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毅其人其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5 20:09:12


【序言:从我听说和认识饶毅算起,已经有十五年了,但直到2005年才把他当作自己的朋友。而我们真正一起做事、我比较深入地理解饶毅的想法并成为莫逆之交,则发生在2008年我全职回国以后。在别人面前我常常主动提起饶毅,评论他和他做过的事情,因为我总觉得他留给大家的印象过于片面或偏激,他的另外一面很少为人所知,所以也一直想写篇关于饶毅的文章。但真正开写,才发觉要把饶毅丰富多彩的性格、行事方式和做过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写出来,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篇博客从起意动笔到完成历时一年多,也不过是择其一二,讲讲我眼中的饶毅。】

“闲人”饶毅:1998-2001

  说实在的,1998年,刚刚听说和认识饶毅的时候对他印象欠佳。当时,我刚刚开始在普林斯顿大学做助理教授,天天在实验室忙得焦头烂额,除了自己动手做实验花掉一半时间之外,还忙于指导学生的研究课题、讲课、参加学术会议、写论文和基金申请,天天觉得时间不够用。比我早三年做PI的饶毅却很特别,经常写一些与他实验室研究课题无关的杂文,评论科学史上的人物和事件;这些文章引经据典、有时会很长,显然花了很多时间;他把这些文章通过email群发给在美国的中国学者教授们阅读。由于对饶毅有成见,他发来的杂文我一般都直接删掉、不会花时间阅读。所以,我对饶毅的第一印象是:有点不务正业、喜欢多管闲事。

  因为对饶毅的第一印象不佳,对他要做的事情我也不感兴趣,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件事发生在2001年。有一天,饶毅发来email,希望我签名支持一项中国的科学研究计划,其核心是通过引进海外人才,创建十个针对生命科学不同领域的国家级研究所,同时政府通过高强度的财政投入建立一个充沛的基金,用其利息对这些生命科学研究所的运行和科研进行稳定支持。出发点虽好,但这一建议所需的费用在当时令人咋舌:仅仅维持这些研究所的运行就需要130亿人民币(16亿美元)稳定基金的支持。看到这个建议信后,我颇有意见,在当时科研经费还相当紧张的情况下,一下子提出百亿元的支持力度似乎异想天开、不负责任:为什么不先建立一个研究所作为试点?投巨资建立这么多研究所谁来负责、达不到预期效果怎么办?在当时的大环境下有多少海外科学家会愿意全职回国工作?当时,我觉得饶毅的建议会带来不负责任的奢侈和浪费,甚至负面影响国内的科研发展。第二天,饶毅打电话来解释,我就很情绪化地把满腹不满一股脑倒出来。之后还嫌不够解气,专门打电话给包括王晓东在内的其他几个朋友,想抵制这个计划。当然,这个计划最终并没有完全付诸实施,其中的一个试点倒是在2004年起航:即王晓东、邓兴旺担任共同所长、饶毅担任副所长的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NIBS)。

  很有意思的是,当时虽然我在电话里冷嘲热讽,饶毅却颇有君子风度、一点都没有生气,而是一直耐心地给我解释他的道理:中国国力已然很强、经济飞速发展,但科技仍很落后,应该用生命科学的试点来带动全国科技进步。当时,我根本听不进去,觉得这小子在狡辩。

贤人饶毅:2002-2005

其实,早在1995年,饶毅刚刚在华盛顿大学医学院取得tenure-track助理教授位置的时候,就开始积极参与中国科学的建设,在上海建立了一个小的实验室。后来,他与鲁白、梅林一起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协助蒲慕明,直接参与了中科院上海神经所的创建,并为此承担了不少压力。这些事情,我听说过一些,觉得饶毅还算是个爱国的热心人,多少对他有了一点好印象。

  真正让我改变对饶毅印象的有两件事情。一是在2002年的一次朋友聚会上,我偶尔听到了饶毅组织BIO2000课程的详情。原来,早在2000年,饶毅为了改变中国生命科学研究生教学落后的状况,联合上海生科院的吴家睿,一起提议、推动、创办了一门生命科学领域综合性的研究生课程,取名BIO2000;该课程由饶毅邀请的二十多位海外优秀华人生物学家担任主讲教师,每位教师专程回国在北京和上海各讲授6节课,分别针对上海生命科学院和清华、北大的一年级博士研究生。这门课程的开设在当时非常及时,深受学生欢迎,在近十年的时间里成为中国生命科学领域里也许是最知名和最受欢迎的研究生专业课程。为了组织这门课,饶毅花了很多时间和心血,实属不易!将心比心,我佩服他!

第二件事情发生在2002-2005年这几年间。众所周知,一个中国人在美国的职场上奋斗着实不易;要拿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比美国本土人难多了,而每升迁一步都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取得更大的成绩;即便如此,最终还往往要面临着一道玻璃天花板(glass ceiling):亚裔很难获得学术界的领导地位、也很难得到学术界更高层面的荣誉(recognition)。和千千万万的留美中国学者一样,饶毅在十多年前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很遗憾,尽管大家大都能意识到这一问题,但尽力打破这一尴尬局面的中国人实在是少得可怜。原因可能有四条:一是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富足、知足常乐,不必追求其它;二是自己刚刚起步、还没有面临玻璃天花板的问题;三是不愿意花时间做这样一件尽管对大家都好但不知何时才能见效的事情;四是觉得呼吁美国主流社会关注这个问题可能对自己不利(留下负面印象)。饶毅是我认识的华人中为数不多的认认真真花时间、花精力为维护华裔乃至亚裔科学家的权益而付诸实际行动的科学家。

  2003年,饶毅写了一封长信给美国的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学会ASBMB(American Society for Biochemistry andMolecular Biology),善意地提醒他们:在ASBMB长达一百多年的历史上还很少有亚裔的领导,其主办的学术刊物中也缺乏亚裔主编和副主编。后来,Duke大学的王小凡教授作为华裔教授的杰出代表受聘JBC(Journal of Biological Chemistry)副主编,也成为JBC历史上第一位华人副主编。王小凡的聘任也许与饶毅的呼吁不无关系。有意思的是:小凡恰好是另一位为了华人和亚裔利益不懈努力的热心科学家!小凡上任之后,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力帮助中国学者,包括推荐一批有水平的中国科学家出任JBC编委,用实际行动改善亚裔科学家在国际上的学术地位。同样,饶毅也写信给拥有三万多名会员的美国神经科学会(Society for Neuroscience,SfN),指出该学会的上百个各种各样的领导位置上,没有一个来自中国大陆的学者教授。结果该会在当年的理事会上紧急增补了NIH的鲁白进入干部遴选委员会(负责各级委员会的提名工作),斯坦福大学的骆利群进入年会程序委员会(负责下一年年会演讲人的挑选工作)。

饶毅还用同样的方法给CELL主编Vivian Siegel写信,建议她增加亚裔科学家在Associate Editors里的比例、特别是鼓励她邀请来自中国大陆的学者加盟Board of Associate Editors。果然,这一建议也得到了CELL的采纳,来自耶鲁大学的许田教授成为第一位来自改革开放后中国大陆赴美留学生中产生的Associate Editor。类似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应该说,饶毅在客观上帮助了一大批在美国的亚裔生物学家。我相信,在美国,因为饶毅所作所为而受益的亚裔科学家不在少数,可能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一些人可能还对饶毅印象不佳。

这两件事情已经足以让我佩服饶毅的大度、正义、与智慧,而随后发生的一件事更让我从心里感佩,也凸显了饶毅的专业态度(Professionalism)和民族大义。2005年,美国神经科学学会邀请达赖喇嘛到神经科学大会演讲,有一大批华裔神经生物学家对此极为反感,但SfN的领导层对他们的抗议置之不理。于是,饶毅与当时担任全美华裔神经科学家协会主席的鲁白协同作战,在外部给SfN施加压力,组织了包括非华裔在内的大批神经生物学家签名反对邀请达赖、反对将宗教带入学术。在内部与SfN领导层沟通,指出问题的严重性。最终SfN领导层承认此事欠考虑,同意在SfN网站上发表饶毅牵头的关于达赖事件的公开信,并要求达赖组织保证在大会演讲过程中不谈政治或宗教。这件事情在美国学术界引发了一场激烈的辩论;由于一些位高权重的科学家支持达赖演讲,这件事情应该说对饶毅本人学术生涯的发展起到了不小的负面作用,至今还有一些美国科学家对此耿耿于怀。但这件事以及相关的一系列事情让我意识到:饶毅是一个坚持原则、仗义执言的人,也是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盟友饶毅:2005及以后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与饶毅的接触逐渐增多;了解加深,我在2005年前后意识到自己和饶毅在许许多多的原则问题上看法非常相似,包括对亚裔在美国发展的玻璃天花板的问题、对中国国内科技和教育发展的看法、对中国科研文化和学术界的看法、甚至包括一些政治观点。不知不觉之间,即便在全职回国前,我们已经开始联合做事。其中一个例子是2005年底在科罗拉多州Boulder举行的华人生物学家协会(Chinese Biological Investigators Society)的年会上,饶毅和我作为辩论的同一方,针对是否存在亚裔玻璃天花板的问题以及如何应对这一问题与另一方展开激烈讨论。我俩的共同观点是:这一现象普遍存在,我们要对美国学术界和全社会大声疾呼、让大家关注和解决这一问题,而且要利用所有的机会影响身边的科学家帮助我们一起改进亚裔的处境。当时,在华人生物学家协会的会员中,有相当一部分人不承认这种现象的存在或不愿意采取任何行动。

从2005年开始,我也加入到以饶毅为代表的一批同仁的努力中来。每一次我外出讲学或开会,都会向美国同事和朋友们讲述亚裔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每次在普林斯顿大学接待有影响力的科学家,我更是抓住机会陈述其是。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2006年我负责接待来访的哈佛医学院教授、当代著名的分子生物学家Tom Maniatis,我决定争取他的支持。在我的办公室里,我准备用30分钟与他讨论这一问题;刚刚对他讲述了5分钟,他就打断我的陈述并赞成道:“一公,你不需要说服我,亚裔的玻璃天花板太明显了!在七十年代末的哈佛大学已经有很多很多亚裔学生,可能百分之二十、三十,但是三十年之后的今天,每当我去参加系主任会议或高级领导的会议时,几乎找不到亚裔的影子!他们(指以前哈佛的亚裔学生)都去哪儿啦?!”随后的时间里Tom给我出了一些主意,关于如何应对亚裔玻璃天花板的事情;同时,他也非常赞成我们让美国同行意识到该问题严重性的做法,认为这是解决问题的必经之路。

在以饶毅为代表的一些同道的努力下,美国的一些学术团体、一大批教授专家开始意识到亚裔所面临的尴尬处境:一方面学术成绩出色、经济状况良好,另一方面在职场面临难以升迁的困境。而对于这个问题的普遍认识,让很多在美工作的华裔学者受益。2011年6月,在谢晓亮主持的北京大学生物动态光学成像中心(BIOPIC)的学术委员会会议上,我又遇见了Tom Maniatis教授,他告诉我,美国科学院已经意识到亚裔没有得到合理代表的问题,并已经由一些资深科学家成立了一个专门提名委员会(Special Nominating Committee),推动美国的亚裔优秀学者入选美国科学院。2012年,一批亚裔学者通过这个委员会顺利当选美国科学院院士,其中也包括几位杰出的华裔科学家。

饶毅在2007年9月正式辞去西北大学的终身讲席教授职位、担任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院长。我在清华的实验室于2007年4月开始正式运行,次年辞去普林斯顿的终身教职、负责清华大学生命学科的规划和人才引进。我们在2007-2010年的三年中联系密切,几乎每周都有不止一次的交流,甚至一天之内沟通几次。我们在原则性的问题和观点上几乎没有任何分歧,在操作层面上密切配合、尽力加强清华与北大之间的合作和发展,成为理念和事业上的盟友。

兄长饶毅

2007-2010年,这期间也是我们两人回国后感觉最艰难的三年,在工作、生活中时时有不顺心的事情发生,我们也会彼此鼓励和安慰,有时会再找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坐坐、乐观地展望未来。饶毅和夫人吴瑛育有一女一子,2007年刚回国时,老大Elizabeth已上高中、跟着吴瑛留在芝加哥;老二David九岁半、上四年级,于是跟着饶毅回到北京、在北大附小读书。但对于九岁多的孩子而言,适应北京的环境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尽管2007年暑假饶毅请家教给David补习了三个月的语文,开学以后还是面临很多问题,压力一直很大,饶毅也很为此操心。大约在当年的感恩节前,饶毅给我发了一个释怀的短信,“语文64分,及格了!”。学习还算简单问题,适应环境对孩子更难些。David回国两年多之后,学校命题作文“假如我有一双隐形的翅膀”,David毫不犹豫地写道,“那我就立即飞回芝加哥……”这种情形对钟爱儿子、希望儿子有中国人归属感的饶毅应该是非常苦恼的。听到这些令人揪心的事情,我也只能稍稍安慰一下饶毅。好在回国三年半之后,David真正开始喜欢北京、有了中国是家的感觉。

我也常常向饶毅讲述自己的苦闷。我刚回国便面临很多质疑和不解,公共媒体也屡次把我推到风口浪尖、对我的工作产生一些负面影响。这期间,饶毅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像兄长一样替我解释、回应恶意攻击,在很大程度上帮助改变了媒体的主流态度;这期间,也有个别头脑里“阶级斗争”观念强烈的同事奉劝饶毅不要帮我,不要有“妇人之仁”,免得施一公将来咸鱼翻身、成为对手。记得还有一次,我通过短信向饶毅诉说工作中遇到的挫折和自己的苦恼,几分钟后饶毅回了第一个短信“千万不要轻易撤,困难肯定很多,本来就是要克服才来的”。饶毅没等我回复就又发来第二个短信“如果要撤军,提前告诉,也许一道;当然最好不要,单枪匹马太难了”。看完第二个短信,我不禁笑出声来:不愧是自己的好朋友,同进共退!后来饶毅告诉我:他那样写是怕我冲动之下头脑发热做出过激反应、先稳住我再一起商量对策。其实,我也从来没想过撤退,只不过是把心里的郁闷说出来,当时就已经感觉好多了。

  我从小有点清高的毛病,很少会长期佩服一个人。但经过十多年的接触和了解,我从心里敬佩饶毅。首先是他的学问。尽管饶毅花了很多时间去管那些和他“似乎不太相关”的事情,但他是我认识的在科研上最富有创新性的科学家之一,他的思维总是比普通科学家多想两个跨度、聚焦在一些重大的悬而未决的科学问题上。他读很多原始文献,即便是出行也总是带上一本《自然》、《科学》或《自然-神经科学》阅读。其次是饶毅的为人,我不敢说我完全理解饶毅,但十多年来我看到的是一个正直、智慧、敢言、有思想、有远见、心口一致、忠于中国的科学和教育事业的科学家。

饶毅说话或做事从来不会故意讨人喜欢,但他有自己信奉的原则,并严格按照这些原则来做事,即使这意味着他的所作所为会引起别人的误解。回国六年来,我对逢场作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早已见多不怪了,也逐渐理解为何有人在不同的场合会适当改变说话的角度,“曲线救国”也不失为一种策略。但饶毅似乎不会改变语气和讲话方式,对所有人的态度总是不卑不亢。我相信,饶毅讲给博士生听的观点会原原本本地告诉同事、媒体、和领导。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饶毅在领导面前奉承拍马、也从未见过他对学生声色俱厉。饶毅总是用相对平稳的语调说出他信奉的、不是人云亦云的观点。

老顽童饶毅

  饶毅比我年长5岁,但他生性顽皮而天真、喜欢善意的恶作剧,颇有点老顽童的感觉。我知道很多让人捧腹的故事,但未经本人同意,还是少说为妙,这里只例举一二。大约在2009年深秋,我和饶毅应邀参加在京郊凤山举行的生物膜与膜生物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学术年会。下午休息,我们一起登上了凤山山顶。山顶平台上,正有一位年轻女子和教练一起,背着滑翔伞,准备迎风跳出山崖享受滑翔的刺激和乐趣。可惜,风向突然变成顺风,她们只好等待。饶毅上前聊天,得知女子是第一次滑翔飞行,便调侃道(大意):“你不害怕吗?如果你逆风跳出悬崖的一瞬间风向突然变成顺风怎么办?那你不就摔下去了吗?不会摔坏吗?”他越说越来劲、女子越听越害怕,旁边一位魁梧男子明显忍无可忍,喝道,“你这人会不会讲话?!一边呆着去!”饶毅一点不着急、嘿嘿笑笑说,“我先替她把最坏的情况想到,她知道后就不会害怕了”男子越发生气……我赶紧过去拍拍饶毅的肩膀、让他少说两句。当然,女子和教练很顺利地完成了一次精彩的滑翔伞飞翔!

  两年前的一个假日,饶毅、David和我们全家一起到京郊度假村休息。周六上午,度假村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非常热闹。我与饶毅没聊几句,一转身他就不见了,竟然跑到参加婚礼的宾客中去高谈阔论了;我心里纳闷:你认识那些人?这么巧?!十几分钟后,饶毅又急急忙忙地跑回来了,而且脸上带着坏笑。我好奇:“怎么回事?”饶毅坦白:“我自称是新娘的舅舅,开始还好,后来被新娘的家人识破了!”唉,童心未泯啊!

  既然是老顽童,那就时不时地会因为言语不逊在外面惹事儿。饶毅有时会公开取笑别人,有时则是用尖刻的语言奚落别人。别人有不满顶多是私底下骂骂发泄一下而已,饶毅骂人则常常是公开通过博客、似乎唯恐当事人和百姓大众听不到。个别时候他也会骂错、评论不准确,但他愿意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在这里就不一一举例了,诸位可以到他的博客里赏鉴。说心里话,对他的博客文章我并不是一概赞同,每当觉得不妥时,我都替他捏把汗,忍不住提醒!但这就是天真耿直、而又自以为是的饶毅,他绝对不会在背后搬弄是非,而是什么话都摆在桌面上。

结束语

王晓东对饶毅有一个我认为非常精准的评价:predictable!(可以预测!)的确,饶毅始终如一的品行、观念、和待人处事的方式让熟悉他的人很容易预测和理解他做的每一件事情。说心里话,过去三、四年,我几乎没有对任何一件饶毅做的事情感到过意外。

回国六年来,我和饶毅在原则问题上从来没有分歧,包括共同执笔在2010年9月为《科学》周刊撰写批评中国科研文化的评论文章(Editorial),但我们在具体处理问题的方式上常有不同,也反映出我们性格上的区别。所以我们决定各自发挥所长、运用自己擅长和能够接受的方式在中国这块土地上发挥作用、促进科教发展。每每遇到我们共同关心的具体事情、遇到实际操作时,我们总是很在乎对方的观点,共同商议、达成共识,统一行动,比如共同建议并创立清华北大生命科学联合中心以及中心内部的运行。

我相信我完全理解饶毅回国的赤子情怀,也理解饶毅的行事风格。我常常庆幸自己在一街之隔的北大有饶毅这样一位好朋友。今年上半年,一位中学同学把我高中毕业时援引巴金、写给他的临别赠言重新转给我:“友情在我过去的生活里就像一盏明灯,照彻了我的灵魂,使我的生存有了一点点光彩。”我想,我当时对友情的理解也许仅限于中学轶事、同学意气。现在,则是对价值观和使命感的认同。在中国,有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为了共同的理想而努力;这种感觉,很好!

饶毅,忧国忧民的科学大家,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犀利耿直的现代鲁迅,我行我素的半老顽童。无论你是否喜欢他,饶毅在用自己的方式启蒙中国社会、也注定留下重要影响。

2013年12月9日 于清华园
http://blog.sciencenet.cn/home.php?mod=space&uid=46212&do=blog&id=748521

【序言:从我听说和认识饶毅算起,已经有十五年了,但直到2005年才把他当作自己的朋友。而我们真正一起做事、我比较深入地理解饶毅的想法并成为莫逆之交,则发生在2008年我全职回国以后。在别人面前我常常主动提起饶毅,评论他和他做过的事情,因为我总觉得他留给大家的印象过于片面或偏激,他的另外一面很少为人所知,所以也一直想写篇关于饶毅的文章。但真正开写,才发觉要把饶毅丰富多彩的性格、行事方式和做过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写出来,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篇博客从起意动笔到完成历时一年多,也不过是择其一二,讲讲我眼中的饶毅。】

“闲人”饶毅:1998-2001

  说实在的,1998年,刚刚听说和认识饶毅的时候对他印象欠佳。当时,我刚刚开始在普林斯顿大学做助理教授,天天在实验室忙得焦头烂额,除了自己动手做实验花掉一半时间之外,还忙于指导学生的研究课题、讲课、参加学术会议、写论文和基金申请,天天觉得时间不够用。比我早三年做PI的饶毅却很特别,经常写一些与他实验室研究课题无关的杂文,评论科学史上的人物和事件;这些文章引经据典、有时会很长,显然花了很多时间;他把这些文章通过email群发给在美国的中国学者教授们阅读。由于对饶毅有成见,他发来的杂文我一般都直接删掉、不会花时间阅读。所以,我对饶毅的第一印象是:有点不务正业、喜欢多管闲事。

  因为对饶毅的第一印象不佳,对他要做的事情我也不感兴趣,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件事发生在2001年。有一天,饶毅发来email,希望我签名支持一项中国的科学研究计划,其核心是通过引进海外人才,创建十个针对生命科学不同领域的国家级研究所,同时政府通过高强度的财政投入建立一个充沛的基金,用其利息对这些生命科学研究所的运行和科研进行稳定支持。出发点虽好,但这一建议所需的费用在当时令人咋舌:仅仅维持这些研究所的运行就需要130亿人民币(16亿美元)稳定基金的支持。看到这个建议信后,我颇有意见,在当时科研经费还相当紧张的情况下,一下子提出百亿元的支持力度似乎异想天开、不负责任:为什么不先建立一个研究所作为试点?投巨资建立这么多研究所谁来负责、达不到预期效果怎么办?在当时的大环境下有多少海外科学家会愿意全职回国工作?当时,我觉得饶毅的建议会带来不负责任的奢侈和浪费,甚至负面影响国内的科研发展。第二天,饶毅打电话来解释,我就很情绪化地把满腹不满一股脑倒出来。之后还嫌不够解气,专门打电话给包括王晓东在内的其他几个朋友,想抵制这个计划。当然,这个计划最终并没有完全付诸实施,其中的一个试点倒是在2004年起航:即王晓东、邓兴旺担任共同所长、饶毅担任副所长的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NIBS)。

  很有意思的是,当时虽然我在电话里冷嘲热讽,饶毅却颇有君子风度、一点都没有生气,而是一直耐心地给我解释他的道理:中国国力已然很强、经济飞速发展,但科技仍很落后,应该用生命科学的试点来带动全国科技进步。当时,我根本听不进去,觉得这小子在狡辩。

贤人饶毅:2002-2005

其实,早在1995年,饶毅刚刚在华盛顿大学医学院取得tenure-track助理教授位置的时候,就开始积极参与中国科学的建设,在上海建立了一个小的实验室。后来,他与鲁白、梅林一起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协助蒲慕明,直接参与了中科院上海神经所的创建,并为此承担了不少压力。这些事情,我听说过一些,觉得饶毅还算是个爱国的热心人,多少对他有了一点好印象。

  真正让我改变对饶毅印象的有两件事情。一是在2002年的一次朋友聚会上,我偶尔听到了饶毅组织BIO2000课程的详情。原来,早在2000年,饶毅为了改变中国生命科学研究生教学落后的状况,联合上海生科院的吴家睿,一起提议、推动、创办了一门生命科学领域综合性的研究生课程,取名BIO2000;该课程由饶毅邀请的二十多位海外优秀华人生物学家担任主讲教师,每位教师专程回国在北京和上海各讲授6节课,分别针对上海生命科学院和清华、北大的一年级博士研究生。这门课程的开设在当时非常及时,深受学生欢迎,在近十年的时间里成为中国生命科学领域里也许是最知名和最受欢迎的研究生专业课程。为了组织这门课,饶毅花了很多时间和心血,实属不易!将心比心,我佩服他!

第二件事情发生在2002-2005年这几年间。众所周知,一个中国人在美国的职场上奋斗着实不易;要拿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比美国本土人难多了,而每升迁一步都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取得更大的成绩;即便如此,最终还往往要面临着一道玻璃天花板(glass ceiling):亚裔很难获得学术界的领导地位、也很难得到学术界更高层面的荣誉(recognition)。和千千万万的留美中国学者一样,饶毅在十多年前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很遗憾,尽管大家大都能意识到这一问题,但尽力打破这一尴尬局面的中国人实在是少得可怜。原因可能有四条:一是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富足、知足常乐,不必追求其它;二是自己刚刚起步、还没有面临玻璃天花板的问题;三是不愿意花时间做这样一件尽管对大家都好但不知何时才能见效的事情;四是觉得呼吁美国主流社会关注这个问题可能对自己不利(留下负面印象)。饶毅是我认识的华人中为数不多的认认真真花时间、花精力为维护华裔乃至亚裔科学家的权益而付诸实际行动的科学家。

  2003年,饶毅写了一封长信给美国的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学会ASBMB(American Society for Biochemistry andMolecular Biology),善意地提醒他们:在ASBMB长达一百多年的历史上还很少有亚裔的领导,其主办的学术刊物中也缺乏亚裔主编和副主编。后来,Duke大学的王小凡教授作为华裔教授的杰出代表受聘JBC(Journal of Biological Chemistry)副主编,也成为JBC历史上第一位华人副主编。王小凡的聘任也许与饶毅的呼吁不无关系。有意思的是:小凡恰好是另一位为了华人和亚裔利益不懈努力的热心科学家!小凡上任之后,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力帮助中国学者,包括推荐一批有水平的中国科学家出任JBC编委,用实际行动改善亚裔科学家在国际上的学术地位。同样,饶毅也写信给拥有三万多名会员的美国神经科学会(Society for Neuroscience,SfN),指出该学会的上百个各种各样的领导位置上,没有一个来自中国大陆的学者教授。结果该会在当年的理事会上紧急增补了NIH的鲁白进入干部遴选委员会(负责各级委员会的提名工作),斯坦福大学的骆利群进入年会程序委员会(负责下一年年会演讲人的挑选工作)。

饶毅还用同样的方法给CELL主编Vivian Siegel写信,建议她增加亚裔科学家在Associate Editors里的比例、特别是鼓励她邀请来自中国大陆的学者加盟Board of Associate Editors。果然,这一建议也得到了CELL的采纳,来自耶鲁大学的许田教授成为第一位来自改革开放后中国大陆赴美留学生中产生的Associate Editor。类似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应该说,饶毅在客观上帮助了一大批在美国的亚裔生物学家。我相信,在美国,因为饶毅所作所为而受益的亚裔科学家不在少数,可能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一些人可能还对饶毅印象不佳。

这两件事情已经足以让我佩服饶毅的大度、正义、与智慧,而随后发生的一件事更让我从心里感佩,也凸显了饶毅的专业态度(Professionalism)和民族大义。2005年,美国神经科学学会邀请达赖喇嘛到神经科学大会演讲,有一大批华裔神经生物学家对此极为反感,但SfN的领导层对他们的抗议置之不理。于是,饶毅与当时担任全美华裔神经科学家协会主席的鲁白协同作战,在外部给SfN施加压力,组织了包括非华裔在内的大批神经生物学家签名反对邀请达赖、反对将宗教带入学术。在内部与SfN领导层沟通,指出问题的严重性。最终SfN领导层承认此事欠考虑,同意在SfN网站上发表饶毅牵头的关于达赖事件的公开信,并要求达赖组织保证在大会演讲过程中不谈政治或宗教。这件事情在美国学术界引发了一场激烈的辩论;由于一些位高权重的科学家支持达赖演讲,这件事情应该说对饶毅本人学术生涯的发展起到了不小的负面作用,至今还有一些美国科学家对此耿耿于怀。但这件事以及相关的一系列事情让我意识到:饶毅是一个坚持原则、仗义执言的人,也是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盟友饶毅:2005及以后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与饶毅的接触逐渐增多;了解加深,我在2005年前后意识到自己和饶毅在许许多多的原则问题上看法非常相似,包括对亚裔在美国发展的玻璃天花板的问题、对中国国内科技和教育发展的看法、对中国科研文化和学术界的看法、甚至包括一些政治观点。不知不觉之间,即便在全职回国前,我们已经开始联合做事。其中一个例子是2005年底在科罗拉多州Boulder举行的华人生物学家协会(Chinese Biological Investigators Society)的年会上,饶毅和我作为辩论的同一方,针对是否存在亚裔玻璃天花板的问题以及如何应对这一问题与另一方展开激烈讨论。我俩的共同观点是:这一现象普遍存在,我们要对美国学术界和全社会大声疾呼、让大家关注和解决这一问题,而且要利用所有的机会影响身边的科学家帮助我们一起改进亚裔的处境。当时,在华人生物学家协会的会员中,有相当一部分人不承认这种现象的存在或不愿意采取任何行动。

从2005年开始,我也加入到以饶毅为代表的一批同仁的努力中来。每一次我外出讲学或开会,都会向美国同事和朋友们讲述亚裔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每次在普林斯顿大学接待有影响力的科学家,我更是抓住机会陈述其是。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2006年我负责接待来访的哈佛医学院教授、当代著名的分子生物学家Tom Maniatis,我决定争取他的支持。在我的办公室里,我准备用30分钟与他讨论这一问题;刚刚对他讲述了5分钟,他就打断我的陈述并赞成道:“一公,你不需要说服我,亚裔的玻璃天花板太明显了!在七十年代末的哈佛大学已经有很多很多亚裔学生,可能百分之二十、三十,但是三十年之后的今天,每当我去参加系主任会议或高级领导的会议时,几乎找不到亚裔的影子!他们(指以前哈佛的亚裔学生)都去哪儿啦?!”随后的时间里Tom给我出了一些主意,关于如何应对亚裔玻璃天花板的事情;同时,他也非常赞成我们让美国同行意识到该问题严重性的做法,认为这是解决问题的必经之路。

在以饶毅为代表的一些同道的努力下,美国的一些学术团体、一大批教授专家开始意识到亚裔所面临的尴尬处境:一方面学术成绩出色、经济状况良好,另一方面在职场面临难以升迁的困境。而对于这个问题的普遍认识,让很多在美工作的华裔学者受益。2011年6月,在谢晓亮主持的北京大学生物动态光学成像中心(BIOPIC)的学术委员会会议上,我又遇见了Tom Maniatis教授,他告诉我,美国科学院已经意识到亚裔没有得到合理代表的问题,并已经由一些资深科学家成立了一个专门提名委员会(Special Nominating Committee),推动美国的亚裔优秀学者入选美国科学院。2012年,一批亚裔学者通过这个委员会顺利当选美国科学院院士,其中也包括几位杰出的华裔科学家。

饶毅在2007年9月正式辞去西北大学的终身讲席教授职位、担任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院长。我在清华的实验室于2007年4月开始正式运行,次年辞去普林斯顿的终身教职、负责清华大学生命学科的规划和人才引进。我们在2007-2010年的三年中联系密切,几乎每周都有不止一次的交流,甚至一天之内沟通几次。我们在原则性的问题和观点上几乎没有任何分歧,在操作层面上密切配合、尽力加强清华与北大之间的合作和发展,成为理念和事业上的盟友。

兄长饶毅

2007-2010年,这期间也是我们两人回国后感觉最艰难的三年,在工作、生活中时时有不顺心的事情发生,我们也会彼此鼓励和安慰,有时会再找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坐坐、乐观地展望未来。饶毅和夫人吴瑛育有一女一子,2007年刚回国时,老大Elizabeth已上高中、跟着吴瑛留在芝加哥;老二David九岁半、上四年级,于是跟着饶毅回到北京、在北大附小读书。但对于九岁多的孩子而言,适应北京的环境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尽管2007年暑假饶毅请家教给David补习了三个月的语文,开学以后还是面临很多问题,压力一直很大,饶毅也很为此操心。大约在当年的感恩节前,饶毅给我发了一个释怀的短信,“语文64分,及格了!”。学习还算简单问题,适应环境对孩子更难些。David回国两年多之后,学校命题作文“假如我有一双隐形的翅膀”,David毫不犹豫地写道,“那我就立即飞回芝加哥……”这种情形对钟爱儿子、希望儿子有中国人归属感的饶毅应该是非常苦恼的。听到这些令人揪心的事情,我也只能稍稍安慰一下饶毅。好在回国三年半之后,David真正开始喜欢北京、有了中国是家的感觉。

我也常常向饶毅讲述自己的苦闷。我刚回国便面临很多质疑和不解,公共媒体也屡次把我推到风口浪尖、对我的工作产生一些负面影响。这期间,饶毅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像兄长一样替我解释、回应恶意攻击,在很大程度上帮助改变了媒体的主流态度;这期间,也有个别头脑里“阶级斗争”观念强烈的同事奉劝饶毅不要帮我,不要有“妇人之仁”,免得施一公将来咸鱼翻身、成为对手。记得还有一次,我通过短信向饶毅诉说工作中遇到的挫折和自己的苦恼,几分钟后饶毅回了第一个短信“千万不要轻易撤,困难肯定很多,本来就是要克服才来的”。饶毅没等我回复就又发来第二个短信“如果要撤军,提前告诉,也许一道;当然最好不要,单枪匹马太难了”。看完第二个短信,我不禁笑出声来:不愧是自己的好朋友,同进共退!后来饶毅告诉我:他那样写是怕我冲动之下头脑发热做出过激反应、先稳住我再一起商量对策。其实,我也从来没想过撤退,只不过是把心里的郁闷说出来,当时就已经感觉好多了。

  我从小有点清高的毛病,很少会长期佩服一个人。但经过十多年的接触和了解,我从心里敬佩饶毅。首先是他的学问。尽管饶毅花了很多时间去管那些和他“似乎不太相关”的事情,但他是我认识的在科研上最富有创新性的科学家之一,他的思维总是比普通科学家多想两个跨度、聚焦在一些重大的悬而未决的科学问题上。他读很多原始文献,即便是出行也总是带上一本《自然》、《科学》或《自然-神经科学》阅读。其次是饶毅的为人,我不敢说我完全理解饶毅,但十多年来我看到的是一个正直、智慧、敢言、有思想、有远见、心口一致、忠于中国的科学和教育事业的科学家。

饶毅说话或做事从来不会故意讨人喜欢,但他有自己信奉的原则,并严格按照这些原则来做事,即使这意味着他的所作所为会引起别人的误解。回国六年来,我对逢场作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早已见多不怪了,也逐渐理解为何有人在不同的场合会适当改变说话的角度,“曲线救国”也不失为一种策略。但饶毅似乎不会改变语气和讲话方式,对所有人的态度总是不卑不亢。我相信,饶毅讲给博士生听的观点会原原本本地告诉同事、媒体、和领导。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饶毅在领导面前奉承拍马、也从未见过他对学生声色俱厉。饶毅总是用相对平稳的语调说出他信奉的、不是人云亦云的观点。

老顽童饶毅

  饶毅比我年长5岁,但他生性顽皮而天真、喜欢善意的恶作剧,颇有点老顽童的感觉。我知道很多让人捧腹的故事,但未经本人同意,还是少说为妙,这里只例举一二。大约在2009年深秋,我和饶毅应邀参加在京郊凤山举行的生物膜与膜生物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的学术年会。下午休息,我们一起登上了凤山山顶。山顶平台上,正有一位年轻女子和教练一起,背着滑翔伞,准备迎风跳出山崖享受滑翔的刺激和乐趣。可惜,风向突然变成顺风,她们只好等待。饶毅上前聊天,得知女子是第一次滑翔飞行,便调侃道(大意):“你不害怕吗?如果你逆风跳出悬崖的一瞬间风向突然变成顺风怎么办?那你不就摔下去了吗?不会摔坏吗?”他越说越来劲、女子越听越害怕,旁边一位魁梧男子明显忍无可忍,喝道,“你这人会不会讲话?!一边呆着去!”饶毅一点不着急、嘿嘿笑笑说,“我先替她把最坏的情况想到,她知道后就不会害怕了”男子越发生气……我赶紧过去拍拍饶毅的肩膀、让他少说两句。当然,女子和教练很顺利地完成了一次精彩的滑翔伞飞翔!

  两年前的一个假日,饶毅、David和我们全家一起到京郊度假村休息。周六上午,度假村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非常热闹。我与饶毅没聊几句,一转身他就不见了,竟然跑到参加婚礼的宾客中去高谈阔论了;我心里纳闷:你认识那些人?这么巧?!十几分钟后,饶毅又急急忙忙地跑回来了,而且脸上带着坏笑。我好奇:“怎么回事?”饶毅坦白:“我自称是新娘的舅舅,开始还好,后来被新娘的家人识破了!”唉,童心未泯啊!

  既然是老顽童,那就时不时地会因为言语不逊在外面惹事儿。饶毅有时会公开取笑别人,有时则是用尖刻的语言奚落别人。别人有不满顶多是私底下骂骂发泄一下而已,饶毅骂人则常常是公开通过博客、似乎唯恐当事人和百姓大众听不到。个别时候他也会骂错、评论不准确,但他愿意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在这里就不一一举例了,诸位可以到他的博客里赏鉴。说心里话,对他的博客文章我并不是一概赞同,每当觉得不妥时,我都替他捏把汗,忍不住提醒!但这就是天真耿直、而又自以为是的饶毅,他绝对不会在背后搬弄是非,而是什么话都摆在桌面上。

结束语

王晓东对饶毅有一个我认为非常精准的评价:predictable!(可以预测!)的确,饶毅始终如一的品行、观念、和待人处事的方式让熟悉他的人很容易预测和理解他做的每一件事情。说心里话,过去三、四年,我几乎没有对任何一件饶毅做的事情感到过意外。

回国六年来,我和饶毅在原则问题上从来没有分歧,包括共同执笔在2010年9月为《科学》周刊撰写批评中国科研文化的评论文章(Editorial),但我们在具体处理问题的方式上常有不同,也反映出我们性格上的区别。所以我们决定各自发挥所长、运用自己擅长和能够接受的方式在中国这块土地上发挥作用、促进科教发展。每每遇到我们共同关心的具体事情、遇到实际操作时,我们总是很在乎对方的观点,共同商议、达成共识,统一行动,比如共同建议并创立清华北大生命科学联合中心以及中心内部的运行。

我相信我完全理解饶毅回国的赤子情怀,也理解饶毅的行事风格。我常常庆幸自己在一街之隔的北大有饶毅这样一位好朋友。今年上半年,一位中学同学把我高中毕业时援引巴金、写给他的临别赠言重新转给我:“友情在我过去的生活里就像一盏明灯,照彻了我的灵魂,使我的生存有了一点点光彩。”我想,我当时对友情的理解也许仅限于中学轶事、同学意气。现在,则是对价值观和使命感的认同。在中国,有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为了共同的理想而努力;这种感觉,很好!

饶毅,忧国忧民的科学大家,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犀利耿直的现代鲁迅,我行我素的半老顽童。无论你是否喜欢他,饶毅在用自己的方式启蒙中国社会、也注定留下重要影响。

2013年12月9日 于清华园
http://blog.sciencenet.cn/home.php?mod=space&uid=46212&do=blog&id=748521
有幸在学校目睹饶公
话说今年院士评选还是没有饶毅,比他年轻的施一公都当选了。
lxrabbit 发表于 2013-12-19 18:16
话说今年院士评选还是没有饶毅,比他年轻的施一公都当选了。
他早就已经宣布永久退出院士评选了。
我就在网上查了饶毅先生的简历,这个简历中讲了他的一大堆头衔,及发表过许多论文,及列出了一些论文的名字,但是这都不是做出系统的、创造性的成就和重大贡献的关键证据。

我觉得我国在这一点上,学术界确实存在着这种恶习,就是一说一个科学家著名,不说他做了什么事情,而是说他已经发表了多少篇多少篇论文,有几十个什么什么头衔,在什么什么著名的地方呆过,这是不合理的。

请注意,这也是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我国还没有一个科学家获得诺贝尔科学奖的重要原因之一!我这里讲的是“科学奖”,而不是那种专门从事反华活动的和平奖。当然,科学奖也有可能掺杂政治因素。但是,我国就连一个能够和诺贝尔科学奖相比美的科学家,都没有出现。

原因呢?就是我国的高校,普遍将什么论文多少篇,有多少头衔当作人才标准,或者说“比赛标准”,但是一到了诺奖这一块儿,完全不用这种标准。或者说,如果全世界的科学家是比赛谁的论文多,那中国早就拿了世界第一的金牌几百块了,但是科学的最高奖不按这种标准!

对于搞科学的人来讲,在我看来,就是诺奖获得者居里夫人讲的:“每一个人这一辈子要做一件事情”。在我看来基本上就只有一件,如果做了两件以上,包括三件,那是超级天才,如爱因斯坦和牛顿。但是一般而言,就只能够做一件。

因此对于历届诺奖获得者来讲,他们一生的成就,都可以用几个字就可以包括或者描述。居里夫人:“镭”,伦琴:“伦琴射线”,马可尼:“无线电”,高锟:“光纤通信”。或者说,就那么一件事情。想要两件以上?那是痴心妄想。例如袁隆平,那就是“杂交水稻”,有了这个事情袁隆平已经完成历史使命,他就是二十年死还是再过三十年死都一样,就这么件事情,剩下的水稻的产量再高一些或者低一些,反正人们记得的,就是这个“杂交水稻”。

因此,就是问全中国的科学家,你有没有这第个东西,用几个字就可能描述的东西?有还是没有?如果你已经有了,那么你是杰出的科学家,而且,你的历使命已经完成,你这辈子已经够本,你立马自杀身亡或者再活一百多岁,反正已经不可能有更多的更大的贡献了。

说了这多话,再回来根据网上到处流传的饶毅的简历,我也就是要找这个东西,他的重大贡献在什么地方?但是找不到,没有。

他的中文论文,简历中列出了一些,当然,我相信列出来的,一定是他最自呜得意的代表作,列出来的标题如下:

饶毅(1996).纪念世界著名神经生物学家冯德培.《二十一世纪》1996年4月号,102-107页.
  饶毅 (1996). 《中国生理学杂志》-一个优秀的研究期刊.《二十一世纪》1996年12月号,103页.
  饶毅 (1996).果蝇研究对发育生物机制的启示.《二十一世纪》1996年6月号总第35期98-99页)
  饶毅 (1996).居里夫人:光荣背后的辛酸.《二十一世纪》1996年8月号总第36期106-109页).
  饶毅 (1998).寻求新颖、幸福感与基因.《二十一世纪》1998年2月号总第45期70-74页).
  饶毅 (1999).慕拉德:巅峰与谷底之间.《二十一世纪》1999年6月号总第53期72页).
  饶毅(1999).邹冈:在艰难中作出杰出研究的科学家.《华夏文摘》1999年3月19日.
  饶毅(1999).神经科学:脑研究的综合学科.《二十一世纪》1999年4月号,101-108页.
  饶毅(2001).几被遗忘的中国生命科学之父:林可胜.《世纪中国》2001年第一期.
  饶毅(2001).沙皇罗曼洛夫家族命运的分子生物学结论.《南方周末》.
  饶毅 (2002) 中国科学的发展和挑战──以生命科学论文在国际期刊上的发表为例.《二十一世纪》2002年2月号,83-93页.
  饶毅 (2002) 令人钦佩的、直率而客观的中国科学家(邹承鲁-郝柏林).《南方周末》.
  饶毅 (2002) 学习记忆的研究和华裔科学家的一些贡献.《南方周末》.
  饶毅 (2003)中国在重要科学领域缺席所反映的科技体制和文化问题――2002年诺贝尔奖引起的思考.《南方周末》.
  饶毅 (2003) 三位有趣的生物学家:2002年诺贝尔奖获得者.
  饶毅 (2003) 科学环境:一个诞生了DNA模型和12个诺贝尔奖的实验室.《南方周末》.
  饶毅 (2003) 居里一家与法国科学院。《南方周末》.

分析这些论文的题目,我认为哪一篇都不是一个严肃的科学研究的论文。
好文章,值得推荐
生命科学论文
1. Liu WW, Liang XH, Li YN, Gong JX, Yang Z, Zhang YH, Zhang JX andRao Y,Social regulation of aggression mediated by pheromonal activation of Or65a olfactory receptor neurons in Drosophila, Nature Neurosci , 2011 , 7:896-902
2. Liu Y, Jiang Y, Si Y, Kim J-Y, Chen Z-F, andRao Y,Molecular regulation of sexual preference revealed by genetic studies of 5-HT in the brain of male mice, Nature , 2011 , 472:95-99 ,
3. Zhou C, Rao Y, andRao Yi,A subset of octopaminergic neurons are important for Drosophila aggression, Nature Neurosci , 2008 , 11:1059-1061 ,
4. Li X, Gao X, Liu G, Xiong W, Wu J,Rao Y,Netrin signal transduction and the guanine nucleotide exchange factor DOCK180 in attractive signaling, Nature Neurosci , 2008 , 11:28-35 ,
5. Jiang H, Guo W, Liang XH, andRao Y,Both the establishment and the maintenance of neuronal polarity require active mechanisms: critical roles of GSK-3b and its upstream regulators, Cell , 2005 , 120: 123-135 ,
6. Liu G, Beggs H, Jürgensen C, Park HT, Tang H, Gorski J, Jones KR, Reichardt LF, Wu JY, andRao Y,Netrin requires the focal adhesion kinase and the Src family kinases to induce axon outgrowth and to attract axons, Nature Neurosci , 2004 , 7: 1222-1232 ,
7. Ward ME, Wu JY andRao Y,Visualization of spatially and temporally regulated N-WASP activity during cytoskeletal reorganization in living cells, Proc Natl Acad Sci USA , 2004 , 101:970-974 ,
8. Zhu Y, Yu T, Zhang X-C, Nagasawa T, Wu JY, andRao Y,Role of the chemokine SDF-1 as the meningeal attractant for embryonic cerebellar neurons, Nat Neurosci , 2002 , 5: 719-720 ,
9. Wong K, Ren X-R, Huang Y-Z, Xie Y, Liu G, Saito H, Tang H, Wen L, Brady-Kalnay SM, Mei L, Wu JY, Xiong W-C, andRao Y,Signal Transduction in Neuronal Migration: Roles of GTPase Activating Proteins and the Small GTPase Cdc42 in the Slit-Robo Pathway, Cell , 2001 , 107: 209-221 ,
10. Wu JY, Feng L, Park H-T, Havlioglu N, Wen L, Tang H, Bacon KB, Jiang Z, Zhang X-C, andRao Y,Slit, a molecule known to guide axon projection and neuronal migration, inhibits leukocyte chemotaxis induced by chemotactic factors, Nature , 2001 , 410: 948-952
11. Li HS, Chen JH, Wu W, Fagaly T, Yuan WL, Zhou L, Dupuis S, Jiang Z, Nash W, Gick C, Ornitz D, Wu JY, and Rao Y ,Vertebrate Slit, a secreted ligand for the transmembrane protein Roundabout, is a repellent for olfactory bulb axons, Cell , 1999 , 96: 807-818 ,
12. Wu W, Wong K, Chen JH, Jiang ZH, Dupuis S, Wu JY, andRao Y,Directional guidance of neuronal migration in the olfactory system by the protein Slit, Nature , 1999 , 400: 331-336 ,
13. Li HS, Tierney C, Wen L, Wu JY andRao Y,A single morphogenetic field gives rise to two retina primordia under the influence of the prechordal mesoderm, Development , 1997 , 124: 603-615 ,
14.Rao Y., Jan L.Y., and Jan Y.N. ,Similarity of the product of the Drosophila neurogenic gene big brain to transmembrane channel proteins, Nature , 1990 , 345: 163-167

英文论文也没有啥特牛逼的,唯一一篇一作是1990年的

肖传国好歹有个反射弧,可以一说,饶毅有啥?
我就在网上查了饶毅先生的简历,这个简历中讲了他的一大堆头衔,及发表过许多论文,及列出了一些论文的名字 ...
还是这个内容有看点!
super6 发表于 2013-12-19 19:17
生命科学论文
1. Liu WW, Liang XH, Li YN, Gong JX, Yang Z, Zhang YH, Zhang JX andRao Y,Social regula ...
这位老兄看来不明白现代科学研究的方法啊,没有多少人妄想做“一件事情”(你以为是一件事情其实是一个领域),他们如果能把地球这么大的圆在南极点再往外推移1cm就算是significant的结果可以发表了。
当你知道的越多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不知道的越多。
做研究的,一辈子能把这个领域的边界往前推进一小步,就死而无憾了。
说实话,大部分人终其一生只能算学术混子吧。
====================
饶毅的科学成就

鲁白

近期,享有国际声誉的神经科学家饶毅,在中国科学院院院士评选中,没有进入生命科学与医学部的30名候选人名单,引起国内外媒体讨论及公众热议,甚至海外华人社会的关注。此番热议也引出一个问题:饶毅的学术水平究竟如何?不少读者和学界人士也希望对饶毅的科学成就有所了解。作为一个与饶毅一起出国留学,并在学术界同行28年的神经科学家,我想就饶毅对科学的贡献作一简单介绍。

*             *             *

从1985年出国留学,饶毅先后师从著名科学家旧金山加州大学的詹裕农和哈佛大学的Doug Melton。其后在华盛顿大学和西北大学任教,饶毅二十多年基本上是一位发育神经生物学家。饶毅实验室对科学的贡献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神经细胞轴突生长的调控:
神经细胞(也叫神经元)用以输出信号的轴突(一种很长的细胞突起)是怎样生长的?轴突很长,在脑的发育过程中,轴突是按严格的路线来生长的。例如,脊髓中的中介神经元,先要从脊髓背外侧向腹内侧生长,在中线处要克服阻力走向对侧,过对侧后又急转向上,长向中脑。神经轴突为什么能如此精确地生长,是发育神经生物学中的一大难题。
1990年代初,旧金山加州大学的年轻教授Marc Tessier-Lavigne一举找到了轴突跨越中线的吸引性指导分子,叫netrin。随后,斯坦福大学的Corey Goodman也发现了另一组轴突调控蛋白,叫samopholins。当时,Tessier-Lavigne是公认的科学界的大明星(2005年当选美国科学院院士,现为洛克菲勒大学校长),Goodman 则是功成名就的大师,很年轻时就是美国科学院院士了。他们两家实验室几乎主导整个领域。所以,在他们主攻第三类轴突调控分子Slit时,根本没有想到过会有对手,而这个对手还是初出茅庐的饶毅。当时Tessier-Lavigne和Goodman 分别在小鼠和果蝇模型上寻找在中线上的排斥性的指导分子,并不约而同地找到了分泌蛋白Slit。饶毅实验室则独出奇境,发现嗅球细胞的轴突生长,也受到排斥性分子的调控。根据果蝇slit突变体的表型,他们猜想到这个排斥分子可能就是Slit。于是他们设计实验证明,嗅球神经元轴突上表达Slit的受体Robo,而Slit则表达在嗅球神经元轴突要经过的隔区,对其起排斥作用。这样,他们用不同的体系证明了Slit通过Robo介导神经轴突的生长。1999年,饶毅,Tessier-Lavigne和Goodman三个实验室在同一期《细胞》上发表三篇论文,报告Slit对轴突生长的调控,成为当时科学界的一个重大突破。饶毅在这场与国际一流大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展示了其独到的科学洞察力和坚实的原创实力。

神经元迁移的分子机制:
在大脑发育过程中的一个有趣现象是,脑神经元出生于大脑皮层的最下层,然后迁移到达其最终的位置。一百多年前,科学家们就猜想大脑皮层中的神经元是迁移而来的。1961年,Sidman首次直接观察到大脑发育时神经元的迁移。神经元的迁移的精确性对神经环路建立至关重要,迁移的错误将导致严重的神经疾病。因此,科学家们一直想找到能够控制神经元迁移的细胞外分子。直到1999年,饶毅实验室报告了第一个调控神元迁移的分子-Slit。他们发现Slit对迁移中的神经元起到一个排斥的作用,使它们沿着一定的轨道走而不会“脱轨”。Slit是一个分泌蛋白。饶毅和他的同事们设计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实验。他们将迁移神经元放在两块表达Slit的组织之间。发现如果放在靠左,神经元就向右走,反之则反。如果放在正中,神经元就直线走。这就证明了迁移神经元能够感受其左右的Slit的浓度梯度,来决定其走向。饶毅实验室的这项研究成果,在调控神经元迁移的分子机制的认识方面意义重大,是可以进教科书的工作。饶毅实验室随后又发表了一系列论文,证明Slit不仅调控多种神经元的迁移,而且能指导白细胞和血管细胞的迁移,从而对炎症和血管形成有重要调节功能。因此,饶毅的Slit研究工作对细胞迁移的理论有普遍意义。

神经元极性的形成:
神经元具有多个接收信号的树突和一个输出信号的轴突。早在19世纪,神经科学的鼻祖卡哈尔就发现,神经元是极性化的细胞,有多个输入,一个输出。他将此称为神经元定律。为什么一个神经元只长一个轴突呢?2002年,因为中科院上海神经科学研究所一个实验室的搬迁,饶毅开始接手指导留下的研究生蒋辉,郭伟,梁新华,通过一系列精巧的实验证明,细胞内的信号分子GSK3β对控制神经元极性至关重要。他们发现GSK3β具有抑制轴突形成的功能。当神经元内GSK3β活性增高时,轴突不能形成。反之,GSK3β活性受到抑制时,会形成多个轴突。更有趣的是,当他们对已经长了3天的神经元加GSK3β抑制剂时,能够使已经形成的树突转变为轴突。这项工作2005年在世界顶级学术刊物《细胞》上发表。也是该刊自1980年发表中科院微生物研究所陆德如等三位学者关于大肠杆菌Tn2转座子转座性质的文章后的25年来第一篇全部在中国国内做出来的研究论文。需要指出的是,该发现不能算是揭示调控神经元极性化的分子机制的首创。日本的Kabuchi实验室在几年前已经发现了几个与GSK3β在同一个信号通路上的分子,并在同一期《细胞》上也报告了GSK3β对神经元极性的调控。尽管如此,饶毅实验室的该项工作证实了一条控制轴突发起的信号通路。因此被认为是发育神经生物学中一项重大发现。

*             *             *

2004年,饶毅在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建立了实验室,除了继续神经元极性研究外,开始了社会行为的分子基础方面的研究。2007年全职回国后,饶毅把主要研究方向从神经发育分子机制转到社会神经生物学,即社会行为的神经机理分析。研究领域的转型非常耗时且极具挑战性。但饶毅以兴趣广泛知识面博大著称,他研究生时期打下的果蝇遗传学基础,使他能很快进入这个全新的研究领域。他在分子和发育神经生物学方面的多年积累,也使他进入该领域不久就有独到的建树。

分子社会生物学:
迄今为止绝大多数的生物学研究都集中在生物个体内部,如肝脏是怎么工作的,脑怎样调控心脏,甚至脑中哪一部位参与个体的学习记忆、逻辑思维,等等。而社会生物学则要研究动物之间的相互作用,例如竞争,侵略性,友谊,同情心,求偶,性取向,等等。这个领域的研究始于20世纪初,但近百年来几乎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对社会行为的神经环路和分子机制的了解极少。而饶毅经过几年的努力,发表了三篇有影响的论文。
第一篇论文于2008年发表在《自然—神经科学》,揭示了一种叫鱆胺神经递质(神经元之间传递信息的分子)对果蝇之间争斗的作用。竞争行为对种系的进化极为重要。优胜劣败,种系内的争斗,导致了优胜者对资源的控制及和异性交配方面的优势,从而使种系得以生存和进化。这种争斗行为是由什么神经递质介导的?饶毅和他的学生们证明,脑内没有鱆胺的果蝇打架减少,而增高脑内鱆胺则激发果蝇的攻击行为。他们还精确到发现5个鱆胺神经元的重要性。
社会交往对动物的行为甚至生理功能都有影响。在群居动物中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即从小一起长大的雄性动物之间不会打架,而独养长大的雄性则非常好斗。今年,饶毅小组又在《自然—神经科学》发表第二篇打架机理方面的论文,发现群养的雄性果蝇会释放一个叫cVA的挥发性外激素分子,作用于对方嗅觉系统中含Or65a受体的神经细胞,起到抑制打架的作用。单独饲养的雄蝇从未闻过cVA,故好斗。但单养的雄蝇如果长期接触到群养雄蝇的cVA,其攻击水平也会降低。cVA作为外激素被认为可以急性诱导雄蝇打架。饶毅小组的工作揭示长期接触cVA还可以抑制群养的雄性果蝇之间的争斗。同一个外激素分子,在不同时程作用于不同受体细胞,起相反的作用。足见生物世界的奇妙。 
我以为,饶毅回国后做的最精彩最重要的工作,是今年在《自然》发表的论文。该文研究的是性选择问题。异性相吸是生儿育女和种族的延续所必需的。但同性和双性性行为在低等和高等动物中都有报道。饶毅和他的同事们将合成五羟色胺(5HT)的酶Tph2在脑中去除,雄性小鼠便失去了对雌性的兴趣,而显示出对同性的性行为。如果给它们注射5HT的前体5HTP,30分钟后动物便恢复了对异性的兴趣取向,说明成年动物的脑也是非常可塑的。这项工作第一次在哺乳类发现了脑中控制性选择的分子机制,无论对生物学知识的扩充还是对社会学研究都有重要意义。

分子社会生物学是一门崭新的学科。饶毅在短短几年中,完成了研究领域的转换,在分子和神经通路的水平上,解释动物之间的相互作用,包括性取向,竞争,群居等社会行为,取得了骄人的成绩。饶毅实验室已经在分子社会生物学领域取得国际主导地位。他们的工作,不仅对神经科学有重要的贡献,还对社会的现实问题有潜在意义。
super6 发表于 2013-12-19 19:17
生命科学论文
1. Liu WW, Liang XH, Li YN, Gong JX, Yang Z, Zhang YH, Zhang JX andRao Y,Social regula ...
你不知道通讯作者是干什么的吧。 自己去脑补期刊Cell,Nature和Nature Neurosc的影响力。如果Cell 和Nature 算不得牛B,那还有什么期刊更牛B?
饶毅归国之后有些水土不服,我倒不认为这是他的问题,而是这个官僚科研体系太险恶了。在体系内混,需要把棱角磨平才行。 饶毅已经卸任北大生命科学院院长,回归一个纯粹的学者。 他的继任者吴虹我看到是个混官场的人才。
super6 发表于 2013-12-19 19:07
我就在网上查了饶毅先生的简历,这个简历中讲了他的一大堆头衔,及发表过许多论文,及列出了一些论文的名字 ...
你列出的这些杂志有一个是科学期刊吗? 饶毅这个级别的学者,有闲心了发几篇中文文章对他来说是科普! 这也是他不适合在圈子里混的一个原因,文章里得罪的人太多了。
国内现在的科研评价的确存在问题,尤其重数量,说到质量评价除了期刊排名或影响因子外好像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但凡是人才,实实在在搞理论研究,又有什么理由去批判人家


影响因子和期刊排名本没有错,因为这就是当今整个世界的科研体系,但凡要搞研究是离不开这个体系的。现在的人总是急功近利,想像出现爱因斯坦这样的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去打破传统,却不知道如今这个科研体系存在的道理和强大的作用!

影响因子和期刊排名本没有错,因为这就是当今整个世界的科研体系,但凡要搞研究是离不开这个体系的。现在的人总是急功近利,想像出现爱因斯坦这样的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去打破传统,却不知道如今这个科研体系存在的道理和强大的作用!
在毛左眼里,只专不红的典型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妥妥的。
super6 发表于 2013-12-19 19:17
生命科学论文
1. Liu WW, Liang XH, Li YN, Gong JX, Yang Z, Zhang YH, Zhang JX andRao Y,Social regula ...
多少土鳖院士想在Cell,Nature上露一小名而不可得,呵呵。

肖传国的这种恶心人物就不要拉出来现眼了,把国内期刊上的论文说成发表于国际期刊,把会议记录当论文章,完全就是一个活宝。

就这么个活宝,居然差点当选土鳖院士(方舟子坏的事),居然打赢了名誉官司。

TB国真是一个神奇的国度。
穿HKC的小白兔 发表于 2013-12-19 17:59
有幸在学校目睹饶公
原来阁下是 五道口技校的啊  佩服
super6 发表于 2013-12-19 19:07
我就在网上查了饶毅先生的简历,这个简历中讲了他的一大堆头衔,及发表过许多论文,及列出了一些论文的名字 ...
你黑的可真够用心。
难道不知道上NCS 和Neuron上去查吗?
或者你根本就对科学一窍不通还装着懂点科学?
娇点访谈 发表于 2013-12-19 22:57
你黑的可真够用心。
难道不知道上NCS 和Neuron上去查吗?
或者你根本就对科学一窍不通还装着懂点科学? ...
从这个超6老兄对通讯作者不屑一顾,挑出在中文非科技报刊上发表的科普类文章说看不出有什么成就,就可以知道 ,他要么对科学研究一窍不通,要么就是为黑而黑了。
在中国这个大染缸混不容易啊!
在中国这个大染缸混不容易啊!
这样的科研环境不足以支持一个大国啊
哈罗哈 发表于 2013-12-20 17:04
这样的科研环境不足以支持一个大国啊
不知大环境什么时候能变好,那时就不愁不出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