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繁茂之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3/29 23:31:02

在鄂温克语中,“敖鲁古雅”是“森林繁茂之地”的意思。敖鲁古雅鄂温克人靠狩猎和饲养驯鹿生活,他们择林而居,是因为驯鹿以森林里的苔藓和菌类为食。而从2003年开始,当地政府开启了生态移民工程,被迫走出大山的鄂温克人搬进了城市附近的定居点。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接受这种改变,一些人选择重回森林,从狩猎者的身份转变成为驯鹿人。这个没了猎枪的狩猎民族,守着自己心爱的驯鹿,迷失在了繁茂的森林中。摄影/王远凌 编辑/刘书琪
http://news.163.com/photoview/3R ... #p=B6GOG3FP3R710001
在鄂温克语中,“敖鲁古雅”是“森林繁茂之地”的意思。敖鲁古雅鄂温克人靠狩猎和饲养驯鹿生活,他们择林而居,是因为驯鹿以森林里的苔藓和菌类为食。而从2003年开始,当地政府开启了生态移民工程,被迫走出大山的鄂温克人搬进了城市附近的定居点。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接受这种改变,一些人选择重回森林,从狩猎者的身份转变成为驯鹿人。这个没了猎枪的狩猎民族,守着自己心爱的驯鹿,迷失在了繁茂的森林中。摄影/王远凌 编辑/刘书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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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像不像给我们练枪的靶子,可惜我们现在没有枪了”,维佳说。柳霞一边喂养着驯鹿,一边嘴中振振有词地念叨,“你们这些妖怪,吃人的妖怪”。

“你看像不像给我们练枪的靶子,可惜我们现在没有枪了”,维佳说。2003年,政府收缴了鄂温克人的猎枪,维佳不肯交出猎枪,四处逃窜,被警察紧追到悬崖边,决然地抱枪闭眼跳了下去。但他被一棵树挂住得以存活,自那之后,他的生活只剩下酒。猎民点的蒸屉挂在树上,阿龙山在9月已是一派深秋景象,风吹过金黄树叶,会有沙沙的声音。

这天清晨,维佳刚刚起床就已经满身酒气。2015年这个夏天他都住在山上,曾经学油画的他已经很久没有画画了。这几年,他变成了敖鲁古雅最有名的酒鬼,虽然所有人还笑称他为“艺术家”。五年前,维佳去了海南生活,因为那里有一位英语老师钦慕他的才华愿意与他结婚,但是短短两年后,这段婚姻就因为维佳的嗜酒而以失败告终了,他的前妻甚至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再次见到维佳的时候是在敖鲁古雅乡。在阿龙山猎民点的时候,他由于山上已经没有酒喝了,所以硬要我带他下山。我带他下了山,请他喝了顿酒,他也答应我第二天就会回到山上,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跟别人借了300块包了个车直接回到了敖乡。”

中午时分,维佳的二姐柳霞一边喂养着驯鹿,一边嘴中振振有词地念叨,“你们这些妖怪,吃人的妖怪”。柳霞没有读过多少书,却和维佳一样有着诗人的气质。鄂温克人对于驯鹿的喜爱更多像是生长于基因之中。

喂完鹿,柳霞独自坐在森林中,望着远处发呆,也许是突然想起了柳芭。维佳和柳霞的姐姐柳芭,是鄂温克走出的第一位大学生,也是鄂温克真正的画家。不适应城市生活的柳芭后来回到了故乡,但始终在城市与森林,汉文化与鄂温克现实之间挣扎与抗争,最后她在河边溺水身亡。有人说河边发现了一个空酒瓶子,但所有鄂温克人都认为那是她自己真的不想活了,跟醉酒没有关系。不可否认的是,维佳和柳霞被柳芭深深地影响。

巴拉杰伊.葛十分不高兴地坐在沙发上,她正在为儿子维佳偷跑回家生气。老人已经70多岁了,勉强可以照顾自己,没有能力再去管教一个游手好闲的酒鬼儿子。她被村中人亲切地称为“老巴伊”,她以前不仅烤得一手好列巴(俄罗斯面包),还是一位著名的猎人,但是后来,自从维佳的大姐柳芭死后,她就把鹿交给了维佳和他的二姐柳霞,不再过问林中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驯鹿们一扫白天的颓废,变成森林中的精灵,四处游走。

敖鲁古雅乡的夜就这样悄然降临,维佳的舅舅何协在投入地吹奏老口琴。他听说维佳母亲老巴伊为维佳下山的事情不开心后,就专门来为她吹口琴解闷。何协是维佳母亲老巴伊的弟弟,何姓是他自己从葛改来的,原因他却不愿意和别人说。何协喝了酒后,吹奏的口弦琴曲调忧长。

夏天平静的过去,秋天来了,“打灰鼠”的冬季也就不远了。如今的鄂温克人拥有一种普遍的“失落感”,但与城市人不同,他们至少还有那片繁茂的森林。

亲爱的朋友,从远方来了,来看望鄂温克人,有的朋友像百灵鸟一样,有的人像乌鸦一样。——鄂温克民歌

布冬霞自幼在山上亲戚家的猎民点长大,父母早年双亡,她更喜欢山中生活。自从2003年鄂温克人从老敖乡生态移民,她就在离根河30公里外的上央格气林场里找了一块供驯鹿生长的栖息地定居。后来由于驯鹿数量增加,游客逐渐慕名而来,她也做起了旅游开发。但内心深处,她喜欢平静的隐居生活,游人多了有时也会心烦。

当地政府配置的可移动大篷车停靠在布冬霞家门口。森林中的苔藓、嫩草与蘑菇是驯鹿的主要食物,几年后,当这些被驯鹿吃完了时猎民点就需要转移。中国的鄂温克人主要分为三支,从事农耕的索伦部落、从事游牧的通古斯部落,以及从事狩猎和饲养驯鹿的雅库特部落。前两支主要集中在呼伦贝尔草原,而只有雅库特鄂温克人因为鹿留在了森林。这些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使鹿部落雅库特。

布冬霞的哥哥考腾宝从事旅游开发以后也有了一套自己的“民族服装”,时常用以跟游客合影用。不擅言谈的考腾宝并不喜欢跟游客打交道,他喜欢鹿。

从9月开始,考腾宝每天吃完早饭之后,就要去林中找鹿,天黑时分才能回来。秋季是驯鹿的发情期,鹿群里公鹿们为争夺母鹿时常打架,这个时候,就必须把成年鹿放归到森林中,让它们各自在自己的领地中间活动,但是,由于鹿的活动范围能达到方圆10公里,所以即便让驯鹿放归山林,也必须每天去寻找它们的踪迹了解鹿群的动向。

找鹿并不容易,通过鹿的脚印和粪便去分析它们的行踪。但由于森林里灌木丛生,也常常会无功而返。

没有了猎枪的日子里,考腾宝习惯在身上别着鄂温克人的猎刀。由于不再狩猎,猎刀的规格也比从前小了不少,但依然保持了以前的样子。“考腾宝似一名真正的猎人,他熟悉森林里的一切,他比布冬霞更不愿回到城市”。

驯鹿、酒、和猎枪是居住在森林里的鄂温克人最为重要的东西。鹿为躯体,酒为血液,枪为精魂,但枪支已被政府收走。在布冬霞的家里,摆着一罐用鹿茸、鹿鞭等泡制的补酒,在清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晶莹剔透。不过这样的酒他们舍不得自己喝,主要是卖给游客。

一只驯鹿主动跑到猎民点的帐篷前来要吃的,鹿最爱吃森林中的苔藓和蘑菇。对于鹿的主人来说,几乎所有人都会给鹿取个名字,鹿有些养得像生产工具,有些养得像宠物。

猎民点会存在鹿太多而无法保证食物充足的问题。这名叫索国光的鄂温克人正为这事烦心不已。他带着自己的30来头鹿从根河索玉兰部落才转移到金河的达玛拉部落,但是由于达玛拉部落的鹿有近110头,加上索国光的一共有140头,现在他呆的地方根本就无法保证这些鹿整个冬天的食物,所以,他即将面临搬迁。

使鹿的鄂温克部落很早就适应了森林里面的生活,他们把储存粮食的粮仓架设在树上,可以保证粮食不会受潮,或者被动物吃掉。他们会用森林中最常见的桦树皮做帐篷、船以及生活器具。

桦树皮做船的技术在鄂温克人中即将失传,现在仅剩一个官方认定的传承人。禁猎以后的山林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山林,“最后的狩猎部落”乘坐在桦皮船上早已飘入了敖鲁古雅博物馆。

“那个时候比现在热闹多了,山里面的人全部都回到敖乡,大家杀鹿,喝酒,唱歌,跳舞,一直玩了三天三夜”。——布冬霞。但在新敖鲁古雅,对于这个已经没有了猎人的狩猎民族,这些写着恭喜发财的仿制鹿头更像是一种讽刺。

老敖鲁古雅,满归。这个距离中国北界200公里的镇上住的几乎全是林业职工。但从2015年4月1日开始,大兴安岭国有林区实行永久性停伐。

在因木材而生的这条铁路上,绿皮火车在茫茫森林里穿行,在通往满归的路上,即便在这个最美丽的季节,人们也难以感受到生命的活力。满归,自此难以满载而归。

伫立在入口的驯鹿雕像是老敖鲁古雅乡的标志,也是鄂温克人最亲切的记忆,他们很多人自从移民以后,就几乎再没有回去过。今年是敖鲁古雅乡成立50周年,布冬霞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在老敖乡过30周年庆时候的场景,不由感叹:“那个时候比现在热闹多了,山里面的人全部都回到敖乡,大家杀鹿,喝酒,唱歌,跳舞,一直玩了三天三夜。”

这里曾经是鄂温克人最主要的聚居地,同时还有达斡尔人,蒙古人,汉人生活在这里。2003年,生态移民开始后,在200公里外的根河市郊建立了新的敖鲁古雅乡。而老敖乡现已被改造成旅游度假村,只留下三幢较新的砖房为鄂温克人生活遗址,其他的房屋经翻新后变为度假屋。

新敖鲁古雅乡的民居设计因由挪威人主持,则呈现出典型北欧风格。一栋楼供两户居民使用,三室一厅一厨两卫。北欧和其他不少高纬度国家,如俄罗斯,都有养殖驯鹿的传统。

在新敖鲁古雅乡,随处可以看到这种仿真的鹿头标本。原本这是猎人将自己狩猎成果做成战利品的一种展现。但在新敖鲁古雅,对于这个已经没有了猎人的狩猎民族,这些写着恭喜发财的仿制鹿头更像是一种讽刺。

索彬站在新敖鲁古雅的森林前,今年34岁的他喜欢特立独行的打扮,染成黄色的长发与背后的森林几近融为一体。他对于鄂温克人生活的变化持着无所谓的态度,日常的喜好也是喝酒。

达玛拉.古刚刚挤完鹿奶,她是索彬的母亲。跟大部分猎民点上的鄂温克人一样,他们不太欢迎外人的到来,也不喜欢被各种猎奇眼光注视的生活,因为他们认为自己不是所谓的“名人”。但鄂温克人内心深处跟所有的少数民族一样,热情好客,只是这几年他们疲于应付各种各样的外人。

70岁的安塔.布在新敖鲁古雅的家中,她是布冬霞的小姑。安塔.布的老公是一位汉人,他们以前也住在阿龙山地区的森林里,随着年纪增加,才不得不来到敖鲁古雅乡定居。

安塔.布虽然不能继续呆在山上了,但她平常也没有闲着。她是为数不多几个掌握了“熟皮子”手艺的老人。所谓熟皮子,就是过去的鄂温克人把打猎来的,或者从驯鹿身上扒下的皮子加工,使它们可用以制作皮靴、皮衣、皮帽。

年迈的玛利亚.布躺在敬老院的床上,她是鄂温克族中最老的长者,今年102岁。她耳朵不是很好,也几乎不会说汉话。

55岁的维佳索是根河市邮政局退休职工。在敖鲁古雅,其实有两个维佳索,一个是邮政局铺设电线的大维佳,另外一个是艺术家兼酒鬼的小维佳。大维佳代表了另外的一群人——自老敖乡搬出来后,大维佳去了政府给安排的工作单位上班,在邮政局架设电话线路,这让他彻底地放弃了狩猎与驯鹿。

中国的使鹿鄂温克人最早自贝加尔湖迁于大兴安岭地区,现在中国境内的鄂温克人不超过三万人,而纯血统的使鹿鄂温克人只有36人。

鄂温克族人物肖像。

鄂温克族人物肖像。
这才是真正的通古斯森林渔猎民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