生,让他后半辈子常常悔之莫及。艰危关头,朱德毅然担负起了全军指挥责任,与陈毅、王尔琢带领第25师余部及军官教育团一部转战赣南,后来与毛泽东的秋收起义部队会合,共同上了井冈山,拉开了工农武装割据的新局面。朱德“红军之父”的历史地位,始奠基于此时。假使周士第能够坚持住不动摇,与朱德一同带领部队上井冈山同毛泽东会师,以其在叶挺独立团、第25师的正宗出身和影响力,毫无疑问将成为朱毛之下的第三人,很有可能担任改编后的红4军副军长兼某师师长,地位将高于陈毅、王尔琢等人,与后来上山的彭德怀相仿,这将是什么成色,大家可以自己去掂量一下。
周士第和李硕勋离开部队后,因怕广东部队熟人多,未敢直接往南去香港,而是先向北走,到了九江,随后乘船沿长江东下到上海。李硕勋留在上海寻找中央汇报,周士第继续转海路乘船赴香港。周士第是在北伐途中与李硕勋认识的,后来两人同在第4军第25师任职,关系很好,平时经常走动。李硕勋的妻子叫赵君陶,她五哥就是与周恩来、罗亦农共同领导了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的赵世炎。赵君陶烧的一手好菜,有时周士第会来李硕勋这里蹭饭,他最喜欢吃赵君陶烧的菜。周士第没有想到的是,他与李硕勋这次在上海的分手竟然成为永别。李硕勋向中央汇报完第25师的情况后被留在上海从事白区工作,辗转于江苏、浙江、武汉、上海间秘密领导发动武装斗争。1931年5月,李硕勋被派去江西苏区任红7军政治委员。途经香港时被广东省委报请中央后留下,担任了广东省委军委书记。同年7月,李硕勋在去海南岛检查指导工作途中,因叛徒出卖而被捕。他遭到了敌人严刑拷打,坚强不屈,最后英勇牺牲,年仅28岁。其时李硕勋和赵君陶的儿子李鹏才3岁,56年后,李鹏成为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代总理。
对于李硕勋的牺牲,周士第是悲痛万分,常思常念。建国后的1950年11月6日,他在北京亲笔写下了一首《悼李硕勋同志》:“义举南昌,战赣粤南。分途找党,话别天心。白区工作,奋不顾身。牢狱不屈,遗书义深。公等鲜血,解放人民。忠心浩气,永耀不泯。遗志未竞,吾辈仔肩。革命必胜,公可安眠。”赵君陶感念他们战友情深,将周士第的这首诗一直保存到1985年自己去世。
周士第的长子周坚后来曾讲过父亲在南寻找党路上的事:“当时我父亲把联络办法、暗号都写在一块手绢上,然后用它擤鼻涕、吐痰,弄得特别恶心。在过好多封锁线的时候,碰上搜身,搜到这块脏手绢,人家就不细看了。”经过一路辗转,当抵达香港时已经是1928年1月了。周士第费了一番周折后在九龙找到了广东省委。此时的广东省委书记正好是南昌起义时的前敌委员会委员李立三,他也是起义军南下被打散后突围回到上海的。广州起义失败后,李立三又奉中央之命来到香港重建广东省委。周士第向李立三汇报了第25师的情况,随后李立三和同在省委的聂荣臻还请周士第吃了饭。在香港等待上级指示期间,周士第患上了疟疾,却无钱治疗,只得流落在街头。这时他碰巧遇到了徐成章的爱人,暂时住到了其家里,虽然有地方吃饭睡觉,但还是没钱治病。不久,张云逸奉中央指示要到苏联学习,途经香港准备转赴上海去中央报到。到香港后他知道了周士第的情况,便拿出了50元钱,周士第这才得以住进医院治疗。由于广州起义失败后港英警察对内地来客盘查很严,周士第自觉处境很不安全。加上一个从马来西亚来的同乡老友到医院探望,劝他去南洋,借助老乡友人的力量帮助治病,周士第遂未向党组织请示就随这个同乡去了南洋,造成了一段时间的脱党。后来周士第对这段经历深为反省,建国后在写《自传》时如此剖析了自己:“主要是自己无产阶级立场不坚定,南昌、广州起义失败后产生悲观情绪的表现。”这就难怪了,当初南昌起义失败后的离队也可以理解了。周士第抓住了人生中的前三个重要历史机遇,而在第四个重要历史机遇中掉了链子,只能说是性格决定命运。
在南洋辗转治好了病后,周士第仍然关心着国内形势。他在南洋接触了第三党(即谭平山、邓演达等人发起成立的“中华革命党”)的宣传,被其纲领所吸引。当周士第得知国内也有第三党组织时,就再也呆不住了,遂于1929年秋回到香港,通过友人继续考察了解第三党的情况。在香港期间,他遇到了时任广东省委军委书记的聂荣臻。谈及这几年来的经历,二人感慨万分。聂荣臻劝周士第重新回归党组织,周士第则告诉聂荣臻:我对党的现行路线是不同意的,但我决不反党,我要尽可能地帮助党。此话你如不信,以后看事实证明。
不久,周士第北上到了上海,经黄埔二期生余洒度介绍加入了第三党组织“黄埔革命同学会”。余洒度曾参加了毛泽东领导发动的湘赣边界秋收起义,还担任了工农革命军第1师师长的职务。但他不愿意钻山沟,革命意志消退,离队回上海向中央汇报,在此期间脱离了党组织。周士第在“黄埔革命同学会”还遇到了黄埔一期的老同学、叶挺独立团的老战友许继慎。第4军第25师成立后,许继慎在周士第的73团干了一段参谋长,后被叶挺调到第24师72团任团长。1927年5月,许继慎在反击夏斗寅叛乱的战斗中负伤,经周恩来命令转往上海医治,遗憾地没有能够参加南昌起义。伤愈后,他奉中央指示在安徽、上海等地从事秘密工作,后因上级组织遭到破坏,因而与党失联。“黄埔革命同学会”的主要任务是联络黄埔一至五期同学,与蒋介石建立的“黄埔同学会”相对抗。邓演达从海外回国后,将第三党的名称正式改为“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简称“临委会”),广泛串联军政界人士,秘密从事反蒋斗争。在此期间,周士第积极联络在南京、上海的黄埔同学进行反蒋活动,并密谋暗杀蒋介石。
1930年春,周士第将自己在南京活动的情况写信告诉了在上海的许继慎。不料回信的却是许继慎的妻子谭冠玉,信中写有暗语:“父亲叫你回来。”周士第接信后即赶回了上海,见到了谭冠玉。谭告诉他许继慎已重新回归中共党组织,并被派去鄂豫皖领导红军,党组织还要求周士第也回来。经过这几年的奔波比较,周士第觉得还是共产党能领导中国革命,于是请谭冠玉转告党组织快些派人来接头。不久,上级党组织派遣与周士第在黄埔一期同队的同学彭干臣(南昌起义时被任命为南昌市公安局局长兼卫戍司令,后在上海中央军委工作)来接头。周士第将自己的思想动态告诉了彭干臣,并表示自己一切都听党的。然而,彭干臣走后却再无音讯。多年后周士第得知,彭干臣被派到方志敏领导的闽浙赣苏区担任了红10军参谋处长和彭(湃)杨(殷)陆军学校校长,于1935年1月的怀玉山突围战斗中壮烈牺牲。而他的老同学、老战友许继慎,成为了鄂豫皖红军的著名将领,却在张国焘发动的白雀园大肃反中含冤被害。
联络不到党组织的周士第只好继续从事秘密反蒋活动,并受邓演达委派先后赴香港组建“临委会”南方局和赴陕西筹组“临委会”陕西省委。1931年夏,周士第在西安活动时被国民党特务逮捕。同年秋,他被解往南京关押。在被关押期间,周士第得知敬爱的黄埔师长、“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负责人邓演达也被蒋介石逮捕关押,并于当年11月29日被秘密杀害。还有一批“临委会”成员也要行将枪决,其中有一个就是他自己。既无生望,周士第毫不畏惧,对法官的审问坚不吐言。此时国母宋庆龄已从上海赶到南京营救邓演达等人,并因邓演达的被害而愤怒异常,当着蒋介石的面掀翻了茶几。不久,由于国民党内部各方的压力和“九一八”事变后的全国声讨,蒋介石被迫宣布下野。宋庆龄趁机要求新上台担任行政院长的孙科等人释放被捕的“临委会”成员。后当宋庆龄在上海得知被捕的“临委会”人员大都获释,却只有周士第一人仍被关押在南京时,便再次赶到南京交涉,终于迫使南京政府释放了周士第。没有宋庆龄的两次倾力营救,周士第很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周士第出狱后不久,上海就爆发了震惊中外的“一二八”事变,日本侵略军寻机挑衅,悍然向驻守上海的第19路军发起了进攻。蔡廷锴、蒋光鼐指挥第19路军奋起抵抗,多次予进犯日军以重创。“临委会”积极声援和支持十九路军抗战,并组织市民、学生成立抗日义勇军,直接协助第19路军作战。周士第被任命为抗日义勇军队长,率部执行警戒、侦察、运输、宣传、救护等任务,在闸北一带配合第19路军抗击日寇。日军在三易主将,不断增兵后,终于迫使第19路军和前来驰援的张治中第5军等部向后撤退。这时,在西方列强的调停下,中日两国政府开始举行谈判。后签署了《淞沪停战协定》,日军返回战前防区,国民党军暂留现驻地,交战区划为非武装地区。不久,南京政府将英勇抗战的第19路军调往福建“剿共”。
由于蒋介石于1932年3月重新复出,掌握了国民党军事大权,根据“临委会”的指示,周士第在上海组织了再次刺杀蒋介石的行动。但因内部出了问题,外部又无机会,使得刺杀行动无果而终。1933年夏,“临委会”派遣周士第去福建第19路军,以推动蔡廷锴、蒋光鼐等人参加抗日反蒋。第19路军总指挥蔡廷锴曾经被动参加过南昌起义,与周士第认识,知道他原来是共产党。但此时蔡廷锴与任福建省主席的蒋光鼐对蒋介石的对日妥协心怀不满,已有心要举事反蒋,正在积极对外联络。因而蔡廷锴有意要借助周士第在国共两方间的关系帮助举事,遂任命周士第到闽西善后委员会任特派员,抓一下巩固地方政权的工作,肃清闽西的蒋系势力和反动民团。周士第到闽西后大刀阔斧开展工作,并协助第19路军将领张炎收编了福建军阀张贞部第49师,自己担任了改编后的第49师参谋处长。张炎思想进步,曾发誓今后不再打内战。他与周士第积极游说蔡廷锴,推动促成了第19路军与中央苏区的接触联系。中共中央派出了潘汉年任中华苏维埃政府和红军全权代表,与福建省政府和第19路军进行谈判。周士第受蔡廷锴之命担任接送和保卫任务,秘密护卫潘汉年一行往来于两方之间。经过多次接触谈判,第19路军与红军达成了反日反蒋的共同意向,并签订了停战协定。1933年11月20日,李济深、陈铭枢、蒋光鼐、蔡廷锴、黄琪翔等人发动“福建事变”,在福州成立了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打出了反蒋反内战的旗号。同时第19路军也扩编改称为人民革命第一方面军第19路军,周士第担任了张炎任军长的第4军第49师21团团长,负责镇守漳州。
这个张炎值得说一下。他是第19路军悍将,在参加1931年对江西苏区的第三次“围剿”时,曾指挥第61师驰援被困高兴圩的第19路军总指挥部,于战斗中重创林彪红4军,一度危及林彪的指挥部。为掩护军首长撤退,红4军第11师师长曾士峨亲率全师排以上军官向敌人发起反击,在激战中当场阵亡。曾士峨就是电视剧《井冈山》中那个警卫毛泽东的特务连长曾大个,毛泽东很喜欢他,曾士峨牺牲后毛还为此批评了林彪。在“一二八”淞沪抗战中,张炎率部狠狠打击了日寇,因而有了“抗日英雄”之誉。后来的抗日战争期间,已是国军中将的张炎变卖家产发动广东民众抗日,并与共产党组织合作,有力抗击了进犯广东的日伪军。抗战胜利前夕,张炎率部起义,公开拥护中国共产党。蒋介石命令两广部队围攻张炎起义军,终将张炎逮捕,秘密杀害于广西玉林东岳岭。1989年时曾播出过一部10集电视剧《铁血风尘》,讲述的就是张炎将军的抗日往事,剧中的张炎由当时还年轻的“黑旋风”赵小锐饰演。片尾歌曲是韦唯演唱的,一首《讲不完的故事》,很是沧桑悠扬。
“福建事变”爆发后,应第19路军的要求,中共中央又派红军总司令部作战部部长张云逸作为红军军事联络员去福州接洽。张云逸和周士第是海南老乡,又曾同在第4军第25师任职。南昌起义时,幸得任第25师参谋长的张云逸掩护,周士第才没有被第25师师长李汉魂扣留,从而与聂荣臻等人拉出部队参加了起义。这次张云逸去福州路过漳州时,周士第将他接到21团团部款待,叙谈了往事及第19路军和苏区的情况。张云逸透露,中央希望周士第能回归党的怀抱,最好还能拉出一支部队来。周士第非常激动,心潮起伏。送走张云逸后,周士第写了一封信,详细回忆了自己脱党5年来的经历,作为向党组织的报告。周士第本想等张云逸回苏区时将这份报告捎带给中央,然而蒋介石很快抽调兵力向第19路军发起了进攻,结果周士第没能等到张云逸。
蒋介石的手段很是厉害,分化瓦解和大军压境双管齐下,仅仅一个月时间第19路军便分崩离析,福州、泉州、漳州相继陷落,李济深、陈铭枢、蒋光鼐、蔡廷锴等人被迫逃往香港,“福建事变”彻底归于失败。周士第本想将自己掌握的21团拉到苏区去,然而第19路军余部遭到广东军阀陈济棠派兵包围缴械,部队被解散,周士第等一批军官被安排送往广州,说是要原职任用。蔡廷锴在逃去香港前曾答应要陈济棠收编第19路军余部,实际上是想为第19路军留点种子。不料陈济棠却企图吞并第19路军,阴谋将该部骨干军官在送往广州的路上杀害。周士第识破了押送者的诡计,遂麻痹对方,提出骑马走,在途经苏区附近时单人独马一杆子就尥了。周士第一口气逃进苏区,在地方组织的护送下顺利到达了红都瑞金,此时已是1934年2月了。当见到红军总司令朱德与中革军委副主席周恩来时,周士第那种激动和愧悔的心情是难以名状的。在离开党6年之后,他终于将写有自己脱党经历的那份报告呈交给了党组织。朱德和周恩来也给了周士第一封尚未发出的信,信中说要他推动蔡廷锴到苏区来,如蔡不来,“士第也要来”。信的署名是贺昌和聂荣臻。其时贺昌是红军总政治部副主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聂荣臻是红一军团政治委员。聂荣臻与周士第的关系前边已经介绍过了;贺昌在南昌起义之前工作于中共中央军事部,和聂荣臻、颜昌颐一同受周恩来委派,先期前往九江通知各部队中党的干部做好暴动准备,与周士第也有一定的历史渊源。这封信以贺、聂二人署名,显然在组织含义之外更拉近了一层距离,周士第对此当然清楚,对于党的召唤无比感动。
不久,周士第被分配到中国工农红军大学任训练部军事教员。长征开始前夕,为适应战略转移的新形势,中革军委决定将中央苏区的中国工农红军大学、工农红军第一步兵学校、工农红军第二步兵学校和特科学校合并,直属于军委,称之为“干部团”,全团共1480余人。由红军第一步兵学校校长陈赓任团长,红五军团第13师政委宋任穷任政委,下设4个步兵营和上级干部队(由红军大学营团级军政干部组成,简称“上干队”)。周士第被任命为上干队下属的军事指挥科科长,与政治科科长苏进、地方工作科科长冯达飞搭档。干部团级别高,装备好,每人配有一长一短两支枪,还装备了缴获的钢盔,行军时走到哪里都能被认出来。
1935年1月28日,准备寻机北渡长江的中央红军主力,与追击上来的川军郭勋祺、潘佐部大战于黔北的土城青杠坡地区。由于当面川军装备较好,战斗力较强,而红军装备落后,弹药缺乏,导致迟迟难于将敌人解决。激战正酣时,又有一部川军赶到战场增援,战局急转直下。川军突破了红五军团阵地,隔断了红三、红五军团间的联系,并步步向土城进逼,一直打到了白马山红军总指挥部前沿。危急时刻,毛泽东不得不命令陈赓、宋任穷率干部团加入战斗,红军总司令朱德、总参谋长刘伯承也亲自上到前沿阵地进行指挥。陈赓带领干部团打得生龙活虎,终于将川军压了回去。当时毛泽东在山上用望远镜看到后,兴奋地说:“打得好,干部团立了功,陈赓可以当军长!”由于当面敌人越打越多,形势陷于不利,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当机立断,改变了原定经赤水城向泸州、宜宾间北渡长江的计划,令全军撤出战斗,架设浮桥西渡赤水河甩掉敌人,这就是著名的一渡赤水。在土城之战中,红军伤亡达3000多人,没能取得胜利。其中干部团伤亡100余人,仅连长就牺牲了3名,是个不小的损失。由于周士第所在的上干队干部级别较高,因而在土城没有被允许参加战斗。
在西征转战途中,周士第带领军事指挥科人员先后参加了保卫娄山关、奔袭安通镇、抢渡金沙江、警戒安顺场等战斗,做出了一定的贡献。1935年6月,中央红军到达川西北与张国焘率领的红四方面军会师,准备共同北上。根据中革军委命令,干部团同红四方面军红军学校合并,改编成新的红军学校。干部团编为红军学校特科团,原团长陈赓被调走,由韦国清担任代理团长,宋任穷仍任政治委员。为了加强红四方面军的领导力量,原干部团的多数人员都被调出,加强充实到各主力部队担任各级领导工作。上干队仍保留,但人员已经不多。不久,上干队队长萧劲光调到红三军团当了参谋长,周士第被提升为上干队队长,与政治委员董必武搭档。红军分成左右两路军北上后,周士第随右路军行动,奉总政治部命令负责教育俘虏工作,使包座战斗中被俘的七、八百名国民党兵绝大多数都参加了红军。9月发生了著名的“草地分裂”事件,中共中央率红一、三军团及直属机关单独北上,红军总司令部、红军前敌总指挥部则率红四方面军及红一方面军的红五、红九军团掉头南下。在这次分裂事件中,周士第坚定地带领上干队跟着中央北上,没有再次掉队。在通过川甘边界的白龙江栈道时,周士第走在先头为部队探路。不料随行的骡子失足跌落,周士第低头察看,也不慎摔进了滚滚江水中。同志们认为他必定牺牲了,都非常悲痛。谁知周士第小时候在海南家乡练出了一副好水性,硬是劈波斩浪游了几里路后爬上了岸,又追上了部队。大家既惊且喜,对他是不住夸赞。
到达甘肃南部的哈达铺后,毛泽东从缴获的国民党报纸中得知陕北有刘志丹领导的红军和一块保存完整的红色苏区,中共中央遂决定将长征落脚点放在陕北。随后红一方面军番号取消,将红一、三军团和军委直属队一部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支队,继续出发北上,通过西兰公路,翻越六盘山,于1935年10月19日胜利到达陕北革命根据地的吴起镇。这时,周士第已通过了组织审查,有了结论:一、重新入党;二、党龄从1924年算起;三、通过党的审查,在脱离党的期间,没干过一件危害党的事情。于是,由上干队政委董必武和原军委干部团3营政委罗贵波介绍,周士第重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不久,奉蒋介石命令,国民党“西北剿匪总司令部”副总司令张学良指挥东北军5个师,采取东西对进战术向陕北苏区长驱进犯。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率陕甘支队南下甘泉地区同红十五军团会合,随即恢复了红一方面军番号,由彭德怀任司令员,毛泽东任政治委员,下辖红一军团和红十五军团,共1.2万余人。为加强对红十五军团的领导,新成立的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将周士第、王首道、陈奇涵、宋时轮等一批中高级干部派到红十五军团工作。周士第被任命为红十五军团参谋长。
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指挥红一方面军主力在直罗镇设伏,决心歼灭西路之敌先头2个师。这就是后来被毛泽东称为“给党中央把全国革命大本营放在西北的任务,举行了一个奠基礼”的直罗镇战役。红一方面军一举消灭了东北军第109师和第106师1个团,毙伤敌1000余人,俘敌5300余人,击毙第109师师长牛元峰(另有一说是自杀),粉碎了国民党军对陕北苏区的第三次“围剿”。在直罗镇战役中,周士第协助军团长徐海东、政治委员程子华指挥战斗,并亲自率部队猛攻据守之敌,虽头部中弹负伤亦不下火线,终于歼灭了牛元峰的指挥部及第109师残部,为战役圆满收官。
直罗镇战役后,根据上级指示,周士第利用在“临委会”陕西省委工作时的关系,给第17路军首脑杨虎城写信,促其与红军合作共同抗日。1936年2月,毛泽东、彭德怀率红一方面军主力组成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东征山西。徐海东、程子华率红十五军团奉命由河口地区渡过黄河,周士第被任命为河口渡河司令员,周密组织了渡河准备工作。红十五军团第75师担任军团先头过河,周士第在叶挺独立团时的老战友毕士梯时任红75师参谋长,他带领尖刀营强渡黄河,一举攻占滩头阵地,保障了全军团安全渡河。然而毕士梯在战斗中身负重伤,因缺乏有效药物,生命垂危。周士第在指挥部队过河后专程去看望了毕士梯,竭力安慰了老战友。周士第走后不久,毕士梯就光荣牺牲了。至此,当年叶挺独立团组建时的主要共产党员干部,除周士第和叶挺、袁也烈外,已全部捐躯牺牲。
红军过河后在山西境内纵横驰骋,先后歼灭国民党军约 7个团,俘敌4000余人,扩红8000余人,筹到了大笔款项,收获很大。由于山西军阀阎锡山要求国民党中央军入晋增援,敌强我弱,红军无法在山西建立根据地,毛泽东、彭德怀遂指挥红军回师西渡。徐海东和周士第率红73师在河东罗正堡抗击追敌,掩护红十五军团主力从铁罗关西渡黄河。当时周士第率1个团留在河东岸一直坚持到最后,他已做好了万一过不了河就留在山西打游击的打算。好在吉人天相,周士第及殿后部队还是涉险西渡,安全返回了陕北苏区。在此次东征中,红军伤亡也不小。特别是牺牲了红28军军长刘志丹、红十五军团第75师参谋长毕士悌、红一军团第2师参谋长钟学高、红30军参谋长杨森、红十五军团第75师225团团长徐行德、红一军团第2师5团政委林龙发、红28军3团团长杨琪、陕北红军独立第3团团长温志恭等一批优秀将领,这个损失是无法弥补的。刘志丹、杨森、杨琪这三位现存的陕北红军创业时期最重要的将领竟于一役中凋零,留给历史的是无尽的遗憾。
回到陕北后,周士第进入了创办不久设在保安的中国人民抗日红军大学学习,任第二队队长兼军事教员。三大红军主力会师后,他被派到红二方面军任参谋长,成为了贺龙、关向应的助手。周士第在南昌起义期间虽与贺龙短暂相识,却并无更多的历史渊源。然而贺龙不愧是魅力超人的“龙头大哥”,与周士第再见胜故,二人亲密合作,保持了一生的友谊。在周士第晚年修改完成的纪传体回忆录中,只有一篇是关于人物的,即《回忆贺龙同志》。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按照国共谈判协议,陕北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其中由红二方面军和陕北红军、红军总部直属队各一部组成八路军第120师,贺龙师长,萧克任副师长,关向应任政训处主任(10月改任政治委员)、周士第任参谋长,全师共1.4万人。由于红一方面军为主改编成的八路军第115师出发时没有留下兵力来保卫陕甘宁边区,毛泽东当时也不好强令林彪留人。贺龙则顾全大局,一举就留下了全师五分之二的兵力来保卫党中央。9月3日,贺龙、关向应、周士第率第120师358旅、359旅717团和教导团等共8227人,经陕西韩城芝川镇东渡黄河,开赴山西抗日前线。
根据前先召开的洛川会议精神,贺龙的第120师准备去晋东北,与林彪的第115师依托恒山山脉与日军展开作战。然而进入9月后战局大变,日军分东西两路沿平绥、同蒲、平汉、津浦路大举南下西犯,企图以大迂回动作一口吃掉华北五省。阎锡山的晋绥军在晋北连战不利,日军有突破雁门关、平型关进犯太原之势。这样恒山山脉就成了东西两路日军形成战略合围的地域,八路军主力如集中过去,既无实力和日军打大仗,回旋余地又很狭小,将陷于被动境地。毛泽东机断决行,电告八路军总部朱德、彭德怀、任弼时,决定第120师不去晋东北,而转向晋西北管涔山地区,并向大同、绥远游击;第115师转入恒山山脉南段,尔后逐渐南移,展开于太行、太岳山脉中;第129师正向黄河边集结,出征后在适当时候进入晋西吕梁山脉,独立自主,放手发展。


根据毛泽东和八路军总部的指示,贺龙、关向应、周士第除留王震带359旅717团归八路军总部调遣外,即率第120师主力开赴晋西北,迅速着手开展群众工作,组建抗日武装。为配合第二战区进行的忻口会战,358旅716团在团长贺炳炎、政委廖汉生指挥下,于雁门关地区两次伏击了由大同南下支援忻口前线的日军运输队,先后歼敌500余人,击毁汽车20余辆。同时贺龙、关向应、周士第指挥张宗逊的358旅715团和已归建的王震359旅717团,沿雁门关至忻口、代县至忻口公路沿线连续出击,先后歼灭日军400余人,毁敌汽车30余辆,一度切断了这两条运输线。在此期间,周士第曾亲率骑兵连袭击宁武县城,杀伤日军一部,有力牵制了敌人。加上林彪、聂荣臻指挥第115师也重创了从蔚县至代县的日军交通运输线,结果忻口前线的日军一时发生了给养危机,战斗力受到了很大影响。据说进攻忻口的日军板垣第5师团和关东军部队平时待遇很好,由于后方的饼干、牛肉罐头、军粮精等食品因交通线被断一时运不上来,只好就地寻食小米、黑豆和南瓜,不少人吃得泪流满面,后来连野猫也抓来吃了。
贺龙擅长招兵买马,在晋西北放手发动群众,抗日武装不断扩大,全师4个月扩军3倍多,达到2.5万余人。周士第协助贺龙指挥作战和组建武装,付出了很大心血。1938年初,日军将进攻重点转向徐州方向。这时在武汉的蒋介石下令,要求第二战区发动反攻,相机收复太原。第120师奉八路军总部命令,执行向同蒲路北段破击的任务,配合友军反攻太原。贺龙、关向应、萧克、周士第指挥部队连续主动出击,在10多天时间内破坏桥梁8坐,拆毁铁路10余公里,攻克平社、麻会、石岭关等7处据点,歼敌500余人,瘫痪了同蒲路北段的交通。不久,大同和太原方向的日伪军兵分五路向晋西北根据地进犯。周士第协助贺龙、关向应、萧克指挥部队沉着应战,并围点打援,连续反攻,经20多天作战歼敌1500余人,收复苛岚、五寨、保德、河曲、宁武等7座县城,粉碎了敌人的五路围攻,巩固和扩大了晋西北根据地。第120师也在战斗中伤亡1563人,有6名营以上干部英勇捐躯。不过很多新组建部队得到了相当大的锻炼,全师已扩大到3万之众。对于这次重大胜利,毛泽东代表中央军委发来了嘉奖电,称“中央诸同志闻之极为兴奋”。而一直在旁边观战的阎锡山也给第120师发了嘉奖电,并大方地奖励了银元5000。
日军攻占徐州后,又将武汉作为了下一个目标,一度放松了对华北的控制。根据中央军委的指示,第120师趁机分兵向东向北发展,经略平西、恒山、大青山诸地区,连续作战,歼敌数千,进一步将晋西北根据地扩大为晋绥根据地。1938年9月,贺龙、关向应、萧克赴延安参加中共中央扩大的六届六中全会,周士第留在晋西北看家。在六中全会期间,中央军委决定第120师主力挺进冀中,帮助冀中军区吕正操部巩固和发展根据地。贺龙等人从延安回到晋西北后,遵照中央的指示,萧克带领一部分干部去晋察冀组织冀热察挺进军,贺龙、关向应、周士第率第120师主力东进冀中。在出发前的准备阶段,周士第按照贺龙带回来的中央指示,根据抗战17个月以来的对敌游击战争经验,撰写了《论平地游击战的几个问题》一文,组织干部进行认真学习。1939年2月15日,周士第的这篇文章发表在了八路军总政治部主办的《八路军军政杂志》上。
1938年12月下旬,贺龙、关向应、周士第率领第120师6300余人冒着纷飞的大雪挺进冀中。1939年1月,第120师部队到达冀中,与吕正操指挥的冀中军区八路军第3纵队会合。随后共同组成了冀中区军政委员会,以贺龙为书记,关向应、周士第、甘泗淇、吕正操、程子华、孙志远、王平、黄敬等为委员,统一领导冀中地区党政军民的工作。
到冀中后,贺龙出手不凡,与关向应、周士第指挥第120师先后取得了曹家庄、大曹村、邢家庄、黑马张庄战斗的胜利,四战四捷,歼灭日军700余人,打出了老部队的威风,震摄了敌人,令冀中军民受到很大鼓舞。日军第27师团第3联队在战斗详报中就如此记载道:“……2月上旬,我第1、2大队在河间西方与八路军交手时,从对手的素质、战术中虽已察觉到精锐的新部队侵入冀中,但尚不知其为贺龙的部队……。”日军当时没有想到的是,更大的打击马上就要到来了。
1939年4月23日,贺龙、关向应、周士第指挥第120师集中了2个旅7个团的兵力,在河间县东北的齐会村地区包围了前来“扫荡”的日军第27师团第3联队吉田大队800余人及伪军数十人。围歼战斗非常激烈,残忍的日军甚至施放了毒气弹,导致贺龙及第120师机关20余人中毒。贺龙强忍头晕目眩和呼吸困难,要过蘸了水的口罩戴上,继续指挥战斗。著名的白求恩太夫,就在离主战场不到3公里的一座小庙里紧张抢救伤员。日军的炸弹落在小庙后院,炸塌了庙墙,然而白求恩岿然不动,连续工作了69个小时,直到为115名伤员施行手术后才转移。经过3昼夜浴血奋战,终于将这股敌人绝大部分歼灭。日军大队长吉田及残部80余人是借着第三日黄昏一股骤起的大风才侥幸逃脱的,回去不久该大队就经补充后被调出了河间。战后,贺龙、关向应在给八路军总部的报告中写道:“是役,经3昼夜连续作战,敌伤亡700余,死尸除焚烧者外,我得遗尸100余具,生俘日军7名,缴获掷弹筒3具,山炮架1个,炮弹40余箱,防毒面具70余具,毒瓦斯10余筒,望远镜2架,子弹万余发。”不久,中共中央机关报《新中华报》发表社论《华北新胜利与贺师长光荣负伤》,庆祝齐会战斗的重大胜利,称贺龙“乃是抗日最前线的先进的民族英雄”。蒋介石也向八路军总部发来慰勉电,称“贺师长杀敌致果,奋不顾身,殊堪嘉奖。除宣战绩外,希转电慰勉为要。”并拨发给贺龙3000元法币医药费,“以资疗养,特电慰问,并祝健康。”
贺龙、关向应、周士第率第120师纵横冀中8个月,粉碎了敌人的多次围攻“扫荡”,进行大小战斗116次,歼灭日伪军4950余人,自身由初到冀中时的6300余人扩大到2.1万多人,有力巩固了冀中抗日根据地。非常可惜的是,1939年9月,奉中央军委命令,贺龙派王震359旅先行回师陕北,并留下师属5个支队协助吕正操部坚持平原游击战争,尔后自己和关向应、周士第率第120师主力开赴晋察冀边区的冀西北岳区,准备应付国民党军队可能对陕甘宁边区发起的突然进攻。冀中是块沃野千里的米粮川,为八路军提供了大量粮食和兵员,被称为是“华北的乌克兰”。第120师主力如果能继续留在这里,不但自身会得到更大的发展,日后应付日军发起的“五一大扫荡”时形势也必然会不一样。然而历史没有如果。第120师被用作是保卫陕甘宁边区的战略机动部队,就注定了其将被局限在晋绥区的狭小贫瘠一隅,成为了八路军3个主力师中歼敌最少和发展最小的部队。
第120师刚刚到达北岳区,日军中有“反游击战专家”之誉的华北方面军独立混成第8旅团旅团长水原义重少将就指挥日伪军1500余人,向晋察冀边区重镇陈庄进犯。陈庄以西不远便是晋察冀边区政府和军区司令部所在地,因而这里成了日军每次扫荡的首要目标。贺龙、关向应、周士第决心诱敌深入,经过几轮斗智斗勇后,终于在陈庄将这股日伪军的主力包围,经过3昼夜激战全歼顽敌,共毙伤日伪军千余人,击毙日军独立步兵第31大队大队长田中省三郎大佐等军官,水原义重少将在率部来援时也被打成重伤。陈庄一战是第120师一次歼敌最多的经典战斗,在当时影响很大,蒋介石、程潜、卫立煌等人都给贺龙发来了贺电。战后,周士第撰写了《论陈庄战斗》一文,细致总结了这次战斗的经验教训。
水原部被歼后,日军华北方面军驻蒙军独立混成第2旅团旅团长阿部规秀中将又指挥所部向北岳区进犯,协同保定方向向唐县地区进攻的日军第110师团,史称对晋察冀边区的1939年“冬季大扫荡”。聂荣臻与贺龙、关向应同意了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提出的作战方案,决定先打冒进在前的阿部规秀部。贺龙又将第120师一部加强给杨成武,配合进行反“扫荡”作战。结果杨成武部接连取得了雁宿崖、黄土岭伏击战的胜利,先后歼敌1500余人,击毙日军“名将之花”阿部规秀中将,取得了抗战史上八路军击毙日军最高级别指挥官的辉煌胜利。周士第协助贺龙、聂荣臻指挥这次反“扫荡”作战,并亲自率部出击追歼逃敌,胜利收复阜平县城,粉碎了日军的“冬季大扫荡”。
1939年12月,阎锡山指挥6个军部队在晋西发动了进攻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的“十二月事变”,并企图抢占晋西北根据地。为反击顽固派挑衅,稳定山西形势,中共中央于1940年1月指示晋西北、晋西南两区党委合并为晋西区党委,以林枫为书记,并由贺龙、关向应、甘泗淇、萧克、周士第、王震、林枫等13人组成晋西北军政委员会,统一领导晋绥地区的各项工作。2月,根据中央军委命令,贺龙、关向应、周士第率领第120师主力从北岳区返回晋西北。由于第120师连续征战,减员甚多,加上多次分兵扩军,老骨干流失严重,战斗力受到了很大影响。在这种情况下,周士第协助贺龙、关向应先后对干部和部队进行了大力整训,基本补齐了各级建制,使全师扩大到5.2万余人,一定程度上恢复了战斗力。与此同时,周士第还协助贺龙、关向应指挥部队进行了春、夏季反“扫荡”作战,抗击了数万日伪军,歼敌数千,收复多座村镇,保卫和巩固了晋西北根据地。
自从再次回到党的怀抱后,周士第就把谨言慎行,努力工作当成了人生准则。他长期担任部队参谋主官工作,凡事积极主动,处理细致,一丝不苟,昼夜操劳,无私忘我地奋斗着,因而成为了贺龙的得力助手。对于周士第的这股拼命劲,贺龙既高兴又担心。他怕周士第累垮了身体,所以平时很关心这方面的问题,要求后勤、警卫人员想办法照顾好周士第的身体,参谋人员有事了多找自己,尽量减少周士第的工作量。有一次周士第由于过度劳累趴在桌上睡着了,一名参谋因有事叫醒了他。贺龙非常生气,当场对这个参谋发了一顿脾气。在冀中的时候,吕正操、程子华来第120师师部,贺龙请他们吃饭。程子华发现周士第没来,就让警卫员去叫。贺龙拦住了警卫员,并特意留了些菜给周士第热着。贺龙对吕正操、程子华说:“这个人就是这样,什么事情他都要亲自去做,拼命地做。你给他说吧,总是不听你的,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我们以后工作的日子还长着呢!”
为粉碎日军对华北敌后抗日根据地实施的“囚笼政策”,1940年8月20日,八路军总部首长彭德怀、左权等指挥发动了正太路破袭战,同时破袭平汉、同蒲等重要铁路线。作战计划规定要在正太路直接参战兵力不少于22个团,其他铁路线参战20-30个团。没想到战役规模越打越大,出击地域也陆续扩大到津浦铁路线和邯郸至济南、代县至蔚县、北平至大同、辽县至平定,宁武、苛岚、静乐等公路线,华北重要交通线除山东外均有部队参战。最后参战总兵力达到了105个团,20余万人。这就是震惊中外的“百团大战”。周士第协助贺龙、关向应指挥第120师和晋西北地方抗日武装,对同蒲路北段及忻静、汾离、大汾等公路线进行了猛烈破袭,破坏铁路40余公里、公路270余公里,并先后进行大小战斗200多次,消灭日伪军3500余人,有力配合了整个战役。11月,根据中央军委命令成立了晋西北军区,贺龙任司令员,关向应任政治委员,续范亭任副司令员,周士第兼任军区参谋长,甘泗淇任政治部主任,统一领导大青山以南,汾离公路以北,东至同蒲路,西至黄河边的广大地区的抗日游击战争。同时周士第还兼任了晋西北军区交通司令部司令员,组织确保陕甘宁边区与各根据地之间的交通安全。
1940年12月,日军又对晋西北根据地进行了冬季“扫荡”,这次主要是为了报复百团大战。周士第协助贺龙(关向应因肺病严重已返回延安治疗)指挥进行反“扫荡”作战,42天时间经过大小战斗27次,歼敌2500余人,终将敌人的“扫荡”粉碎,收复了被占城镇。同在这个12月,在贺龙等人的大力促成下,已是不惑之年的周士第第二次做了新郎官。周士第的第一任妻子翁祚昆也参加了革命,在1930年的肃反中被错杀,此后周士第就一直单身。贺龙见他长期忘我工作,身体都累坏了,总靠外人来监督也不是个事,需要有人在生活上进行照顾。于是,在“龙头大哥”的一心保媒大力促成下,通过甘泗淇、李贞夫妇的来回串线,周士第与在第120师政治部门工作的19岁的河北姑娘张剑终成眷属。然而,新婚第二天,周士第就告别妻子返回前线去指挥反“扫荡”作战了。
进入1941年后,日寇对华北实施了所谓“治安强化运动”,在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全力围剿压迫敌后抗日根据地,抗战进入了最艰苦的阶段。面对晋西北根据地连遭日军“蚕食”、“扫荡”和经济封锁,导致面积减小,人口减少的恶劣局势,贺龙、周士第等人(关向应短期返回晋西北工作,不久再次病发复去陕北治疗)针锋相对,指挥主力部队和地方部队深入敌后广泛展开游击战争,到处打击日伪军,并组织武装工作队与敌人争夺基层政权,顽强与敌较量。同时响应中央号召开展大生产运动,开荒种地,采矿建厂,厉行节约,军民共同奋斗建设根据地,从而在物质上基本保障了军事斗争的需要,减轻了群众负担,使根据地逐渐度过了难关。在这一年中,贺龙、周士第等人领导晋西北军民共进行大小战斗1271次,歼灭日伪军1万余人。在此期间,晋西北军区还创办了“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抗日军政大学第七分校”,由周士第兼任校长,为培养和提高晋西北军政干部素质做了大量工作。
1942年春,贺龙、林枫奉中央指示回延安参加整风运动和党的七大(后延期召开),晋西北军区的工作由周士第主持,继续指挥进行反“扫荡”作战,并根据中央统一部署在晋西北军区开展整风运动。鉴于贺龙威望高善理财,加上第120师所属部队已成为保卫陕甘宁边区的核心力量,故毛泽东决定将贺龙留在延安任职。5月,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指示相继成立了陕甘宁晋绥联防司令部和中共中央晋绥分局,贺龙、徐向前、关向应、林枫等人分别担任联防军和分局领导。同时晋西北军政委员会撤销,晋西北军区受联防司令部统辖,周士第同时兼任了晋绥分局委员。10月,晋西北军区改称晋绥军区,贺龙仍兼司令员,关向应仍兼政治委员,林枫兼副政委,周士第兼参谋长,甘泗淇任政治部主任,下辖4个旅、6个军分区和直属机关、特务团等单位。
这一年的敌情极为严重。日伪军反复对晋西北根据地进行疯狂“蚕食”、“扫荡”,大搞“三光政策”,使根据地面临了巨大困难。周士第等指挥晋西北军民顽强同敌人周旋,反复争夺每一个村庄和基层政权。当年8月,晋绥分局代理书记林枫从延安返回晋西北,主持分局工作,并传达了毛泽东关于“把敌人挤出去”的指示。周士第和林枫、甘泗淇等晋绥分局领导成员召开干部大会,集思广益,发出了对敌斗争指示。他们广泛发动群众,指挥全区主力部队、游击队,同武工队、民兵和广大群众密切配合,开展伏击战、破袭战、地雷战、麻雀战等各种形势的军事斗争,神出鬼没袭扰打击敌人。经过4个半月的艰苦斗争,进行大小战斗300多次,挤掉敌人据点50多个,摧毁敌伪政权800多个,建立了500多个抗日民主村政权,争取了100多个伪村政权转变为两面政权,改变了1000多个村庄的形势,扩大了抗日根据地,缩小了敌占区,从而度过了1942年的最艰苦阶段,进入了形势转折的1943年。在周士第的回忆录中,有一篇文章就是《把敌人挤出去》。
周士第等人抓住有利形势,继续“挤”敌人,进一步加强了政治、军事攻势。至1943年7月,已在大部分军分区将敌人“挤”到了据点和交通线附近,日伪据点的活动范围从上百公里被压缩到了几公里。9月初,吕正操率八路军第3纵队撤出冀中到达晋西北,被任命为晋绥军区司令员,林枫兼任政治委员,军区力量得到了加强。令周士第更加感到欣慰的是,疾风暴雨般的延安整风运动已接近尾声,关于自己所担心的历史上的脱党行为,贺龙已经给他递过话:“审查你没有问题。”当整风审干工作结束后,周士第被提升为晋绥军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这时,日伪军又兵分两路对晋绥根据地发起了秋季大“扫荡”,一直打到黄河边,气焰非常嚣张。周士第在前方主持作战,避敌锋芒,指挥各武装力量化整为零,敌进我进,袭扰敌人后方,同时收集情报,寻机打击敌人。9月27日,南路日军第59旅团第85大队700余人和伪军百余人奔袭兴县,企图围捕驻此的晋绥军区党政领导机关。当扑空后,这路敌人不甘心,又连续窜犯兴县西北的魏家滩、马普滩、黑峪口、赵家川等地。周士第抓住其孤军深入的有利战机,迅速调集近7个多团的优势兵力,采取沿途分段伏击围歼的战术,连续出击,穷追猛打。经过3昼夜围捕战斗,终于在甄家庄地区将这股日伪军基本歼灭。整个战斗共毙伤俘日军700余人,伪军100余人,只有少数溃散日军摸黑逃脱,并缴获轻重机枪10多挺及大量军用物资。这一战沉重打击了前来“扫荡”之敌,日军主力很快撤回了据点,原定两个月的“扫荡”计划仅执行了40天就结束了。
从1943年4月至年底,周士第、吕正操、林枫等人领导晋绥军民又“挤”掉了日伪军据点93个,收复村庄3108个,进一步改善了晋绥根据地的形势。毛泽东知道后,特别给晋绥军区发来了嘉勉电报。然而,由于长期劳累,周士第一直未愈的肺结核病恶化,终于倒下了。根据中共中央指示,1944年1月,他被接回延安进行治疗。在近两年时间里,周士第实际主持了晋西北的军事斗争工作,也显示出了其独挡一面的才干。毕竟晋绥根据地狭小贫瘠,人口也少,客观环境使然,施展不开手脚,主要起到的是屏障陕甘宁边区的外围战略区作用,相比晋察冀、冀鲁豫、山东、华中等大战略区,相形见绌甚多。周士第在抗战期间的功绩少有流传,除了其作风内敛低调外,地域环境限制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连他指挥的抗战期间堪称游击战与运动战相结合之典范的甄家庄战斗,不也是湮没已久了吗!
在延安养病期间,周士第仍关心着晋绥的工作,还被任命为了晋绥分局对敌斗争委员会副书记和财政经济委员会委员。1945年4月至6月,周士第参加了党的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见证了毛泽东思想被确定为全党一切工作指针的伟大历史时刻。会后,他仍留在延安养病。抗战胜利后,中国大地重新洗牌,中共中央对各战略区进行了紧急调整,将地方武装集中起来组建野战军,实现从游击战向正规战的转变,以适应新的军事斗争形势。1945年8月,中央军委将晋绥军区和晋绥野战军从陕甘宁联防军建制中划出,重新成立晋绥军区机关,吕正操任司令员,林枫任政治委员,续范亭、周士第任副司令员,陈漫远任参谋长,张平化任政治部主任。同时以358旅和独立第1、2、3旅组建为晋绥野战军,贺龙任司令员,关向应任政治委员(因病未到职),张宗逊任副司令员,李井泉任副政委。不久,吕正操、林枫调往东北工作,贺龙、李井泉分别兼任了晋绥军区司令员、代政治委员职务。
1946年6月,国共谈判破裂,内战全面爆发。此时周士第仍然病体未愈,但他再也呆不住了,坚持向中央请求返回晋绥军区工作。中央批准了他的请求,周士第很快即返回了晋绥。他走后不久,第120师和晋绥军区的老政委关向应,因肺结核病久治不愈,病情恶化,于1946年7月21日在延安病逝,时年44岁。直到临去世之前的5分钟,关向应还强忍病痛,安慰身边的同志们说:“不要紧,我还会活下去。”关向应是共青团的早期领导人,参加过南昌起义的筹备工作,曾与贺龙多年合作,人称“贺关”,成为了和刘邓、陈粟齐名的军中黄金搭档。可惜他去世太早,不然到1955年授衔又得劳烦中央斟酌一番:是授元帅呢,还是转地方?晋绥野战军政治委员的职务足足为关向应留了一年,直到他去世才给了李井泉。
为了夺取晋北同蒲路北段沿线地域,准备迎击绥远傅作义部的进犯,根据中央军委指示成立了晋北野战军,归晋绥军区建制,由周士第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贺炳炎任副司令员,廖汉生任副政委。周士第随即指挥晋北野战军发起晋北战役,抢在傅作义部出援之前先攻击晋北阎锡山部进犯之敌,控制同蒲路北段。在晋察冀野战军的配合下,晋北野战军连克崞县、朔县、宁武、定襄、五台等5座县城,拔掉大小据点103个,歼敌8100余人,胜利结束战役。本来按照中央军委制定的在“北线夺取三路四城”的战略部署,晋察冀军区主力应先向平汉路作战,以热河及平津方向的国民党军为主要对手。但在晋北野战军控制了同蒲路北段后,大同便已孤立,且守城的阎锡山部队比较好打。聂荣臻认为此时正是夺取大同的良机,遂在请示中央军委后改变了计划,与贺龙联手,集中晋察冀、晋绥两军区主力50个团10多万兵力攻取大同。不料这一战却成全了傅作义的名将之威。在蒋介石将原属阎锡山管辖的大同划给傅作义后,宜生将军即倾绥远精兵东出,不救大同却攻集宁,威胁晋察冀军区首府张家口,使出了一条围魏救赵之计。由于大同前线总指挥张宗逊两次判断失误,没有集中优势兵力作战,导致既攻大同不下,又未能解集宁之围,终使集宁失守,不得不撤兵而去,整个战役归于失败。周士第指挥晋北野战军参加了该战役,却打得很不顺手,攻坚阻援皆失利,虽歼敌1700余人,但于大局无补。大同集宁战役是内战爆发后双方进行的一场空前规模的大战,解放军败得很惨,伤亡较大。战后,得意洋洋的傅作义还给毛泽东发了公开电劝降,据说气得毛怒目圆睁,只说了八个字:“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大同集宁战役后,傅作义部继续东进,与平津方向国民党军东西夹攻张家口。聂荣臻又组织晋察冀部队进行张家口保卫战,但因误判傅作义部进攻方向,导致张家口过早失守,又未达到大量歼敌的目的,保卫战再次失利。加上承德也被东线国民党军攻陷,晋察冀与冀察热辽两解放区的联系已被隔断,华北战场陷入了非常不利的态势。聂荣臻是开辟和建设根据地的好手,但实施战役指挥却非其所长,白白浪费了内战初期晋察冀战区的有利形势。后来又连换了萧克、杨得志指挥野战军作战,才算稳住了局面,但比起晋冀鲁豫的刘邓和华东的陈粟来,在战绩上却不是一个量级的。由于战场东移,晋绥地区暂无大的战事。为集中主力作战,中央军委下令撤销了晋绥野战军和晋北野战军番号,所属部队统一编成3个纵队,归晋绥军区建制。周士第被调回军区工作,并兼任了晋绥军区军事政治干部学校副校长及党委书记的职务。由于身体一直未愈,周士第带病工作了一段时间后,不得不回到军区司令部休养。
1948年5月上旬,中共中央在河北省阜平县城南庄召开了会合后的第一次书记处扩大会议,研究了夺取全国胜利的各项战略部署和方针政策。根据会议精神,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在会后对华北和中原两大战略区进行了调整和加强。其中将晋冀鲁豫、晋察冀两解放区及领导机关合并,组成华北军区。在此基础上成立了华北军区第一兵团,下辖原晋冀鲁豫第8、第13、第15纵队,由华北军区第一副司令员徐向前兼任兵团司令员和政治委员,周士第任副司令员兼副政委。徐向前和周士第都是黄埔一期生,当时徐向前是在一队,周士第是在二队。只不过周士第是一期生中活跃的共产党员,徐向前则不显山不露水,直到1927年大革命失败前夕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二人在校学习时并不熟悉。与周士第相比,徐向前是个晚起步者,但后来居上,成为了威震敌胆的一代名将。很巧的是,徐向前也是个老病号,患结核性胸膜炎在延安卧病多年,连去山东战略区指挥作战的机会也错过了。这次二人搭档,徐向前还笑着对周士第说:“我们俩都是老病号,俩顶一吧。”
在一年前刘伯承、邓小平率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千里跃进大别山后,时任晋冀鲁豫军区第一副司令员的徐向前就扛起了重担,在内线指挥部队作战,与自己的老乡、山西军阀阎锡山部和胡宗南一部顽强周旋。徐向前把留在晋冀鲁豫的一些地方游杂武装整合起来,硬是连打了运城、临汾两场硬仗,经过72天艰苦攻坚打下了有“卧牛城”之称的晋南军事重镇临汾,解放了晋南全境,将晋冀鲁豫解放区和晋绥、西北解放区连成了一片,完全改观了山西战场的形势。这次组成华北军区第一兵团的部队,就是徐向前这一年多带出来的主力。对于协助徐向前指挥部队解放山西,周士第是充满了信心,带着未愈的病体像以前一样忘我投入了工作。
由于晋中地区素来有山西粮仓之称,盛产的小麦对于双方军队维持战斗力都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根据中共中央、华北局和华北军区的指示,第一兵团的任务是保卫晋中麦收,相机在运动中歼灭阎军1-2个师。此时阎锡山的统治区已被压缩到南起灵石、北至忻县,东达榆次,西抵汾阳,以太原为核心的晋中15县及附近乡村地区,手上还有正规军和总队、保安团、警备大队约13万余人,另组织了“民卫军”3万余人。而徐向前、周士第手上能够集中作战的只有第一兵团及地方部队共6万之众,敌我兵力对比为2.2:1。加上阎军依托经营多年的碉堡、据点防守,武器装备上也较有优势,这一战若想取胜很是不易。根据敌我态势,徐向前和周士第对如何打这一仗进行了仔细研究。最后确定:战役第一步采取分进合围战术,割裂阎军防御体系,斩断其交通,分割包围其要点,肃清外围某些据点,确保晋中麦收;第二步相机攻取某些要点,诱敌主力出援,在野战中求得消灭敌主力大部,以达到削弱阎军实力,缩小敌占区,创造攻取太原之有利条件的目的。战役决心上报中央军委后,很快得到了批准。
1948年6月11日,徐向前、周士第指挥部队发起了晋中战役。他们首先派小股部队在晋南风陵渡征集船只,摆出了解放军将西渡黄河去支援西北战场的假象;同时以一部在汾阳、孝义地区活动,诱敌主力出动;一部向北挺进,相机攻占灵石县城;兵团主力则分别从临汾、洪洞出发,由太岳山区东侧隐蔽向晋中之敌侧后集结。阎锡山果然上当,相继派出第34军军长高倬之率10余个团组成的“闪击兵团”及有“亲训”之称的第72师、炮兵团出动增援。徐向前、周士第立即指挥地方部队一部吸引高倬之兵团向西,对其坚决抗击,同时一兵团主力绕过子洪口要塞,从平遥、祁县地区迅猛突破,拦腰近迫同蒲铁路,直插晋中腹心地区。阎锡山大惊,急命高倬之兵团回师向东迎击解放军。徐向前、周士第见战机已至,即指挥兵团主力冒雨直插介休、平遥地区,对高倬之兵团张开了网。6月21日,一兵团主力在地方部队配合下,于平遥西南张兰镇地区一举歼灭了阎锡山的“亲训师”和“亲训炮兵团”近万人,高倬之吓得率兵团主力慌忙逃回了介休。徐向前、周士第指挥部队继续进击,又在北营村和张兰镇地区歼灭了敌暂编第40师大部、“亲训师”残部和暂编第45师“老虎团”,胜利结束了晋中战役第一阶段。
6月底,周士第受徐向前委托前往西柏坡,向中央军委汇报了晋中战役第一阶段的总结。之后毛泽东特意留周士第在自己的住处吃了顿饭,并指示晋中战役是保卫麦收的战役,但主要目的还是消灭敌人,只有消灭了敌人才能最有效地保卫麦收。周士第赶回兵团后,向徐向前传达了毛泽东的指示,随即向全军提出了“消灭敌人就是最有效地保卫麦收”的口号,部队斗志更加高昂。
“亲训师”的覆灭令阎锡山痛心疾首,这时蒋介石通报说山西并无解放军主力,只有几万地方部队,要他大胆决战。阎锡山也知道不能坐困待毙,于是孤注一掷,命令自己的亲信山西保安副司令兼野战军总司令赵承绶、野战军副总司令日本战犯原泉福(原名元香馨,原侵华日军驻长治的独立步兵第14旅团旅团长),率领由原数千名侵华日军组成的第10总队前出祁县,统一指挥附近的第33军、第34军、第9总队等部作战,企图固守晋中。
对于徐向前和周士第而言,这真叫“来得正好”!二人一边上报军委一边组织部队,决心继续围逼调动敌人,集中主力于平遥、祁县以东地区同赵承绶集团决战。战役第二阶段开打后,徐向前、周士第指挥部队不断诱敌,调动敌人,前堵后截,终于将赵承绶集团第33军、第34军的5个师和第10总队共3万余人,包围在太谷、徐沟、榆次间的大常镇东西一线长10余公里、南北不足5公里的狭长地带。激战至7月16日,干净利落地将这一大坨子敌人歼灭,生俘赵承绶,原泉福在战斗中负伤后命令部下开枪将其打死。之后,晋中地区阎军各部惧怕被歼,纷纷向太原撤退。徐向前、周士第指挥部队乘胜追击,以“横扫千军如卷席”之势又连续歼灭敌暂编第9总队和第43军军部,第70师和第61军军部,第 69师、暂编第37师、第40师各一部。7月21日,解放军各部队解放了除太原外的晋中各县,并直逼太原城下,至此战役结束。
在历时40天的晋中战役中,徐向前、周士第指挥华北一兵团及地方部队灵活用兵,连续作战,以少胜多,连克县城14座,以伤亡1.7万人的代价歼灭阎锡山野战军总司令部、5个军部、9个师、2个总队及保安、警备团队7.4万人,民卫军等2.6万人,共计10.03万人;活捉赵承绶、杨城、沈瑞等将官;缴获各种火炮3700多门、轻重机枪1000余挺、长短枪支3万余支、汽车53辆、装甲车3辆,击毁敌机3架,取得了山西战场上的空前大捷。并胜利保卫了晋中麦收,为尔后夺取太原创造了有利条件。战后,中共中央发来祝捷电报,其中赞扬道:“晋中战役在向前、士第两同志直接指挥之下,由于全军奋战,人民拥护,后方努力生产支前,及各战场的胜利配合,仅仅一个月中,获得如此辉煌的战绩,对于整个战局帮助极大。”
晋中战役胜利后,根据中央军委命令,组成了太原战役前敌委员会,以徐向前为书记,周士第为副书记。二人组织部队兵围坚城太原,又发起了太原战役。由于太原城分别在日本人和阎锡山手中苦心经营多年,各种工事纵横交错,明碉暗堡星罗棋布,外围还有著名的“四大要塞”屏护,阎锡山又扩充组建了手头能用之兵10万人负隅顽抗,一兵团艰苦攻坚,反复与敌争夺,伤亡甚大,进展缓慢。徐向前日夜操劳指挥战斗,胸膜炎病情加重,发起了高烧,连翻身都不能,仍坚持工作。为了减少部队伤亡,早日解放太原,徐向前、周士第和一兵团政治部主任胡耀邦等人组织对被围之敌发起政治攻势,分化瓦解敌人。国民党第30军军长、台儿庄会战的英雄之一黄樵松,在与解放军代表秘密接触后,决心停止内战,率部起义。不料就在起义前夕,黄樵松被其一手提拔的部下戴炳南出卖,与解放军代表8纵参谋处长晋夫一同被捕。遵照蒋介石的命令,阎锡山下令将黄樵松、晋夫和黄部谍报队长王震宇等人经北平飞解南京。1948年11月27日,黄樵松、晋夫、王震宇三人在南京英勇就义。此前胡耀邦原准备亲自潜入城内与黄樵松面谈,但在汇报时被徐向前否决,改派晋夫入城面见黄樵松。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天佑中华,留下了一位未来的中共中央总书记。
鉴于辽沈战役已胜利结束,淮海战役第一阶段仍在激战之中,为不使华北傅作义集团过早南逃,增加以后的作战困难,中央军委于11月16日致电指示徐向前和周士第,要求再打一、二个星期控制了太原外围要点和飞机场后,部队即停止攻击,转入围困和发动政治攻势,并就地休整。待次年一月东北野战军入关攻击平、津时,一兵团再攻太原。徐向前、周士第根据军委指示,命令部队逐步转入休整,并严密围困太原,加强政治攻势。这一期间,由于徐向前病情加重,在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的关怀下,他被后送到距离战场不远的榆次东南峪壁村,一边休养,一边继续关注和决策战役重大问题。周士第则担负起了前线指挥的主要责任,与兵团参谋长陈漫远、政治部主任胡耀邦一起主持前敌有关事务。
12月底,一兵团召开了前敌委员会扩大会议。在检讨攻击太原的战术问题时,周士第作了《十个战术问题》的报告,将作战经验归纳总结为10个问题、80个字:(一)充分准备,精心计划。(二)进攻防御,都要精通。(三)军事民主,命令服从。(四)主要方面,力量集中。(五)隐蔽突然,敏捷机动。(六)坚决顽强,果敢勇猛。(七)发挥爆破,步炮协同。(八)插入切断,连续进攻。(九)互相援助,一致行动。(十)全歼敌人,建立战功。周士第特别强调其中的“插入切断,连续进攻”,并解释说:“插入是插进敌之纵深,打乱敌之部署,使敌之防御体系归于瓦解。切断是将相互连接之敌人分割开来,或切成几块,形成分散孤立状态,便于我歼灭。同时可以断敌归路以收全歼之效。”周士第不厌其烦地要求部队总结贯彻上述10个战术问题,以促进下一步的战斗。太原攻城部队后来对这80个字已到了耳熟能详的程度,由此可见周士第的苦心。与林彪一样,黄埔科班出身的周士第对战术问题非常重视,并有自己独特的阐述。只是周士第的事绩被湮没太多,这些后来也就少有人知了。
1949年初,淮海战役和平津战役胜利结束。中央军委电告徐向前、周士第等人,认为“太原亦有和平解决之可能”,并增调华北军区第二、三兵团和东野炮兵一部至太原,共同攻城。要求争取于3月中旬解决太原问题,然后休整一段时间,加入西北战场作战。3月1日,根据中央军委发布的全军整编命令,华北军区第一兵团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八兵团,徐向前兼任司令员和政治委员,周士第任副司令员兼副政委,陈漫远任参谋长,胡耀邦任政治部主任,原第8、13、15纵队分别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60、61、62军。3月底,由华北军区第二、三兵团改称的第十九、二十兵团和第四野战军炮兵第1师到达太原。为统一指挥和协调各部队行动,根据中央军委命令成立了太原前线司令部,徐向前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周士第任副司令员。同时组成太原前线总前委,徐向前为书记,罗瑞卿为第一副书记,周士第为第二副书记。
3月28日,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司令、第一野战军司令员的彭德怀,在西柏坡参加七届二中全会后返回西北途中,来到了太原前线司令部。按照中央规定,华北部队两个兵团在攻克太原后要加入一野序列,参加解放大西北的战斗,因此彭德怀对于太原战役也很关注。在14年前长征途中红一、四方面军会师时,徐向前就和彭德怀一见如故,保持了良好的个人关系。徐向前非常想亲自指挥把太原打下来,圆满完成解放全山西的历史大事。然而身体实在不争气,连前线都去不了。当彭德怀代表中央到峪壁村看望他时,徐向前提出要彭德怀留下来指挥攻城。彭德怀见徐向前身体确实不行,便同意了他的建议。经报请中央后,彭便留在太原前线统一指挥作战。阎锡山见势不妙,于3月29日匆匆乘飞机逃离了太原。根据中央军委指示,1949年4月20日,彭德怀统一指挥各兵团发起总攻太原的战斗。激战至24日上午10时,太原被攻克,歼灭守敌7万余人,生俘太原绥靖公署副主任兼第十五兵团司令官孙楚、第十兵团司令员王靖国和留用的日本战犯岩田等师以上军官40余人。6天后,山西全境宣告解放,华北再无战事。
整个太原战役历时半年,周士第先后协助徐向前、彭德怀指挥战斗,共歼灭阎锡山军队13.5万人,终于解放太原,使山西回到了人民手中。
太原解放后,华北第十八兵团和第十九兵团编入第一野战军序列开赴西北。鉴于徐向前因病休养,由周士第任第十八兵团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王新亭任第一副司令员兼副政委,陈漫远任第二副司令员兼参谋长。因西北战事紧急,胡宗南、马步芳集团有联合东进反扑之势,彭德怀命令华北两个兵团兼程西进。1996年拍摄的电影《大进军——解放大西北》就表现了这一幕:彭德怀(吕晓禾饰演)要求再给第十八、第十九兵团加压力,要他们迅速西进。这时第一野战军副司令员张宗逊(郑在石饰演)说道:“他们已经赶得很紧,兄弟部队嘛。”彭德怀则一脸严肃地说:“我这个人,就是不会讲客气,命令就是命令!”于是,风陵渡口边,第十八兵团司令员周士第(田景山饰演)看了彭德怀发来的电报后,对旁边的副司令员王新亭说:“彭总又在催我们了,部队过河以后还要加快速度。”话说影片中饰演周士第的田景山是北京电影制片厂演员,曾经在多部影视剧中饰演过白崇禧,很多人应该对他比较熟悉。
接到彭德怀的命令后,周士第指挥第十八兵团昼夜兼程,达到了日行百里的速度。1949年6月7日,第61军先遣师第181师于兵团先头到达西安。此时,青宁二马的部队已经联合发起反扑,企图夺回咸阳和西安。马步芳之子马继援骄狂傲慢,率青马第82军突出在前,直扑咸阳,发出了“咸阳不下马,西安吃早饭”的狂言。奉彭德怀命令,第181师火速赶到咸阳布防,迎头挡住了青马部队。双方激战3天,曾经疯狂屠杀红军西路军的青马军终于在咸阳城下尝到了机关机和火炮的威力,死伤2000多人,无法前进,只好仓惶撤退。激战期间,周士第坐镇西安,命令第181师坚守阵地,沉着应战,不要怕敌人的骑兵冲锋。同时督率第十八兵团后续部队赶到西安,吓退了猖狂的马继援。战后,周士第特别向全军指出,马家军骑兵不可怕,根本不是我军的对手。对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骑兵冲锋的华北部队,咸阳一战收获很大,从此树立了对青马骑兵敢打必胜的信心。
在接下来对黄埔同学胡宗南集团发起的扶眉战役中,周士第率第十八兵团协同王震的第一兵团担任正面突击任务,连续猛攻,配合侧后迂回的许光达第二兵团对胡宗南主力达成合围,一举取得大胜。扶眉战役歼灭胡宗南集团3个军和青马1个军共4.4万余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解放了9座县城和陕中广大地区,完全割裂了胡宗南集团与青宁二马集团之间的联系,彻底掌握了西北战场的主动权。此后,根据中央军委“钳胡打马”的指示,彭德怀命令周士第指挥第十八兵团第60、61军在宝鸡、西安一带布防,牵制已退到秦岭山区的胡宗南集团;集中第一、第二、第十九兵团及第十八兵团第62军共10个军,西进直取平凉,准备歼击二马集团,解放甘、宁、青三省全境,并继续进军新疆。
8月下旬,彭德怀指挥一野主力发起兰州战役。在马步芳和广州国民政府的一再催促下,胡宗南指挥4个军向天水、宝鸡进犯,企图策应马步芳坚守兰州。周士第指挥兵团所部诱敌深入,再实施突然反击,“插入切断,连续进攻”,先后歼敌3700余人。由于胡部兵力密集,难以分割,加上秋雨连绵,供应困难,周士第遂命令结束战役,恢复防御状态。
在关于解放大西南的总体战略规划中,毛泽东决定刘邓指挥二野主力以大迂回、大包围的战术解决西南川黔康三省之敌;同时决定解放曾数年担任彭德怀粮草官的贺龙,让其带一部由陕南入川,协同刘邓歼灭胡宗南集团,共同解放大西南。中共中央又决定成立中共西南局、西南军区和西南军政委员会,由邓小平、刘伯承、贺龙分别担任西南局第一、第二、第三书记;贺龙任西南军区司令员,邓小平任政治委员;刘伯承任西南军政委员会主席。在征求贺龙意见时,贺提出要带周士第的第十八兵团入川,得到了中央军委的同意。能够再一次到贺老总手下工作,周士第心情非常愉快。接到命令后,他就带着王新亭到西安向贺龙汇报了入川作战方案。
当二野主力突然出击,歼灭宋希濂兵团主力,从贵州和川南方向迂回到位后,胡宗南集团胆裂动摇,放弃秦岭向川北撤逃。贺龙、周士第命令第十八兵团部队开始出动,尾追胡部南下。在控制了秦岭一线后,贺龙、周士第、李井泉指挥第十八兵团和配属作战的第19军分三路进入川北,对胡敌穷追猛打,先后解放40多座县城,歼敌7万多人。经过刘邓大军和贺周所部的南北夹击,西南地区的宋希濂、胡宗南集团数十万大军相继崩溃,部队被歼的被歼,投降的投降,起义的起义,西南大势已定。1949年12月27日,成都战役胜利结束,成都获得解放。这时刘邓严令已打到成都附近的二野部队不许入城,要由贺老总率部队接收成都。刘邓此举,除了对这位老战友的尊重外,还别有一番意味。刘伯承后来曾回忆,1949年刚解放进城,6个军区司令员去看毛主席。当时心想,毛主席可能要讲几句鼓励的话。可没有想到,毛主席开头就说:你们这些人要守规矩,听指挥啊,不然我就从你们几个人开刀。这件事让刘伯承记忆非常深刻!中共建政之初,雄才大略的毛泽东就已经在考虑骄兵悍将尾大不掉的问题,开始采取各种手段予以敲打限制。就说关于西南作战和西南各党政军机构的设置吧,毛就不让具有足够能力的二野单独完成这项任务,而是令历史上互不统属的红二、四方面军,八路军第120师、129师,二野、一野十八兵团这两大山头的领导人和部队共同入川主政,在职务分配上也是互相制衡,不使某方独大,其用心何其深远!刘邓指挥二野既已完成了歼灭西南之敌主力的任务,那么进入省会成都的荣光就必须让给贺龙及其部队,这是讲政治的体现。于是,12月30日,贺龙、周士第、李井泉率领第十八兵团部队进入成都,在热烈的气氛中接受了成都人民的夹道欢迎。
第十八兵团进驻成都后,成立中国人民解放军成都市军事管制委员会,由李井泉任主任,周士第任副主任兼成都市市长。在军管会任上,周士第主持了发动群众,恢复治安,组织生产,剿匪反霸等工作。当第十八兵团各军组成地方军区后,周士第还兼任了川西军区司令员职务。1950年2月,西南局、西南军政委员会和西南军区相继成立,周士第担任了西南局委员、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和西南军区副司令员等职务。
1950年6月,周士第被任命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出席盟国对日管制委员会中国代表团团长。8月,又被任命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出席联合国第五届大会代表。这两个职务都肩负了新生的人民共和国对外交往的光荣使命,然而由于朝鲜战争的爆发和美国及其盟国对新中国的敌视,周士第都未能成行,实在是万分遗憾。1950年9月,周士第被任命为新成立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防空部队司令员,后担任军委防空部队临时委员会书记。周士第和防空部队政治委员钟赤兵(后为唐天际)一手组建了防空部队机关及所属部队,并指挥部队执行国土防空任务和参加抗美援朝战争,接受了实战检验,取得了很大战果。
1955年3月,周士第被任命为军委训练总监部副部长,并兼任军外训练部部长。1955年9月,全军实行军衔制,正兵团级的周士第被授予上将军衔,同时荣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当看到自己当年的一些部下挂上了元帅、大将肩章时,不知道周士第的心中曾是如何感想。
由于周士第在战争年代患上的肺病一直未愈,需要经常住院治疗,因而在训练总监部的工作也是断断续续,很难坚持日常工作。曾经多年忘我投身于工作的他,真的廉颇老矣了!1958年军队反教条主义运动后,训练总监部被撤销,处于病休状态的周士第便再未担任实质性的领导工作。
此后的周士第基本处于销声匿迹状态,虽然还挂着国防委员会委员、政协常委和人大常委等头衔,但素来低调小心的周士第已感觉到了党内的不太平,于是更加谨言慎行,使他躲过了多次政治风浪的冲击。1960年时,周士第做了一次大手术,切除了一片肺叶。不料手术做得不太彻底,只好又把他推进手术室做第二次手术。当夫人张剑来医院看周士第时,发现床空了,当场吓坏了,以为大事不好。直到问了医生,才算缓过劲来。
文革开始后,有造反派来问周士第关于一些军队领导人的历史问题,周士第一概回答“不知道”、“不记得”,一问三不知。由于他不是当权派,上边也没人想打倒他,造反派倒也奈何不得周士第。1969年,中国受到了苏联的严重军事威胁,有爆发战争的可能,中央下令将一些老干部疏散到外地。周士第和朱德、董必武等人一同被疏散到了广东从化。在这里,周士第仍一如既往地谨言慎行,平时见到别人只是打个招呼,有老干部来看他,他也从不回访。
早在50年代,周恩来就曾提出要周士第把叶挺独立团的历史写出来。对于中国共产党最早掌握的武装力量——铁甲车队、叶挺独立团的历史,已没有人比周士第了解得更清楚了。因此,当周士第在1959年退下来后,就陆续写出了《在党的领导下最早的一支革命武装——铁甲车队》、《关于蒋介石制造三月二十日反革命事变的一些情况》、《北伐先锋》、《起义中的二十五师》、《东征回忆》等多篇历史回忆文章。然而,由于党内不正常的政治气候,这些文章在长期内都未能公开出版。1972年5月,周士第被允许回到了北京。此时他的身体情况已经很不好,怀着一种历史使命感,周士第加紧了对回忆文章的撰写。到他逝世前,共留下了54篇文章,其中有文稿32篇、诗词22首。在粉碎“四人帮”,拨乱反正后,应人民出版社之邀,已是重病在身的周士第从自己的文稿中选出了9篇,并进行了一定的补充修改,将之交给了出版社。1979年4月,这些文章被汇编成《周士第回忆录》一书,共15.3万字,由人民出版社出版,面向全国发行,定价人民币4角9分。病床上的周士第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心血之作得以与广大读者见面,一个老战士的心愿总算了了。
1979年6月30日,解放军总参谋部顾问周士第因病医治无效,在北京逝世,享年79岁。
好文章,竟然看完了
主动脱党还参加过第三党,这样的结果算是很好了。
他的事迹的确知道的极少。
好文。一次大革命的活字典。
如果没有脱党的6年,有可能铁军中的骨干早就没有了。
脱党后还在党外为党的事业工作,的确不容易。
我最感慨的就是这6年,以后也就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了。
没有脱党的话,大将保底啊
火狐天下 发表于 2015-10-26 16:32
没有脱党的话,大将保底啊
确实。好的话就是元帅了。
班长、队员一律配备‘三八’式长枪,排以上干部配备驳壳枪。长枪和驳壳枪都是苏联帮助的。每排还有一支手提机关枪。

刘伯承后来曾回忆,1949年刚解放进城,6个军区司令员去看毛主席。当时心想,毛主席可能要讲几句鼓励的话。可没有想到,毛主席开头就说:你们这些人要守规矩,听指挥啊,不然我就从你们几个人开刀。这件事让刘伯承记忆非常深刻!中共建政之初,雄才大略的毛泽东就已经在考虑骄兵悍将尾大不掉的问题,开始采取各种手段予以敲打限制。就说关于西南作战和西南各党政军机构的设置吧,毛就不让具有足够能力的二野单独完成这项任务,而是令历史上互不统属的红二、四方面军,八路军第120师、129师,二野、一野十八兵团这两大山头的领导人和部队共同入川主政,在职务分配上也是互相制衡,不使某方独大,其用心何其深远!
班长、队员一律配备‘三八’式长枪,排以上干部配备驳壳枪。长枪和驳壳枪都是苏联帮助的。每排还有一支手提 ...
这是应有之意,防备于未燃甚好。
这是应有之意,防备于未燃甚好。
慢慢看,本版转的这几篇人物传记里牵扯到毛主席就怪话连篇
qd-sigma 发表于 2015-10-27 20:32
慢慢看,本版转的这几篇人物传记里牵扯到毛主席就怪话连篇
“之后毛泽东特意留周士第在自己的住处吃了顿饭,并指示晋中战役是保卫麦收的战役,但主要目的还是消灭敌人,只有消灭了敌人才能最有效地保卫麦收。周士第赶回兵团后,向徐向前传达了毛泽东的指示,随即向全军提出了“消灭敌人就是最有效地保卫麦收”的口号,部队斗志更加高昂。”

这叫怪话连篇?在你那怪话是啥标准?我看你是在扣帽子。
“之后毛泽东特意留周士第在自己的住处吃了顿饭,并指示晋中战役是保卫麦收的战役,但主要目的还是消灭敌 ...
首先,你引用的这一段跟我引用的不是一回事,
其次,我也没直接说是你说怪话,我看到是你转帖,所以只是认为这篇文章里有怪话,
第三,你要是认为我在扣帽子,可以找版主投诉,让版主来做评判

谢谢你给我的回复,本人还真不是卖帽子的,天冷了,你要是缺帽子可以自己想办法~~
qd-sigma 发表于 2015-10-27 20:41
首先,你引用的这一段跟我引用的不是一回事,
其次,我也没直接说是你说怪话,我看到是你转帖,所以只是 ...
你自己说的“牵扯到毛主席就怪话连篇”,怎么又改口了?我引用的牵扯到毛主席的那段是啥“怪话连篇”?

想问一句,小学语文及格了没有?要不要向大家请教一下你白纸黑字上面那句话是啥意思?
他的女婿 也是55年少将。
工作认真负责,但具体指挥能力和水平咋样还是不太清楚,不太鲜明。能躲过文革幸运了。虽然脱党但一直算是为党工作吧。
靠边站从某种意义上是幸福的~没人理你~工资照发~~
狼牙榜首 发表于 2015-10-27 14:46
确实。好的话就是元帅了。
中间去了上海使他失去了军中的职位,回归时,所有重要的军职都已经有人了,太无奈了。

陈赓也是很长一段时间在周恩来麾下当特科情报科长搞地下工作耽误了他在军队中的职务升迁,好在经过努力做到了大将。
1948年11月27日,黄樵松、晋夫、王震宇三人在南京英勇就义。此前胡耀邦原准备亲自潜入城内与黄樵松面谈,但在汇报时被徐向前否决,改派晋夫入城面见黄樵松。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天佑中华,留下了一位未来的中共中央总书记。





老天何其不公!
火狐天下 发表于 2015-10-26 16:32
没有脱党的话,大将保底啊
这种想法是一种静态的想法,其实是没什么道理的。人的发展成长不是一帆风顺的。
比如:程子华、詹才芳等等,都是没有脱离革命队伍,但是最后的地位也与其资历不太相称。
中间去了上海使他失去了军中的职位,回归时,所有重要的军职都已经有人了,太无奈了。

陈赓也是很长一 ...
陈赓是特别的例子~十个元帅没人敢小看他~他的资历可不是一般人~幸亏去世早~不然一定会被整!他知道的太多了!~不过他几个儿子后来也都是将军了~算是家族都保全了下来~相当不错了~~
铁甲车队时代的元老。
一直以为那个铁甲车是苏联提供的装甲汽车。原来就是装甲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