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看土木堡之变——被出卖的明英宗,背黑锅的王振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0 18:38:41
今天和人聊起了土木堡战事,对方说:明英宗就是被坑的,王振就是背黑锅的,还说明朝人都这样看。

于是回家后,对照地图看了看,发现这个土木堡之变,猫腻极大

惯用说法是:

也先犯边,群臣死谏无果,英宗御驾亲征,前锋受挫却又吓得屁滚尿流,于是回师

回师途中,王振因家在蔚州欲圣驾亲临长脸,结果走了一阵又怕大军侵扰于是改线,于是被敌军包饺子。

我们分几个部分来看透历史迷雾:

第一,行军路线

翻阅《明实录》记载,1499年8月18日车驾至大同,19日休整一天,商讨下一步行动,20日开始返回,先打算从紫荆关经蔚州返回,但后来改成原路经宣府返回。选择蔚州的原因据说是王振希望皇帝给自己在父老面前长脸,而走了一段之后,怕大军踩坏庄稼,于是建议皇帝改变路线。

可通过测算我们得出:从大同到宣府直线距离160公里,从宣府再入居庸关,直线距离90公里。直线距离就是250公里。。而如果是王振预想的路线,则直线距离170公里。仅直线距离就少了80公里。

同时,从战场态势图上可以看出,走紫荆关返回,每往南走一步,就往内线收缩一分。而走居庸关返回,则基本都是贴着外线行军,极容易被人突袭。同时需注意的是,王振路线的地形显然不利于也先的骑兵展开,而实际回京路线却是有利于骑兵活动。

综上:王振选择的第一路线是相当科学的。并非什么要给自己家里贴金那么简单。但为什么后来改道,这个官方记载就是王振担心踩了家乡的庄稼。但读到此处,心中不免对记载有些疑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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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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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形图

第二,军队战斗力

很多记载都说军队在英宗和王振两人的胡乱鼓捣下不堪一击。但根据记载:大军出居庸关,顶着大雨到达大同后,休整一天,第二天立刻启程返回。从大同到宣府,直线距离160公里,如果是实际行走路线,再加上走的冤枉路,加起来不会少于210公里。这是最保守的估算了,这还没算上之前连日雷雨造成的泥泞困扰。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军以每日六十华里的速度,七天到达宣府,这个速度真心不慢。根据记载:白起在华阳之战时,急行军攻击对方,也才八日时间,日行百里,但秦尺短,折合下来日行也就是60至70华里。而要考虑到这还是明军在带着皇帝车驾的情况下行军速度,行军能看出一个军队的战斗力。

综上:明军应该并未像传言中那样,被英宗和王振指挥得毫无战斗力,相反,一直保持着一定的实力。

第三,战斗过程

现在来看作战过程,8月27日车驾至宣府,并未过多停留,第二天就继续开拔,29日平安无事。30日一大早,“车驾将发,宣府谍报虏众袭我军后,遂驻跸,遣恭顺侯吴克忠为后拒。克忠力战,败没。将晚,报至,又遣成国公朱勇、永顺伯薛绶领官军四万赴之,勇绶至鹞儿岭,冒险而进,遇虏伏发,亦陷焉”

事情非常突然,也非常离奇。一个皇帝,在自己的国土上,而且还是军事重镇的土地上行军,北边是长城要塞,身后是宣大重镇,之前没有前哨战,没有狼烟预警,在距离宣府重镇不过一天路程的地方,皇帝御驾亲征的大军被北方骑兵袭击!宣大除了派人告诉皇帝一声:有也先的人马在打您的后军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而这可不是小规模袭扰,这是敌军的大规模袭击!而且皇帝派出的并不是无能之辈,朱勇是将门虎子,其父是大名鼎鼎的朱能,有着丰富的对抗游牧骑兵的经验,必然言传身教。而朱勇更是京城勋贵子弟们的军事教师,能力没有任何问题,领四万人马,一战而亡。第一波覆没的吴克忠兄弟也都是战斗到最后死节,未出现一触即溃的情况。这说明他们遇到的是也先军的精锐主力,而且规模还不小。至少是万人以上。

等第二天到了土木堡,发现水源被也先军断了!这说明什么!也先居然对宣大地区的情况了若指掌!不是有内奸,就是也先经常来去此地,如自家后院!而明实录是这样记载的:“其南十五里有河,已为虏所据”。天!也先的精锐一边在身后连续歼灭明军,而同时有大量至少是让明军一时无法驱散的也先军占据了水源。这说明什么:英宗居然被也先包围了!

如果综合上面的分析看:英宗的行军速度不慢,也先军如果是奋起狂追,战马的耐力不如人,在一天行军70里甚至更长的情况下,还能对明军战而胜之,还能动辄全歼,难度太大,综合宣大的表现,恐怕也先军是早已恭候的

第四,疑点重重。

而次日一早准备拔寨的时候,也先的骑兵已经追上来了。然后就是溃败。可整个过程中,除了宣府报了个可有可无的信(即使他们不报信,后军也会报信),宣大军啥都没做!而这个信报的更加蹊跷,也先主力万余人甚至数万人在你边境重镇的土地上来去自如,你居然要到和皇帝的后军接战才发现。而根据你的情报为指南的人马,去一波死一波,不断跳进别人的口袋。而且这个情报恐怕还拖延了大军回归的速度。蹊跷!

从明实录看,整个战役过程,宣大军基本啥都没做,目送皇帝全军覆没。蹊跷!

而皇帝在自己的军事重镇旁,被敌人在自己的内线包了饺子,从容围歼,整个宣大防线就像筛子一样让也先来去自如。蹊跷!

让我们回到英宗赶到大同的第一天。

明实录这样记载:己酉(初二,1449年8月19日),驻跸大同。王振尚欲北行,镇守太监郭敬密告振曰:“若行,正中虏计。”振始惧。自出居庸关,连日非风则雨,及临大同,骤雨忽至,人皆惊疑,振遂议旋师。

结合上面那些情况,我猜测实际情况是这样的:

王振的家就在宣大附近,而听到家乡来人说起:也先的军队经常在宣大出入抢掠,而英宗这边却未接到任何消息。而宣大那边可能和也先达成了某种默契,只要不惹大事,少许掠夺也就算了。在土木堡之变前,王振手下的太监监军系统反馈说也先大军入境,但武将系统和文官系统把消息按下来了。英宗其实内心觉得中间有问题,而对武将和文官们起了疑心,于是干脆决定率大军北上看个究竟。结果走到大同,大同的监军太监把危险告诉王振,而这个情报可能非常劲爆,王振大惊,和英宗密议后决定马上回去,而且是走紫荆关这条路线。但可能各种反馈回来的情报(不排除宣大通敌),让英宗作出误判,觉得南下危险,于是改走原路。而也先的人马却早就在那里恭候多时了。而宣大武将啥都不做,围观皇帝在距离自己一日多路程的地方被围歼,只是在完全入瓮之后才假惺惺的送了个情报。而这个情报的效果也很让人疑惑,简直就是在害人。

我觉得,这很可能是一起宣大武将的通敌丑闻。


今天和人聊起了土木堡战事,对方说:明英宗就是被坑的,王振就是背黑锅的,还说明朝人都这样看。

于是回家后,对照地图看了看,发现这个土木堡之变,猫腻极大

惯用说法是:

也先犯边,群臣死谏无果,英宗御驾亲征,前锋受挫却又吓得屁滚尿流,于是回师

回师途中,王振因家在蔚州欲圣驾亲临长脸,结果走了一阵又怕大军侵扰于是改线,于是被敌军包饺子。

我们分几个部分来看透历史迷雾:

第一,行军路线

翻阅《明实录》记载,1499年8月18日车驾至大同,19日休整一天,商讨下一步行动,20日开始返回,先打算从紫荆关经蔚州返回,但后来改成原路经宣府返回。选择蔚州的原因据说是王振希望皇帝给自己在父老面前长脸,而走了一段之后,怕大军踩坏庄稼,于是建议皇帝改变路线。

可通过测算我们得出:从大同到宣府直线距离160公里,从宣府再入居庸关,直线距离90公里。直线距离就是250公里。。而如果是王振预想的路线,则直线距离170公里。仅直线距离就少了80公里。

同时,从战场态势图上可以看出,走紫荆关返回,每往南走一步,就往内线收缩一分。而走居庸关返回,则基本都是贴着外线行军,极容易被人突袭。同时需注意的是,王振路线的地形显然不利于也先的骑兵展开,而实际回京路线却是有利于骑兵活动。

综上:王振选择的第一路线是相当科学的。并非什么要给自己家里贴金那么简单。但为什么后来改道,这个官方记载就是王振担心踩了家乡的庄稼。但读到此处,心中不免对记载有些疑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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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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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形图

第二,军队战斗力

很多记载都说军队在英宗和王振两人的胡乱鼓捣下不堪一击。但根据记载:大军出居庸关,顶着大雨到达大同后,休整一天,第二天立刻启程返回。从大同到宣府,直线距离160公里,如果是实际行走路线,再加上走的冤枉路,加起来不会少于210公里。这是最保守的估算了,这还没算上之前连日雷雨造成的泥泞困扰。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军以每日六十华里的速度,七天到达宣府,这个速度真心不慢。根据记载:白起在华阳之战时,急行军攻击对方,也才八日时间,日行百里,但秦尺短,折合下来日行也就是60至70华里。而要考虑到这还是明军在带着皇帝车驾的情况下行军速度,行军能看出一个军队的战斗力。

综上:明军应该并未像传言中那样,被英宗和王振指挥得毫无战斗力,相反,一直保持着一定的实力。

第三,战斗过程

现在来看作战过程,8月27日车驾至宣府,并未过多停留,第二天就继续开拔,29日平安无事。30日一大早,“车驾将发,宣府谍报虏众袭我军后,遂驻跸,遣恭顺侯吴克忠为后拒。克忠力战,败没。将晚,报至,又遣成国公朱勇、永顺伯薛绶领官军四万赴之,勇绶至鹞儿岭,冒险而进,遇虏伏发,亦陷焉”

事情非常突然,也非常离奇。一个皇帝,在自己的国土上,而且还是军事重镇的土地上行军,北边是长城要塞,身后是宣大重镇,之前没有前哨战,没有狼烟预警,在距离宣府重镇不过一天路程的地方,皇帝御驾亲征的大军被北方骑兵袭击!宣大除了派人告诉皇帝一声:有也先的人马在打您的后军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而这可不是小规模袭扰,这是敌军的大规模袭击!而且皇帝派出的并不是无能之辈,朱勇是将门虎子,其父是大名鼎鼎的朱能,有着丰富的对抗游牧骑兵的经验,必然言传身教。而朱勇更是京城勋贵子弟们的军事教师,能力没有任何问题,领四万人马,一战而亡。第一波覆没的吴克忠兄弟也都是战斗到最后死节,未出现一触即溃的情况。这说明他们遇到的是也先军的精锐主力,而且规模还不小。至少是万人以上。

等第二天到了土木堡,发现水源被也先军断了!这说明什么!也先居然对宣大地区的情况了若指掌!不是有内奸,就是也先经常来去此地,如自家后院!而明实录是这样记载的:“其南十五里有河,已为虏所据”。天!也先的精锐一边在身后连续歼灭明军,而同时有大量至少是让明军一时无法驱散的也先军占据了水源。这说明什么:英宗居然被也先包围了!

如果综合上面的分析看:英宗的行军速度不慢,也先军如果是奋起狂追,战马的耐力不如人,在一天行军70里甚至更长的情况下,还能对明军战而胜之,还能动辄全歼,难度太大,综合宣大的表现,恐怕也先军是早已恭候的

第四,疑点重重。

而次日一早准备拔寨的时候,也先的骑兵已经追上来了。然后就是溃败。可整个过程中,除了宣府报了个可有可无的信(即使他们不报信,后军也会报信),宣大军啥都没做!而这个信报的更加蹊跷,也先主力万余人甚至数万人在你边境重镇的土地上来去自如,你居然要到和皇帝的后军接战才发现。而根据你的情报为指南的人马,去一波死一波,不断跳进别人的口袋。而且这个情报恐怕还拖延了大军回归的速度。蹊跷!

从明实录看,整个战役过程,宣大军基本啥都没做,目送皇帝全军覆没。蹊跷!

而皇帝在自己的军事重镇旁,被敌人在自己的内线包了饺子,从容围歼,整个宣大防线就像筛子一样让也先来去自如。蹊跷!

让我们回到英宗赶到大同的第一天。

明实录这样记载:己酉(初二,1449年8月19日),驻跸大同。王振尚欲北行,镇守太监郭敬密告振曰:“若行,正中虏计。”振始惧。自出居庸关,连日非风则雨,及临大同,骤雨忽至,人皆惊疑,振遂议旋师。

结合上面那些情况,我猜测实际情况是这样的:

王振的家就在宣大附近,而听到家乡来人说起:也先的军队经常在宣大出入抢掠,而英宗这边却未接到任何消息。而宣大那边可能和也先达成了某种默契,只要不惹大事,少许掠夺也就算了。在土木堡之变前,王振手下的太监监军系统反馈说也先大军入境,但武将系统和文官系统把消息按下来了。英宗其实内心觉得中间有问题,而对武将和文官们起了疑心,于是干脆决定率大军北上看个究竟。结果走到大同,大同的监军太监把危险告诉王振,而这个情报可能非常劲爆,王振大惊,和英宗密议后决定马上回去,而且是走紫荆关这条路线。但可能各种反馈回来的情报(不排除宣大通敌),让英宗作出误判,觉得南下危险,于是改走原路。而也先的人马却早就在那里恭候多时了。而宣大武将啥都不做,围观皇帝在距离自己一日多路程的地方被围歼,只是在完全入瓮之后才假惺惺的送了个情报。而这个情报的效果也很让人疑惑,简直就是在害人。

我觉得,这很可能是一起宣大武将的通敌丑闻。


明朝诡异的事很多,土木那仗反正是有人黑了明宗,是谁就不好说了
tigerasd 发表于 2013-4-17 23:17
明朝诡异的事很多,土木那仗反正是有人黑了明宗,是谁就不好说了
明宗是谁?
楼主你这样不把土木堡之变的全部材料都摘抄出来,话题就开不了,结论也下的武断了。
一般好下结论都是在把所有的信息整理过之后列出来之后就自通了。
明初勋贵集团一锅勺了。。。。。。。

明朝的事啊,随便文人想怎么黑就怎么黑。。。
感觉明朝文官集团和皇权斗得厉害,明朝的几大疑案算是明显的了
明朝乌烟瘴气杯具就开始于土木堡之变!文官最大制衡力量勋贵集团被一网打尽不但使文官去掉了一个最大的制约也使明朝武备开始败坏!皇帝不得不更加依靠宦官集团来制衡文管集团,可惜阉人就是阉人在百姓眼里阉人就是奸人,这种制衡显然是漏洞多多的也不能完全制衡住文官集团!
宣大府谁主事?不过文官做这种大案,也不象,难道他们敢置北京于如此危险的地步?
应该是也先在北京的探子知道出征信息后,也先预先就布置好了口袋。
xiashengqin 发表于 2013-4-18 10:01
宣大府谁主事?不过文官做这种大案,也不象,难道他们敢置北京于如此危险的地步?
应该是也先在北京的探子 ...
呵呵。宣大可不是纯边境。而是有着相当纵深的筑垒地域
作用是拱卫京师,以及扫荡草原的桥头堡和出发点
明长城都是单道的城墙,但是在宣大那里就围成了一个双道城墙,组成双保险
也就是说宣大北面临近草原是一道完整的长城防线
宣大南面又是一道完整的长城防线。两道长城把宣大雄军圈在中间。
宣大本身又是精锐之师。而也先是在哪儿攻击和围歼英宗的?是在宣大筑垒地域之内!
按道理说也先想要进宣大必须血战在外围长城防线上撕开一个缺口
在宣大长城圈内,宣大守军应该逐城死守,让北方游牧骑兵寸步难行
可实际情况是,史册上几乎看不到宣大北长城有激烈交战
宣大守军更是不但不帮助皇帝围歼也先,反而传递可疑的假情报。
而且更惊悚的是,在自己精锐大军驻扎的筑垒地域,皇帝和禁军居然断水断粮!

其诡异程度相当于奥巴马和他的保镖在美国第七舰队的司令部被KB分子围殴
而从头到尾第七舰队只在KB分子开枪扫倒一片保镖后才告诉奥巴马:总统阁下,我们确定您被KB分子袭击了
然后就摊手啥也不管了
然后奥巴马按照第七舰队提供的情报逃命,却发现直接掉到KB分子包围圈
而KB分子对第七舰队司令部比奥巴马熟悉多了,从容的到处设伏
第七舰队就坐视奥巴马被围困俘虏,除了一个把奥巴马引向包围圈的情报外,甚至水和食物都不给提供
如果这样,说明了什么
第七舰队通敌!

xiashengqin 发表于 2013-4-18 10:01
宣大府谁主事?不过文官做这种大案,也不象,难道他们敢置北京于如此危险的地步?
应该是也先在北京的探子 ...


宣大其实是宣府镇和大同镇的统称。两镇互为犄角
大同的守将郭登、宣府的守将杨洪
节选一个网友写的土木堡疑点“宣府兵力在明代前期为各边之冠,正统时宣府驻兵至少有三万人,战马一万余匹,火器充裕(神枪479,神铳2161,神枪4223等等),若再编集镇城附近驻军和东路溃兵,足以组成一支包括骑兵和火枪兵的强大部队。而杨洪手握重兵,却眼看敌军追击自己的皇帝而不救,这是什么行为?杨洪出兵救驾,成,就是千古功臣,皇帝和文武百官都会感激他,回报丰厚;败,他也尽了自己的职责,也会成为千古忠臣,朝廷会照顾他的家眷;而他却选择不救,杨洪难道不知道不进行救援,得罪的不仅仅是明英宗和王振,还有随军出征的武将勋贵和部分高级文官?他们合起来是大明最强大的政治势力,一旦他们平安逃回京城,追究杨洪的责任,杨洪将死无葬身之地!即使皇帝和文武百官都死了,按理,新皇帝和京城的官员们同样会追究杨洪的不救之罪,杨洪同样会身败名裂!救驾,杨洪无论成败都会得利巨大,不救驾,无论皇帝是否逃回,他都将身败名裂,甚至会株连九族,但杨洪却选择不救驾,如此违背常理的行为,是为什么?而2-3万瓦剌军敢置明宣府精锐重兵于背后不顾,这又是为什么?”
更可怕的是
在土木堡事变之后,郭登杨洪居然加官进爵了!

而且宣府镇守将杨洪可不是酒囊饭袋,明史》卷一七三《杨洪传》载:“(杨)洪独以敢战至上将,诸部亦惮之,称为‘杨王’。瓦剌可汗脱脱不花、太师也先皆尝致书于洪,并遗之马。洪闻于朝,敕令受之而报以礼。

也先对杨洪的能力非常认可!但居然敢于在杨洪防区以南,集中兵力用好几天的时间围歼英宗,而不是求速战速决,没幕后交易鬼才信
xiashengqin 发表于 2013-4-18 10:01
宣大府谁主事?不过文官做这种大案,也不象,难道他们敢置北京于如此危险的地步?
应该是也先在北京的探子 ...


宣大其实是宣府镇和大同镇的统称。两镇互为犄角
大同的守将郭登、宣府的守将杨洪
节选一个网友写的土木堡疑点“宣府兵力在明代前期为各边之冠,正统时宣府驻兵至少有三万人,战马一万余匹,火器充裕(神枪479,神铳2161,神枪4223等等),若再编集镇城附近驻军和东路溃兵,足以组成一支包括骑兵和火枪兵的强大部队。而杨洪手握重兵,却眼看敌军追击自己的皇帝而不救,这是什么行为?杨洪出兵救驾,成,就是千古功臣,皇帝和文武百官都会感激他,回报丰厚;败,他也尽了自己的职责,也会成为千古忠臣,朝廷会照顾他的家眷;而他却选择不救,杨洪难道不知道不进行救援,得罪的不仅仅是明英宗和王振,还有随军出征的武将勋贵和部分高级文官?他们合起来是大明最强大的政治势力,一旦他们平安逃回京城,追究杨洪的责任,杨洪将死无葬身之地!即使皇帝和文武百官都死了,按理,新皇帝和京城的官员们同样会追究杨洪的不救之罪,杨洪同样会身败名裂!救驾,杨洪无论成败都会得利巨大,不救驾,无论皇帝是否逃回,他都将身败名裂,甚至会株连九族,但杨洪却选择不救驾,如此违背常理的行为,是为什么?而2-3万瓦剌军敢置明宣府精锐重兵于背后不顾,这又是为什么?”
更可怕的是
在土木堡事变之后,郭登杨洪居然加官进爵了!

而且宣府镇守将杨洪可不是酒囊饭袋,明史》卷一七三《杨洪传》载:“(杨)洪独以敢战至上将,诸部亦惮之,称为‘杨王’。瓦剌可汗脱脱不花、太师也先皆尝致书于洪,并遗之马。洪闻于朝,敕令受之而报以礼。

也先对杨洪的能力非常认可!但居然敢于在杨洪防区以南,集中兵力用好几天的时间围歼英宗,而不是求速战速决,没幕后交易鬼才信


而很遗憾的是
在这之前,把宣大重镇经营得如筛子一般的人
名叫于谦。。。

而很遗憾的是
在这之前,把宣大重镇经营得如筛子一般的人
名叫于谦。。。

电脑坏不好 发表于 2013-4-18 10:50
呵呵。宣大可不是纯边境。而是有着相当纵深的筑垒地域
作用是拱卫京师,以及扫荡草原的桥头堡和出发点
...


哦,这个真是不好说,我感觉如此大手笔,整个统治集团基本覆灭,文官中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大学士都随行,也都有阵亡,文官集团自己并不是袖手旁观,按你的意思谁能得益?如果你这样推导,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景宗,一个就是于谦。
而且宣大府正被另一路围攻,自顾不暇,而不是坐视不救。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存亡,一线之间。
有时候就是看起来不合理的事,战争中就是出现了。
也就是说谁也没想到,也先居然有如此大胆子,要吃到这么大的军团。你不会又说,有人把所有计划都告诉也先了吧?
电脑坏不好 发表于 2013-4-18 10:50
呵呵。宣大可不是纯边境。而是有着相当纵深的筑垒地域
作用是拱卫京师,以及扫荡草原的桥头堡和出发点
...


哦,这个真是不好说,我感觉如此大手笔,整个统治集团基本覆灭,文官中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大学士都随行,也都有阵亡,文官集团自己并不是袖手旁观,按你的意思谁能得益?如果你这样推导,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景宗,一个就是于谦。
而且宣大府正被另一路围攻,自顾不暇,而不是坐视不救。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存亡,一线之间。
有时候就是看起来不合理的事,战争中就是出现了。
也就是说谁也没想到,也先居然有如此大胆子,要吃到这么大的军团。你不会又说,有人把所有计划都告诉也先了吧?

电脑坏不好 发表于 2013-4-18 10:59
而很遗憾的是
在这之前,把宣大重镇经营得如筛子一般的人
名叫于谦。。。


我说了,最后就是这么个逻辑结果,于谦有如此大的能量?他居然把兵部尚书给坑了?把自己的直接领导给坑了?还把皇帝给坑了?
他是穿越的吧?
我看最后连北宋灭亡之类的事,你都要怪到赵构,宗泽,李纲,岳飞头上去。那个比土木堡之变更离谱!
电脑坏不好 发表于 2013-4-18 10:59
而很遗憾的是
在这之前,把宣大重镇经营得如筛子一般的人
名叫于谦。。。


我说了,最后就是这么个逻辑结果,于谦有如此大的能量?他居然把兵部尚书给坑了?把自己的直接领导给坑了?还把皇帝给坑了?
他是穿越的吧?
我看最后连北宋灭亡之类的事,你都要怪到赵构,宗泽,李纲,岳飞头上去。那个比土木堡之变更离谱!
xiashengqin 发表于 2013-4-18 11:04
哦,这个真是不好说,我感觉如此大手笔,整个统治集团基本覆灭,文官中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大学士都随行 ...
很遗憾,当时宣大并未遭到围攻
而且也先也没有那么多兵力,一边围歼英宗的精锐禁军
一边打的宣大不敢出门
而看看历史就知道,杨洪打蒙古诸部有如打狗,胜迹连连,郭登略次,但也没有被蒙古人打出翔的记录,还总是略有小胜
等也先抓了英宗之后,两人又突然变脸,在击退也先大军的攻防战中表现出色,让也先抱憾北归
有这样的战力和能力,真有心救驾,会在也先精锐全都围攻英宗的时候出不来城?
xiashengqin 发表于 2013-4-18 11:12
我说了,最后就是这么个逻辑结果,于谦有如此大的能量?他居然把兵部尚书给坑了?把自己的直接领导给坑了 ...
我没说于谦坑英宗
只是于谦升职中央之前,就是在山西一带总览宣大军务
然后我就是感叹下,宣大重镇在于谦的经营下如同筛子

电脑坏不好 发表于 2013-4-18 11:17
很遗憾,当时宣大并未遭到围攻
而且也先也没有那么多兵力,一边围歼英宗的精锐禁军
一边打的宣大不敢出 ...


行了,推理要有点界限,杨洪是杨洪,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英宗不是杨洪,王振也不是杨洪。
有心救驾,就一定能行?
自己都被围攻,一旦出城,野战只怕必然也是全军覆没。
何况,你到底仔细看了土木堡之变吗?恭顺伯吴克忠、都督吴克勤率兵断后,以掩护英宗撤退,结果,他们都战死。英宗又派成国公朱勇等率骑三万前去阻击,朱勇等冒险进军至鹞儿岭,陷入瓦剌重围,虽然英勇奋战,但寡不敌众,3万军队全部覆没。 这说明,也先兵力非常雄厚,而不是什么不足,兵力至少5万。英宗号称50万,不过也就20万,算下来,在土木堡可能也就十多万。
就这情况,宣大府的兵出来只怕是一个结果。
何况明军到土木堡,才几天就覆没了,谁想得到?
电脑坏不好 发表于 2013-4-18 11:17
很遗憾,当时宣大并未遭到围攻
而且也先也没有那么多兵力,一边围歼英宗的精锐禁军
一边打的宣大不敢出 ...


行了,推理要有点界限,杨洪是杨洪,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英宗不是杨洪,王振也不是杨洪。
有心救驾,就一定能行?
自己都被围攻,一旦出城,野战只怕必然也是全军覆没。
何况,你到底仔细看了土木堡之变吗?恭顺伯吴克忠、都督吴克勤率兵断后,以掩护英宗撤退,结果,他们都战死。英宗又派成国公朱勇等率骑三万前去阻击,朱勇等冒险进军至鹞儿岭,陷入瓦剌重围,虽然英勇奋战,但寡不敌众,3万军队全部覆没。 这说明,也先兵力非常雄厚,而不是什么不足,兵力至少5万。英宗号称50万,不过也就20万,算下来,在土木堡可能也就十多万。
就这情况,宣大府的兵出来只怕是一个结果。
何况明军到土木堡,才几天就覆没了,谁想得到?

电脑坏不好 发表于 2013-4-18 11:18
我没说于谦坑英宗
只是于谦升职中央之前,就是在山西一带总览宣大军务
然后我就是感叹下,宣大重镇在于 ...


就这么个人,在主力覆没的情况下,又守住了北京城,你不会说于谦又和也先在演戏吧?我看导演是你吧?编剧也是你,制片人也应该是你。
电脑坏不好 发表于 2013-4-18 11:18
我没说于谦坑英宗
只是于谦升职中央之前,就是在山西一带总览宣大军务
然后我就是感叹下,宣大重镇在于 ...


就这么个人,在主力覆没的情况下,又守住了北京城,你不会说于谦又和也先在演戏吧?我看导演是你吧?编剧也是你,制片人也应该是你。
xiashengqin 发表于 2013-4-18 11:21
行了,推理要有点界限,杨洪是杨洪,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英宗不是杨洪,王振也不是杨洪。
有心救驾,就 ...
呵呵。。这个不叫推理,叫推演
军事中推演是最常用的方法
很简答,也先的主力就那么多,英宗的禁军也不是渣,必然全力围攻英宗
就算留下少量部队防御宣大,也是极少的疑兵,连牵制作用都欠奉
而史料上也根本找不到在也先围歼英宗前后十几天时间里宣大被攻击或者骚扰的记载
杨郭二人打了一辈子仗,这点最起码的军事常识是有的

而且“野战也是全军覆没”才是完完全全的无根据揣测
因为之前之后杨洪和宣大都跟也先、蒙古人野战过不少次
也没见野战就是死
相反还经常把蒙古人爆出翔

综合当时的兵力对比,也先军的军事动作,以及宣大军的作战能力
“野战也是死”怎么都说不过去
xiashengqin 发表于 2013-4-18 11:33
就这么个人,在主力覆没的情况下,又守住了北京城,你不会说于谦又和也先在演戏吧?
我可没说
但也先入寇前的宣大防线真就是于谦在经营
于谦和也先的关系并不糟糕
而且于谦在京师的作战可不是靠着书生意气
他也是经过战阵的人,和也先打过不少交道,也先军有几斤几两他非常清楚

电脑坏不好 发表于 2013-4-18 11:41
我可没说
但也先入寇前的宣大防线真就是于谦在经营
于谦和也先的关系并不糟糕


什么糟糕不糟糕,于谦经营?宣大府是于谦组建的?
朱棣这个人,你总不会忘了吧?
你是说于谦搞破坏?但他又不顾生死,守住了北京城。
又是演戏?
退一万步说,兵部尚书劝英宗连夜进居庸关,他怎么非要在土木堡宿夜?难道这于谦也算到了?要是进了居庸关,何至于如此快就崩溃了?别人总还来的及救吧。

电脑坏不好 发表于 2013-4-18 11:41
我可没说
但也先入寇前的宣大防线真就是于谦在经营
于谦和也先的关系并不糟糕


什么糟糕不糟糕,于谦经营?宣大府是于谦组建的?
朱棣这个人,你总不会忘了吧?
你是说于谦搞破坏?但他又不顾生死,守住了北京城。
又是演戏?
退一万步说,兵部尚书劝英宗连夜进居庸关,他怎么非要在土木堡宿夜?难道这于谦也算到了?要是进了居庸关,何至于如此快就崩溃了?别人总还来的及救吧。
电脑坏不好 发表于 2013-4-18 11:39
呵呵。。这个不叫推理,叫推演
军事中推演是最常用的方法
很简答,也先的主力就那么多,英宗的禁军也不 ...
怎么说不过去,朱勇怎么死的?就凭你在这乱推理?

电脑坏不好 发表于 2013-4-18 11:41
我可没说
但也先入寇前的宣大防线真就是于谦在经营
于谦和也先的关系并不糟糕


继续,我说了,军事上离谱的事一大堆,北宋汴梁丢得更蹊跷。
电脑坏不好 发表于 2013-4-18 11:41
我可没说
但也先入寇前的宣大防线真就是于谦在经营
于谦和也先的关系并不糟糕


继续,我说了,军事上离谱的事一大堆,北宋汴梁丢得更蹊跷。
分析很有见地,结论就太值得商榷了。
宣大地区是边防前线,蒙古人攻掠不是一天半天的事,英宗不可能不知道。就算怀疑有人欺瞒,派个信得过的人去考察一下完全可能,有必要御驾亲征?
宣大守将除非打定主意造反或叛逃,否则能救皇帝而不去救,还要不要身家性命了?
电脑坏不好 发表于 2013-4-18 10:50
呵呵。宣大可不是纯边境。而是有着相当纵深的筑垒地域
作用是拱卫京师,以及扫荡草原的桥头堡和出发点
...
记得不太清楚 好像之前赤城已经陷落 北线被打开口子


估计王振,宣大都不知道也先出了多少人,主力在哪,作战目标是什么

宣大发现有敌军出现在皇帝后方,派人通知。
但是不知道敌军有多少,如果
这只是例行的抢劫,人数不多,那么没必要兴师动众,甚至敌人发现大明人多会自动散去
如果这是也先的调虎离山之计,即明伏英宗,调宣大军队出关,再从宣大之一入侵,则不得不防
没人料到英宗败得如此之快,如果英宗能多扛一天,想必宣大会获得详细情报,派出援军,事实上如果英宗能守住,被包饺子的就可能是也先
不过明内部有奸细是肯定的,但我认为不是宣大总兵,总兵下面的某个将领可能性更大,对宣大总兵来说,风险收益明显不对等
另外,他们不急着出兵可能平时跟京城的勋贵集团不对付,勋贵们出来可是混军功的,宣大要是把活都干了得罪人,而且也有些想摆勋贵一道,看笑话的意思,(这是指在大局可控的前提下)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玩脱线了

要是宣大总兵是一心想拍皇帝马屁的小人反倒好了:
探马来报:皇帝后方发现敌军,数目不详,目的不详
如果是会拍马屁的这会子肯定点齐精锐,批挂上阵到皇帝面前露脸表功。
可是这倆总兵在敌情不明的时候按兵不动,其实算是良将,紧守宣大,不为拍马屁到皇帝面前献媚。

另外沿着长城外围饶圈子很可能是勋贵故意在“引”敌来范,好混些功劳
可以相见,如果宣大总兵出关,也先从宣打入侵,总兵会被文武两大集团喷成什么样子,神马邀功献媚,弃关不顾,以致生灵涂碳的帽子都扣过来了

估计王振,宣大都不知道也先出了多少人,主力在哪,作战目标是什么

宣大发现有敌军出现在皇帝后方,派人通知。
但是不知道敌军有多少,如果
这只是例行的抢劫,人数不多,那么没必要兴师动众,甚至敌人发现大明人多会自动散去
如果这是也先的调虎离山之计,即明伏英宗,调宣大军队出关,再从宣大之一入侵,则不得不防
没人料到英宗败得如此之快,如果英宗能多扛一天,想必宣大会获得详细情报,派出援军,事实上如果英宗能守住,被包饺子的就可能是也先
不过明内部有奸细是肯定的,但我认为不是宣大总兵,总兵下面的某个将领可能性更大,对宣大总兵来说,风险收益明显不对等
另外,他们不急着出兵可能平时跟京城的勋贵集团不对付,勋贵们出来可是混军功的,宣大要是把活都干了得罪人,而且也有些想摆勋贵一道,看笑话的意思,(这是指在大局可控的前提下)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玩脱线了

要是宣大总兵是一心想拍皇帝马屁的小人反倒好了:
探马来报:皇帝后方发现敌军,数目不详,目的不详
如果是会拍马屁的这会子肯定点齐精锐,批挂上阵到皇帝面前露脸表功。
可是这倆总兵在敌情不明的时候按兵不动,其实算是良将,紧守宣大,不为拍马屁到皇帝面前献媚。

另外沿着长城外围饶圈子很可能是勋贵故意在“引”敌来范,好混些功劳
可以相见,如果宣大总兵出关,也先从宣打入侵,总兵会被文武两大集团喷成什么样子,神马邀功献媚,弃关不顾,以致生灵涂碳的帽子都扣过来了
这种解毒我觉得也是颇通情理的啊!楼主高才哦!政治斗争不惮于往最坏处想啊!
英宗、王振无能至极而已,不然也不会被武夫樊忠杀之泄愤。

大同守将正是王振的同党宦官郭敬,正是郭敬告诉他,前些日大同守军与也先交战,明军大败,也先实力很强的实情,王振才赶紧退兵。退兵时,大同参将郭登和大学士曹鼐等向王振建议说:‘自此趋紫荆关,只有40里,大人应该从紫荆关回京,不应再取道宣府,以免被瓦刺大军追及。‘王振不听,一意孤行,坚持折向宣府。 和来宣大守将通敌之谬?

随后,殿后的部队都被也先一举全歼,这种形势下,王振竟然为了等1000多车辎重,在土木堡宿营,未连夜进20里外的怀来城。为此,群臣激柬未果,兵部尚书邝堃只身闯英宗大营进柬,被赶出。次日,土木保已经被围。

宣大守军本来就是打不过也先,主力被重创,才向朝廷求援,才求来英宗的亲征。今皇帝的援军败退,要人家那点守军如何在知道土木堡被围后去救援?



王振早就在英宗的宠幸下专权,此次轻征,就是王振一人怂恿,王直、于谦等,都以准备不足为由,坚决反对。但还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大军才2天就匆忙出发。

楼主平时不读史,就不要为一同怪论忽悠了。这就是平庸的皇帝,宠幸平庸的臣子,惹出的闹剧,没什么阴谋。



霏菲飞 发表于 2013-4-18 03:15
明初勋贵集团一锅勺了。。。。。。。

明朝的事啊,随便文人想怎么黑就怎么黑。。。
明朝我觉得就是一团浆糊
王振准备不足急行军导致军队被以逸待劳的也先伏击所以先锋败的很快,然后跑又不果断在没水的土木堡等死。英宗亲征京城防卫都没有人主事足见其糊涂,即使给他一支战力比较强的军队也会糟蹋掉。
总之重创大明,幸好当时底子好。
   CD史版有西河之风啊!长见识了。
长见识了
土木堡之变历来可疑,不只是LZ现在提出的。只是没有官方正史和大规模考证很难断定什么。
饱食而乱喷 发表于 2013-4-18 19:29
估计王振,宣大都不知道也先出了多少人,主力在哪,作战目标是什么

宣大发现有敌军出现在皇帝后方,派人 ...
赞一个! 很有见地
贴一个自己写的《土木堡之假想》

土木堡之假想
前言

附宣府镇附近卫所分布图
h tt p : / / t i e b a .b a i d u . c o m / p / 1034111605

河北省张家口市卫星地图
h t t p : / / w w w .m e e t 9 9.c o m / map-zhangjiakou.html

《中国历史地图集》 可在http://ishare.iask.sina.com.cn/   下载到

有人能贴出张家口的等高线地图吗?

土木堡之战是历史上的重要战役,也是明朝军事和政治的一大转折。以前看书时就很疑惑,明军两批后卫都有万众,却都一战而没,而如此数量的大军败亡如此之速,在整个历史上也是罕见的。但中国历史记载历来简略,古代军事历史更是迷雾重重。

看了《土木之战质疑》,发生了点兴趣,想就此写写我心中的古代战争。

刚开始写时在地形理解上犯了重大错误,幸得SC论坛的mzsm指出。之后我找到了宣府镇附近卫所分布图,这幅图清晰详细地指出了各个关键的地点。

我并不想发明历史,也不是历史科班,只是业余有所爱好而已,能有人有所指正,是十分高兴的事。写这篇不是小说更不是历史论文的东西,不是想证明什么或发现什么惊天秘密,以致贻笑大方,只是此段军事历史记载简略,我自己假想了一种可能。

另外也是我因为对现下一些历史军文我有些不满,如行军,无前锋、无后队、无侧护、无正面、无斥候、无辎重、无伤病、无疲劳,几万大军仿佛变成一个点,所有士卒一个面孔一个状态,主将在前,大军在后,就象戏台上四个兵就代表百万大军一样,如此写来数百人与数万人有何区别?不过随手涂抹数字而已。

所以我看看自己能写出什么样的,正如食客自己做菜一样。

文中除人名地名外,全属杜撰,土木堡一带从未去过。此文不是小说,也尽量不写人物对话,不涉官职制度,不工笔细描,写写我认为以往历史军文缺少的一些细节。当然也是杜撰,我又没有在古代打过仗。但我希望好的历史军文除了能有“小说的真实”,也能有“历史的真实”,哪怕是伪真实,哪怕是杜撰呢。姚老杜撰的潼关南原大战是我的榜样啊。


第一章   兵车行
01节        前卫的遭遇
见到约十余里远处的大量烟尘,明军先头部队停了下来,他们明白前有大军,却又陷入了迷惑之中,是宣府东路的友军出来接应了吗?但为何没有讯骑联络?自己的探骑前出二十里,为何无回报?难道是敌人?但这里可是宣府附近啊,堡垒烽燧处处,却不见狼烟。

军官们派了最眼尖的士兵登上附近的高地,军官们自己也站在鞍上仔细察看着,小声争论着,但距离还远,风尘也大,看不真切,数量也判断不出来,望远的士兵回报只看到大约一重又一重的严整骑兵正在缓慢接近中,整个正面拉得很宽,大阵前有些游散的骑兵,隐约看得不是明式盔甲的外廓,骑术娴熟,但极目远处,北方、东方都不见烽火痕迹。

    “哒哒、哒哒……”一名骑兵突然冲近了先头部队,眼尖的看出是自己先前放出的探骑的装束,但人紧紧趴在马背上,背上插着两支箭,马也负了伤。“是鞑子啊”,近前的士兵明白了,嗡嗡的骚动声一下大了起来,并迅速传染开去。这是违犯军法的,但此时军官们顾不上这些了,有几个急忙迎上去,又很快脸色阴沉地回来了,呵斥士兵安静。接着又有几骑奔回,大部分带了伤。
   
明军开始布阵,他们几千人都是骑兵,尽管非常吃惊,但还算是这支大军中的精锐,比较迅速地横向展开阵形,二十列的纵深,正面对着观察到的敌来方向,并派人抢占附近的一些小山头,同时向后面中军派出信使并请示现在如何行动。又派出些精干的骑兵向前同接近的敌人游骑搏斗,阻止他们窥探虚实。

但军官们都想到宣府东路极有可能已经沦陷了,甚至应当有一段时间了,独石、马营、赤城堡、雕鹗堡等远近各堡都完了,龙门卫、龙门所、怀来卫、永宁卫也已经失守,所以狼烟早熄了。一些更机灵的和因为阶位更高也更了解情况的想到,宣府东路一带可是有上万人啊,又有大小坚城,火器也很多,就这么完了,我们连一个败兵也没遇上,难道一个人也没逃出来?那敌人该有多强的力量啊,是五万还是十万还是更多?(按:“罗亨信劾守备赤城堡指挥郑谦、徐福,雕鹗堡指挥姚宣先于七月内闻贼入境,弃城挈家奔走,以致怀来、永宁等卫亦行仿效。”当地明军七月内溃退,文中此时为八月十三日下午)他们面面相嘘,一股绝望感从心底升起。

这时瓦剌的游骑近了,有些大胆地冲近,士兵有些乱动,那处的阵形稍稍凹了点。队后的军官拿鞭子打骂恐吓才安定下来,一些骑兵在马上射箭,有的在军官的命令下,下马抽出威力更大的步弓,开始和敌骑对射,射倒了几骑,引起了小小的一阵欢呼。

游骑也许觉得这样划不来,他们往回收缩,有几名带绳索的骑兵冲到倒的几骑旁,把伤员或死尸扶上备用的马匹,用绳索略略捆了就走,在明军夹杂几句粗口的笑骂声中离去,明军未能割取首级,但士气有所恢复。约大半时辰后,敌人大阵靠近了前锋,他们知道明军有了些预备,暂时无机可趁,就在三四里外停了下来。双方开始对峙。

这时烟尘渐小,明军可以看见迥异于自己的服饰的敌人,大旗上绣着蒙古文字。登高望远的常年塞外而有经验的斥候观察到,敌人的正面虽然宽近七八里,但其实纵深很浅,战线有许多缺口,看起来铺天盖地的,其实只大约万余骑,远处还有些烟尘,估计是其它赶来的敌人,但规模并不大。

斥候把这一判断报告了前锋的指挥官,但指挥官并没有感到宽慰,能够攻占宣府东路的敌人决不会只有一万两万,他担心着隐藏的敌人,急切地盼望中军能派来援军,特别是步兵,好能巩固战线和制高点,并派辎重运来干草料。但眼看着夜幕渐临,后方一直无动静,他着急起来,中军怎么了?

现在中军的情况嘛,很……糟糕。

02节        大军行进
在前锋的后方约十里,是又一波骑兵,约千余,懒洋洋的没有士气,队形很乱,一团团的有多有少。他们是由在前几天的战斗中被打跨的部队收容后临时组成的,充做中军的前卫,草草重建了建制,但一行军又散了。接着是一支数千人的疲惫不堪的步兵,一个月的艰苦行军使他们精神懈怠,身甲大多扔在后面的辎重大车上,绝大部分只剩下头盔,水囊也空了,干粮难以咽下,但“轻装” 后的他们体力比其他人还是好些,而且是属于京营的一部分,比卫所军好,所以派来加强不多的骑兵。

再隔些距离,就出现了浩浩荡荡的大军……辎重。行进的烟尘低矮厚重,越往后越是迷迷蒙蒙。近四万辆大大小小的各种大车,从前后都有数只牲口的大太平车到人力推动的单轮,近十万驮畜,人、畜、车不论原来的颜色,现在都一团灰黄,在路上慢慢挪动。前端的还能看出分成几个并行的纵队,后面就完全乱了套,互相抢占道路,往往挤成一团。辎重绵延近三十里,辎重人员约七八万。其中夹杂着一些骆驼队,这些畜生仿佛任何时候都不会惊慌似的,慢慢地踱着步。

各种部队,从步兵到骑兵,都揉杂在这一行军序列中。步兵在这一个月中一开始担负的是辎重兵的任务,但现在背负的粮食是吃完了,其它的东西也消耗掉或丢弃了,但体力也消耗殆尽。他们许多是从卫所征发的,平时训练并不好,这时满面黝黑,原来鲜红的鸳鸯战袄变得破破烂烂,粘满黄色的尘土,每个营头都拉得长而扭曲,目前步兵总人数约六万。

骑兵从个人军容和体力上好一些,因为他们可以高居马背之上,但大部分人却比步兵更没有精神,时时流露出一股惶惑恐慌的神情。这两天来他们遭到严重的打击,在后卫战中连续两次大败,昨天晚上连成国公都战死了,许多将领阵亡,人死了上万,逃散了上万,前后参战的三四万骑兵只收拢了不到一半,只有护卫皇帝的三千御林军和其他一些骑兵没有参加战斗,骑兵总人数还有约四万,现在前后各分出约五千骑。如今中军骑兵除了御林军,剩下的多是零散的残兵败将,完全失去建制,不成队列地散落在前后大军中。

他们战败时为了逃命,把身甲都丢卸下了,刀枪弓箭铁骨朵都扔了,连头盔都没有了。中枢没有派出,也派不出有力的军官在白天的行军中重新整顿,更不敢停下来,因为追兵就在约四十里外,只好寄希望于在晚上扎营时再稍微整理。这些败军掺杂在大军中,渐渐把恐怖情绪给传染开来。

03节        对比
整个的大军就这样疲惫地向东偏南行进着,沿途一路丢下轴和轮损坏的车辆,还有一些因中暑和饥饿、疾病等原因而倒毙的人的尸体,十天前主要是民夫的装束,但这几天士兵模样的也多起来了。不断有人向南逃亡,一开始也是民夫,官军抓住后往往就地处决,或者最少也重重杖责。但经过最近艰苦的行军和见到阳和战场的惨烈情景,明白取胜无望,不可能有奖赏后,全军士气大衰,士兵和小军官也渐渐加入了逃亡的行列。

起初是晚上逃,单个人或几个同乡,现在白天也逃,多的几十个一拨。原来随行中军两侧的骑兵纵队,一方面防范敌人突袭两侧,另一方面抓捕逃亡,但现在由于调到后卫并战败,已经不存在了,而且往回走后,离家乡越来越近,家在京畿附近的人们思乡情切,逃亡数量急剧增加,庞大的军队就这样一点点消融下去。现在总计已累毙和逃跑了两三万人。

辎重队的牲口的状况很糟糕,沿途倒毙的牲口尸体比人的还多些。由于军队的六七万匹战马需索了全部的精饲料和好的干草料,牲口只能大量喂食沿途能找到的青料和一点干草料,大量地掉膘。部分青料有毒,牲口吃了拉稀屎,然后慢慢死去。死去牲口的负重只好由活牲口负担,驮在身上的,牲口哀鸣着起不来;拖着车的,口吐白沫也难走动;有的走着走着就软倒了。

从京畿以南征发的民间牲畜膘本来就瘦,又不服水土,出发不久就大量病倒,有限的几个兽医无可奈何。牲口的蹄部磨损严重,蹄铁大量松动脱落,铁匠却要优先修理军械。由于回程走旧路,时隔不到一月,官道附近的青草先前已被三十余万牲畜吃嚼干净,尚未及长出新草,这下连青料都难求了,牲口的损失越发可怕。此时牲口数剩二十余万。

中军的中段,有一辆装饰华丽的车辇,朱黄伞盖表明是皇帝车驾。这里的次序井然,车驾前后都有一对对的高大卫士,举着同样华丽精致,然而并不实用的仪仗兵器,镏金镏银闪闪发亮。后面是一长溜的青布马车,马也精壮,毛刷得干净油亮。每辆车后面都跟着几个仆从,手上或拿着老爷随时要用的干湿巾子,或是茶壶,或提食盒,或担橱笼杂物,有头脸的管家也有自己的马车和小厮。还有几顶青布小轿,由精壮的厮仆抬着,是由受不得鞍马劳顿的年老文臣享受的。这些车轿虽然谈不上纤尘不染,也有些许灰尘,但很薄,可以看出每晚都由厮仆们清理甚至用水洗刷过了,灰尘是今天的,是新鲜的。

这一小段里许的队伍与乱烘烘的周围截然不同,别的纵队也不敢太靠近他们,象避瘟神一样绕开或缀后。总之,这儿就是帝国的秩序,帝国的典范,帝国的威严,帝国的头脑等等的最佳体现。乱烘烘的外围,与它是毫不相干的,正如同在紫禁城里一样。帝国的头脑们花在如何维持这儿的秩序和体面的精力也许要比如何维持外面的队伍要多些,或许也比考虑如何打赢这场战争要多些。

04节        争论与迷惑
但正如同万物总会变化一样,表面平静的队伍里早就不平静了。

车辇前,文官武将按班站成两列,有名大太监服色的人站立车旁,一切仿佛前几天一样,但仔细看,武将们少了很多,特别是昨天此时还威风凛凛的站在武将班首的成国公朱勇,还有永顺伯薛绶等都不见了,现在武将班首的是英国公张辅,年已七十五,发须皆白,坐在特赐的靠椅上,似在闭目养神。武将们各个脸色苍白,初出征时的气焰全不见了,而文官特别是几个重臣,平时养气工夫好,倒还显得镇定些。

他们在争论:有的大臣奏请皇帝车驾疾驱入怀来,速入居庸关,有名将领出列反对说,现下军行混乱,前面道路被占满,无法让车驾越过他们前行;有人提议御林铁骑开道,但被反驳说铁骑也推不开几千斤的大车;有人又提议让皇帝乘马,又有人说皇帝是军心所寄,一旦看见皇帝旗麾脱离中军,本就惶恐的大军会立时溃败;又提议不张旗麾伞盖而走,这下有些文臣也出来说此非天子所为,当礼乐征伐云云,一时纷纷扬扬,议论不止。

这时一大汉将军报告前军有信使至,已验过身牌信印,大太监看着车帐内,稍后点点头,用尖细清楚的声调拉出声“肃静”,等议声止息后,命令将信使传来。信使到了辇前,说到前军遇敌万人,本来安静的临时朝廷登时哗然开来,文官武将全都大惊失色,刚刚看似还沉住气的几个重臣也面如死灰,看来前往怀来卫堡的道路已被遮断,奏请皇帝车驾疾驱入怀来的提议自然无疾而终。武将们感到非常意外,宣府东路各堡全无烽火,敌人哪来的?

一直闭目养神的张辅眼眉抖了抖,睁开,一声“肃静”,大家立时又静下来,连大太监在内,都看向他。张辅问了信使几个问题,特别问有无遇到败兵难民,北面有无烟尘,敌人骑兵的阵势等。他问完后,闭了眼睛,嘴唇呢喃了几句谁也没听见的话,复张眼环视群臣,叹口气,说“敌待我久矣!”遂处置如下:
一、“前军兵少军疲,不利急战,不可进,且严阵以待”  
二、“当下天色渐暗,土木堡距我十里,中军前队当已到达,即下令其入守”  
三、“拨出一万步军并五千辎重营,于土木堡东五里当道建前营,建好后此军即入营扎定,方可知会前军退入”
四、“再拨出一万步军并五千辎重营,于东八里堡建后营,建好后此军即入营扎定,方可知会后军进入”
五、“中军全队往土木堡取齐,御营设于堡中”
六、“以堡为主营,堡外立前后左右四辅营,各军布置如前”
七、“安营时即速命外营军士打井取水;堡内水井由禁卫守护。有强取水者,斩!”
八、“有散军不听约束号令,肆意流窜营内者,斩!”
九、“有起谣言,传私语者,斩!”

05节        宿营
全体无异议,小会议散场。命令以五军都督府的名义分派下去。武官们上马回各军去,文官又躲回舒服的车轿里,小纵队又神气地继续开进。张辅也上了马,其实性格温和的皇帝赐予他一顶考究的轿子,但张辅从来不用。亲兵们扶他上马后,紧紧簇拥着他,慢慢前进,掌旗官高举着“张”字大旗紧随。只是到了这时,在会上显得果断沉着,命令下得斩钉截铁的老将才在脸上显出了几分忧容,眉头紧皱地思虑着。

大军陆陆续续到达了土木堡,这个堡并不大,现在在几十万人口牲畜铺开的对比下显得更小了。御营进入堡中,外围各军开始立营,并拨出三成人沿营堡挖壕。就算点起了火把照明,工作仍旧进行得很慢。喊不起劳动号子,因为经过又一天的跋涉,人们又累又渴,嗓子都嘶哑了。他们一有机会就请求管牲口的或骑兵给些牛溲马尿,用手接着喝,有的将干粮糊湿了,勉强咽下去。

躺在大车上的伤病员在营区中安顿下来,好点的有顶破帐篷几个一起挤着,差的就躺在草料堆上。其实伤员很少,前几次战斗死的比伤的多,能够逃回的当然不会是重伤员,轻伤的都少。病员多,一大部分是这几天的中暑。另外由于大同附近遭到暴雨,很多人浑身湿透,又点不着柴火,只能雨停后脱衣拧干再穿上,结果天很快又变成了秋老虎。忽凉忽热的天气使得劳累而免疫力下降的大军开始流行—呃,感冒。发烧的病员不少,一个个意识模糊地躺着,由于没有水,舌头干燥肿胀。只有很少部分是水土不服,水土不服的重患者在上次经过这里时就脱队或死掉了。不能独立行动的伤病员约五六千人,没有什么人来照料伤病员。

夜渐渐到了三更,各外围的营盘先后大体完成,壕沟或深或浅,或宽或窄,堆出的土墙也高高低低的,许多地方甚至有大片的缺口,但人们已经受够了,体力耗尽的他们进营后,顾不上吃喝,倒头就睡死了,也的确有些人明天是永远不会再起来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吃喝的,特别是水。开掘了许多临时的土井,有些深两丈多,但都没有水,顶多有点湿泥。堡内仅有的一口井,几千人的御营还没全部润润喉咙就干涸了,外围各营更是一滴没有,只有靠牲口们的尿。但牲口们也有段时间没水喝了,只能一点点的尿,带着比平时更重的臊气,就这样也只有地位高点的人能弄到。骑兵们的情况要“好”得多,因为马是人手一匹的,个别的还有另一匹作为役马。总算前后军也进入了各自的营盘,十几里的人马都进入了安眠,只有些固定哨位和负责巡逻的士卒和哔哔剥剥的火把。

四更天,夜月西斜,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无人看守的土墙缺口突然出现一些诡异的黑影,他们是敌人吗?但他们是从里面出来的。这些人是些最狡猾的兵油子,大多是在沿边的卫所中服役多年的老军士,打过多次大大小小的仗。他们象老鼠一样嗅觉灵敏地从各种迹象中感觉到了大军覆灭的危险,也象沉船上的老鼠一样总比人快一步溜走。

他们决定抓住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逃走。没有人去偷盗马匹,因为容易引起马匹嘶叫,而且马也口渴得跑不动了。他们小心地爬出缺口,一直匍匐到了火把照不到的地方,才弯着腰小跑起来,很快溶进黑暗中。绝大部分也是往南,个别做过斥候熟识道路胆子也大的往北。在同样逃得性命的人群中,他们没有目睹大军最后的悲惨命运,因此也不会在余生中有那样可怕的噩梦了。真是一群幸运儿。

一阵西北风吹过营地,带着一点血腥气,真是不祥的风。也许,是从鹞儿岭吹来的?


第二章  兵败鹞儿岭
06节  鹞儿岭(上)
时间回到八月十二日傍晚,鹞儿岭附近。成国公朱勇,永顺伯薛绶领近三万骑兵,蜿蜒行进到一处岔路口。一处是他们已经经过两次的大道,通向宣府,另一条以前不太注意,询问当地向导后得知,是鹞儿岭的小道,是边境走私走出的一条道路,通向宁远站堡附近,可以绕过宣府的关卡。

朱勇知道后沉吟起来,他们是接到宣府的谍报,知道恭顺伯吴克忠、都督吴克勤的万余后卫在沙岭与敌人两三万骑遭遇,激战不敌陷入包围的消息后,赶来增援的,意图救下后卫并打痛敌人,使他们不敢再尾随大军。刚刚他遇到了后卫被打散的败兵,得知一个时辰前后卫的残余部队收缩成一个圆阵,主将大旗还在。这消息使他有点安心,眼下傍晚,估计吴克忠应该还能撑住,鞑子只能收兵了,明天肯定能赶到救出他们,但这样只能一时逼退敌人,他们很快又会尾随上来,来回奔波后将获得的这样的结果,他很不甘心。望着细小的岔道,他想出了一个计划。

他下令全军转向鹞儿岭小道,永顺伯薛绶十分吃惊地从后面赶上来问为何不按原计划行事?朱勇胸有成竹的解释说:
“若走宣府大道,围必解,然敌去而复来,吾军往来奔波,不是了局”
“走此小道,可达宁远,进占敌之退路,必出敌意料之外”
“而后吴克忠在内,吾从北击之,宣府兵鼓而西进,敌必大溃,为我所逼,自投于洋河,如此无但师旅无忧,亦可奏凯还京,不亦盛乎?”

薛绶指出此路迂远,难以在明晨到达,朱勇说要全军彻夜赶路,并点火把;
薛绶担心敌人设伏,朱勇认为敌人正全力围攻吴克忠,况且出敌意料不会有伏;
薛绶认为全军彻夜赶山间小路六十里,会十分疲惫难以作战,朱勇却说这是效三国邓艾偷度阴平,邓艾之军更远更险,而“其卒可比吾麾下虎狼乎”;
薛绶还要说什么,朱勇已经不耐烦地扬鞭说“汝何其怯也!汝可自居中营,吾自领先锋开路。且看明日孩儿们破敌”。薛绶终于说不下去了。

于是,一头勇敢的猪作为大军先锋出发了。

一支细长弯曲的队伍行进在山谷小路中,他们点着火把,形成一条长达近二十里的火线。山谷—山坳—山谷—山坳……如此相似的一重又一重,令人迷惑。宽敞的地方可容千人,窄处二骑并行。队伍的最前面果然是猪,啊说错了,是朱勇,帅旗举在后面,亲兵们举着火把照亮前路,同时也把自己主帅精美锃亮的盔甲照得流光溢彩,真真比门神还威武气派,这在夜中是一个极好的目标。但是谁会把可恶的箭头对准我们可敬的成国公大人呢?当然不会有,绝对不会有,一定不会有,肯定不会有,不会有、不会有、不会有……

咦,那是什么?

07节  鹞儿岭(中)
一声尖锐的啸声响起,紧接着是两边山坡的树林里一阵嗡嗡声,“敌袭”两字尚未出口,第一波箭只已经落到明军的队伍里,很快又是整齐的几波,然后瓦剌弓手们开始依靠敌人的火光各自寻找猎物。这一处山谷比较大,已经有几千人越过山坳进入谷地,但现在一下全乱了。前面的朱勇一伙被上百名瓦剌弓手瞄准,第一波周围的亲兵就纷纷跌落下马,火把滚了一地,三波后只剩下中箭的马狂嘶乱跳,无人扶持的帅旗倒落在地上,不见成国公,大概已经由家猪变成箭猪了。

部分勇敢的军官企图组织人马向山坡冲击,但混乱中能组织起来的人很少,刚向两侧冲出十几步,就被敌人纷纷射倒了。更多的是惊慌失措的人,骑兵们扔掉火把,但地上的火把一时不能熄灭,火光依旧衬出了人马轮廓,招来密集致命的箭雨,一片片的人群倒下。剩下的急忙往后方的山坳口奔去,冀望逃出生天。结果在山坳口附近拥挤践踏,很快形成了一道人马的尸墙。

后面的骑兵经过半夜疲惫,很多人已是半梦半醒地走着,突然逢此大变,在根本没有看到敌人的情况下炸营了,风声鹤唳正为此而设。山坳口后的整个大军倒卷回去,裹胁了越来越多的人马,有许多人还来不及掉转马头,就被这股人流正面撞上,连人带马冲倒,然后被铁蹄践踏而死。中营中的永顺伯薛绶企图制止,结果和亲兵被冲散,不知下落。有些山坳口很窄,人们有的为了抢路而互相厮杀,也有的被挤落马,几乎每个山坳都留下了人马尸体,越小的山坳口附近就分布得越密集。

堵在后面的一些骑兵放弃了马匹,往两边山坡上跑。企图翻越山岭逃走。有些骑兵黑暗中不辨道路,误进了死山谷,在里面转了几天后有的饿死有的渴死,或被敌人搜获,能转出来的都变成了化子。只有后营万人损失不大,他们退出鹞儿岭小道后,因为不知谷中敌人的数目,担心敌人冲出抵挡不住,不敢接应败兵,很快向大军所在的雷家站退去。

鹞儿岭真有埋伏,怎么回事?

08节  鹞儿岭(下)
墨菲定律之一:当你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时,敌人已经想到了一个更妙的。
好吧,这句话是杜撰。

时间退回两时辰前,鹞儿岭小道的靠西一端同样有一支打着火把行军的军队,不过人数少很多。他们是也先太师十二日下午派出的两个千人队,任务是通过小道避开宣府的明军耳目,经贾家营、李家梁,绕到明朝皇帝大军的侧翼,骚扰和监视他们。两个千人队都轻装便捷,其中一名千夫长在年轻时就是出名的射雕手,在其影响下其部下的箭术比其他的高出一筹。

鹞儿岭小道这样的小路,蒙古的走私商队经常走,也有的蒙古人混杂在汉人的口外商队做翻译和联络。所以对这些接近塞外的明国道路地理,熟悉的蒙古人不少,现下就有许多在军中当向导,这使塞外的瓦剌军甚至比明军更熟悉一些隐秘的道路。

现在他们停了下来,在前进方向,一小块云被染了些红,他们明白这是火光,只有一支人数颇大的队伍才能造成这样的景象,这在草原上是很常见的。两名千夫长商量进退,然后又叫来向导询问地形,最后决定设伏打一打。

选择的地方是前方不远的一处大山谷,谷中盆地形如枣核。两边的山坡坡度不高,但各有一片树林,不算茂密,但隐藏千把人特别是在夜里,完全没问题。山棱也很好走,一旦明军凭人数优势突上山坡,他们可以在树林的障蔽下翻过山棱撤走,很难抓住踪迹,而且一般而言也不会有人一路追下去。

于是他们继续前进,在另一处山谷安置了战马,安排些人看护,然后步行进入作为设伏阵地的两侧树林,熄灭了火把。在作为口袋底部的山坳口上,堆积了几个木材堆,浇上些油,准备一动手就点燃,使明军无法沿路追击,还嘱咐点木材堆的十个人点火后击锣打鼓虚造声势。一切很快都安排好了。

一个时辰后,就出现了前文所说的一幕。由于没想到明军统帅居然在最前面,取得的战果超出想象,所有的撤退准备都没有用上,他们实际只是伏击了几千人的先头部分,敌即全军崩溃。

他们打扫战场,很快发现了明军帅旗和朱勇的尸首,立刻派人将旗帜首级兜鍪等物送往也先太师处。

十三日清晨,也先得到消息物品,大喜,当即许下两名千夫长的奴隶牛羊金银的奖赏,并许诺战争结束回师草原后将提拔为五千夫长。

现在也先和其他瓦剌贵族就围着放在大帐前的这些物品欣喜地看着,这时一名贵族出了个主意。

09节  沙岭(上)
一个错误往往会带来一系列连带的后果,当然,大部分是你不想看到的。

同样的清晨,沙岭某处平原,不到四千明军守卫在一个简陋的土营里面。这是吴克忠、吴克勤统帅的明军后卫的残余。在十二日白天的战斗中,他们失败了。在主阵遭到牵制时,两翼被优势敌人先后击溃了—--很简单的传统战术,但依旧有效。

明军的主阵被迫以一个凸出周围平地的小山包为中心收缩成一个大圆阵,刀枪向外,弓手在内放箭,骑兵不时出阵厮杀一阵—--同样简单的传统战术。稍有不同的是阵中多了些火器手,有些是铳手,有些是施放群炮子的轻炮的炮手,时不时响一排铳或一声炮,杀伤接近的敌人。而射程远但也重的火炮携带不便,只能由牲畜大车很多的中军携带,更重的只能留在京师,声名远播的神机营就这样被当成弓手一样的普通支援兵种拆散使用。

无论如何,他们总算支撑下来了,夜里趁敌人收兵回营还匆匆就地挖了浅壕,堆了矮墙,构成圆形的土营,现在依然在等待援军。在战斗止歇间歇和夜晚时,每隔一段时间,就放声空炮—这是为了向援军表示自己仍在战斗及本营的大致方向。

现在外围瓦剌军的情况突然有了变化。只见一队队瓦剌军拔营后迅速东去,很快就走了大半。是援军到了?明军精神大振,虽然没听见炮声,总归是好事。这时有十几名瓦剌骑兵打着白旗接近明军营垒,在明军士兵疑惑的目光中,一名使者打扮的瓦剌骑士用汉话大喊 “朱勇五万大军已匹马无存,何不早降!”  然后三名骑兵一人举起朱勇帅旗,两人分别用矛挑起一枚首级和一只兜鍪。瓦剌骑兵们慢慢绕了营垒一圈,使者也继续喊话,然后才在明军上下惊骇的目光中离去。

明军的中高级军官立刻聚集开会。朱勇军覆灭应当是真的了,旗号都认得,兜鍪许多人也认得,首级脸上虽然有箭伤,但尘土血迹都洗净了,也认了出来。现在怎么办?有人怯懦地提出投降,吴克忠立刻喝令推出斩首,这下几个有同样心思的不敢说了。有人提出瓦剌军东去肯定是去追皇帝大军了—--倒没人认为皇帝大军完了,瓦剌大军正围着他们,而且并没有皇帝仪仗被展示,被杀败的应当是援军—--本军可以寻机脱身,退入宣府。有人担心是欲擒故纵,敌人会在本军突围时杀出,主张继续坚守。但有人指出由于昨天大战损失了辎重,现下粮食饮水只能支撑今明两天,军心现下非常动摇,箭矢火药也快耗尽了,而且,不会有援军再敢来了。最后决定再等等,等看到宣府方向的烽火再说。

瓦剌军继续撤走,只剩下几百名骑兵在东面监视。这些骑兵渐渐显得懈怠,队形不整,有些甚至下马休息。将近中午,宣府方向果然五束狼烟升起,表示鞑军万人以上,看来敌人大队正在通过。又过大半时辰,明军营垒中上千骑兵突然迅猛冲出,瓦剌军急忙应战,但不敌,不多时即败走。明军骑兵追了一阵后停下来,派出侦骑。侦骑没有发现附近有埋伏,所有的蹄印都是往东去了。时间有限,瓦剌败兵会很快知会其本队。剩下的队伍急出营垒,甚至不及整队,而为不引起敌人注意,丢弃的火炮都没有炸毁。数千步骑急往宣府行进。

10节  沙岭(下)
明军行约二十里,由于获知援军败报,人心惶恐,只想尽快入宣府镇。骑兵不等步兵,步兵无行伍,体力好的在前,羸弱缀后,前后断成几节。前面的骑兵已经可以隐约望见宣府城墙上的城楼了,这时突然有一声号角吹起,很快又有远近数只号角响应,声音高高低低吹成一片。

靠近路的几个山包上猛然亮出大小旗帜,拼命挥动。从这几处山脚处转出源源不断的骑兵,这些瓦剌人不象通常那样持弓在手,而是直接挥舞刀枪,大声呼哨着向明军冲过来。不多时前后路也烟尘大起。

明军骑兵并不回头接应收拢步军—--他们已经注定完了,骑兵不再爱惜马力,拼命加速,企图冲破前方敌人堵截。双方很快撞在一起,各掉下一些人。明军接连冲破几重敌人,但马速也慢下来,自己散成几小块。敌骑从四面八方涌来,大旗所在的一团明军更是被团团围住。经过一番搏斗,大旗摇了几摇,最后在周围瓦剌骑兵兴奋的嚎叫声中倒下来。

被抛弃的步兵们咒骂着没有良心的上官,拿起刀枪抵抗。他们被冲来的敌骑断成更多的小节,被迫各自为战。有些人无心再战,弃兵伏地投降。有的转身向洋河方向逃去,很快被一一追上杀死。几个就地结成的小圆阵坚持的时间久些,但急行二十里,刀砍枪刺无力,箭只射出疲弱,敌骑上前射箭刀劈,很快歼灭。两万瓦剌骑兵不及仔细收集战利品,各队收拢后,急追已通过宣府的万余前军而去。

下午时分,瓦剌骑兵通过宣府镇城边的官道。他们喜气洋洋,不时有骑兵故意冲到城下,打着唿哨,挥动着武器,有的上面挑着首级或头盔,有的拖着缴获的旗帜。他们炫耀示威了一阵,把首级和破旗扔在城门附近—--头盔是铁的,有用—--离去了。

宣府镇现在聚集了有三四万军队,但他们只是又一次胆战心惊、面无人色的看着敌人,不曾发一弹一矢。昨天他们知道沙岭一带有大军后卫和敌作战,有人自告奋勇提出要出援助战,但骁勇敢战的“杨王”杨将军仁慈不肯发令,而且出援就要将堵塞各门的土石拆除,实在是太费事了。

现在嘛,当然更无必要了,上午上万的敌人和他们的近千牛车、几万羊群都通过了,现在两万多没有辎重拖累的士气正旺的敌人更对付不了了,谁都能够理解,不是吗?我们不是已经点燃烽火报警了吗?虽然宣府到怀来的烽燧兵现在都缩在镇城里,但圣天子自然是百神护佑,必能够明见万里。还是在战后的奏报中,将后军覆灭的日期由十三日悄悄改为十二日比较轻松啊。

瓦剌骑兵全部顺利通过,继续疾驰,追上了护着牛羊的前军,当晚宿营鸡鸣山一带。


第三章  战斗吧!为了明天!
11节  布置
庞大的军队总是免不了混乱。—--欧里庇得斯

十四日清晨,劳累了一天半夜的土木堡大军开始苏醒了。各个营地纷纷骚动起来。按照张辅的提议,特许各营宰杀了一大批病弱的牲畜。杀时小心地把血收集起来装到桶里。粗粗割下来的肉块还带着血滴,就放到火堆上烤—--木柴是从那些损坏的车上劈下来的—--翻转几下,把血水肉汁封住,不等烤熟就取下来。然后开始朝食,今天要出战的部队每人得到了一大块肉,加一小碗生血,其他人只能继续咽干粮。

    一时食毕,源源的军队从各堡出营,约七千名骑兵,一万八千名步兵,其中有两个神机营,排列成几个纵队,在都督梁成的统领下向东开进。他们到达前军营地,这时前军营地外也已经出营排列了五千名骑兵,五千名步兵的纵列。昨天表现良好的前军骑兵属于附于神机营系统的五千下营,都指挥刘某强壮豪爽,善使大刀,绰号“刘大刀”。两下汇合,都督梁成下令把带来的珍贵的酒水给打头阵的步骑兵分发下去,激励一阵,并宣明今日进者可生,功者受赏,后退逃脱者定斩不赦。之后鼍鼓雷动,旌旗挥舞,三万五千军队带着打通前路的决心浩荡前进。

前进七八里,大军附近的瓦剌哨骑越来越多,双方散骑追逐战斗。明军哨骑向梁成报告瓦剌军已经出营,先锋离此六里。梁成下令全军布阵。以两个神机营万余人为中军,五千下营的骑兵列成几个纵队,作为后阵,两翼是各五千班军为主的步兵,两翼外侧又各有两千五百骑兵掩护,五千步兵护卫幕府。从后面赶上的神机营炮队将盏口将军等分布阵内。阵中多张五色旗帜,防止敌骑窥视阵内虚实。整个大阵正面绵延约四五里宽。不多时瓦剌军大至。

在梁成开出土木堡后不久,又一支军队开出,步骑混杂,共约万人,目的却是占据西北方向的麻谷口堡。他们是张辅为了防止鹞儿岭的敌人迂回过来,直击土木堡而派出的,以五军营一个营为主,加强一些步卒辎重,统领是都指挥郭懋。

之后,又开出一支大车队,由水车和载有大桶的马车构成,共计千余。由五千班军步卒和千余骑兵掩护,前往土木堡南十五里处的河流取水—--清晨派出的侦骑报告河边出现瓦刺军,但不知多少。

所有的骰子已经掷下,现在等待天命吧。

12节  鼓行
铁的纪律比铁的铠甲更能保护军人的生命。

瓦刺骑兵进到大阵前三里处,开始由纵变横,向两翼伸展。从元戎车的望杆上看下去,可以看出他们人数比昨天多些,大概两万,看来阿剌知院已经把在附近打草谷的瓦刺军都集中起来了。

都督梁成见本军阵型已成,敌人尚未立定脚,机不可失,当即下令进军。几面巨鼓擂动,鼓点缓而沉,各军以角号回应,巨鼓鼓声即止。然后各军各擂大鼓,鼓点急促高昂,各阵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大军幕府亦同步前移。

左右的步阵并无特别,最前几排长矛手,接着是几排牌刀手,然后跟着弓手和铳手,一些牌刀手护住两翼。

中阵的神机营由于全恃火器,其布阵颇为不同。神机两营官兵合一些辅兵杂役,超过万人,又分成十个千人小阵。一小阵队形如下:最前是炮兵并辅兵百人,推拉着装在四轮小车上的盏口将军炮,或推着装在独轮车上的大连珠炮(多管火铳),有的把一杆手把口(炮兵防身用手铳)扎在腰带;后面是两百骑兵,五列横队,前两列持弓箭,另备弯刀一把,余列各持大刀长枪;步兵七百二十人,各持霹雳炮一杆(步兵火铳),短腰刀一口,分排骑兵两翼,每翼第一线一百八十人,第一列六十人负责射击,后两列负责传枪装弹,该翼第二线一百八十人,布置在第一线后三十步,同样三列。

之前铳手们已装好待发弹药,火绳也在布阵时由什长保留在火罐中的火种点燃。十个千人小阵,六个排在第一线,彼此相连,另两个小阵掩护住六个小阵的侧面,最后两个小阵隔一百二十步跟在六个小阵之后。整个中央大阵从上空看,是一个底边有三个大缺口的空心长方形,空心中有辅兵举各色旗帜。五千下营的骑兵纵队就跟在缺口后面,由于旗帜的遮掩和前面行进扬起的尘土,难以被察觉。

各阵每行进百余步,本阵鼓止,军兵整队取齐,鼓响复进,慢慢进到敌阵一里之内。

敌散骑前来射箭骚扰。两翼各以弓箭射退。中阵骑兵回射,火铳兵以什长回射,并继续前进。敌骑相继退回本阵。双方互有死伤。

双方接近至百五十步,各军大鼓止,明军停下。这时瓦剌军刚完成阵势,正面宽度超出明军,第一线兵力较厚,然后单薄的几线,再后面是不连续的几重,中央有阿剌知院的大旗和卫营。其阵此时号角人马俱止,只有些信使奔走阵中。

一时反安静下来,可听见旗帜翻卷和刀铠相碰的声音。

突然,三声号炮连响,明军登时齐声呐喊向前,激战开始。

13节  阵战(上)
让我们从一个神机营的千人小阵的角度来看双方的交锋。

各兵呐喊向前十余步,阵中鸣金一声,即执器械收声立定。少刻,喇叭吹天鹅声,各兵呐喊。随即擂鼓,各兵小跑向前十余步。阵中复鸣金,同样收声立定。如此几次,双方接近至一百步。各兵站立不动,炮兵也赶上,进行最后的整队。

对面的敌人多下马持步弓,缰绳交在骑兵的马桩子那儿。他们看见明军阵势浩大严整,号令有序,心中早已惴惴不安。突然明军呐喊向前,许多人不由得把箭射了出去,当然毫无效果。明军几次停顿后又呐喊向前,每次都使一些人经不住压力白白浪费了气力和箭只,气得一些小头目哇哇大叫。

双方进入有效射程,开始对射。首先是盏口将军和连珠炮的一次声势很大的齐射,伴随着腾起的阵阵烟雾和火光闪动,大小弹丸喷涌出炮口,打死打伤一些敌人,引起对面一阵骚乱,有的大炮子甚至弹跳几次打穿了前阵—--其厚度只有七八列,队形不紧密,各千人队甚至百人队之间有许多缺口。炮车往后退了几步停下来,炮兵和辅兵上前,把炮车扶回原位,在辅兵藤牌的遮蔽掩护下,开始烦琐缓慢的装填工作。之后就只能装好的先打,效果远不如第一次了。

能够形成持续火力的还是火铳。两翼第一线三百六十火铳兵,在各自哨长的号令下上前接近至八十步停下—--其实还是有点远,但这时已不是燕王扫北的时候了。第一列的军兵大多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他们举起火铳,铳把顶在右肩窝,左手托着铳身,闭左目用右眼瞄准—--火铳有准星无照门。等哨长吹喇叭一声,立刻把右手拿着的火绳凑到火门上—--这时代的火铳不同以后比较完善的火绳枪,并无勾机鸟啄—--而后一阵细密的“砰砰”,一排灰色的硝烟升起,慢慢向对面飘散开去—--不大的西北风。

他们把打完的火铳往后传,被火门冲出的气体熄灭的火绳也传到第二列,由然后接过新的火绳和装好的火铳,检查好后又站回瞄准姿势。第二列将火铳传到第三列,接过第三列的火铳检查,并将熄灭的火绳重新点燃。哨长等硝烟散尽,各列准备好后发令射击,如此周而复始。把握射击时机很关键,训练有素的哨可以打出均匀且较快的节奏,而各列不会手忙脚乱。

第一线火铳兵射击十几轮后,火铳很快发热—--火药不是颗粒火药,单发装药多,枪膛残留物多,硝烟也大—--为了避免炸膛,经把司官同意后,由后队一百八十人上前换下,前队退三十步变后队。

射击精度嘛,很差,不过效果还是比对方强多了。

14节  阵战(下)
神机营对面的瓦剌一方,情况可不太好。

八九十步的距离,对弓箭也是很远了,射出的箭以抛物线落下来,角度比较大,命中的箭多被明军带沿铁盔挡住滑落。明军队列很薄,火铳手不过三列,多数箭只白白落在前后空地。对炮兵射击,却有辅兵藤牌的遮蔽,炮车也有一定的阻挡作用。对其后的骑兵射击,目标倒是挺大的,但骑兵全身甲胄具全,马也披防箭毡衣,连马头都套上皮壳护套,箭不能入。

准确度就更谈不上,除了距离远以外,风向也不好,西北的逆风不但把箭只吹偏并减速,还把明军的硝烟一阵阵吹过来,熏得眼睛流泪,使他们看不太清,只能大概瞄一下抛射出去。而对方的铳弹却不时把一些倒霉蛋击中,尽管九十步铳弹威力减弱,但对只有皮袍的部落弓手依然有很大杀伤力。伤员弃了弓,倒在地上,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大声喊起来,叫得人心慌意乱,也有些直接打中头部,脑浆飞溅而死。轮到前排射击的匆匆射出一箭就赶紧退下,不敢仔细瞄准。

这些伤员被命中要害的当场由头目了帐,其他的扶上马退到后方,有地位的运气好的话可以找到蒙古大夫治疗—--呃,运气好?小兵只能听天由命—--其实明军也是这样,不过今天到现在为止还没什么倒霉蛋。

有些胆子大的,冒险靠近到五六十步,凭借自己精良的箭术,急促地平射出几箭,倒是取得了第一批战果。但后面的瓦剌兵刚为此欢呼一会,火铳声又响起一排,把这些勇士打倒—--这个距离,火铳的精度和威力都大增—--还有些中了明军骑兵的箭,倒地哀号。没人敢上前救他们,哀号声慢慢小下去,最后停止了。

一些损耗严重的百人队撤了下去。后方的几个千人队上前,换下箭矢将尽的第一线的几个千人队。明军中阵在敌人接换时,趁机击鼓向前移动一小段距离,瓦剌的中央战线渐渐凹下去。而双方两翼则大体旗鼓相当,明军稍占上风。

阿剌知院见明军前移时也有些混乱,同时队列薄,又有些伤亡,为了维持战线,拖住明军,下令后方的几千骑兵冲击神机营。不多时滚滚骑兵从瓦剌军第一线留出的缺口涌出,直扑明军。

他们大队没有冲向各小阵中央的骑兵,因为其前面摆有各种炮车,很碍事。不过还是有些傻瓜冲向这里,企图纵马越过障碍,结果在炮车前不由得放慢了马速,徘徊起来,被炮手的手把口或骑兵的弓箭射下马。有些凭借精湛的骑术一下越过,正准备大杀四方,但前两排的一些明军骑兵收了弓,拔出弯刀,策马上前劈杀。瓦剌骑兵没能再跑起来就被围住,很快寡不敌众被杀掉。

瓦剌大队骑兵冲向火铳队。在敌人四五十步距离,哨长喇叭连吹不止,第一线的火铳一齐尽放,而后鸣金两声,第一线的各火铳兵转身向骑兵后面跑去,让出自己的正面。瓦剌骑兵摆脱了混乱后继续前进,冲倒几个躲避不及的士兵,兴奋得连声怪叫正要继续冲击时,第二线的火铳兵在哨长的喇叭号令下,短时间内连续打出了三次齐射—--然后也转身向骑兵后面跑去,而一些火炮也进行了侧射。这下前排和侧面的许多瓦剌骑兵掉下马来,阵势为之一滞。

炮车后的明军骑兵趁势刀枪齐出,向已经将侧面暴露在自己面前的敌人冲击。两小阵的骑兵刚好从两侧夹击敌人,瓦剌骑兵失去速度,陷入了混战。混战中骑射和马术工夫无从施展,防御力更好的明军铁骑大占优势。一些火铳兵也弃了火铳,抽出腰刀,蹂身向前,上刺下割,并将摔落马的敌人刺死。左右和后面几个小阵的明军骑兵也赶来接战。瓦剌兵一时大败,纷纷转过马头打马而逃。

都督梁成望见来犯敌人已败,敌前方旗帜乱动,显是军心动摇,认为乘势进击的时机已到,立刻下令,顿时幕府中鼓号齐鸣。

15节  永远的骑兵
骑兵是需要激情的。

听见这约定的鼓号,神机营的前排六小阵的火铳兵全部转到小阵中央的骑兵之后,显露出几个大通道。神机营的配属骑兵顺着敌人的败兵追了出去,还没有卷进战斗的先缓缓策马,通过炮车间隙,然后开始加速。但冲击的主力是原先跟在缺口后面的五千下营的三个骑兵纵队,为了节省马的体力,之前一直下马牵着走,而且只有人披铁甲。现在他们打马通过中阵前后的各个缺口。

    大规模的骑兵冲击是中古时代战争中最令人心情激荡的场面。那几队骑兵,刀枪高举,钢铁的光芒流动闪耀,无数的高高盔缨如芦苇丛般摇动,细鱼鳞铁甲时时显露出来,旌旗和喇叭声迎风飘荡。他们每千人一纵队,从中阵中直冲出去,猛扑敌阵。先头部分刚消失在硝烟和尘土的烟雾中,又很快越过烟雾,出现在敌人那一线,始终密集,相互靠拢,前后紧接,异常勇猛。马蹄奔走时发出交替的踏地声、铁甲的磨擦声、刀枪的撞击声和一片粗野强烈的呼吸声融在一起,几千名马上战士齐声喊“万胜”!

瓦剌人的中央的第一线人马先前对战不利,又刚刚见到己方出击的人马败退回来,突然间看到如此震撼的场面,还没有接触就瓦解溃散了。他们转头向马桩子那儿跑去,抢过缰绳,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马,骑上就向后逃。有的甚至为了争好马打斗起来。一些人还没上马就被杀死,而骑上也未必就逃得掉,有的还没来得及把马速提上,也被追上砍倒。冲破敌人中央的明军骑兵分出部分兵力向两翼横卷,两翼的明军骑兵也冲出配合,瓦剌军第一线土崩瓦解。

铁骑军继续汹涌向前,他们现在两翼渐渐展开,由钝尖的条形变成扇形,向敌人单薄的后一线冲击。这些敌人已经居于马上,全是娴熟的骑射手,他们见明军骑兵来了,一边放回马箭一边后退。一些铁骑兵中箭掉下马,也有些马匹嘶鸣着倒下去。但大队铁骑军依然凭着巨大的惯性和热情,狂暴地前进,把自己庞大的队列“挤”进了敌人的骑队里,将他们粉碎了—--首先是中央,然后是两翼。接着是第三线和第四线。

但敌人还有第五线和第六线,先前被打散的敌人也在后面重组起来。这时马匹很累了,人之前有酒水,但马只吃了点青草料。口渴的马比平时更快地气力衰减了。神机营直属的骑兵由于没有轻装,落在了后面,步兵更是慢慢前进中,完全指望不上。瓦剌第五线和第六线的轻骑故意闪出中间,在两翼射箭。此时马力和人数衰减的铁骑分兵去追是追不上的。

刘都指挥见阿剌知院的大旗就在前面不远,决心再冲一次。他手提大刀,一马当先,其后跟随的大旗猎猎作响。阿剌知院的大旗快速向后退去,卫营分出骑兵前来应战。这些卫营战士是瓦剌最精锐的人马,身穿柳叶甲或罗圈甲,用顽羊角弓、环刀,以密集的队形和明军对冲。双方很快撞在一起。一场激烈的乱战,刘都指挥的大刀上下翻飞,借用马力,挡者俱碎,所向披靡,在马前劈开条路来,但很快又被缠住。双方刀枪相接,马匹撞击,不断地搅成一团。有时刚夺过对方旗帜,转眼又被夺回,甚至来回好几次。

瓦剌后方的几重骑兵开始加入战斗,他们身穿牛皮甲,比不上卫营劲锐,但是这时谁能投入新的力量,谁就胜利。两翼轻骑也向后包抄,意图切断明军归路。唉,如果那些由于愚蠢而被葬送在鹞儿岭的五千名三千营的精锐骑兵此刻能出现在战场上,那毫无疑问就会把敌人打跨了。刘都指挥人马染红,身负数创,身边亲兵死伤不少,一时和大旗被团团围住。附近明军急忙赶来救援,杀开合围,然后护着重伤的都指挥和大旗后撤。

铁骑军喇叭连吹,把各处人员召集起来,又合成数股,冲杀出去。敌人轻骑象牛皮搪一样紧贴上来。不时有断后的明军骑兵落马,也有些是马匹脱力摔倒了,这些不幸的人只能自行其事。铁骑军大受损伤,但终于在神机营配属骑兵的接应下,退回了主阵。

16节  其它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 —--老子

在明军中央出击的部队激战的时候,两翼的骑兵没有进行有效的支援。这几千名骑兵有不少是私属,在突破敌人第一线后,他们纷纷停下来,下马割取首级,抢夺马匹旗帜财物等战利品,以致为此大打出手,纪律无存。

只有少部分继续向前追击,但他们同样遇到了马力衰竭的问题,在重新组织起来的敌人面前不占优势,不得不退了回来。两翼的瓦剌骑兵返回,而那些抢昏了头的笨蛋们根本没注意周围情况的变化,直到被弓箭射倒了一些人,才反应过来。这些刚才还气焰万丈、同自己的同袍“英勇搏斗”的好汉们一哄而散。有的慌不择路地冲向己方的步阵,引起了混乱。

    梁成急忙派出作为后备队而留下的两千名五千下营的骑兵反击敌人,并将护卫幕府的五千步兵分出一些来,稳定住了战线。中央的骑兵出击部队虽然被迫撤了回来,但步兵依然守住了阵地,各种火器的射击阻止了敌人骑兵趁势突破的企图。然后整场战役进入了“垃圾时间”,明军无法突破敌人的阻拦,而瓦剌军也确实遭到重大损失,无力打破明军的大阵。战场上的双方都明白这一点,虽然还有些小规模的厮杀,天也还亮,但今天实际就到此为止了。

    又一名信使打马驰入土木堡的主营,向中枢报告了现下的战况。张辅下令已经准备好的万余辎重兵立刻出发,在土木堡东十三里处—--即梁成军的后方—--扎一座大营,在扎好之前,梁成军要继续正面牵制住敌人,扎好后再互相掩护进入大营,不必回返土木堡。为了直接掩护扎营行动,调动了又一个五军营的营头。

由都指挥郭懋统领的军队在下午赶到并占领了麻谷口堡。这是明军在这场战争中少有的占得了先机的行动,因为就在他们完全进入堡中不久之后,敌人来到了。瓦剌军有五千人左右,除了伏击鹞儿岭的两个千人队,也先又从本队分出了部队,意图正如张辅担心的那样,袭击土木堡大军的侧面。他们见明军已占麻谷口堡,不得不停下来集结休息。

一名五千夫长及几名千夫长商议了一下。由于鹞儿岭轻易的大胜,他们异常骄横,还是决心打。瓦剌军砍伐了一些树木,打造梯子和撞木,然后开始进攻。结果证明他们的攻城能力一如既往的糟糕。这是理所应当的—--也先亲自统领的两万五千名骑兵今天中午在由都督王贵和两万名明军后卫防守的东八里堡前一筹莫展,现在五千人进攻一万名士兵守卫的堡垒,其实是不明智的。

但他们还是又攻击了几次,那名新立大功的射雕手千夫长亲领一队弓手接近堡垒,压制垒墙上的明军,此举果然很见成效,开始有瓦剌兵用梯子登上了墙。但长生天看来没有继续保佑他—--一发炮子打中了他—--这名重伤的千夫长被抢救回去,但当晚还是死了。瓦剌军士气大沮,又被打下来,退回不再进攻。

前往土木堡南面河流取水的大车队却出乎意料的顺利。河流边确实有些敌人的骑兵,但不多。仅经过小规模的战斗,就将他们驱逐了。士卒将水车和水桶都灌满了,然后平安返回。除了几十名死伤和几辆路上损坏的大车,没有任何其它的损失。


第四章  军崩如山
17节  最后的准备
    傍晚时分,张辅带着神机营的最后一个营头进入了东十三里大营。(现在明军的三大营分布如下:神机营五营,一覆灭于沙岭,一在东八里堡担负后卫,余三皆在东十三里营;五军营五营,一覆灭于沙岭,一在东八里堡,一在麻谷口堡担负侧卫,一在土木堡,余一在东十三里营;五千下营在东十三里营,三千营覆灭于鹞儿岭。)

张辅在都督梁成和诸将的陪同下视察了营中各处,督促完善营垒工事,检查各军战备军械。到伤病营看望了刘都指挥和其他负伤将校,勉励他们安心养伤。把带来的金帛犒赏了今日立功的将士(带来的酒水留待明日使用)。到马棚监督饮马喂料—--一些水车分到了东十三里营,战马三天来第一次喝到了点水。还登上营中望台,了望瓦剌军营,老人家年纪很大了,但视力还可以。

各级将佐有不少是他亲自简拔的,也有很多是故旧亲朋的后人,见到他们后,张辅喊出了其中一些人的名字,还主动提起了当年的旧事,询问他们家中长辈的近情。将士们见威名赫赫的老国公亲自巡营,细问短长,亲近和蔼,都深受感动,张辅也激励大家明日要奋勇作战,打垮敌人。经过一番抚慰,经历了苦战的军心稳定下来。

张辅回到中军大帐,坐在主座上,梁成坐于次座,将佐入帐参见国公、都督后,分立两侧听令。张辅之前带着温和笑容的脸现在已经沉了下来,他先用锐利的眼神环视了众将,看得一些人心虚地低下了头,然后命都督梁成讲述今日战况。梁成细讲了大战情形,当讲到两翼骑兵因故不进,贻误了战机以至为敌所趁时,张辅眉头紧紧皱着,手置案台上,手指轻轻叩着案面。

等梁成讲完,有几位将领急忙出列为自己辩解,被张辅呵斥驳回,并依军律一一处置,恶劣的当即斩首,较轻的罚了军棍,立刻推出执行。帐中军校无人敢求情告免,人人悚然肃立。

接着张辅大大奖赏了有功的将佐,主要是神机营的,并许诺将在陛下面前保举奏功,立功的将佐受赏后退回原位,这时中军大帐中气氛才缓和了些。张辅又说了几句慰勉的话,然后说:“今日大战,敌已被重创,现下复调来精兵两营,明日我军倍于敌,定要精诚合力,一举成功。”

最后他站立起来,示意亲兵捧出一把宝剑宣示众将,说:“诸位深受国恩,务望努力杀敌,打通怀来大路,以报圣上。倘能将阿剌知院等巨酋捉到,献俘阙下,上释九重之忧,下振军民之气,圣上必不吝封侯之赏。明日吾自督阵,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如敢作战不力,贻误军令,致有败衄,现天子赐剑在此,决不宽容!” 

  各将同声回答:“甘当军令!”  各将行礼后退出大帐。
   
张辅又同梁成细细商议了明日作战的策略和细节,直到将近三更才结束。张辅把梁成送到帐外后,没有立刻回到帐中,而是出神地望着明亮的月色下的大营内活动的各色人马。他忽然想起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了啊,正是举家团圆之日,而眼下几十万大军却前途未卜。身边一名老亲兵奉上水囊,说:“国公爷喝点水吧”。他摇了摇头,想着这些军中子弟,有多少能平安回去呢。“明天,明天……”

18节  必然和巧合
十五日清晨,东十三里营,张辅、梁成及诸将俱已在大帐,正准备组织大军出营。此时探骑来报,瓦剌军已大队出营,但方向却是往东去了。各将迷惑不解,有的提出可能是瓦剌军见王师势大,自感不敌退走,也有的提出可能是于前路设伏去了。

张辅心下隐隐不安,下令大军不动,且打探明白再定行止。不久探骑复报敌人大队虽走,但还留有数千骑,已出营列阵,辨出打小王子旗号。各将议论纷纷,如此兵力怎能阻挡大军?莫非另有诡计?张辅问瓦剌大队去向,探骑答敌军哨骑甚多,走得又快,一时不知。张辅严命再探,能探知其去向并回报者,立发赏功金牌。时间渐渐过去,各将焦急等待着。

复有报至,却是说土木堡有大队开出,内中多有水车,方向向南,想是去汲水的,但人数众多,行伍不整。张辅听了不言语,心中却十分不快,因为昨天来时在御前曾反复嘱托大军不可轻动,需待前方敌情明朗再去取水,以防敌人大队来袭,现下出现如此情况,定是有人在君前进言,陛下的耳根也太软了!

他此刻非常担心,万一……这时探骑回报,瓦剌大队过了清水河后沿河急往西南走了。张辅脸色登时大变,“不好!”一时情急站起,却感到一阵眩晕,不由向后倒去。诸将大惊“老国公……”

此时阿剌知院正领军行进,他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

昨天一场大战,虽然阻挡了明军,损失却重,特别是第一线的骑士,几乎折了三成。不少部落的长老在他面前哭诉,说孩儿们折损太多了。他只得一一安抚,心里却知道这帮家伙崩了牙,要打退堂鼓了。上个月入关时很顺利,个个在这一带打草谷捞足了油水,当时都是争先恐后的。昨天号令他们汇合,有的还不乐意,让他多派了好几个信使,又放了狠话,这才珊珊来迟,险险误了大事,现在还有脸在他面前装模做样地号丧!他心里其实也十分恼火,自己的卫营都是他辛苦聚集、跟随多年的勇士,今番也折损不少,难道他就不心痛了?

好容易送走一帮瘟神,回到帐里,他不由得嘘叹起来。这时一名心腹亲信哈达给他的主子出了个主意,“那颜,我等苦战了一场,也算对得起太师了。若明天同明国大军再打,勇士们死光了,可无法向太师交代啊”  “汝之言亦有些道理。既如此,将安往?”  “小王子兵刚到四千骑,不如再予些军马,留他在此故作疑兵,能挡住最好,不利则别走。我等沿清水河南,相机和太师合兵,寻机劫些后队财物,也好安抚帐下健儿”

阿剌知院最终采纳了这个意见。一大早,他就统领约一万五千骑展开了行动。此时已快到清水河与桑干河的汇合处了。大军正停下休息饮马,突然哨骑来报,北面有明国大军来。阿剌知院很吃惊,“难道是来与我交战的?”他正想命全军速走,哈达却问了探骑几句,得知其中有大量车辆,想了下就对阿剌知院说:“那颜,昨日明军来此取水,想来今日也是如此。哨骑言其人虽多,然军行散乱,若趁机袭之,必可大胜!”  阿剌知院握着缰绳沉吟不决,然后命哨骑速探清虚实报来。

19节  取水?
巨人往往为自身的体重所压垮。

土木堡南面的荒原上,行动着一支几万人的“军队”。他们完全没有任何队列,一团团一簇簇,完全散开了,夹杂着各式大车和许多骑马的人。在今天上午,取水队出发的时候,大批士兵们拥挤在营门,要求一起出去。昨天虽然取回了水,但御营用水、饮牲口就去了不少,又给外围各营分去了一部分,结果绝大部分人依然没有得到一滴水。

连续两三天的断水使人们口干舌燥、精神恍惚、脾气暴躁,根本不去理会军官的呵斥和号令,而且此时威望较高的高级将领大多不在土木堡的大营中。一条符合人们心理的谣言在飞速蔓延,从这头传到那头,从这个营寨传到那个营寨,转眼传遍了,说是上头已经下达了命令,“全军移营就水”,这使他们底气大增。

在潮水般的欢呼声中人们把营门推倒了,蜂拥而出,或者直接就从土墙的缺口出来了。人们顶着日头,口唇干裂,有气无力,心里却满是希望。从昨天的消息中他们知道前面不会有什么敌人,所以很多人没披甲,也没带武器,只想快些赶到河边,把清凉的河水喝个痛快。

这时前面起了动静,一些骑马的人从前面惊慌地退回来,接着又有更多的,“前面有敌人,弟兄们跑吧,快跑吧”。这些骑马的人多是鹞儿岭和沙岭的败兵,也有些是昨天溃逃回来的两翼的骑兵。这帮家伙走在前面可不是为了当前锋或做哨探,只是凭借马力走得快些好“啖头汤”,也完全没有战斗准备—--他们之前把大部分装备都扔在战场上了,所以不能叫骑兵了。

这些骑马的人刚碰到比他们人数少得多的敌人骑兵,就理所应当地崩溃了—--他们对此已经非常有经验了。他们直接冲进行一团又一团的人和车辆之中,拼命地打马,把前面的人潮车流挤开,不顾人们的惊叫、怒骂或哀求,威风凛凛地把马鞭抽到不识相的家伙脸上,把那些没长眼睛的混蛋狠狠撞飞或踩到泥里去,或者挥舞着武器—--如果还有的话,以天神般的勇猛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来。有些经验不足的,或者马匹力竭软倒的,或者今天霉运当头的骑马人从马上摔下来,然后也同样被人撞飞、踩倒了,显然这种死法要比被敌人杀死光彩多了。

现在,整个取水的“大军”都乱了。兵败如山倒,虽然实际上并没有交战。人们个个惊慌失措地往回跑,这是一种空前的溃乱。在一片“完了!”的呼声之后接着又起了“快逃命啊!”的声潮。

溃败有如江河解冻,一切都摧折,分裂,崩决,漂荡,奔腾,倒塌,相互冲撞,相互拥挤,忙乱慌张,互相残杀,各自逃生,所有人都卷进了败退的狂流。之前他们出来时毫无组织,现在当然更不会有。有的车辆想调头,就从别人脚上碾过去。车夫满头大汗地想控制好牲口,但许多牲口受了惊,根本拉不住,乱蹦乱踢,在人马群中到处乱撞,最后侧翻了。有的车夫解下大车,骑着马逃命去了。

一时之间似乎整个平原都被这几万逃难的塞满了。人们你推我揉,拼命小跑着,有些跑着跑着绊倒了,或是被后面的推倒了,或是脱力摔倒了,立刻就被人潮踩踏淹没过去,开始还呼救喊痛,但上面的人也无法停下脚步,一会儿就没声息了。一个倒下往往带倒好几个,形成小小的尸堆。失去了理性的人们就这样踩着死人和活人往前走。在一路上那些天然的小沟里,这样被践踏而死的尸体很多,一些几乎填满了。有的实在跑不动了,弃兵卸甲—--如果还有的话,伏倒在地,听天由命。

    清水河边,在阿剌知院的长笑声中,成千上万的骑兵策马渡过河流,气势汹涌地向北杀过去。

20节  崩决的蔓延
混乱的人群涌到了土木堡南营的营门。为了获得短暂而虚幻的安全,人们争先恐后地想跑到营里,营门被车人马堵得水泄不通。其他的人见进不去了,就跳下壕沟,然后再爬上土墙的缺口。人们一个接一个跳了下来,很快一长段壕沟里就全是人了,但后面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跳进来。人们在壕沟里相互推挤着,着急地想爬上去,有人被挤倒了,立刻就被踩到脚下再站不起来了。

每个人的活动余地越来越小了,变得几乎动弹不得。后来的人就直接从他们身上踩过去,引起了一片惨叫。壕沟里的人开始大片大片被踩倒,一个压着一个,接着又有人跳下来,他们接触的不是地面,而是人的血肉身躯,往往走几步也倒了下去,然后自己又被其他人践踏。

这真是恐怖的场面,各种死人活人层层叠叠,横七竖八,渐渐把整条壕沟填满填平了,上层是一堆尸体,底下是一条涓涓血河。直到当天晚上,还可以听到从中传来隐约的呻吟声。原本用来防御敌人而构筑的工事,现在却成了一大批人的葬身之地。前夜的偷工减料使得一些地段的壕沟或浅或窄,现在看来反倒是“好事” —--这些地方的尸层比较薄。

后续的人马就通过这世界上最可怕的通路逃进了营里。有的人流则涌向其它各营,同样的拥挤,同样的慌乱。随着这一群群败兵的进入,以及瓦剌军的陆续到达,土木堡各营失去了秩序,象捅了的马蜂窝一样乱套了。

    一队人马从东边急驰而来,这是英国公张辅和几百骑兵。他想赶回御营去主持大局,甚至必要时护卫皇帝到东面的大营里去,至于土木堡各营,只好放弃,而麻谷口堡和东八里堡的后卫军队能逃出多少,只能看王贵和郭懋的本事和运气了。

当接近了土木堡,他们看到的是一幅让人触目惊心的景象。土木堡前后左右几个大营里各都升起了几柱浓烟,冲霄而上,这不是代表告警的烽火,而是乱兵在营中放火,趁乱劫掠—--虽然他们很快也要成为瓦剌人的战利品了,那些财物除了成为逃难的累赘,其实毫无意义。

各营外已经出现了一队队的瓦剌骑兵,他们不时地逼近营垒,想冲进去。这时一些土墙上只有些稀稀拉拉的旗帜,但还能射出一些箭只,及冒起或大或小的白色硝烟,然后传来轰轰的响声,这些火力暂时挡住了敌人。但张辅知道这不会坚持太久,有战斗力的部队绝大多数在前后卫营,神机营都不在土木堡,现在这些留在营里的外地调来的火器兵平时既缺乏训练,火器也十分老朽了,很多膛内锈迹斑斑,打不了几发就会炸裂。

    许多人依然没能在敌人来到前进入各个大营,他们徒劳地在营垒外围的平原上打着圈,当瓦剌骑兵靠近时,他们惊叫着跑开逃散,敌人离远了,又慢慢聚拢起来。一团团的人就象羊群一样,被少数几个瓦剌骑兵赶过来赶过去,直到精疲力尽最后投降。

    张辅他们想冲入主营,但战场上到处都是一股股毫无目地乱窜的人流,阻挡着冲击着这队人马。他们发现各个堡门都被车堵死了,想下马翻墙而入,又涌来一股乱兵把他们冲散推开了。现在张辅身边只剩下几十名亲兵随从。

    瓦剌军注意到了这一小队人马—--在混乱的战场这一小队仍然有秩序的队伍实在很显眼,而且还有大旗,可见其中有大将。一些骑兵向他们冲过来,张辅镇定地拔出宝剑,指挥亲兵冲杀,剑尖指向哪里,大家就往哪里冲过去。亲兵们拼命厮杀,把好几队敌人给打退了。正在张辅挥剑向前的时候,突然一支流箭自腋下射入,周围的亲兵们大惊失色,“国公爷!” 张辅身形一僵,随即慢慢软倒在马上……

21节  勇士的抉择
勇士的选择就是要么光荣地战斗,要么高贵地死亡。—--索福克勒斯

两名亲兵急忙打马上前,扶住张辅,其他的人仍陷在巨大的震惊之中,不知所措。这时一名小校出来高声号令,众人才又行动起来。他们将大旗收起,且战且退,行进到一个小山岗上。这会儿敌骑少了,亲兵们停下来,围成一个小圆阵。他们把张辅扶下马,却发现老将军已经气息断绝,溘然长逝了,与张辅感情深厚的亲兵不由得放声痛哭起来。

但现下事态非常紧急,又有敌人接近了,不能耽搁。他们把张辅移到向阳的坡地上,用刀剑挖出了一个尽量深的土坑,把将军遗骸用披风裹起来,小心地放进去,然后填土掩埋,做了暗记以便以后寻找,又寻来些杂物堆积其上,并在附近随意散落,防止敌人找到。

一代名将、大明英国公遂阵亡于此。后人有路过者感其为国死难,以诗留纪,曰:

大将从征战未还,自古一死不为难。
君王轻佻伤国事,汉家关内哀民残。
月照半剑忠魂泪,日落折旗拜将坛。
内外氛尘犹未息,诸君莫只等闲谈。

    亲兵们收拢起来,小校挑出六名最熟悉路途和头脑灵活的精壮战士,给他们配备了几十匹战马中状态最好的马匹,并给了他们分配了最后一点水,命令他们一定要突围出去,日后一定要带人回来,将老将军的遗骨移出归葬。本来他想将自己的花骝马也给他们,但马儿却咬着他的袖口,怎么也不肯离开主人,他只得放弃了。

    所有的人都上了马,他们分成几个小队,向不同方向冲突了一阵,有五名战士趁着这阵混乱,成功地突了出去,但以后的事就靠他们自己了。剩下的人又退回了这座小山岗,重新结成一个更小些的圆阵。掌旗官下了马,把“张”字大旗牢牢插在地里扶住,并把旗帜完全展开。其他战士也下了马,把马上的装备卸了下来,然后用刀在马腚上狠狠一刺,受伤的马儿们纷纷跑远了。

小校挽着自己爱马的脖子,万分痛惜。仔细看他的脸,虽然沾满尘土血迹,但还是能分辨出模样很英武。他几次举起刀,最终还是无法狠心刺下去。他抚摩着柔顺的鬃毛,对着马耳朵喃喃说了几句,聪慧神骏的马儿明白了意思,横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敌人注意到了这面大旗,围绕这个圆阵的瓦剌骑兵越来越多,他们尖声呼哨着轮流上前射出箭只。战士们半跪在地上,凭借有利的地形用步弓和敌人对射。一些敌人连人带马倒了下去,也陆续有战士负伤和阵亡,圆阵缩得越来越小。小校也半跪在地上,花骝马为他掩住了大半正面。他射术很好,接连射死不少敌人。

突然一支箭射中了花骝马,激得马儿嘶鸣一声就要跃起,但它立刻又安静下来,重新匍匐跪好。马儿把头转过来,用充满灵性的大眼睛静静看着小校,眼中流出了大颗大颗的泪水。之后每中了一箭,马儿都浑身颤抖一阵,但却不再嘶鸣动作,再之后,马儿颤抖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终于完全不动了。

    现在阵地上只剩下小校还在战斗,敌人慑于他精准的射术,依然不敢上前,只远远地放箭。负伤的战士陆续伤重死去了,掌旗官虽然看似还扶着旗帜,但中了十几箭的他其实也已经僵立死去。小校的弓“嘣”一声拉断了,他咒骂一声,起身去寻找新的弓。敌人趁机上前,射出了密集的箭矢。有两支箭贯穿了他的胸膛,他踉跄几步倒下,但不多时又用双臂艰难地把身子支撑起来,用愤怒的目光瞪着敌人。

    一个面带伤疤的瓦剌兵控马上前,带着狰狞的笑容,举起弯刀,砍了下来……

22节  各军的命运
“张”字大旗缓缓倒下,但在这天杀的战场上,不过是不起眼的一幕。

局势愈发恶劣。各大营生起了更多的火头,完全混乱了。瓦剌骑兵从土墙的缺口冲入了营寨,大杀大砍,营内明军有组织的抵抗瓦解了。之前以为躲入了营寨就能逃出生天的人们,现在又一次逃出了各营,向四下里逃散。

御营所在的土木堡也乱起来了,帝国的秩序和体面荡然无存。官员、宦官、兵士、奴仆各色人等不分尊卑,全都大难临头各自飞了。遍地是翻倒的车轿,到处是惊惶的人马,一片末日景象。天子命人敲响云板召集文武官员护驾,但无一人至。慌了神的年轻皇帝骑上马,带着一些近侍和卫士在堡里到处乱窜,企图出堡。但堡内各门都堵死出不去了。人们自顾自地逃命,把皇帝和其他人冲散了,最后只剩一名小太监跟着他。

御林军此刻和普通的乱军别无二致,同样在抢劫、放火、杀人。他们和同样是给皇帝看大门和办事的宦官熟识,平日里也有些被宦官索贿和欺压的积怨,现在这些矛盾都爆发了。御林军士追逐着宦官,不管其大小品级,有无劣迹,全都一一砍倒杀死,然后军士们又为争夺宦官的财物而互相残杀。

东十三里大营的明军有五万人,是最大的一个集团。张辅走后,都督梁成按张辅的决定,点将聚兵,准备接应皇帝和残军。但营中军士都看到了土木堡升腾冲天的一柱柱浓烟,知道情况不妙,人心动摇,士气低落。流言蜚语四处传播,说是皇帝和张辅已经东走了,他们出兵是为了留下来阻挡敌人,给老爷们当肉盾的,现在瓦剌二十万大军正杀过来,出战必死无疑。

东面的营门聚集了众多想往东走的军士,纷纷持兵鼓噪要求打开营门,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很多人属于昨天表现欠佳的部队,现在又想率先当逃兵。梁成急忙赶来弹压,喝令各人勿信谣言,立时散回归队,听候调令,则过后不究,不然一定当场严惩。众人慑于梁成积威而渐渐安定下来。

不料人群中一个昨日由于作战不力而被斩的将佐的亲兵心怀不满,暗中对都督发一弩箭,正中喉管,梁成堕马身亡。众人登时大乱,守门军校再也遏止不住疯狂的人潮。人们冲破营门,向东狂奔。不多时大营中也处处起火,绝望的明军开始烧毁粮草辎重,各级将官自行其事。蔓延开的火势点燃了囤积的火药,接连引起几声巨响,升起了硕大的烟云。东五里营也闻声溃散。挽救局势的最后一线希望就此破灭。

    这些向东的人遇到了几千向西行进的瓦剌骑兵。当他们胆颤心惊地以为难逃厄运时,这些敌人却没有上来砍杀,而是继续前行—--他们急着要去土木堡开工发财,没空管这群贪生怕死的可怜虫。瓦剌兵只是散开些人,劫夺马匹,或喊着怪声怪调的“蛮子献宝”索抢财物,只要识相交出,大概就会放过了—--一切看这些胜利者的心情。

麻谷口堡的郭懋和东八里堡的王贵都看到了远处的浓烟,听到了爆炸的声响,但他们已无能为力。营内军心大乱,军士们纷纷翻堡墙而出,对接近营垒的敌人没有发一矢一弹。本来他们还想支撑到晚上再突围,但已不可能控制住军队了。明军焚营而走,瓦剌军追击砍杀,无人断后掩护的明军大败。没有所谓的战斗,完全成为一面倒的屠杀,明军伏尸遍野。

都督王贵被敌骑追上,中箭而亡。都指挥郭懋受伤被俘,大骂而死。瓦剌骑兵象砍木桩一样,把逃跑的人一个个砍倒,无头的脖项飙出大量的血,或者用枪把人挑起来,看着人惨叫着慢慢断气,或者熟练地抛出套马索,将人拖倒,然后策马奔驰,直到马后的人扯成烂肉条,瓦剌兵却高兴得哈哈大笑。

    土木堡方圆二三十里内,已成人间修罗场。

23节        尾声
24节       
    夜幕降临,一轮满月升在浩瀚的天空上,它把皎洁柔和的月光照在普天之下。它照着辽阔无垠的大地,也照着波涛起伏的海洋;它照着繁华州城的万家灯火,也照着廖寂江洲的几点渔火;它照着湖中灯色辉煌的画舫,那里面正传出了动人歌喉唱出的曲子,和着各色丝弦管乐,也照着平家小户的庭院,那儿正摆着案桌果饼,人们祈愿年年合家团圆,也为远方的亲人们祈福;它照着王公府邸门前的石狮,它也照着万里边关上的各处城垛。八月十五的月亮总是这样的圆满美好,牵动了多少古往今来文人骚客的心怀和诗兴。

    但在此时的土木堡一带,却是何等的景象啊!

战场各处的火仍在缓慢地烧着,跳动的火光将附近照得时明时暗。各处的尸体,或俯卧着,或仰倒,或倚着物体坐着,或趴倒在墙上。有的尸首完整,有的无头,有的断肢,有的血肉模糊,有的躯体插着箭矢。死人多的地方,密集堆积,互相掩盖,血汇集在低洼处,形成血泊,慢慢浸透了土壤,只留下一大滩褐色。到处是残破的旗帜、大车,散落的兵器,倒毙的牲口,有时传来垂死的凄惨嘶鸣。一些重伤的人,还在不甘地爬动着,呼救着,呻吟着。浓重的死亡气息使乌鸦也不敢停留,哇哇叫着飞过这片平原。

一些白天躲起来而侥幸没被发现的人,现在从各个藏身之处小心翼翼地出来,向东边走去,一有动静又趴下来。明月静静地为这些劫后余生的人照着回家的道路。

到了白日来临,火渐渐熄灭了,夜晚的声息都完全停了。能走的都走了,挣扎一夜的人都不再动作,僵硬了。空气中没有一点生气,一切都如此寂静。原野上只有带着呜咽的风声传来,沾着乌黑色血迹的野草阵阵摇动着。

    那些正为远方的亲人牵挂的人们,有的幸运地逃出了,却会在余生回想着这次噩梦;有的沦为了异族的奴隶,这些人虽然留住了性命,但除了极少数被赎回和自己逃回的,都与家人天涯永隔;死去的,遗骨难收;受伤的,前路难行。

    一切都结束了。

    明朝在土木堡战役中惨败,张辅以下有六万余人在一天之内丧生,自皇帝以下约八万人被俘,四万余人逃出。声名远播的三大营全军覆灭,从各地卫所调集的兵员也大部损失,本就兵不足额的卫所更加虚弱。连同之前的阳和、沙岭、鹞儿岭各役,短短月余时间,中央王朝丧失了二十万以上的有生力量,损失了难以补充的大量军械、战马,损失了征发的大量牲畜、车辆。明朝国势从高峰跌落下来。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最后,以我最尊敬的作家之一—--雨果大师的话来结束吧。

只有野蛮民族才会凭一战之功突然强盛。那是一种昙花一现的强盛。文明的民族,尤其是在我们这个时代,他们在人类中的比重不取决于一场战事的结果。  —--维克多·雨果

(全文完)


后记
终于写完了。

写了一次前哨战,一次夜间伏击,一次白日伏击,一次正面的阵战,包括布阵、移阵、步兵战斗和骑兵战斗,写了大军的行军和宿营,最后写了大军的崩溃。

但对“真正”的土木堡战役的过程,依然是迷雾重重。

比如,长矛兵应该和火枪手搭配才对,这也不难想到,结果网上查到神机营的编制,却是有骑兵而无长矛兵,作战时怎么配合呢?我自己假想了阵形,在文中做了描写,也不知道对不对。

朱勇鹞儿岭中伏地点在那里?附近地形究竟如何?看资料有说是夜间中伏的,他们为了什么理由赶夜路以至中伏鹞儿岭?

吴克忠覆灭于何处?时间是朱勇覆灭之前还是之后?

蒙古军作战多有牛车畜群随军放牧,供为给养,瓦剌军数万人马,加上这些牲畜,同样是个庞大的数字,必定需要相当的水源,而牛车也需要平坦的大路。从地图看,西来的瓦剌军必要通过宣府镇城,东来的瓦剌军必要经宣府东路,而竟然进退无碍。宣府几万人在这场大战中究竟有何作为?

《土木之战质疑》中说“罗亨信劾守备赤城堡指挥郑谦、徐福,雕鹗堡指挥姚宣先于七月内闻贼入境,弃城挈家奔走,以致怀来、永宁等卫亦行仿效”,若此为实情,杨洪身为宣府主将,其咎难辞,其心难测。

现在我觉得明军在土木堡的失败,从军事上说,
一是:仓促出兵,准备不足,各地调来的军队互不熟悉,没有时间选调得力将领,不象朱棣那时合全国之力,准备经年,英宗也没有朱棣的军事才能。如果是将此作为一次示威行军的话,皇帝确实是轻佻了,既然投入了决战的力量,就要有决战的准备和觉悟;

二是:敌情不明,前期没有抓住也先的行动,后期没有意料到东路的来敌;

三是:主要指挥员指挥疏误,前期连连失利,特别是鹞儿岭一夜竟然三万骑尽没,这么有难度的事,朱勇怎么做到的?此役极为关键,致使明军战役态势急剧恶化,此后即使再有妙手,也难以回天了;

四是:宣府军出于某种原因表现消极,使也先在这一区域获得充分的机动自由,能迅速转移兵力追上土木堡明军。

当然以上观点都是可商磋的,与实际情况可能大有出入。

希望大家能讨论讨论,若有所得,便如拨开海草现明珠,善莫大焉。

最后,向写出《李自成》中潼关南原大战的姚老致敬!向写出《悲惨世界》中滑铁卢大战的雨果大师致敬!

                                                         南华星   2012- 11-2
hymhym170 发表于 2013-4-21 18:08
贴一个自己写的《土木堡之假想》

土木堡之假想
先顶再看,^.^
那时明朝事,今日中国人。
朱勇为何在得知断后的军队全军覆没的情况下,仍然轻敌冒进?情报是不是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