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会战中的第106师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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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会战中的第106师团

童屹立

一、彭泽、九江、南浔路战役中的第106师团

为解决侵华战争兵力不足的问题,日军大本营于1938年5月15日下令动员,以留守第6师团为母体,新编一个特设师团。该师团为和日本陆军现役的第6师团加以区别,称之为第106师团。全师团只有大队长以上军官为现役军人,其他大部分的下级军官、士兵是从南九州各地征集的预备役或后备役人员。5月20日,日军大本营发布命令将第106师团编入华中派遣军。

第106师团所属的作战单位分别在熊本(师团司令部、步兵第113联队、野炮兵106联队、工兵106联队、辎重兵第106联队和骑兵106大队)、鹿儿岛(步兵第145联队)、宫崎(步兵第123联队)和大分(步兵第147联队)四个县组建,由松浦淳六郎预备役中将出任师团长。该师团于6月上旬基本完成组编工作后即在门司港登船,当月中旬其各部队相继在中国芜湖登陆并在该地附近集结。6月20日,第106师团现员有军官795名,士官及士兵22645名,总计为23440人。

此时,武汉会战的前哨战已打响。华中派遣军最初准备以第106师团在安庆右岸地区逐次攻击前进。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日本海军第11战队在长江上的排雷作业很不顺利,进展缓慢。日本陆军波田支队(台湾混成旅团)虽攻占香口、彭泽县城,但2个师的中国军队却随即逼近其后方进行反击,威胁其陆上补给输送路。这样,为确保波田支队的后方联络线,日军华中派遣军于6月28日命令第106师团中止铜陵、大通、池州附近之攻击,以主力逐次溯江,至香口附近登陆,集结兵力于彭泽与马当镇附近。从7月2日开始,第106师团除将步兵第111旅团一部留置在芜湖、宁国、荻港附近以外,其余主力分成四个梯团相继在香口附近登陆,随即接管了波田支队的部分防区,展开部署在香口到彭泽之间数十公里的防线上。这时,正值中国军队最精锐的第11师反攻彭泽。然而,第106师团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还缺乏实战经验,因此伤亡惨重。如步兵第145联队仅在7月12日的流澌桥附近之战斗即战死65名,负伤92名;步兵第147联队第2大队则在7月中旬战死27名,负伤113名;步兵第145联队第2大队长福岛橘马少佐也于这期间的7月9日战死。到7月20日,第106师团除去配属部队,现员有21131名(战斗员14538名,非战斗员6593名)。也就是说,第106师团于6月20日至7月20日期间,共计减员2309名(不包括这期间的伤愈归队者)。

7月15日,第106师团编入新设的第11军战斗序列,并于同月23日作为第二线兵团投入到九江攻略战中。攻占九江不久,第106师团继续沿南浔路南窜,并自8月4日开始向南浔正面金官桥一带攻击,却遭中国军队第3、19师痛击,死伤甚众,至9日攻势萎退。之后其攻击处于停滞状态。经过相当准备,第106师团自8月27日到29日又在海军航空部队的直接协助下对金官桥阵地进行第二次进攻。中国守军在持续的激战中伤亡很大,加上这时日军第9师团丸山支队已从侧面逼近金官桥阵地,逐撤至德安以北乌石门反八字形阵地。第106师团这才得以于9月3日晚进入已被丸山支队占领的马回岭。

日军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中将根据作战地情况,痛感需要山炮兵部队,8月上旬请求派遣军给配属山炮兵部队。派遣军答应了第11军的请求,决定将第22师团的山炮兵第52联队配属给第11军。山炮兵第52联队(缺第3大队)从9月9日开始陆续在九江登陆,入列第11军的指挥下。第11军于9月14日为增强山地作战的第106师团的战斗力,将山炮兵联队配属给该部。

到9月30日,即使加上9月上旬抵达的1818名补充人员, 第106师团(不包括配属部队)也只有15889名(战斗员7783名,非战斗员6341名,不包括配属部队)。也就是说,第106师团于7月20日至9月30日期间,共计减员7060名(不包括这期间的伤愈归队者)。

万家岭战役中国军队缴获的《9月中旬步兵第123联队第2大队人马报告表》记载,步兵第123联队第2大队自芜湖登陆以来到9月22日,减员435名(其中战死、战伤死、病死计98名,因伤入院105名,因病入院170名,其他原因减员62名)。

根据步兵第123联队第2大队死亡及入院者的比例来推算,第106师团于6月20日至9月30日期间减员的9369名中,死亡约2100名,因伤入院约2260名,因病入院约3660名,其他原因减员约1300名。(不包括这期间的伤愈归队者)

第106师团于7月20日至9月30日期间战死的少佐以上军官有:步兵第113联队联队长田中圣道大佐(8月6日)、步兵第113联队第2大队长田尻繁雄少佐(7月30日)、[7]步兵第113联队代理联队长横山藤政少佐(8月31日)、步兵第145联队第3大队长海内畅正少佐(8月9日)、工兵第106联队联队长茶村秀男中佐(9月1日)、步兵第123联队第1大队长上田信一少佐(9月1日)。

二、德安迂回战前第106师团的兵力编组

1938年9月,日军第106师团集结于马回岭地区,准备下期作战。这时,日军第27师团在箬溪附近,第101师团在隘口街附近均遭到我军的顽强抵抗,战况进展迟缓。而通过侦察,第11军发现德安方面的中国军队陆续将兵力转用于箬溪方面,决心令第106师团进入德安西南地区,9月20日下达了下记军的命令:

    吕集作命第七十号(摘要)  9月20日

    一  敌有陆续将兵力由德安方面转用于箬溪方面之模样。

    二  军决定击败德安周围之敌。

    三  第106师团应及时开始行动,突破五台岭附近之敌阵地,迅速进入德安西南地区,从侧背攻击德安周围之敌。应以一部留在曹家坡、马回岭附近,确保该地。

    为准备攻击,特别要对作战意图保密。   

    四  第101师团在击败当面之敌,应进入德安附近。一攻击开始时间,另行命令。   

    五  野战重炮兵第6旅团应令野战重炮兵第13联队去西孤岭(星子西十公里附近)地区,入列第101师团长指挥下。

在第11军明确师团任务后,第106师团的官兵上下呈活跃气氛。按照第11军的指示,第106师团的任务是突破五台岭附近之中国军队阵地,进出于德安西南方,自侧背攻击德安周围的中国军队。据此日军第106师团对所属兵力进行了如下的编组:

(一)德安迂回攻击部队:

1、青木部队(队长由步兵第136旅团长青木敬一少将兼任)

步兵第136旅团主力(欠步兵第123联队第1大队(欠1个中队)与步兵第145联队第5中队)约4300名、山炮兵第52联队主力(欠第3大队)约1200名、迫击炮第1大队第3中队约170名、工兵第106联队的1个中队(欠2个小队)约150名、卫生队三分之一约300名、野炮兵第106联队1个敌情侦察班8名、师团无线电一分队4名、传令骑兵10名,计约6142名。

2、山地部队(队长由步兵第111旅团长山地亘少将兼任)

步兵第111旅团主力(欠步兵第113联队、步兵第147联队第10中队与机枪1个小队)约2400名、临时迫击炮中队约100名、野炮兵第106联队第1大队(已改为山炮装备,欠第3中队)约400名、工兵第106联队的1个小队约30名、卫生队三分之一约300名、野炮兵第106联队1个敌情侦察班8名、师团无线电一分队4名、传令骑兵7名,计约3249名。

3、预备队(队长由步兵第113联队长饭野贤十大佐兼任)

步兵第113联队1027名、师团卫生队主力(欠三分之二)约500名、辎重兵第106联队(欠2个中队与病马厂)约1200名、第3、4野战病院约492名、传令骑兵3名,计约3222名。

4、师团直辖队

第106师团司令部318名、步兵第123联队第1大队的1个中队约130名、无线电第58小队37名、第2野战病院247名、辎重兵第106联队的2个中队与病马厂约750名,计约1482名。

5、工兵联队主力(欠工兵第106联队的1个中队(欠2个小队)与1个小队)325名。

6、分散配置部队

分散配置于各部队的为第106师团通信队254名、野电第38中队118名和第6防疫给水部320名,计692名。

德安迂回攻击部队合计15112名(其中第106师团13204名)。

(二)后方部队:

1、留守马回岭附近的左侧支队(队长由骑兵第106大队长母袋均骑兵中佐兼任)

骑兵第106大队主力(欠3个分队)约420名、步兵第123联队第1大队(欠1个中队)约560名,步兵第147联队第10中队约120名与机枪1个小队约30名,计约1130名。

2、配置于骆驼山附近的后方警备队

步兵第145联队第5中队约120名、第1野战病院约236名,计约356名。

3、留在九江的部队

看守辎重的各部集成队计约225名,野炮兵第106联队主力(欠第1、3大队)574名,计约799名。

4、位于九江-马回岭间的部队

第6兵站辎重兵中队约631名、第1兵站辎重兵中队约586名,计约1217名。

后方部队合计3502名(其中第106师团2285名)。

(三)配属给其他兵团的部队:

野炮兵第106联队第3大队400名。

上述部队总计19014名(其中第106师团15889名)。

三、第106师团的攻击阶段(9月27日至10月6日)

9月25日,第106师团除以一部编成左侧支队留守马回岭以外,其余主力(德安迂回部队)分成3个梯团,开始从马回岭附近出发,按照青木部队、山地部队与师团主力的行军顺序前进。

9月27日,青木部队由寺川大队(步兵第145联队第1大队)为前卫按预定的进路前进。德安以西的地图非常粗劣,地图和实际相差极大。前进道路的很多地方连驮马通过都很困难。而中国军队早于9月20日即以第4军的第90和102师在德安以西区域布防。

寺川大队途中不断遭受从右侧来的中国军队的射击。12时,寺川大队的先遣队进入梁山(白水街东12公里)附近时,突然与兵力不明的一支中国部队发生遭遇。寺川大队长立即投入主力展开攻击。

这支中国部队为第4军第90师田团第1、2两营,由洼下桂、东坑坳阻击日军。至9月28日早晨6时,中国军队第4军第90师田团第3营加入战斗,由刘家岭攻击日军之侧背,激战竟日。其后,寺川大队停止前进,在梁山东西高地构筑阵地布防,等候联队主力的到来。

第4军发现敌情后,当即向第1兵团司令部作了汇报。当听到报告发现日军106师团孤军进入万家岭地区之后,薛岳拍案而起,曰: “日寇其钻隙冒险之精神固甚可嘉,而其肆无忌惮之气焰尤甚可恶,”并当即下定了抓住有利战机大打一仗的决心。在向军事委员会和第9战区陈诚所发请示电中,薛岳表明,“敌松浦之第106师团钻隙精神甚强,已突至我白云山一线纵深。我兵团拟抽调大军,歼灭突入该敌,以定后方。”

作战方案迅速得到了上峰的批准,蒋介石电令陈诚,“应乘胜进攻,挽回危局。诚千载一机,望力图之。第9战区随后指挥其他部队展开协同行动。”

薛岳为将突入的第106师团围歼于万家岭地区,急调德安方面第58师、永修方面第139师一旅、乐化附近第187师共计约1.5万人,“断行围击”,在以第4军正面阻击106师团的同时,以其他部队取四面包围,向中心地带分进合击的战法,务求一举全歼来犯之敌。1.5万中国军队随即开始向万家岭附近调动。

9月29日下午6时,步兵第145联队长池田直三大佐率联队主力(欠第1、3大队)到达距梁山以北约1.5公里象金字塔一样的高地,继而山炮兵第52联队第2大队也进入该地附近。此时池田直三大佐得知了寺川大队的苦战状况。池田直三大佐决定以寺川大队确保现阵地,以安庄大队(步兵第145联队第2大队)从寺川大队当面中国军队侧面攻击,以一举击灭之。

9月29日晚9时20分,根据上述方针,联队长池田直三大佐令寺川大队以一部确保原地,以主力策应梅田大队的出击,一举击灭当面的中国军队;安庄大队向寺川大队的右侧展开;山炮兵第52联队第2大队占领阵地,支援安庄大队的攻击。

30日拂晓,寺川、安庄两大队开始攻击,向第4军第90师韦团守备之阵地万家岭、大金山、肉身观及第139师守备之阵地墩上郭一线猛攻,经我军集中火力痛击,至下午5时,该部日军又转移向东窜犯。第4军之第90师即抽调张团和吴团之杨营,占领层岭及东北附近阵地,以堵击之。当日,第74军第58师第348团从德安赶来,从南面向进犯万家岭之日军展开攻击。战斗非常激烈,敌我双方伤亡均大。

9月30日上午,日军青木部队(欠步兵第145联队主力)陆续赶到松树熊附近集结。第106师团战斗指挥所则于当日下午到达雷鸣鼓刘村,这是一个有约50户人家的小村庄。师团以陆续到达的步兵第113联队(欠1个中队)占领并确保雷鸣鼓刘村北方高地,并努力在雷鸣鼓刘村附近集结后续兵力。随后,松浦师团长命到达该地的卫生队与辎重队就地开始工作,担任收容后送负伤士兵与补充给养的任务。同时作了如下部署:

(主旨)本师团以一部切断永修一箬溪大道,以主力击破盘踞大道东南山地之敌,再向德安追击前进。本师团司令部设在雷呜鼓刘村。

一、步兵第113联队(欠1个中队)从扬海山(我方称为石头岭)至石堡山面向北方配备,掩护师团侧后;

二、辎重兵第6联队主力直接配备在雷呜鼓刘村,防守师团司令部的同时面向西方警戒;

三、青木部队(步兵第136旅团配属山炮兵第52联队、迫击炮第1大队)以一部切断永修一箬溪大道,主力向永修一箬溪大道的东南方攻击前进,先击破东南山地之敌,再向德安方向追击前进;

四、山地部队(欠步兵第113联队)为新的师团预备队;

五、其余各部队均配备于在雷呜鼓刘村师团司令部附近。

当天20时第11军收到松浦中将的报告如下(摘要):

师团主力方面正与从右翼迫近之敌第90师、91师混合部队交战中,将其大部击退,目下(10时40分)为切断扬海山(白槎街北约11公里)南面永修一箬溪大道而准备前进。

青木部队长在收到师团命令后,立即对他所了解到的当地地形、我军情况进行认真分析,发现寺川、安庄两大队当面的我军为精锐的第4军第90师,万家岭为其第一道防线,大小金山为其第二道防线。旅团长青木诚一少将决定如下部署:

一、寺川大队除以一部据守原阵地,接管原安庄大队阵地,同时尽力牵制当面之敌。

二、安庄大队为为左第一线攻击部队,于10月1日清晨由寺川大队的左侧加入战斗。

三、末田大队(步兵第123联队第3大队)为右第一线攻击部队,于10月1日清晨由寺川大队的右侧加入战斗。

四、山炮兵第52联队主力主要支援末田大队。

五、木岛联队(步兵第123联队)主力(欠2、3大队)为第二线攻击部队,视情况由末田大队的右侧加入战斗。

六、町田大队(步兵第145联队第3大队)为旅团预备队。

10月1日清晨4时,末田大队(步兵第123联队第3大队,约800名)经田步苏窜至狮子崖、肉身观一带高地,企图抄袭第90师之左侧背。5时左右,第90师抽调张团,由层岭向肉身观东北之日军末田大队截击。又令韦团之曾营,由万家岭、聂村、任村侧击末田大队侧背。自6时开始攻击。日军末田大队凭险顽抗,第90师官兵奋勇血战至下午5时,将肉身观、狮子崖一带阵地完全占领。日军末田大队退至狮子崖以西之扁担山,扼险对峙。

进至万家岭、道童山、梨山之间的日军山炮2个中队,不断向第58师第348团射击。拂晓,第348团重新发起攻击,于万家岭南方高地演成剧烈之阵地争夺战,往返冲击,两方伤亡均重。

10月2日4时40分,第11军的值班参谋收到了第106师团昨天23时30分发的报告:“本日傍晚切断箬溪大道”,但与优势敌军遭遇,因此于10月2日申请对其当面之敌予以轰击,并要求指定师团位置。冈村中将看到这份报告后,立即派出飞机前往侦察。通过飞机侦察,冈村弄清了106师团位置。其结果该师团推测的位置和实际地点约偏南10公里。

早晨6时,第4军第90师张团向扁担山之日军末田大队攻击。当占至山腰,日军退至山顶,借以机、炮火力拼死抵抗。末田大队原有约800名战斗兵,但在1日的战斗损耗了兵力,这时只剩下约500名。

10时许,日军步兵第123联队联队长木岛袈裟吉大佐亲率联队主力(欠2、3大队,约1800名)向扁担山增援,同张团之黄营开展肉搏战3小时。黄营伤亡殆尽。至傍晚7时,我第102师许团之两营驰至增援,方使张团撤出扁担山。随后,后退到狮子崖阵地待机。8时后,日军步兵第123联队步炮联战,不断向我防守之大金山、狮子崖一带阵地猛烈攻击,均被击退。

3日上午8时,第90师韦团一部由大金山向面前山、靠背山、杨家坂之日军池田联队攻击。下午3时,将杨家坂及万家岭北端高地完全占领。日军池田联队退至万家岭西侧及熊村、田步苏、箭炉苏一带凭其石堡山炮火掩护,拼死顽抗。当夜12时,第348团以奇袭方法,一举突入日军阵地,与日军展开肉搏战。激战3小时,占领了箭炉苏以西高地。此后,该团受万家岭制高点及其西侧高地之日军瞰射,伤亡较重,不得已退出阵地。

4日早晨7时,占据万家岭西端及熊村、田步苏、箭炉苏一带之日军池田联队,不断向第90师占领的杨家坂东端高地进攻。下午3时,日军池田联队以新锐的町田大队(步兵第145联队第3大队)向第90师阵地猛扑。韦团伤亡甚大,致使万家岭北端及杨家岭东端高地,于下午4时被日军占领;而扁担山之日军木岛联队,自早晨至晚上不断向狮子崖阵地猛攻,均未得逞。

4日下午,日军第106师团将预备队山地部队(欠步兵第113联队)投入战斗,在飞机和炮火的掩护下向第74军占领之哔叽街、长岭等阵地猛犯。经第74军第344团及343团之第3营于正面迎头痛击日军,由第343团之另一部向张古山、杨家山一线侵入之日军逆袭。当天的战斗步兵第147联队受到很大损失,其第1大队长河井丰少佐以下约100名被击毙。

同时,扁担山之日军木岛联队以冈本大队(步兵第123联队第1大队,约500余人)分向狮子崖我第102师潭、刘两营阵地攻击。大金山下之日军池田联队亦向第102师陈营阵地进犯,均被击溃。

6日,日军飞机参战更活跃,掩护山地部队主力(步兵约2000余名),向张古山阵地猛攻。我守兵大部殉国,张古山北部阵地陷落。扁担山之日军冈本大队继续向狮子崖阵地猛扑,被击退。

自9月27日以来的不断战斗,青木部队受到很大损失,至5日晚其5个步兵大队损失情况如下(包括护送伤员的外出勤务者):寺川大队减员约300名;安庄大队减员约250名;町田大队减员约50名;冈本大队减员约300名;末田大队减员约400名。
四、第106师团被围攻阶段(10月7至12日)

自日军第106师团迂回德安以来,我守军伤亡甚重,至4日势将不支,陈诚乃由火炎山方面调第142师、德安方面调第51师、隘口方面调第66军向万家岭一带作战。

6日,薛岳认为歼灭当面日军的时机已经成熟,因此在13时决心围歼突入万家岭之敌。其部署为令吴奇伟指挥第66军、第4军、第74军向石堡山、万家岭、箭炉苏、长岭、雷鸣鼓刘一带之敌包围攻击,以李汉魂率所部固守现阵地,拒止敌人,并以7日14时起向敌佯攻,相机向左侧背转移攻势;第18军副军长陈沛指挥第60师、预备第6师及第142师的第725团竭力迟滞永武路之敌,掩护左侧背,炮兵1营又1连在棋田以北地区占领阵地,以主要火力压制敌炮兵,以一部协同友军向万家岭、田步苏攻击。攻击开始时间及详细部署由吴奇伟规定。吴奇伟于6 日15时下达命令,主要内容为:(1)各军展开于金娥殿、公母岭、小金山、张古山之线,于明日12时前完成作战准备,16时开始总攻;(2)第66军应置重点于右翼,向石堡山攻击,奏效后向左旋回,以哔叽街(日军称为白槎街)、箭炉苏、大金山为到达线,与第4军及第74军协力将万家岭、田步苏之敌包围歼灭;(3)第4军应派兵一部向石头岭一带游击,并掩护第66军之右侧,军主力应确保现阵地;(4)第74军向西北攻击,左与第139师第715团联系,防敌向南突进。

吴奇伟部署的态势是:第66军从北,第74军从南,第90师从东,第91师从西,四面八方围攻万家岭地区的日军。

7日凌晨1时30分,日军山地部队又向第58师万营占领的碉堡山攻击,张团黄营支援参战,阵地不变。同时,日军池田联队以300人向杨家坂、大金山韦团阵地攻击,被击退。

至当日早晨6时,我参战各部队已形成对第106师团的围攻态势。

大小金山、万家岭、扁担山方面:上午10时,第4军第90师和第102师之许团奉命以主力确保现阵地,并向西佯攻,钳制当面的日军青木部队。

张古山、长岭方面:第74军第51师第153旅为攻击部队,第151旅(缺第302团)为预备队,于傍晚6时准备,7时出击。以主力向长岭、张古山的日军阵地攻击,以一部绕出了张古山侧背,经第153旅的几度猛攻,收复长岭北部阵地与张古山阵地。随后,日军又向张古山反攻,战斗至烈。第305团营长王干之阵亡,连长以下伤亡亦重,但守住了张古山阵地。

8日,日军步兵第147联队主力约1000余人在飞机的协同下两次反攻,第305团官兵大部殉国,残余人员不得已撤出阵地。

在石堡山方面:第66军第159师第952团和第949团之一部,协力占领老虎尖全部阵地。严重欠员的步兵第113联队已无力反击,将其第2大队残部退向了雷呜鼓刘村。这样,日军第106师团的北面防线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这时,日军的指挥中心、后勤基地和野战医院所在地雷呜鼓刘村完全暴露在第66军面前,第106师团的步兵部队又大都在东南山地被国军缠住。如果第66军这时直接攻击雷呜鼓刘村,突破日军薄弱的防御线,那么,师团的全军覆灭几乎只是时间问题,而第66军却没有攻击雷呜鼓刘村,而是向右转向攻击箭炉苏、大金山。另外,第142师(欠1个团)于11时从城门山出击,攻占了桶汉傅部分阵地。

自此第106师团完全被包围。计划中的德安迂回战,已告落空。这时第106师团面临的问题,必须迅速转向巩固而持久的态势。因此,第106师团德安迂回部队立即就地转入防御,以师团司令部以及直属队所在的雷鸣鼓刘村为中心,以步兵第113联队面向北方坚守石堡山、石马坑刘附近阵地;步兵第145联队面向东方坚守大、金山附近阵地;步兵123联队面向东南方坚守万家岭、箭炉苏、田步苏附近阵地;步兵第147联队面向南方坚守张古山、长岭、哔叽街附近阵地。

本日,配属给第106师团的樱井参谋,把第106师团的苦境向第11军的作战课长宫崎周一大佐发了如下电报:

师团正面之敌,每到夜里仍然从各方面进行数次袭击,有逐步将师团包围之势,虽要求急攻,但因地形错综复杂,部队行动易出错误,进展不能如意。若拖延时日又恐师团态势不妙。谨此请求给师团以战斗指导。

9日,我军将日军第106师团分割包围在两处:其一为第106师团主力盘踞的南田铺和雷鸣鼓刘村之间的山沟,以步兵第113联队(3个步兵大队)据守的石堡山阵地为核心阵地,面积只有3至4平方里;其二为青木部队(5个步兵大队)盘踞的万家岭、大小金山、扁担山、田步苏、箭炉苏附近;山地部队(3个步兵大队)盘踞的张古山、长岭、哔叽街附近。

东面战场上,是日凌晨1时,第90师守备狮子崖之田团张、刘两营及韦团之柯营向固守大金山西北高地的日军攻击,得手后向箭炉苏之日军攻击,上午9时,日军飞机一面轰炸中国军队阵地,一面补充粮弹。即时,第90师挑选奋勇队200人,以田团之两营、韦团之一营,随奋勇队由大金山向箭炉苏东端高地之日军池田联队攻击,以吴团之杨营、张团之黄营、田团之李营向扁担山一带之日军木岛联队攻击。其余守备部队,努力钳制当面之敌,协同友军于下午7时开始总攻击。

攻击开始后不久,第4军主力收复了大金山西南高地和箭炉苏以东高地,另一部则攻击了雷鸣鼓刘,使“师团司令部再次陷入危机中,非战斗人员也全部进行了战斗配置”。在极大的恐慌中,松浦中将命青木旅团放弃一部分现阵地,抽出以两个步兵大队为基干的兵力,向北方攻击前进,火速转向师团司令部附近。战斗中,第4军的前卫突击队曾突至第106师团司令部附近不过百米,因天色太黑,加之自身也伤亡重大,未能及时发觉松浦中将。据战役结束后于9日晚在松树熊附近被俘的日兵中山供认:“几次攻至师团部附近,司令部勤务人员,都全部出动参加战斗,师团长手中也持枪了。如果你们坚决前进100米,师团长就被俘或者切腹了。”未能生擒松浦淳六郎,成为此次会战中最大的遗憾。

北面阵地上,第66军第159师第952团范营于午后1时,越松树熊村西侧高地,第950团亦同时进至杨家坂以南地区,彼此取得联系后,从东南两方面并进,协力夹攻。傍晚6时攻占聂村北端高地。

在南面战场上,第74军第58师选突击队200员,担任箭炉苏方面之突击;第51师挑选突击队400员,担任张古山方面的突击。清晨6时,第58师突击队开始攻击,经6个小时的战斗,占领箭炉苏;清晨8时,第58师突击队开始攻击,经4个小时的战斗,占领张古山。下午1时,两突击队合力攻击哔叽街。日军步兵第147联队凭此街东南小庙附近强固工事负隅顽抗,攻击没有进展。

青木诚一少将接到师团司令部的命令后,令步兵第123联队联队长木岛袈裟吉大佐指挥盘踞在万家岭、田步苏一线的木岛联队主力(欠2、3大队)和町田大队(以后称为木岛部队),立即放弃现阵地向北攻击前进,转向师团司令部附近。该联队接到命令后,立即攻击前进,击退了第66军的阻击部队后,向雷鸣鼓刘转移,第66军趁势收复了万家岭、田步苏。

10日凌晨,木岛部队从石堡山附近退到雷鸣鼓刘,极大地加强了这里的战斗力量。中国军队从此失去了攻击雷鸣鼓刘村的大好战机。

天明以后,日军木岛部队在航空兵直接支援下,从雷鸣鼓刘向北发起反击,妄图收复失去的石堡山阵地,激战至暮,无进展。

11日,青木部队主力也转移到雷鸣鼓刘。这样,日军第106师团仍被分割成相距较远的2个部分,师团主力(包括青木部队)退守雷鸣鼓刘、石马坑刘、桶汉傅、松树熊等不到5平方公里的地区内固守待援;步兵第147联队退守哔叽街、张古山、长岭一带。

青木部队主力转移途中,中国军队第102师官兵看到“其残部约2000余人向西溃退”。这时清理战场,发现青木部队原阵地上“焚尸遗弃阵地者约二百”。另外,第102师俘虏日军数人,“夺获步枪30余支,轻重机枪各数挺,马30余匹”。

12日, 伤亡也很重大的66军和74军向日军残部攻击数次,由于日军依仗空投粮食弹药,并缩小了防御正面,因此火力并未有太多减弱,这一最后的攻击未能奏效。

此时,东进增援的日军第102旅团则集中全力向守军阻隔阵地进攻。薛岳遂变更部署,令第4军退守永丰桥、狮子岩之线,第66军退守乌龟山,柘林之线,第19师的第51旅占领水南岸的沙田港、荡家铺之线,第74军、第187师(欠1个旅)、第415旅、新编第13师、第60师、预备第6师、第142师仍固守狮子岩、城门山、猪头山、河浒之线,并继续向被围日军实施重点进攻。这样,第106师团虽还在包围圈中,但我军只能以小部队骚扰,日军也无力反击。

第106师团士兵主要来自日本南九州地区,这里民风历来好勇尚武。当其被中国军队包围在万家岭地区时,南九州人刚毅、凶悍、争强好斗的性格立刻被激发出来,求生欲望使他们作困兽之斗,表现出了很强的内聚力和奋勇精神。而且第106师团官兵经过彭泽、九江以及南浔路等战役的磨练,已有了战场经验,其战斗素质有所提高。

这样,虽然中国军队包围攻击第106师团“德安迂回部队”达两周之久,但却在其拼死奋战下没能歼灭,最后被迫于10月13日撤围。应该说,第106师团战斗意志是极高的,其被优势的中国军队重重包围达两周居然能坚持下来,能够做到这一点是极不容易的。

这时,由于后方联络线被中国军队切断,日军第106师团处境已十分困难,弹药、粮食和药品均极端缺乏,只能从地上捡拾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放在钢盔中用木棍捣啐后充饥。

受困于万家岭地区的第106师团完全依靠空投补给。日军菅原飞行团和海军航空部队配合自10月11日至10月14日出动了全部力量,昼夜不停地向万家岭地区空投补给,共计出动了约达930架次,空投补给物资达65吨370公斤(其中粮食55吨)。对此大感惊讶的中国官兵后来回忆日军甚至还空降了补充人员。但由于双方阵地犬牙交错,物资常常落在两军阵地之间,于是双方又展开了争夺物资的战斗,日军因此战死者不在少数。大部分的日军的军服此时都破烂不堪,不得不从中国兵尸体上扒衣服穿。日本官兵中,大部分都同时受着创伤、痢疾和营养失调三种苦难,许多士兵都由于伤病恶化而死去,也有些士兵走着走着就突然倒地没有了气息。精神病患者和自杀者也不断出现。在埋葬死者时,由于士兵们的体力严重衰弱,挖出的坑很浅,以至于有些尸体的头胸部在土里,而腐烂的脚却露了出来。同时,由于战场上枪炮弹横飞,日军来不及修建厕所,加上大部分官兵都患上了痢疾,就随地大小便。这样,尸臭、粪臭交织在一起形成的恶臭,不仅地上的人能闻到,甚至飞来空投物质的日机飞行员在空中都闻到了这种异臭。

这种状况与日后在瓜达卡纳尔岛、新几内亚、因帕尔等南方战场上日军的惨状记录相类似。1938年秋天第106师团出现的惨状,是日本陆军的深刻教训,于是在战史中被抹杀,日军一直掩盖着这一真相。

此战中幸存下来的日军辎重兵第106联队士兵那须良辅在战后仍然心有余悸地回忆道: “战友们大部都受伤,也有些因为饥饿和疲惫而倒下来。死在水沟的战友们,他们的脸色都变成茶色而浮肿,白花花的蛆虫从他们的鼻孔和嘴巴掉下来。一连几天都没吃东西,只能从漂浮着同伴尸体的水沟里舀脏水喝,活着的人也都快变成了鬼。我也觉得我的死期到了。对着十月的月亮,我放声大哭。”

10月13日以后,日军增援的第17师团之步兵团已到达武开路,与第102旅团会合,并肩向第18军副军长陈沛指挥的第60师、预备第6师等阻击部队阵地猛攻。为阻止其东进,守军又增调第142师、第91师及第187师投入战斗,进行反复、激烈的争夺。薛岳因进攻已无进展,而阻击部队及进攻部队的伤亡均极惨重,且第66军及第4军已转移至新的阵地,遂下令撤出战斗,全军退守永丰桥、郭背山、柘林一线。

我军对第106师团的围攻作战到此结束。虽然我军已经撤走,但日军第106师团仍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到10月17日才与铃木支队在张古山附近会合。

两支日军会合后,由于松浦中将害怕铃木支队的官兵看了万家岭出现的惨状会严重打击他们的士气,就向铃木支队长发电,要求由第106师团自行打扫战场,而且甚至没有让铃木支队的官兵进入万家岭地区。第106师团在连遭两次歼灭性打击之后已失去进攻能力,即在南浔路北段地区担任守备任务,进行休整补充,原定与第101师团进攻南昌的任务被迫取消。

五、万家岭战役第106师团的损失情况

冈村宁次在其回忆录中记载,第106师团在万家岭战役中遭到全灭的打击。日军第106师团老兵今村武士在其自费出版的《补充兵战记》中持相同说法。但是,旧日本陆军所指的“全灭”一词的含义与我们目前的理解有偏差。根据当时日本陆军的习惯性称谓,一支部队的死伤只要超过五成,就可说是“全灭”了。

《熊本兵团战史》第251页记载,第106师团自出征以来至1938年11月底战死3321名,战伤4085名,入院9905名。而同书第300页则记载,截止到1939年6月,第106师团战死、战病死人数为4921名。

《熊本兵团战史》作为熊本乡土部队战史,其可靠性较高。根据以上资料推测,万家岭战役中第106师团死亡约3000人(其中战死约2000名)。

我们再看一下亚洲历史资料中心下载的第106师团从1938年9月30日至10月20日的人马现员表。除去配属部队,9月30日该师团现员表上共有15889人,10月10日有14124人,10月20日有12890人。9月30日至10月10日师团减员1765人,10月10日至10月20日减员1234人,共计减员2999人。配属部队,9月30日现员表上共有3148人,10月10日有2957人,10月20日配属部队有变化。9月30日至10月10日配属部队减员227人,10月10日至10月20日减员115人(除去了新增加的配属部队,解除配属部队的部队按10月10日的现员计算得出的结果),共计减员342人。也就是说,9月30日----10月20日万家岭战役中第106师团共计减员3341人。

而10月30日万家岭战役结束后,第106师团有12425人,对比10月20日减员465人,考虑到从20日到30日,马回岭的骑兵大队和步兵第147联队第3大队约1100人配属给了第101师团(马回岭其他部队没有变动),第106师团又补充了2700人(从20日的现员表可以看出,截止20日,第106师团尚未得到补充)。实际从10月20日到10月30日第106师团减员约2000人。为什么万家岭战役已经结束,日军还减员这么多人呢?

我做一个大胆的假设,日军在9月30日到10月20日中的减员数主要为死亡数,10月20日到10月30日中的减员数主要为重伤患数被转移数及勤务回国者。

日军在中国的各兵团在以下情况下,其本人从部队现员表现员一栏中被除去(即减员):(1)死亡;(2)因重伤病被运送回国;(3)因运送骨灰、伤兵等勤务原因回国;(4)人事调动回国。(5)兵团某部队如配属给另一兵团时,该部队全体人员从本兵团现员表中去掉。这里要特别强调一点:现地住院和勤务不会被从部队现员表除去。

当(1)种情况时,该兵团直接将其从序列中去掉;当(2)(3)(4)种情况时,该兵团与其在日本本土的留守兵团办人员交接手续后将其从序列中去掉;当(5)种情况时,该兵团与其他兵团办人员交接手续后将其从序列中去掉;

    而第106师团从9月30日到10月17日一直被中国军队包围,无法送出伤员,当然也就无法与其留守兵团在九江的办事处办人员交接手续了。可以确定,这一段时间减员数全部为死亡数。17日解围后,可能有大量伤员被运走,但截止20日,被转移的伤员(至少也是大部分)都没有办理交接手续,所以还在现员表现员一栏中。

     如果我这种假设正确的话,基本上就可以确定第106师团在万家岭战役中死亡约3000人,另有约2000名重伤员及其护送者回国,剩下的7000多人都有不同程度地伤病,完全健康的极少。

第106师团于万家岭战役期间战死的少佐以上军官有:步兵第147联队第1大队长河井丰少佐(10月4日)、野炮兵第106联队第2大队长海老原毅少佐(10月11日)、步兵第145联队第1大队长寺川完少佐(10月12日)、第106师团参谋成富政一中佐(10月13日)。而步兵第147联队第2大队长梅田治助少佐则于万家岭战役以后的10月24日伤重不治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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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会战中的第106师团

童屹立

一、彭泽、九江、南浔路战役中的第106师团

为解决侵华战争兵力不足的问题,日军大本营于1938年5月15日下令动员,以留守第6师团为母体,新编一个特设师团。该师团为和日本陆军现役的第6师团加以区别,称之为第106师团。全师团只有大队长以上军官为现役军人,其他大部分的下级军官、士兵是从南九州各地征集的预备役或后备役人员。5月20日,日军大本营发布命令将第106师团编入华中派遣军。

第106师团所属的作战单位分别在熊本(师团司令部、步兵第113联队、野炮兵106联队、工兵106联队、辎重兵第106联队和骑兵106大队)、鹿儿岛(步兵第145联队)、宫崎(步兵第123联队)和大分(步兵第147联队)四个县组建,由松浦淳六郎预备役中将出任师团长。该师团于6月上旬基本完成组编工作后即在门司港登船,当月中旬其各部队相继在中国芜湖登陆并在该地附近集结。6月20日,第106师团现员有军官795名,士官及士兵22645名,总计为23440人。

此时,武汉会战的前哨战已打响。华中派遣军最初准备以第106师团在安庆右岸地区逐次攻击前进。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日本海军第11战队在长江上的排雷作业很不顺利,进展缓慢。日本陆军波田支队(台湾混成旅团)虽攻占香口、彭泽县城,但2个师的中国军队却随即逼近其后方进行反击,威胁其陆上补给输送路。这样,为确保波田支队的后方联络线,日军华中派遣军于6月28日命令第106师团中止铜陵、大通、池州附近之攻击,以主力逐次溯江,至香口附近登陆,集结兵力于彭泽与马当镇附近。从7月2日开始,第106师团除将步兵第111旅团一部留置在芜湖、宁国、荻港附近以外,其余主力分成四个梯团相继在香口附近登陆,随即接管了波田支队的部分防区,展开部署在香口到彭泽之间数十公里的防线上。这时,正值中国军队最精锐的第11师反攻彭泽。然而,第106师团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还缺乏实战经验,因此伤亡惨重。如步兵第145联队仅在7月12日的流澌桥附近之战斗即战死65名,负伤92名;步兵第147联队第2大队则在7月中旬战死27名,负伤113名;步兵第145联队第2大队长福岛橘马少佐也于这期间的7月9日战死。到7月20日,第106师团除去配属部队,现员有21131名(战斗员14538名,非战斗员6593名)。也就是说,第106师团于6月20日至7月20日期间,共计减员2309名(不包括这期间的伤愈归队者)。

7月15日,第106师团编入新设的第11军战斗序列,并于同月23日作为第二线兵团投入到九江攻略战中。攻占九江不久,第106师团继续沿南浔路南窜,并自8月4日开始向南浔正面金官桥一带攻击,却遭中国军队第3、19师痛击,死伤甚众,至9日攻势萎退。之后其攻击处于停滞状态。经过相当准备,第106师团自8月27日到29日又在海军航空部队的直接协助下对金官桥阵地进行第二次进攻。中国守军在持续的激战中伤亡很大,加上这时日军第9师团丸山支队已从侧面逼近金官桥阵地,逐撤至德安以北乌石门反八字形阵地。第106师团这才得以于9月3日晚进入已被丸山支队占领的马回岭。

日军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中将根据作战地情况,痛感需要山炮兵部队,8月上旬请求派遣军给配属山炮兵部队。派遣军答应了第11军的请求,决定将第22师团的山炮兵第52联队配属给第11军。山炮兵第52联队(缺第3大队)从9月9日开始陆续在九江登陆,入列第11军的指挥下。第11军于9月14日为增强山地作战的第106师团的战斗力,将山炮兵联队配属给该部。

到9月30日,即使加上9月上旬抵达的1818名补充人员, 第106师团(不包括配属部队)也只有15889名(战斗员7783名,非战斗员6341名,不包括配属部队)。也就是说,第106师团于7月20日至9月30日期间,共计减员7060名(不包括这期间的伤愈归队者)。

万家岭战役中国军队缴获的《9月中旬步兵第123联队第2大队人马报告表》记载,步兵第123联队第2大队自芜湖登陆以来到9月22日,减员435名(其中战死、战伤死、病死计98名,因伤入院105名,因病入院170名,其他原因减员62名)。

根据步兵第123联队第2大队死亡及入院者的比例来推算,第106师团于6月20日至9月30日期间减员的9369名中,死亡约2100名,因伤入院约2260名,因病入院约3660名,其他原因减员约1300名。(不包括这期间的伤愈归队者)

第106师团于7月20日至9月30日期间战死的少佐以上军官有:步兵第113联队联队长田中圣道大佐(8月6日)、步兵第113联队第2大队长田尻繁雄少佐(7月30日)、[7]步兵第113联队代理联队长横山藤政少佐(8月31日)、步兵第145联队第3大队长海内畅正少佐(8月9日)、工兵第106联队联队长茶村秀男中佐(9月1日)、步兵第123联队第1大队长上田信一少佐(9月1日)。

二、德安迂回战前第106师团的兵力编组

1938年9月,日军第106师团集结于马回岭地区,准备下期作战。这时,日军第27师团在箬溪附近,第101师团在隘口街附近均遭到我军的顽强抵抗,战况进展迟缓。而通过侦察,第11军发现德安方面的中国军队陆续将兵力转用于箬溪方面,决心令第106师团进入德安西南地区,9月20日下达了下记军的命令:

    吕集作命第七十号(摘要)  9月20日

    一  敌有陆续将兵力由德安方面转用于箬溪方面之模样。

    二  军决定击败德安周围之敌。

    三  第106师团应及时开始行动,突破五台岭附近之敌阵地,迅速进入德安西南地区,从侧背攻击德安周围之敌。应以一部留在曹家坡、马回岭附近,确保该地。

    为准备攻击,特别要对作战意图保密。   

    四  第101师团在击败当面之敌,应进入德安附近。一攻击开始时间,另行命令。   

    五  野战重炮兵第6旅团应令野战重炮兵第13联队去西孤岭(星子西十公里附近)地区,入列第101师团长指挥下。

在第11军明确师团任务后,第106师团的官兵上下呈活跃气氛。按照第11军的指示,第106师团的任务是突破五台岭附近之中国军队阵地,进出于德安西南方,自侧背攻击德安周围的中国军队。据此日军第106师团对所属兵力进行了如下的编组:

(一)德安迂回攻击部队:

1、青木部队(队长由步兵第136旅团长青木敬一少将兼任)

步兵第136旅团主力(欠步兵第123联队第1大队(欠1个中队)与步兵第145联队第5中队)约4300名、山炮兵第52联队主力(欠第3大队)约1200名、迫击炮第1大队第3中队约170名、工兵第106联队的1个中队(欠2个小队)约150名、卫生队三分之一约300名、野炮兵第106联队1个敌情侦察班8名、师团无线电一分队4名、传令骑兵10名,计约6142名。

2、山地部队(队长由步兵第111旅团长山地亘少将兼任)

步兵第111旅团主力(欠步兵第113联队、步兵第147联队第10中队与机枪1个小队)约2400名、临时迫击炮中队约100名、野炮兵第106联队第1大队(已改为山炮装备,欠第3中队)约400名、工兵第106联队的1个小队约30名、卫生队三分之一约300名、野炮兵第106联队1个敌情侦察班8名、师团无线电一分队4名、传令骑兵7名,计约3249名。

3、预备队(队长由步兵第113联队长饭野贤十大佐兼任)

步兵第113联队1027名、师团卫生队主力(欠三分之二)约500名、辎重兵第106联队(欠2个中队与病马厂)约1200名、第3、4野战病院约492名、传令骑兵3名,计约3222名。

4、师团直辖队

第106师团司令部318名、步兵第123联队第1大队的1个中队约130名、无线电第58小队37名、第2野战病院247名、辎重兵第106联队的2个中队与病马厂约750名,计约1482名。

5、工兵联队主力(欠工兵第106联队的1个中队(欠2个小队)与1个小队)325名。

6、分散配置部队

分散配置于各部队的为第106师团通信队254名、野电第38中队118名和第6防疫给水部320名,计692名。

德安迂回攻击部队合计15112名(其中第106师团13204名)。

(二)后方部队:

1、留守马回岭附近的左侧支队(队长由骑兵第106大队长母袋均骑兵中佐兼任)

骑兵第106大队主力(欠3个分队)约420名、步兵第123联队第1大队(欠1个中队)约560名,步兵第147联队第10中队约120名与机枪1个小队约30名,计约1130名。

2、配置于骆驼山附近的后方警备队

步兵第145联队第5中队约120名、第1野战病院约236名,计约356名。

3、留在九江的部队

看守辎重的各部集成队计约225名,野炮兵第106联队主力(欠第1、3大队)574名,计约799名。

4、位于九江-马回岭间的部队

第6兵站辎重兵中队约631名、第1兵站辎重兵中队约586名,计约1217名。

后方部队合计3502名(其中第106师团2285名)。

(三)配属给其他兵团的部队:

野炮兵第106联队第3大队400名。

上述部队总计19014名(其中第106师团15889名)。

三、第106师团的攻击阶段(9月27日至10月6日)

9月25日,第106师团除以一部编成左侧支队留守马回岭以外,其余主力(德安迂回部队)分成3个梯团,开始从马回岭附近出发,按照青木部队、山地部队与师团主力的行军顺序前进。

9月27日,青木部队由寺川大队(步兵第145联队第1大队)为前卫按预定的进路前进。德安以西的地图非常粗劣,地图和实际相差极大。前进道路的很多地方连驮马通过都很困难。而中国军队早于9月20日即以第4军的第90和102师在德安以西区域布防。

寺川大队途中不断遭受从右侧来的中国军队的射击。12时,寺川大队的先遣队进入梁山(白水街东12公里)附近时,突然与兵力不明的一支中国部队发生遭遇。寺川大队长立即投入主力展开攻击。

这支中国部队为第4军第90师田团第1、2两营,由洼下桂、东坑坳阻击日军。至9月28日早晨6时,中国军队第4军第90师田团第3营加入战斗,由刘家岭攻击日军之侧背,激战竟日。其后,寺川大队停止前进,在梁山东西高地构筑阵地布防,等候联队主力的到来。

第4军发现敌情后,当即向第1兵团司令部作了汇报。当听到报告发现日军106师团孤军进入万家岭地区之后,薛岳拍案而起,曰: “日寇其钻隙冒险之精神固甚可嘉,而其肆无忌惮之气焰尤甚可恶,”并当即下定了抓住有利战机大打一仗的决心。在向军事委员会和第9战区陈诚所发请示电中,薛岳表明,“敌松浦之第106师团钻隙精神甚强,已突至我白云山一线纵深。我兵团拟抽调大军,歼灭突入该敌,以定后方。”

作战方案迅速得到了上峰的批准,蒋介石电令陈诚,“应乘胜进攻,挽回危局。诚千载一机,望力图之。第9战区随后指挥其他部队展开协同行动。”

薛岳为将突入的第106师团围歼于万家岭地区,急调德安方面第58师、永修方面第139师一旅、乐化附近第187师共计约1.5万人,“断行围击”,在以第4军正面阻击106师团的同时,以其他部队取四面包围,向中心地带分进合击的战法,务求一举全歼来犯之敌。1.5万中国军队随即开始向万家岭附近调动。

9月29日下午6时,步兵第145联队长池田直三大佐率联队主力(欠第1、3大队)到达距梁山以北约1.5公里象金字塔一样的高地,继而山炮兵第52联队第2大队也进入该地附近。此时池田直三大佐得知了寺川大队的苦战状况。池田直三大佐决定以寺川大队确保现阵地,以安庄大队(步兵第145联队第2大队)从寺川大队当面中国军队侧面攻击,以一举击灭之。

9月29日晚9时20分,根据上述方针,联队长池田直三大佐令寺川大队以一部确保原地,以主力策应梅田大队的出击,一举击灭当面的中国军队;安庄大队向寺川大队的右侧展开;山炮兵第52联队第2大队占领阵地,支援安庄大队的攻击。

30日拂晓,寺川、安庄两大队开始攻击,向第4军第90师韦团守备之阵地万家岭、大金山、肉身观及第139师守备之阵地墩上郭一线猛攻,经我军集中火力痛击,至下午5时,该部日军又转移向东窜犯。第4军之第90师即抽调张团和吴团之杨营,占领层岭及东北附近阵地,以堵击之。当日,第74军第58师第348团从德安赶来,从南面向进犯万家岭之日军展开攻击。战斗非常激烈,敌我双方伤亡均大。

9月30日上午,日军青木部队(欠步兵第145联队主力)陆续赶到松树熊附近集结。第106师团战斗指挥所则于当日下午到达雷鸣鼓刘村,这是一个有约50户人家的小村庄。师团以陆续到达的步兵第113联队(欠1个中队)占领并确保雷鸣鼓刘村北方高地,并努力在雷鸣鼓刘村附近集结后续兵力。随后,松浦师团长命到达该地的卫生队与辎重队就地开始工作,担任收容后送负伤士兵与补充给养的任务。同时作了如下部署:

(主旨)本师团以一部切断永修一箬溪大道,以主力击破盘踞大道东南山地之敌,再向德安追击前进。本师团司令部设在雷呜鼓刘村。

一、步兵第113联队(欠1个中队)从扬海山(我方称为石头岭)至石堡山面向北方配备,掩护师团侧后;

二、辎重兵第6联队主力直接配备在雷呜鼓刘村,防守师团司令部的同时面向西方警戒;

三、青木部队(步兵第136旅团配属山炮兵第52联队、迫击炮第1大队)以一部切断永修一箬溪大道,主力向永修一箬溪大道的东南方攻击前进,先击破东南山地之敌,再向德安方向追击前进;

四、山地部队(欠步兵第113联队)为新的师团预备队;

五、其余各部队均配备于在雷呜鼓刘村师团司令部附近。

当天20时第11军收到松浦中将的报告如下(摘要):

师团主力方面正与从右翼迫近之敌第90师、91师混合部队交战中,将其大部击退,目下(10时40分)为切断扬海山(白槎街北约11公里)南面永修一箬溪大道而准备前进。

青木部队长在收到师团命令后,立即对他所了解到的当地地形、我军情况进行认真分析,发现寺川、安庄两大队当面的我军为精锐的第4军第90师,万家岭为其第一道防线,大小金山为其第二道防线。旅团长青木诚一少将决定如下部署:

一、寺川大队除以一部据守原阵地,接管原安庄大队阵地,同时尽力牵制当面之敌。

二、安庄大队为为左第一线攻击部队,于10月1日清晨由寺川大队的左侧加入战斗。

三、末田大队(步兵第123联队第3大队)为右第一线攻击部队,于10月1日清晨由寺川大队的右侧加入战斗。

四、山炮兵第52联队主力主要支援末田大队。

五、木岛联队(步兵第123联队)主力(欠2、3大队)为第二线攻击部队,视情况由末田大队的右侧加入战斗。

六、町田大队(步兵第145联队第3大队)为旅团预备队。

10月1日清晨4时,末田大队(步兵第123联队第3大队,约800名)经田步苏窜至狮子崖、肉身观一带高地,企图抄袭第90师之左侧背。5时左右,第90师抽调张团,由层岭向肉身观东北之日军末田大队截击。又令韦团之曾营,由万家岭、聂村、任村侧击末田大队侧背。自6时开始攻击。日军末田大队凭险顽抗,第90师官兵奋勇血战至下午5时,将肉身观、狮子崖一带阵地完全占领。日军末田大队退至狮子崖以西之扁担山,扼险对峙。

进至万家岭、道童山、梨山之间的日军山炮2个中队,不断向第58师第348团射击。拂晓,第348团重新发起攻击,于万家岭南方高地演成剧烈之阵地争夺战,往返冲击,两方伤亡均重。

10月2日4时40分,第11军的值班参谋收到了第106师团昨天23时30分发的报告:“本日傍晚切断箬溪大道”,但与优势敌军遭遇,因此于10月2日申请对其当面之敌予以轰击,并要求指定师团位置。冈村中将看到这份报告后,立即派出飞机前往侦察。通过飞机侦察,冈村弄清了106师团位置。其结果该师团推测的位置和实际地点约偏南10公里。

早晨6时,第4军第90师张团向扁担山之日军末田大队攻击。当占至山腰,日军退至山顶,借以机、炮火力拼死抵抗。末田大队原有约800名战斗兵,但在1日的战斗损耗了兵力,这时只剩下约500名。

10时许,日军步兵第123联队联队长木岛袈裟吉大佐亲率联队主力(欠2、3大队,约1800名)向扁担山增援,同张团之黄营开展肉搏战3小时。黄营伤亡殆尽。至傍晚7时,我第102师许团之两营驰至增援,方使张团撤出扁担山。随后,后退到狮子崖阵地待机。8时后,日军步兵第123联队步炮联战,不断向我防守之大金山、狮子崖一带阵地猛烈攻击,均被击退。

3日上午8时,第90师韦团一部由大金山向面前山、靠背山、杨家坂之日军池田联队攻击。下午3时,将杨家坂及万家岭北端高地完全占领。日军池田联队退至万家岭西侧及熊村、田步苏、箭炉苏一带凭其石堡山炮火掩护,拼死顽抗。当夜12时,第348团以奇袭方法,一举突入日军阵地,与日军展开肉搏战。激战3小时,占领了箭炉苏以西高地。此后,该团受万家岭制高点及其西侧高地之日军瞰射,伤亡较重,不得已退出阵地。

4日早晨7时,占据万家岭西端及熊村、田步苏、箭炉苏一带之日军池田联队,不断向第90师占领的杨家坂东端高地进攻。下午3时,日军池田联队以新锐的町田大队(步兵第145联队第3大队)向第90师阵地猛扑。韦团伤亡甚大,致使万家岭北端及杨家岭东端高地,于下午4时被日军占领;而扁担山之日军木岛联队,自早晨至晚上不断向狮子崖阵地猛攻,均未得逞。

4日下午,日军第106师团将预备队山地部队(欠步兵第113联队)投入战斗,在飞机和炮火的掩护下向第74军占领之哔叽街、长岭等阵地猛犯。经第74军第344团及343团之第3营于正面迎头痛击日军,由第343团之另一部向张古山、杨家山一线侵入之日军逆袭。当天的战斗步兵第147联队受到很大损失,其第1大队长河井丰少佐以下约100名被击毙。

同时,扁担山之日军木岛联队以冈本大队(步兵第123联队第1大队,约500余人)分向狮子崖我第102师潭、刘两营阵地攻击。大金山下之日军池田联队亦向第102师陈营阵地进犯,均被击溃。

6日,日军飞机参战更活跃,掩护山地部队主力(步兵约2000余名),向张古山阵地猛攻。我守兵大部殉国,张古山北部阵地陷落。扁担山之日军冈本大队继续向狮子崖阵地猛扑,被击退。

自9月27日以来的不断战斗,青木部队受到很大损失,至5日晚其5个步兵大队损失情况如下(包括护送伤员的外出勤务者):寺川大队减员约300名;安庄大队减员约250名;町田大队减员约50名;冈本大队减员约300名;末田大队减员约400名。
四、第106师团被围攻阶段(10月7至12日)

自日军第106师团迂回德安以来,我守军伤亡甚重,至4日势将不支,陈诚乃由火炎山方面调第142师、德安方面调第51师、隘口方面调第66军向万家岭一带作战。

6日,薛岳认为歼灭当面日军的时机已经成熟,因此在13时决心围歼突入万家岭之敌。其部署为令吴奇伟指挥第66军、第4军、第74军向石堡山、万家岭、箭炉苏、长岭、雷鸣鼓刘一带之敌包围攻击,以李汉魂率所部固守现阵地,拒止敌人,并以7日14时起向敌佯攻,相机向左侧背转移攻势;第18军副军长陈沛指挥第60师、预备第6师及第142师的第725团竭力迟滞永武路之敌,掩护左侧背,炮兵1营又1连在棋田以北地区占领阵地,以主要火力压制敌炮兵,以一部协同友军向万家岭、田步苏攻击。攻击开始时间及详细部署由吴奇伟规定。吴奇伟于6 日15时下达命令,主要内容为:(1)各军展开于金娥殿、公母岭、小金山、张古山之线,于明日12时前完成作战准备,16时开始总攻;(2)第66军应置重点于右翼,向石堡山攻击,奏效后向左旋回,以哔叽街(日军称为白槎街)、箭炉苏、大金山为到达线,与第4军及第74军协力将万家岭、田步苏之敌包围歼灭;(3)第4军应派兵一部向石头岭一带游击,并掩护第66军之右侧,军主力应确保现阵地;(4)第74军向西北攻击,左与第139师第715团联系,防敌向南突进。

吴奇伟部署的态势是:第66军从北,第74军从南,第90师从东,第91师从西,四面八方围攻万家岭地区的日军。

7日凌晨1时30分,日军山地部队又向第58师万营占领的碉堡山攻击,张团黄营支援参战,阵地不变。同时,日军池田联队以300人向杨家坂、大金山韦团阵地攻击,被击退。

至当日早晨6时,我参战各部队已形成对第106师团的围攻态势。

大小金山、万家岭、扁担山方面:上午10时,第4军第90师和第102师之许团奉命以主力确保现阵地,并向西佯攻,钳制当面的日军青木部队。

张古山、长岭方面:第74军第51师第153旅为攻击部队,第151旅(缺第302团)为预备队,于傍晚6时准备,7时出击。以主力向长岭、张古山的日军阵地攻击,以一部绕出了张古山侧背,经第153旅的几度猛攻,收复长岭北部阵地与张古山阵地。随后,日军又向张古山反攻,战斗至烈。第305团营长王干之阵亡,连长以下伤亡亦重,但守住了张古山阵地。

8日,日军步兵第147联队主力约1000余人在飞机的协同下两次反攻,第305团官兵大部殉国,残余人员不得已撤出阵地。

在石堡山方面:第66军第159师第952团和第949团之一部,协力占领老虎尖全部阵地。严重欠员的步兵第113联队已无力反击,将其第2大队残部退向了雷呜鼓刘村。这样,日军第106师团的北面防线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这时,日军的指挥中心、后勤基地和野战医院所在地雷呜鼓刘村完全暴露在第66军面前,第106师团的步兵部队又大都在东南山地被国军缠住。如果第66军这时直接攻击雷呜鼓刘村,突破日军薄弱的防御线,那么,师团的全军覆灭几乎只是时间问题,而第66军却没有攻击雷呜鼓刘村,而是向右转向攻击箭炉苏、大金山。另外,第142师(欠1个团)于11时从城门山出击,攻占了桶汉傅部分阵地。

自此第106师团完全被包围。计划中的德安迂回战,已告落空。这时第106师团面临的问题,必须迅速转向巩固而持久的态势。因此,第106师团德安迂回部队立即就地转入防御,以师团司令部以及直属队所在的雷鸣鼓刘村为中心,以步兵第113联队面向北方坚守石堡山、石马坑刘附近阵地;步兵第145联队面向东方坚守大、金山附近阵地;步兵123联队面向东南方坚守万家岭、箭炉苏、田步苏附近阵地;步兵第147联队面向南方坚守张古山、长岭、哔叽街附近阵地。

本日,配属给第106师团的樱井参谋,把第106师团的苦境向第11军的作战课长宫崎周一大佐发了如下电报:

师团正面之敌,每到夜里仍然从各方面进行数次袭击,有逐步将师团包围之势,虽要求急攻,但因地形错综复杂,部队行动易出错误,进展不能如意。若拖延时日又恐师团态势不妙。谨此请求给师团以战斗指导。

9日,我军将日军第106师团分割包围在两处:其一为第106师团主力盘踞的南田铺和雷鸣鼓刘村之间的山沟,以步兵第113联队(3个步兵大队)据守的石堡山阵地为核心阵地,面积只有3至4平方里;其二为青木部队(5个步兵大队)盘踞的万家岭、大小金山、扁担山、田步苏、箭炉苏附近;山地部队(3个步兵大队)盘踞的张古山、长岭、哔叽街附近。

东面战场上,是日凌晨1时,第90师守备狮子崖之田团张、刘两营及韦团之柯营向固守大金山西北高地的日军攻击,得手后向箭炉苏之日军攻击,上午9时,日军飞机一面轰炸中国军队阵地,一面补充粮弹。即时,第90师挑选奋勇队200人,以田团之两营、韦团之一营,随奋勇队由大金山向箭炉苏东端高地之日军池田联队攻击,以吴团之杨营、张团之黄营、田团之李营向扁担山一带之日军木岛联队攻击。其余守备部队,努力钳制当面之敌,协同友军于下午7时开始总攻击。

攻击开始后不久,第4军主力收复了大金山西南高地和箭炉苏以东高地,另一部则攻击了雷鸣鼓刘,使“师团司令部再次陷入危机中,非战斗人员也全部进行了战斗配置”。在极大的恐慌中,松浦中将命青木旅团放弃一部分现阵地,抽出以两个步兵大队为基干的兵力,向北方攻击前进,火速转向师团司令部附近。战斗中,第4军的前卫突击队曾突至第106师团司令部附近不过百米,因天色太黑,加之自身也伤亡重大,未能及时发觉松浦中将。据战役结束后于9日晚在松树熊附近被俘的日兵中山供认:“几次攻至师团部附近,司令部勤务人员,都全部出动参加战斗,师团长手中也持枪了。如果你们坚决前进100米,师团长就被俘或者切腹了。”未能生擒松浦淳六郎,成为此次会战中最大的遗憾。

北面阵地上,第66军第159师第952团范营于午后1时,越松树熊村西侧高地,第950团亦同时进至杨家坂以南地区,彼此取得联系后,从东南两方面并进,协力夹攻。傍晚6时攻占聂村北端高地。

在南面战场上,第74军第58师选突击队200员,担任箭炉苏方面之突击;第51师挑选突击队400员,担任张古山方面的突击。清晨6时,第58师突击队开始攻击,经6个小时的战斗,占领箭炉苏;清晨8时,第58师突击队开始攻击,经4个小时的战斗,占领张古山。下午1时,两突击队合力攻击哔叽街。日军步兵第147联队凭此街东南小庙附近强固工事负隅顽抗,攻击没有进展。

青木诚一少将接到师团司令部的命令后,令步兵第123联队联队长木岛袈裟吉大佐指挥盘踞在万家岭、田步苏一线的木岛联队主力(欠2、3大队)和町田大队(以后称为木岛部队),立即放弃现阵地向北攻击前进,转向师团司令部附近。该联队接到命令后,立即攻击前进,击退了第66军的阻击部队后,向雷鸣鼓刘转移,第66军趁势收复了万家岭、田步苏。

10日凌晨,木岛部队从石堡山附近退到雷鸣鼓刘,极大地加强了这里的战斗力量。中国军队从此失去了攻击雷鸣鼓刘村的大好战机。

天明以后,日军木岛部队在航空兵直接支援下,从雷鸣鼓刘向北发起反击,妄图收复失去的石堡山阵地,激战至暮,无进展。

11日,青木部队主力也转移到雷鸣鼓刘。这样,日军第106师团仍被分割成相距较远的2个部分,师团主力(包括青木部队)退守雷鸣鼓刘、石马坑刘、桶汉傅、松树熊等不到5平方公里的地区内固守待援;步兵第147联队退守哔叽街、张古山、长岭一带。

青木部队主力转移途中,中国军队第102师官兵看到“其残部约2000余人向西溃退”。这时清理战场,发现青木部队原阵地上“焚尸遗弃阵地者约二百”。另外,第102师俘虏日军数人,“夺获步枪30余支,轻重机枪各数挺,马30余匹”。

12日, 伤亡也很重大的66军和74军向日军残部攻击数次,由于日军依仗空投粮食弹药,并缩小了防御正面,因此火力并未有太多减弱,这一最后的攻击未能奏效。

此时,东进增援的日军第102旅团则集中全力向守军阻隔阵地进攻。薛岳遂变更部署,令第4军退守永丰桥、狮子岩之线,第66军退守乌龟山,柘林之线,第19师的第51旅占领水南岸的沙田港、荡家铺之线,第74军、第187师(欠1个旅)、第415旅、新编第13师、第60师、预备第6师、第142师仍固守狮子岩、城门山、猪头山、河浒之线,并继续向被围日军实施重点进攻。这样,第106师团虽还在包围圈中,但我军只能以小部队骚扰,日军也无力反击。

第106师团士兵主要来自日本南九州地区,这里民风历来好勇尚武。当其被中国军队包围在万家岭地区时,南九州人刚毅、凶悍、争强好斗的性格立刻被激发出来,求生欲望使他们作困兽之斗,表现出了很强的内聚力和奋勇精神。而且第106师团官兵经过彭泽、九江以及南浔路等战役的磨练,已有了战场经验,其战斗素质有所提高。

这样,虽然中国军队包围攻击第106师团“德安迂回部队”达两周之久,但却在其拼死奋战下没能歼灭,最后被迫于10月13日撤围。应该说,第106师团战斗意志是极高的,其被优势的中国军队重重包围达两周居然能坚持下来,能够做到这一点是极不容易的。

这时,由于后方联络线被中国军队切断,日军第106师团处境已十分困难,弹药、粮食和药品均极端缺乏,只能从地上捡拾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放在钢盔中用木棍捣啐后充饥。

受困于万家岭地区的第106师团完全依靠空投补给。日军菅原飞行团和海军航空部队配合自10月11日至10月14日出动了全部力量,昼夜不停地向万家岭地区空投补给,共计出动了约达930架次,空投补给物资达65吨370公斤(其中粮食55吨)。对此大感惊讶的中国官兵后来回忆日军甚至还空降了补充人员。但由于双方阵地犬牙交错,物资常常落在两军阵地之间,于是双方又展开了争夺物资的战斗,日军因此战死者不在少数。大部分的日军的军服此时都破烂不堪,不得不从中国兵尸体上扒衣服穿。日本官兵中,大部分都同时受着创伤、痢疾和营养失调三种苦难,许多士兵都由于伤病恶化而死去,也有些士兵走着走着就突然倒地没有了气息。精神病患者和自杀者也不断出现。在埋葬死者时,由于士兵们的体力严重衰弱,挖出的坑很浅,以至于有些尸体的头胸部在土里,而腐烂的脚却露了出来。同时,由于战场上枪炮弹横飞,日军来不及修建厕所,加上大部分官兵都患上了痢疾,就随地大小便。这样,尸臭、粪臭交织在一起形成的恶臭,不仅地上的人能闻到,甚至飞来空投物质的日机飞行员在空中都闻到了这种异臭。

这种状况与日后在瓜达卡纳尔岛、新几内亚、因帕尔等南方战场上日军的惨状记录相类似。1938年秋天第106师团出现的惨状,是日本陆军的深刻教训,于是在战史中被抹杀,日军一直掩盖着这一真相。

此战中幸存下来的日军辎重兵第106联队士兵那须良辅在战后仍然心有余悸地回忆道: “战友们大部都受伤,也有些因为饥饿和疲惫而倒下来。死在水沟的战友们,他们的脸色都变成茶色而浮肿,白花花的蛆虫从他们的鼻孔和嘴巴掉下来。一连几天都没吃东西,只能从漂浮着同伴尸体的水沟里舀脏水喝,活着的人也都快变成了鬼。我也觉得我的死期到了。对着十月的月亮,我放声大哭。”

10月13日以后,日军增援的第17师团之步兵团已到达武开路,与第102旅团会合,并肩向第18军副军长陈沛指挥的第60师、预备第6师等阻击部队阵地猛攻。为阻止其东进,守军又增调第142师、第91师及第187师投入战斗,进行反复、激烈的争夺。薛岳因进攻已无进展,而阻击部队及进攻部队的伤亡均极惨重,且第66军及第4军已转移至新的阵地,遂下令撤出战斗,全军退守永丰桥、郭背山、柘林一线。

我军对第106师团的围攻作战到此结束。虽然我军已经撤走,但日军第106师团仍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到10月17日才与铃木支队在张古山附近会合。

两支日军会合后,由于松浦中将害怕铃木支队的官兵看了万家岭出现的惨状会严重打击他们的士气,就向铃木支队长发电,要求由第106师团自行打扫战场,而且甚至没有让铃木支队的官兵进入万家岭地区。第106师团在连遭两次歼灭性打击之后已失去进攻能力,即在南浔路北段地区担任守备任务,进行休整补充,原定与第101师团进攻南昌的任务被迫取消。

五、万家岭战役第106师团的损失情况

冈村宁次在其回忆录中记载,第106师团在万家岭战役中遭到全灭的打击。日军第106师团老兵今村武士在其自费出版的《补充兵战记》中持相同说法。但是,旧日本陆军所指的“全灭”一词的含义与我们目前的理解有偏差。根据当时日本陆军的习惯性称谓,一支部队的死伤只要超过五成,就可说是“全灭”了。

《熊本兵团战史》第251页记载,第106师团自出征以来至1938年11月底战死3321名,战伤4085名,入院9905名。而同书第300页则记载,截止到1939年6月,第106师团战死、战病死人数为4921名。

《熊本兵团战史》作为熊本乡土部队战史,其可靠性较高。根据以上资料推测,万家岭战役中第106师团死亡约3000人(其中战死约2000名)。

我们再看一下亚洲历史资料中心下载的第106师团从1938年9月30日至10月20日的人马现员表。除去配属部队,9月30日该师团现员表上共有15889人,10月10日有14124人,10月20日有12890人。9月30日至10月10日师团减员1765人,10月10日至10月20日减员1234人,共计减员2999人。配属部队,9月30日现员表上共有3148人,10月10日有2957人,10月20日配属部队有变化。9月30日至10月10日配属部队减员227人,10月10日至10月20日减员115人(除去了新增加的配属部队,解除配属部队的部队按10月10日的现员计算得出的结果),共计减员342人。也就是说,9月30日----10月20日万家岭战役中第106师团共计减员3341人。

而10月30日万家岭战役结束后,第106师团有12425人,对比10月20日减员465人,考虑到从20日到30日,马回岭的骑兵大队和步兵第147联队第3大队约1100人配属给了第101师团(马回岭其他部队没有变动),第106师团又补充了2700人(从20日的现员表可以看出,截止20日,第106师团尚未得到补充)。实际从10月20日到10月30日第106师团减员约2000人。为什么万家岭战役已经结束,日军还减员这么多人呢?

我做一个大胆的假设,日军在9月30日到10月20日中的减员数主要为死亡数,10月20日到10月30日中的减员数主要为重伤患数被转移数及勤务回国者。

日军在中国的各兵团在以下情况下,其本人从部队现员表现员一栏中被除去(即减员):(1)死亡;(2)因重伤病被运送回国;(3)因运送骨灰、伤兵等勤务原因回国;(4)人事调动回国。(5)兵团某部队如配属给另一兵团时,该部队全体人员从本兵团现员表中去掉。这里要特别强调一点:现地住院和勤务不会被从部队现员表除去。

当(1)种情况时,该兵团直接将其从序列中去掉;当(2)(3)(4)种情况时,该兵团与其在日本本土的留守兵团办人员交接手续后将其从序列中去掉;当(5)种情况时,该兵团与其他兵团办人员交接手续后将其从序列中去掉;

    而第106师团从9月30日到10月17日一直被中国军队包围,无法送出伤员,当然也就无法与其留守兵团在九江的办事处办人员交接手续了。可以确定,这一段时间减员数全部为死亡数。17日解围后,可能有大量伤员被运走,但截止20日,被转移的伤员(至少也是大部分)都没有办理交接手续,所以还在现员表现员一栏中。

     如果我这种假设正确的话,基本上就可以确定第106师团在万家岭战役中死亡约3000人,另有约2000名重伤员及其护送者回国,剩下的7000多人都有不同程度地伤病,完全健康的极少。

第106师团于万家岭战役期间战死的少佐以上军官有:步兵第147联队第1大队长河井丰少佐(10月4日)、野炮兵第106联队第2大队长海老原毅少佐(10月11日)、步兵第145联队第1大队长寺川完少佐(10月12日)、第106师团参谋成富政一中佐(10月13日)。而步兵第147联队第2大队长梅田治助少佐则于万家岭战役以后的10月24日伤重不治而亡。
此时的145联队长池田直三和六年后的联队长池田益雄是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