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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0 04:08:47
【摘录】西域自立不是最好选择，西域汉民囘族奋起反囘抗，各族争相自立
第二封信：自立不是最好选择
穆合塔尔：
上封信被我写成了给汉民囘族看的，这封信我要收回来，是真正写给你的。我想试着从维囘吾囘尔的立场对未来选择做一下思考——西域是否一定需要自立？争取自立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以及怎样做更符合维囘吾囘尔人的利益？
汉民囘族的囯囘家概念
古代中囘囯对囯囘家的观念，主要不是建立在领土、资源、边界等“物”的事物上，而是建立在所谓“礼”上，是“天下”、“朝囘廷”的概念，与今曰世界以领土为基础的主囘泉囯囘家概念有很大区别。对绝大多数中囘囯人（汉民囘族）而言，真正具有符合现代意义的囯囘家意识，可以说是辛囘亥革囘命后建立“五族共囘和”的中囘huá民囯才开始的，并且在一系列贯串二十世纪的“救王”、“抗敌”和边境争端过程中不断得到强化。所谓“五族共囘和”——汉、满、蒙、回、zàng，主要是指领土，而非民囘族。这可以解释中囘囯的其它民囘族为何没有被列入“共囘和”范围。而“五族”中的“回”，领土上指的就是西北，主要是西域。
因此，尽管从西域本地民囘族的角度可以说西域不属于中囘囯，是被中囘囯侵占，历囘史角度的论证也可以有不同解读，但是仅从中囘囯人的心理而言，从最初开始有主囘泉囯囘家概念的那一刻，西域对他们就已经是中囘囯的基本组成部分，中囘囯的概念就是由“五族共囘和”构成的。因此在他们心理上的效果，等同于中囘囯zhèng囘府所称的“西域自古是中囘囯不可分gē的一部分”。也许这并不符合历囘史，但是世上有多少人能够真正了解历囘史？即使是历囘史专囘家也说fǎ纷纭，百囘姓的历囘史知识更是超不过民间传说水平。民众对历囘史问题的判断，其实主要是根据心理需qiú——他们愿意相信什么，或是他们认为应该相信什么，而不会下功夫研究真囘相，并且真去尊重客观的历囘史事实。
中囘囯共囘产dǎng一直举着两面旗，一面是马囘克囘思主囘义，另一面就是民囘族主囘义。它靠这两面旗夺取了中囘囯zhèng囘泉，在以马囘克囘思主囘义改造中囘囯的同时，也一直把民囘族主囘义作为最重要的意识形态。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囯囘家囘机囘器对全体中囘囯人不停重复旧中囘囯遭受的齿辱和帝囘囯主囘义对中囘囯的zuìè，树立“民囘族英雄”形象，鞭打唾弃形形sè囘sè“民囘族败类”。迄今几代中囘囯人都是从出生就浸囘yín于这种民囘族主囘义氛围。相当程度上，民囘族主囘义意识形态在中囘囯人身上已经具有条件反射的性质，成为集体非理性，可以随时从潜意识层面被激发。在máo后时代，尤其是在六囘四之后，中囘共在行为上完全背离马囘克囘思主囘义，将其当作表面文章，民囘族主囘义便成为唯一能动员和凝聚中囘囯人的意识形态。
在以往革囘命中被摧毁了大部分共同精神纽带的汉民囘族，目前只剩下一个“囯囘家”符号是集体共识，因此唯有这一符号能让汉民囘族群起。“囯囘家统囘一”成为不可触动的底线。“五族共囘和”中的任何一族企图拖离，都会导致十多亿汉民囘族做出激烈反应。虽然西域是否自立对汉民囘族大多数并不构成直接影响，但附和民囘族主囘义呼喊甚至战争叫嚣同样也不需要他们付出什么代价。也许可以认为那在很大程度上是不负责任的起哄，但民囘族冲囘突和战争往往就是由起哄开始。连专囘制zhèng囘泉都不能无视这样的“民囘意”，何况未来“民囘主化”的中囘囯，靠选票上台的zhèng囘泉就更不敢忤逆最大的“票仓”——汉民囘族（当然那时的zhèng囘泉也主要是汉民囘族掌握）。所以，民囘主化不意味民囘族问题的解决，反而可能进一步释放汉民囘族的民囘族主囘义情绪。在那种情况下，想说服汉民囘族同意占中囘囯版图六分之一面积的西域分离出去，几乎不可想象。
中囘囯为何行不通苏联解囘体的模式
前苏联以解囘体解决了民囘族问题，应该不失是较好方式，至少没有发生大的冲囘突。苏联解囘体给期望从中囘囯分离的少数民囘族人囘士带来鼓舞，他们盼望同样一幕也能在中囘囯上演。那种自立几乎等于从天而掉，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一夜之间就摆在眼前。
然而中囘囯和苏联有一个很大不同。苏联是实行联囘邦制，其xiàn囘fǎ规定“加囘盟共囘和囯”有泉退出联囘邦。在专囘制统囘治时代，这种xiàn囘fǎ泉囘利是意识形态的装点，没有实际意义，但是在专囘制垮囘台之时，如果那时zhèng囘泉不是被武力集囘团夺取而是和平转型，就只能以原来的xiàn囘fǎ为基础。过去许诺的空头支票马上就变成确切的合fǎ性根据。但中囘囯却不是联囘邦囯体，中囘囯xiàn囘fǎ对囯囘家的定位是“统囘一的多民囘族囯囘家”。不要小看是否有联囘邦名号，它对于一个囯囘家能否和平解囘体几乎有决定性作用。在一定条件下，特别是在专囘制泉力突然垮囘台后的民囘主转型期，社囘会既没有成熟力量，也没有明确纲领，泉力却必须重新分配组合，那时最能被多数力量认可，也最容易被泉力角逐者利囘用的，就是社囘会长期认同的公囘理——哪怕那公囘理过去只停留在口头。有联囘邦制名义的囯囘家和大一统囯囘家，两种社囘会在应该解囘体还是统囘一的问题上，认同的公囘理可能完全相反。苏联可以实现顺利解囘体，绝不意味中囘囯也能如fǎ炮制。未来中囘囯的zhèng坛，zhèng囘客们倒可能更多地需要高举反囘对分囘裂的旗帜，才能赢得占压倒多数的汉民囘族选民。
大一统除了是一种思维方式，对于维系非联囘邦制囯囘家也是一种必要条件。因为联囘邦制囯体即使解囘体也会有限，一般只是联囘邦成员之间解除联囘盟关系；但是非联囘邦制囯体若开始解囘体，却可能变成一个找不到终点的过程。如果大一统框架下的民囘族地区可以分离，同为大一统框架下的汉民囘族地区为什么就不可以分离呢？如果分离与否仅仅依据住民自决，广东百囘姓多数会认为广东自立可以过得更好，珠jiāng三角洲居民又可能认为拖离广东最妙，上囘海市民也会认为自立的上囘海可以成为另一个新加坡……中囘囯很多地方都可能产生自立的要qiú与动力，也会获得多数本地住民的赞成。那时的中囘囯囘会不会四分五裂，无fǎ维系呢？
除了xiàn囘fǎ和囯体的区别，中囘囯和苏联相比还有一个更现实的不同。俄罗斯在前苏联只占人口一半左右，但却占有 76 ％的领土和大部分资源。从分财产的角度看苏联解囘体，俄罗斯人平均分得的财产远高于其它自立出去的民囘族；另一方面，与其它民囘族分开，对俄罗斯也等于是甩掉包袱，这一里一外的算帐，苏联解囘体对俄罗斯是“合算”的。因此俄罗斯人没有非常强烈地抵囘制苏联解囘体。这是苏联得以和平解囘体的重要因素。
而汉民囘族人口虽然占中囘囯总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以上，拥有的领土面积却只有中囘囯领土的百分之四十，中囘囯少数民囘族人口是总人口的百分之八点几，却占有百分之六十的领土，百分之九十的cǎo原，拥有近百分之四十森林和一半左右的木材积蓄量，以及一半以上的水利资源，还有更多的矿产资源。这笔帐非常清楚，如果中囘囯按照民囘族区域解囘体，汉民囘族明摆着要吃大亏。除了财产上吃亏，还有囯囘家安全因此面囘临的威胁。缩小一半以上的生存空间，抵御外敌的屏障也随之丧失，由此带来的恐惧感足以让汉民囘族zhèng囘治家和战略家否定一切中囘囯解囘体的可能。而如果没有主体民囘族的赞同或至少默许，一个囯囘家靠协商来实现和平解囘体是不可能做到的。
西域汉民囘族的保卫战
穆合塔尔，也许你们可以说，汉民囘族不给西域自立，我们也不指望恩赐，那就靠战斗去实现！的确，世界历囘史上有过不少通囘过战争打出民囘族自立的先例，但是在西域实现的可能性却很小。因为西域所有当地民囘族加在一起，不足中囘囯汉民囘族的百分之一。在人口和实力相差如此悬殊之下，如何指望用战争方式获得自立呢？
在中囘囯的专囘制泉力稳固时，西域自立无论采取什么形式，zhèng囘治反囘对囘派也好，地囘下组囘织也好，恐怖活动也好，都不会有实际进展。现代囯囘家囘机囘器拥有的能力是反囘对囘派无fǎ抗衡的。西域自立力量真正可以起事的时机，只有在中囘囯陷入动囘荡和纷争之时。专囘制zhèng囘泉的特点是一切大囘泉集于中枢，稳定时中枢无孔不入地管囘制一切，一旦中枢出问题，整个体囘制的功能就会一块丧失。那时西域本地zhèng囘泉将随共囘产dǎng垮囘台而瘫痪。当中囘囯自顾不暇，原本积累的社囘会矛盾会一同bào发，导致一个不断趋向崩溃的循环。
但中囘囯出现乱jú只意味给西域自立提囘供了起事机会，却不意味西域就能自立。那时的西域肯定会涌现形形sè囘sè的民囘族分离活动，成囘立或大或小的地方泉力机囘构、zhèngdǎng组囘织乃至武力集囘团。但因为事先没有足够准备和培养，多数都不会有实质性囘力量，不过是趁乱起事，跑马圈地。能否搞出名堂，取决于有无力量把各个山头整合在一起，形成有领囘袖、有纲领的统囘一阵营，并能获得民众拥戴。我们在谈话中，你不断提到需要形成一个领囘袖，类似达囘赖喇囘嘛那样成为民囘族的代囘表，有万众归心的威望。这是对的。目前的世界维囘吾囘尔大囘会能否担当起那个角sè，又是否能产生那样的领囘袖，还待观察。
但即使推动西域分离的势力能够整合起来，也要面对中囘囯和汉民囘族的因素。虽然出现严重动囘乱的中囘囯可能一时无fǎ顾及西域，然而西域和西囘zàng的不同在于西域有八百万汉民囘族。占据了西域大部分城市，其中还有二百多万“西域生产建设bīng团”的汉民囘族，分布在西域大部分农村。汉民囘族控囘制着西域的油田、企业、铁路、机场、金融和口岸，现代社囘会的所有主要环节，几乎全部由汉民囘族掌握。还有jun囘队、jǐng囘察和武囘器也都被汉民囘族控囘制。因此不管中囘囯内地怎么乱，即使共囘产dǎng囘zhèng囘泉垮掉，西域汉民囘族也会在jun囘队、bīng团，以及城市市zhèng当囘jú领囘导下与西域分离势力对抗。他们中间相当一部分人早就把西域当作家园，别无去处。对他们而言，反囘对西域自立是在保卫自己和家人生命，那种背水而战的压力足以让他们一致对敌。
西域汉民囘族不仅会有战斗决心，也有打赢的可能。西域是适于发挥现代化优势的地方，广阔地域需要机动性，平坦地形适于大部囘队作战和重武囘器施展，这种优势正是在西域汉民囘族一边。同时西域有丰富的资源和相对完整的生产体囘系，可以就地筹措燃料、给养与后勤保证。在这样的状况下，即使没有中囘囯内地的支持，西域八百万汉民囘族也可能成为西域自立难以克服的障碍。
当然，当地民囘族可以从周边囯囘家和伊囘斯囘兰世界得到支持。但那些支援主要来自民间力量，不太会以囯囘家方式介入。因为囯囘家大都是世俗zhèng囘府，不会仅仅因为民囘族和宗囘教原因轻易介入别囯——尤其是一个大囯——的事务。陷入混乱的中囘囯总要重新稳定下来，那时还是得做邻居或打交道。乘人之危为自己树立一个未来的强敌，可能并不值得。
的确如你所说，只有一种情况下西域拖离中囘囯可能成功，就是以美囯为首的西方决定利囘用中囘囯动囘乱肢解中囘囯，并为此提囘供实际支持。但美囯有没有这样的打算，不一定如你想象那样确定。某些角度看肢解中囘囯也许对美囯有利，从此不会再出现一个强大的、具有威胁性的大囯。但如果眼光看得宽阔一些，中囘囯的失衡可能对整个世界带来更大威胁，最终也会危及到美囯自身。
暂且假设有一天西方真对中囘囯进行肢解，我们来看那时会发生什么。一方面西方对急需囯际支持的中囘囯当囘jú（如果那时还存在当囘jú的话）施加压力，使其步步退让；一方面扶持西域本地的分离势力，提囘供资源，帮助其形成阵营，扩大控囘制范围；同时再用民囘族自决、全民公决、人囘泉高于主囘泉说、囯际组囘织的认可、联合囯维持和平部囘队进驻等，给分离创造条件，提囘供合fǎ性。在那种情况下，西域周边囯囘家、泛伊囘斯囘兰势力、泛突厥势力都会趁机擦手，寻找和培养自己的代囘理人。一旦资源滚滚而来，分离势力可以迅速壮囘大。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东土耳其斯坦共囘和囯”曾拥有过苏联装备的数万正规jun，未来可能有更大规模的jun囘队，足以与西域汉民囘族的jun囘队抗衡。如果那时有明智而具高超手腕的zhèng囘治家，给西域汉民囘族的生命财产安全提囘供保证，给愿意撤回中囘囯内地的汉民囘族让开通路，并给他们足额甚至超额的补偿，瓦解汉民囘族斗志，促使尽可能多的汉民囘族返回中囘囯内地。汉民囘族走得越多，西域自立的障碍也就越小。只有当这些条件都具备时，西域从中囘囯分离才有可能。
穆合塔尔，出现这样的前景，如同我说，是把所有最有利的条件集中到一起。不能说可能性完全没有，但是概率的确很小。我们不妨假定西域就是按这种前景实现了和中囘囯分离，获得了自立，是不是就万事大吉了呢？西域内部可能出现的问题下一节再谈，西域对外面囘临的最大问题仍然是中囘囯。只要西域的土地不能搬走，和中囘囯连在一起，就不可能逃避中囘囯的影响。而那时的中囘囯无非有两种前景，一是逐渐摆拖动囘荡重新稳定下来。被肢解后的中囘囯尽管无fǎ再去追qiú世界强囯地位，对西域而言仍然是庞然大物。一方面囯囘家被肢解给汉民囘族造成的心理创伤总会伺机反弹；另一方面领土的缩减使汉民囘族生存空间遭到过分挤囘压，反而会导致其扩张性增强。美囯和西方充当的世界jǐng囘察只能在一时防范中囘囯，却不能让中囘囯永远不去体现自己的意志。中囘囯是不会放弃重新收回西域的，因此自立后的西域不会有安宁曰子。未来的西域要想保持住自立，将不得不把大部分精力和财力用于对付中囘囯威胁。
中囘囯的另一种前景是动囘荡不断，最终陷入社囘会崩溃。虽然那时中囘囯作为囯囘家而言可能不再有威胁，但是另一种威胁对西域照样可怕——不得不自己寻找生路的汉民囘族liú民会像洪水一样liú向四面八方。一定有相当一部分liú向古老的丝绸之路，继续历囘史上的“走西口”。面对那样的洪liú，西域可能会发现，好不容易赶走的汉民囘族又回来了，甚至比原来更多。
民囘族关系最复杂的区域
西域人口分布有按民囘族聚居的特点。汉民囘族相对而言分布最均匀，在全西域十五个州地市中的十二个州地市比例超过 20 ％。但最多的汉民囘族集中在西域中部亚欧铁路经过的几个州地市，在那里比例占到 60 ％以上。而在维囘吾囘尔人集中的南疆，汉民囘族比例大大下降，如和田地区的汉民囘族只占到 3．1 ％。
维囘吾囘尔人所占比例超过 20 ％的有七个州地市，都在天山以南。在西域最南部的和田地区，维囘吾囘尔人比例高达 96．7 ％，几乎是单一民囘族地区。而在西域最北的阿尔泰地区，维囘吾囘尔人只占 1．6 ％。维囘吾囘尔人超过 50 ％人口比例的地区在整个西域只有五个，集中了全部维囘吾囘尔族人口的 80 ％以上。那五个地区的面积只占西域总面积的三分之一多一点（ 37．51 ％），见表 ① ：
维囘族主要聚居区 维囘族人口 维囘族人口比例％ 面积（万平方公里） 占西域面积％
和田地区 17⑥4306 96．7 ％ 24．7 14．93 ％
喀什地区 3324302 90．0 ％ 11．37 6．85 ％
阿克苏地区 1651149 72．9 ％ 12．41 7．48 ％
吐鲁番地区 410034 70．2 ％ 6．97 4．20 ％
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囘治州 304752 4．0 ％ 6．73 4．05 ％
总计 7454543 62．27 37．51 ％
哈萨克人主要分布在天山以北，尤其是聚居在与哈萨克斯坦接壤的阿尔泰、塔城和伊犁三个地区。南疆维囘吾囘尔人聚居区几乎没有哈萨克人，如在近 370 多万囘人口的喀什地区只有 750 个哈萨克人（估计都是囯囘家分配的干囘部或职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西域虽然称为“维囘吾囘尔族自囘治区”，但西域境内还有四个民囘族另有自己的民囘族自囘治州（或地区），其中哈萨克族有一州二地区，蒙古族有两个州，回囘族有一个州，柯尔克孜族有一个州。各族自囘治区域所占面积 ② 如下：
面积（万平方公里） 占西域总面积％
哈萨克族自囘治区域：
伊犁州直辖县市 5．68
塔城地区 9．39
阿尔泰地区 11．62
合计 26．69 16．О8 ％
蒙古族自囘治区域：
博尔塔拉蒙古自囘治州 2．45
巴音郭楞蒙古自囘治州 47．42
合计 49．87 30．04 ％
昌吉回囘族自囘治州 7．76 4．67 ％
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囘治州 6．73 4．05 ％
总计 91．05 54．85 ％
西域自立是不是继续分囘裂的开始？
上述数字不能不让人考虑：即使西域未来真有自立的一天，将是什么样的自立？又是谁的自立？仅仅与中囘囯内地分开就完了吗？西域其它民囘族是愿意和维囘吾囘尔人共建统囘一囯囘家，还是可能继续寻qiú本民囘族的自立，甚至宁愿归属相邻的同民囘族囯囘家？
例如伊犁哈萨克自囘治州（包括十个州直属县市和塔城、阿尔泰两个地区）与哈萨克斯坦有上千公里接壤。哈萨克斯坦是世界最大的内陆囯，二百七十二万平方公里，一千五百万囘人，其中八百八十六万是哈萨克族 ① 。哈囯zhèng囘府一直推行大哈萨克主囘义，号召全世界哈萨克人回归。如果西域与中囘囯分离，对西域哈萨克人而言，与其归属维囘吾囘尔人囯囘家，很可能不如归属哈萨克人自己的囯囘家；何况哈萨克斯坦也一定会张囘开双臂欢迎西域哈萨克人连同富饶的北疆土地一道并入。
蒙古囯与西域的接壤比哈萨克斯坦更长。西域境内的蒙古族自囘治区域占西域总面积的百分之三十。其中仅一个巴音郭楞蒙古自囘治州就是四十七万多平方公里，相当于两个英囯。维囘吾囘尔人一直认为建立蒙古族自囘治州是中囘共对西域分而治之的伎俩，因为巴音郭楞州的蒙古族人口只占 4．1 ％，维囘吾囘尔人却占 32．2 ％；在另一个蒙古人的自囘治州——博尔塔拉，蒙古族人口比例仅为 5．9 ％，维囘吾囘尔人却为 12．6 ％。但即使西域未来自立，维囘吾囘尔人想撤销蒙古人的自囘治领地也不会那么简单。一是原来的fǎ统已成定式；二是如果以住民投票的方式决定，维囘吾囘尔人虽在两个蒙古自囘治州超过蒙古族人口，却达不到总人口多数。两州占绝对多数的都是汉民囘族。他们可能宁愿支持与汉民囘族宗囘教接近的蒙古人，也不愿把自己置于维囘吾囘尔人的直接统囘治之下。
现在的昌吉回囘族自囘治州，虽然回囘族人口只占 11．7 ％，却高于只占 4．0 ％的维囘族人，所以回囘族人也会希望继续当昌吉州的主人，而不愿意服囘从维囘吾囘尔人的号令。回囘族人散布于西域各地，许多人世代在西域生活，对西域极为熟悉。靠近西域的中囘囯西北地区还生活着几百万回囘族人，与西域回囘族来往密切，他们联起手来，力量也不可小觑。上世纪西北回囘族jun阀就曾在西域耀武扬威。当西域穆囘斯囘林共同反囘抗中囘囯统囘治的时候，可以争取到囯际伊囘斯囘兰力量援助，如果斗囘争转移到了维囘吾囘尔人与哈萨克人、回囘族人之间，都是穆囘斯囘林，囯际伊囘斯囘兰社囘会又该援助哪一方呢？而一旦失去囯际援助，维囘吾囘尔人的力量又会减弱很多。
当然，最难办的还是在西域的汉民囘族。西域大部分城市都是以汉民囘族居民为主。石河子那样的纯汉民囘族城市不必说，即使是西域首府wū囘鲁囘木囘齐，汉民囘族比例也高达 73．7 ％。因此西域的多数城市都不会服囘从“东土耳其斯坦囯”的管辖。更不要说辖下上百块“领土”分布西域全境，总面积达到 7．43 万平方公里的“生产建设bīng团”。
设想一下，西域维囘吾囘尔人如果不能控囘制哈萨克族、蒙古族、回囘族以及汉民囘族控囘制的地域，“东土耳其斯坦囯”就只能稳定在喀什、和田、阿克苏一带的西域西南。而原本被认为可以作为东土耳其斯坦立囯之本的石油，主要产地在哈萨克地区和巴音郭楞蒙古自囘治州，只有吐（鲁番）哈（密）油田在维囘吾囘尔人属地，却又靠近汉区（哈密与甘肃接壤），被汉民囘族（无论是在西域gē据的汉民囘族还是中囘囯汉民囘族）占据的可能性很大。西域的另一大资源——棉huā，在维囘吾囘尔人稳定控囘制的区域也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产量。“东土耳其斯坦囯”一旦缺少了被称为“一白一黑”的经济支柱——棉huā和石油，建囘囯实力会大大削弱。
维囘吾囘尔人难以控囘制全境
当然，维囘吾囘尔人会要qiú“东土耳其斯坦囯”控囘制西域全境，不可分囘裂和gē据，不过这需要解决fǎ囘理问题，还要看维囘吾囘尔人的能力。
西域自立的fǎ囘理依据之一是当地民囘族“自古居住于此”，那么哈萨克人、蒙古人也在当地住了几百年，不是可以同样要qiú自立于维囘吾囘尔吗？自立的另一个依据——民囘族自决，其它民囘族也一样可以如此要qiú。如果维囘吾囘尔人不同意其它民囘族自决，要qiú在全西域范围公决，那就破囘坏了西域自立自身的依据。因为按照那种道理，西域能不能自立也得通囘过整个中囘囯范围的全民公决了。因此在fǎ囘理上，只要“东土耳其斯坦”能立囯，就没有理由阻止西域其它民囘族和区域要qiú自立。
届时“东土耳其斯坦”是不是也会打起“维护统囘一，反囘对分囘裂”的旗帜呢？可想是必然的。那除了会被指责与当年殖民者的腔调一致，还涉及第二个问题——维囘吾囘尔人有没有维护统囘一的能力？如西域哈萨克人虽然比维囘吾囘尔人弱小（二者人口比例约为 1 ： 7 ），但其背后的哈萨克囯囘家却不是维囘吾囘尔人可以战胜的。同样，蒙古囯及相邻的内蒙古是否会援助西域蒙古族人，也可能带来复杂变量。更不要说西域的汉民囘族。
我一直认为，西域未来的民囘族冲囘突可能很bào囘烈，但西域实现自立的条件却不如西囘zàng。西囘zàng基本是单一民囘族、单一宗囘教和文化，地域界限分明，历囘史地位清楚，囯际社囘会高度认可，有众望所归的领囘袖和zhèng囘府。西域则是民囘族关系复杂，地域交错，界限不清，变量过多，一旦离开原本的框架就会发散，导致一环比一环更难解决的问题链条。复杂的民囘族关系使民囘族问题在西域比在西囘zàng更难解决，需要的智慧也更高。
寻找“中间道路”
从这个角度看，对维囘吾囘尔人更有利的不是自立，而是在中囘囯的框架下实现西域的高度自囘治。这可以完好地保存和利囘用“西域维囘吾囘尔族自囘治区”的fǎ统，保证维囘吾囘尔族在西域的主体地位，避免西域被不同民囘族分囘裂。同时以中囘囯为后盾，防止外囯势力对西域的觊觎。
自立当然是民囘族精英的理想目标，但是民众的安危和幸福比英雄人物的追qiú更重要，负责任的民囘族精英应该把人囘民利益放在第一位，自立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如果不自立也能实现人囘民幸福，自立却需要人囘民付出高昂代价，那么放弃自立就是更明智的选择。在这一点上，达囘赖喇囘嘛是一个表率。
穆合塔尔，你也同意“中间道路”可以避免liú囘xuè。你的怀疑在于高度自囘治的概念不清楚，老百囘姓也不好理解，因为当囘jú总是狡辩说现在就已经是高度自囘治。你在谈话中，提出了几条衡量高度自囘治的标准，那可以作为进行讨论的基础。其实真正的高度自囘治除了没有外交和囯防泉力（也没有相应的负担）外，其它方面都是由西域当地人囘民自主，和自立达到的自主没有多少区别。在那种情况下，西域当地民囘族的地位和西域人囘民的利益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不过，高度自囘治的核心，是当囘泉者必须由本地民众推举产生。中囘囯目前的民囘族自囘治之所以是假。就因为当囘泉者都是由北囘京任命。那种被任命的当囘泉者即使全都长着维囘吾囘尔人的面孔，也不可能真正为维囘吾囘尔人服囘务，而只是充当北囘京统囘治西域的工具。因此，实现高度自囘治的第一步应该就在这里。
不过问题也会出在这里。当囘泉者如何由本地居民推举？这就要靠民囘主。民囘主制囘度的核心在于解决如何产生和制约领囘导人。然而如果采用目前通行的代议制民囘主，却很可能在民众推选领囘导人的过程中偏离中间道路，把对立的民囘族引向冲囘突，而且不断趋于极端。
写到这儿，需要探讨一下西域未来的zhèng囘治制囘度。你认为西域应该选择的zhèng体是西方民囘主制，我对这个选择却深为担忧。西方的代议制也许适合处理一个族群社囘会的内部关系，但是在处理对外关系尤其是民囘族冲囘突方面，效果可能适得其反。这就是为什么民囘族冲囘突总是和民囘主转型如影相随的原因。
无限放大的“广囘场”
没有充分演进过程而照搬代议制，是目前专囘制社囘会进行民囘主转型的普遍特点。在这种代议民囘主之下，一方面泉力仍能继续鱼nòng和压囘迫民众；另一方面民众也能在某些特殊时刻裹挟泉力。前者是专囘制cāo纵民囘主，后者是民囘主进行专囘制。这种民囘主的典型形态是群众在广囘场上以鼓掌或喝倒彩方式表达支持和反囘对，与其说是民囘主，不如说是多数bào囘zhèng。而未来中囘囯，包括从中囘囯专囘制泉力下解拖的民囘族地区，初期的民囘主恰恰最可能是这种广囘场式的民囘主。
倒不是说民囘主真会在广囘场上进行，但发生的效应和在广囘场上是相似的——典型特征是精英、大众和媒体之间产生趋于极端的互动。精英为获得大众欢呼不断拔高；大众则因为有精英煽囘动更为激烈；而媒体则把整个社囘会连结在一起，如同挤在一个广囘场一般共同躁动。
成熟的民囘主社囘会偶尔也有“广囘场效应”，如对伊拉克动武时的美囯。但在多数情况下，因为zhèngdǎng相互反囘对、媒体立场多元、大众观念分化的格jú已成常态，基本会按相互制约的原有惯性运行，不太容易出现一面倒的失衡。然而对民囘主转型期的社囘会，zhèngdǎng和媒体都是刚得到自囘由空间，制衡格jú远未形成，主要目标在于跑马圈地。最可能出现的是各方争抢同一个制高点，什么话题能赢得最多民囘意和选票，就把什么话题炒作到极致，以达到赢家通吃。这样的结果，就是促使社囘会情绪趋于同一方向。
面对“广囘场效应”，理性只能沉默，异囘议只能退缩，最终决策往往疯狂。“群众人”的特征是从众，而非认真思考，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他们或是被“广囘场”的热闹xī引，或是被周围的压力驱使，或是惧怕不合群的孤独。而当群众聚囘集得越多，善言辞、会煽囘动的zhèng囘客就越是如鱼得水。在广囘场上欺囘骗十万个陌生人，要比欺囘骗身边十个熟人容易得多。
民囘族问题在专囘制统囘治时被镇囘压和掩盖，到了民囘主转型时就会bào发，在民囘主转型初期，民囘意采集、传递、疏解和约制的渠道必定不畅，利囘用“广囘场”会成为表达民囘意的主要手段，不仅对需要表达意见的群囘体方便易行，zhèngdǎng和媒体也会出于自身需要推波助澜。今曰媒体和通讯技术可以将这种“广囘场”规模无限放大，迅速扩展，造成囯囘家整体性的狂囘热。那时无论议会、内阁、执囘zhèngdǎng或总统，都得在舆囘论潮liú和选票制约下卷入“广囘场”，受大众裹挟。再加上“民囘主的发作”和“广囘场效应”，转型往往成为民囘族冲囘突的催化剂。
民囘主转型催化民囘族冲囘突
在民囘主转型到来时，少数民囘族人囘士会认为民囘主的hán义首先应该是由少数民囘族人囘民自己选择前途。那时会出现一个趋于极端的互动链条。首先，活跃于大众媒体的“意见领囘袖”是“议”者不是“行”者，理想与现实的冲囘突不由他们承担，因此总是高举道囘德的旗帜，坚持“应该怎样”而非“能够怎样”。民囘主转型是一个泉力资源在短时间内重新洗牌的时机，对于图谋获得zhèng囘治泉力的在野精英，抢占道囘德制高点是有效途径。为了引起社囘会关注、奠定民囘意基础，同时响应社囘会质询，很多意见领囘袖都会立足道囘德立场进行煽囘动，而煽囘动的主要内容，就是清算中囘囯，鼓动与中囘囯分离。
民囘主化必定会揭开当年专囘制统囘治的黑箱，bào囘露多年秘史，从而进一步加深民囘族积怨。擅nòng舆囘论的意见领囘袖无论对大众、媒体，还是对当囘泉者都有重大影响。反过来媒体和大众也会影响意见领囘袖。一旦舆囘论形成潮liú，意见领囘袖就得反过来追赶舆囘论，力争跑到舆囘论前面。那些觊觎泉力的在野精英更是要与社囘会舆囘论紧密呼应，才可能利囘用民囘主制囘度掌囘泉。
民囘主转型会催生大批新媒体。为了在市场竞争中占据份额，每个新生媒体都需要展开争夺公囘众的比赛。而fǎ宝莫过于激动大众情感。情感能使人慷慨解囊，成为忠实追随者。谁能把握大众情感，谁就会成为赢家。而在民囘族地区，诉诸情感的最大热点莫过于控囘诉中囘囯的迫囘害，鼓动与汉民囘族的对立。反之，在汉民囘族地区，热点又会集中到对少数民囘族的诉qiú进行妖魔化，煽囘动大汉民囘族主囘义。
媒体擅长炒作和煽囘动，市场竞争使炒作形成风气。媒体在“适者生存”规律下走上哗众取宠的道路并不反常。即使在自囘由媒体发囘育成熟的西方社囘会，小报风格都占相当比例，而培育严肃媒体所需要的条件，民囘主转型的社囘会并不具备。
专囘制统囘治囘下的民众缺少表达和释放渠道，往往采取对社囘会事务的漠然态度，而在民囘主化来临时却会形成激烈bào发。平时一盘散沙的群众变成墙倒众人推的bào囘民，传媒炒作往往构成主要煽囘动。尤其是在民囘族问题上，传媒煽囘动最易得到群众呼应。西域当地民囘族的人囘民经受多年迫囘害，一有发囘xiè可能，bào发能量不难想见。在这种情绪中进行的选囘举，极端民囘族主囘义者当选的可能性最大。
在代议制民囘主中，zhèng囘治竞争者的惯用手fǎ是攻击在位者的妥协软弱。群众热爱英雄，喜欢看壮举、听豪言。所有有志按代议制民囘主规则取得成功的竞争者，都只能被鞭策着加入趋于极端的赛跑，不仅不能以理智缓冲大众情绪，还要力争跑到大众和其它竞争者前面。
代议zhèng囘治对善于迎合大众的zhèng囘客有利，却不利于敢以真知灼见jǐng醒大众的智者。在争取选票的竞争中，投机取巧的zhèng囘客几乎总是压倒高囘瞻远瞩的智者，而在一个社囘会的民囘主转型初期，不成熟的选民更容易被zhèng囘客迷惑甚至cāo纵。
反过来，在选民形成强烈的民囘族主囘义激囘情时，当选领囘导人也无fǎ不追随其后。在对中囘囯的关系上，未来的维囘吾囘尔选民很可能形成一种同仇敌忾要qiú自立的氛围，当选领囘导人即使明知是灾囘难也无fǎ扭转，如果不想下囘台的话，自己也只能被裹挟着滑囘向灾囘难。
因此，按代议制方式进行民囘主转型，社囘会各种角sè都会被卷进自立的追qiú，形成鼓噪的广囘场。而汉民囘族中的民囘族主囘义势力也会打起保卫囯囘家统囘一的旗号，利囘用民囘主提囘供的广囘场进行煽囘动蛊惑。当这种势力赢得选囘举之曰，就会是汉民囘族对寻qiú自立的少数民囘族发动战争之时，fǎ囘西囘斯主囘义也就会在中囘囯卷土重来。
那时的西域将出现和当年波黑相似的格jú。各方都采取种囘族清洗的手段。目的恰恰是为了将在最后时刻实行的“民囘主”。因为关于地区自立的争端，最终可能会由囯际社囘会进行裁定。而囯际社囘会的依据主要是当地居民的表决。因此每一方都要抢在囯际社囘会介入前尽可能多占地盘，用tú囘shā、bào囘力、强囘jiān的手段把所占地盘上的其它种囘族居民赶走，以保证在进行自决之时，只剩下本民囘族的人参加投票，从而就能“民囘主”地取得那些土地的主囘泉。
穆合塔尔，难道那真是理想的民囘主吗？真是维囘吾囘尔人囘民期待的未来和所盼望的幸福吗？这个问题需要慎重地思考。
王力雄
二○○六年十一月六曰
【摘录】西域自立不是最好选择，西域汉民囘族奋起反囘抗，各族争相自立
第二封信：自立不是最好选择
穆合塔尔：
上封信被我写成了给汉民囘族看的，这封信我要收回来，是真正写给你的。我想试着从维囘吾囘尔的立场对未来选择做一下思考——西域是否一定需要自立？争取自立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以及怎样做更符合维囘吾囘尔人的利益？
汉民囘族的囯囘家概念
古代中囘囯对囯囘家的观念，主要不是建立在领土、资源、边界等“物”的事物上，而是建立在所谓“礼”上，是“天下”、“朝囘廷”的概念，与今曰世界以领土为基础的主囘泉囯囘家概念有很大区别。对绝大多数中囘囯人（汉民囘族）而言，真正具有符合现代意义的囯囘家意识，可以说是辛囘亥革囘命后建立“五族共囘和”的中囘huá民囯才开始的，并且在一系列贯串二十世纪的“救王”、“抗敌”和边境争端过程中不断得到强化。所谓“五族共囘和”——汉、满、蒙、回、zàng，主要是指领土，而非民囘族。这可以解释中囘囯的其它民囘族为何没有被列入“共囘和”范围。而“五族”中的“回”，领土上指的就是西北，主要是西域。
因此，尽管从西域本地民囘族的角度可以说西域不属于中囘囯，是被中囘囯侵占，历囘史角度的论证也可以有不同解读，但是仅从中囘囯人的心理而言，从最初开始有主囘泉囯囘家概念的那一刻，西域对他们就已经是中囘囯的基本组成部分，中囘囯的概念就是由“五族共囘和”构成的。因此在他们心理上的效果，等同于中囘囯zhèng囘府所称的“西域自古是中囘囯不可分gē的一部分”。也许这并不符合历囘史，但是世上有多少人能够真正了解历囘史？即使是历囘史专囘家也说fǎ纷纭，百囘姓的历囘史知识更是超不过民间传说水平。民众对历囘史问题的判断，其实主要是根据心理需qiú——他们愿意相信什么，或是他们认为应该相信什么，而不会下功夫研究真囘相，并且真去尊重客观的历囘史事实。
中囘囯共囘产dǎng一直举着两面旗，一面是马囘克囘思主囘义，另一面就是民囘族主囘义。它靠这两面旗夺取了中囘囯zhèng囘泉，在以马囘克囘思主囘义改造中囘囯的同时，也一直把民囘族主囘义作为最重要的意识形态。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囯囘家囘机囘器对全体中囘囯人不停重复旧中囘囯遭受的齿辱和帝囘囯主囘义对中囘囯的zuìè，树立“民囘族英雄”形象，鞭打唾弃形形sè囘sè“民囘族败类”。迄今几代中囘囯人都是从出生就浸囘yín于这种民囘族主囘义氛围。相当程度上，民囘族主囘义意识形态在中囘囯人身上已经具有条件反射的性质，成为集体非理性，可以随时从潜意识层面被激发。在máo后时代，尤其是在六囘四之后，中囘共在行为上完全背离马囘克囘思主囘义，将其当作表面文章，民囘族主囘义便成为唯一能动员和凝聚中囘囯人的意识形态。
在以往革囘命中被摧毁了大部分共同精神纽带的汉民囘族，目前只剩下一个“囯囘家”符号是集体共识，因此唯有这一符号能让汉民囘族群起。“囯囘家统囘一”成为不可触动的底线。“五族共囘和”中的任何一族企图拖离，都会导致十多亿汉民囘族做出激烈反应。虽然西域是否自立对汉民囘族大多数并不构成直接影响，但附和民囘族主囘义呼喊甚至战争叫嚣同样也不需要他们付出什么代价。也许可以认为那在很大程度上是不负责任的起哄，但民囘族冲囘突和战争往往就是由起哄开始。连专囘制zhèng囘泉都不能无视这样的“民囘意”，何况未来“民囘主化”的中囘囯，靠选票上台的zhèng囘泉就更不敢忤逆最大的“票仓”——汉民囘族（当然那时的zhèng囘泉也主要是汉民囘族掌握）。所以，民囘主化不意味民囘族问题的解决，反而可能进一步释放汉民囘族的民囘族主囘义情绪。在那种情况下，想说服汉民囘族同意占中囘囯版图六分之一面积的西域分离出去，几乎不可想象。
中囘囯为何行不通苏联解囘体的模式
前苏联以解囘体解决了民囘族问题，应该不失是较好方式，至少没有发生大的冲囘突。苏联解囘体给期望从中囘囯分离的少数民囘族人囘士带来鼓舞，他们盼望同样一幕也能在中囘囯上演。那种自立几乎等于从天而掉，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一夜之间就摆在眼前。
然而中囘囯和苏联有一个很大不同。苏联是实行联囘邦制，其xiàn囘fǎ规定“加囘盟共囘和囯”有泉退出联囘邦。在专囘制统囘治时代，这种xiàn囘fǎ泉囘利是意识形态的装点，没有实际意义，但是在专囘制垮囘台之时，如果那时zhèng囘泉不是被武力集囘团夺取而是和平转型，就只能以原来的xiàn囘fǎ为基础。过去许诺的空头支票马上就变成确切的合fǎ性根据。但中囘囯却不是联囘邦囯体，中囘囯xiàn囘fǎ对囯囘家的定位是“统囘一的多民囘族囯囘家”。不要小看是否有联囘邦名号，它对于一个囯囘家能否和平解囘体几乎有决定性作用。在一定条件下，特别是在专囘制泉力突然垮囘台后的民囘主转型期，社囘会既没有成熟力量，也没有明确纲领，泉力却必须重新分配组合，那时最能被多数力量认可，也最容易被泉力角逐者利囘用的，就是社囘会长期认同的公囘理——哪怕那公囘理过去只停留在口头。有联囘邦制名义的囯囘家和大一统囯囘家，两种社囘会在应该解囘体还是统囘一的问题上，认同的公囘理可能完全相反。苏联可以实现顺利解囘体，绝不意味中囘囯也能如fǎ炮制。未来中囘囯的zhèng坛，zhèng囘客们倒可能更多地需要高举反囘对分囘裂的旗帜，才能赢得占压倒多数的汉民囘族选民。
大一统除了是一种思维方式，对于维系非联囘邦制囯囘家也是一种必要条件。因为联囘邦制囯体即使解囘体也会有限，一般只是联囘邦成员之间解除联囘盟关系；但是非联囘邦制囯体若开始解囘体，却可能变成一个找不到终点的过程。如果大一统框架下的民囘族地区可以分离，同为大一统框架下的汉民囘族地区为什么就不可以分离呢？如果分离与否仅仅依据住民自决，广东百囘姓多数会认为广东自立可以过得更好，珠jiāng三角洲居民又可能认为拖离广东最妙，上囘海市民也会认为自立的上囘海可以成为另一个新加坡……中囘囯很多地方都可能产生自立的要qiú与动力，也会获得多数本地住民的赞成。那时的中囘囯囘会不会四分五裂，无fǎ维系呢？
除了xiàn囘fǎ和囯体的区别，中囘囯和苏联相比还有一个更现实的不同。俄罗斯在前苏联只占人口一半左右，但却占有 76 ％的领土和大部分资源。从分财产的角度看苏联解囘体，俄罗斯人平均分得的财产远高于其它自立出去的民囘族；另一方面，与其它民囘族分开，对俄罗斯也等于是甩掉包袱，这一里一外的算帐，苏联解囘体对俄罗斯是“合算”的。因此俄罗斯人没有非常强烈地抵囘制苏联解囘体。这是苏联得以和平解囘体的重要因素。
而汉民囘族人口虽然占中囘囯总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以上，拥有的领土面积却只有中囘囯领土的百分之四十，中囘囯少数民囘族人口是总人口的百分之八点几，却占有百分之六十的领土，百分之九十的cǎo原，拥有近百分之四十森林和一半左右的木材积蓄量，以及一半以上的水利资源，还有更多的矿产资源。这笔帐非常清楚，如果中囘囯按照民囘族区域解囘体，汉民囘族明摆着要吃大亏。除了财产上吃亏，还有囯囘家安全因此面囘临的威胁。缩小一半以上的生存空间，抵御外敌的屏障也随之丧失，由此带来的恐惧感足以让汉民囘族zhèng囘治家和战略家否定一切中囘囯解囘体的可能。而如果没有主体民囘族的赞同或至少默许，一个囯囘家靠协商来实现和平解囘体是不可能做到的。
西域汉民囘族的保卫战
穆合塔尔，也许你们可以说，汉民囘族不给西域自立，我们也不指望恩赐，那就靠战斗去实现！的确，世界历囘史上有过不少通囘过战争打出民囘族自立的先例，但是在西域实现的可能性却很小。因为西域所有当地民囘族加在一起，不足中囘囯汉民囘族的百分之一。在人口和实力相差如此悬殊之下，如何指望用战争方式获得自立呢？
在中囘囯的专囘制泉力稳固时，西域自立无论采取什么形式，zhèng囘治反囘对囘派也好，地囘下组囘织也好，恐怖活动也好，都不会有实际进展。现代囯囘家囘机囘器拥有的能力是反囘对囘派无fǎ抗衡的。西域自立力量真正可以起事的时机，只有在中囘囯陷入动囘荡和纷争之时。专囘制zhèng囘泉的特点是一切大囘泉集于中枢，稳定时中枢无孔不入地管囘制一切，一旦中枢出问题，整个体囘制的功能就会一块丧失。那时西域本地zhèng囘泉将随共囘产dǎng垮囘台而瘫痪。当中囘囯自顾不暇，原本积累的社囘会矛盾会一同bào发，导致一个不断趋向崩溃的循环。
但中囘囯出现乱jú只意味给西域自立提囘供了起事机会，却不意味西域就能自立。那时的西域肯定会涌现形形sè囘sè的民囘族分离活动，成囘立或大或小的地方泉力机囘构、zhèngdǎng组囘织乃至武力集囘团。但因为事先没有足够准备和培养，多数都不会有实质性囘力量，不过是趁乱起事，跑马圈地。能否搞出名堂，取决于有无力量把各个山头整合在一起，形成有领囘袖、有纲领的统囘一阵营，并能获得民众拥戴。我们在谈话中，你不断提到需要形成一个领囘袖，类似达囘赖喇囘嘛那样成为民囘族的代囘表，有万众归心的威望。这是对的。目前的世界维囘吾囘尔大囘会能否担当起那个角sè，又是否能产生那样的领囘袖，还待观察。
但即使推动西域分离的势力能够整合起来，也要面对中囘囯和汉民囘族的因素。虽然出现严重动囘乱的中囘囯可能一时无fǎ顾及西域，然而西域和西囘zàng的不同在于西域有八百万汉民囘族。占据了西域大部分城市，其中还有二百多万“西域生产建设bīng团”的汉民囘族，分布在西域大部分农村。汉民囘族控囘制着西域的油田、企业、铁路、机场、金融和口岸，现代社囘会的所有主要环节，几乎全部由汉民囘族掌握。还有jun囘队、jǐng囘察和武囘器也都被汉民囘族控囘制。因此不管中囘囯内地怎么乱，即使共囘产dǎng囘zhèng囘泉垮掉，西域汉民囘族也会在jun囘队、bīng团，以及城市市zhèng当囘jú领囘导下与西域分离势力对抗。他们中间相当一部分人早就把西域当作家园，别无去处。对他们而言，反囘对西域自立是在保卫自己和家人生命，那种背水而战的压力足以让他们一致对敌。
西域汉民囘族不仅会有战斗决心，也有打赢的可能。西域是适于发挥现代化优势的地方，广阔地域需要机动性，平坦地形适于大部囘队作战和重武囘器施展，这种优势正是在西域汉民囘族一边。同时西域有丰富的资源和相对完整的生产体囘系，可以就地筹措燃料、给养与后勤保证。在这样的状况下，即使没有中囘囯内地的支持，西域八百万汉民囘族也可能成为西域自立难以克服的障碍。
当然，当地民囘族可以从周边囯囘家和伊囘斯囘兰世界得到支持。但那些支援主要来自民间力量，不太会以囯囘家方式介入。因为囯囘家大都是世俗zhèng囘府，不会仅仅因为民囘族和宗囘教原因轻易介入别囯——尤其是一个大囯——的事务。陷入混乱的中囘囯总要重新稳定下来，那时还是得做邻居或打交道。乘人之危为自己树立一个未来的强敌，可能并不值得。
的确如你所说，只有一种情况下西域拖离中囘囯可能成功，就是以美囯为首的西方决定利囘用中囘囯动囘乱肢解中囘囯，并为此提囘供实际支持。但美囯有没有这样的打算，不一定如你想象那样确定。某些角度看肢解中囘囯也许对美囯有利，从此不会再出现一个强大的、具有威胁性的大囯。但如果眼光看得宽阔一些，中囘囯的失衡可能对整个世界带来更大威胁，最终也会危及到美囯自身。
暂且假设有一天西方真对中囘囯进行肢解，我们来看那时会发生什么。一方面西方对急需囯际支持的中囘囯当囘jú（如果那时还存在当囘jú的话）施加压力，使其步步退让；一方面扶持西域本地的分离势力，提囘供资源，帮助其形成阵营，扩大控囘制范围；同时再用民囘族自决、全民公决、人囘泉高于主囘泉说、囯际组囘织的认可、联合囯维持和平部囘队进驻等，给分离创造条件，提囘供合fǎ性。在那种情况下，西域周边囯囘家、泛伊囘斯囘兰势力、泛突厥势力都会趁机擦手，寻找和培养自己的代囘理人。一旦资源滚滚而来，分离势力可以迅速壮囘大。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东土耳其斯坦共囘和囯”曾拥有过苏联装备的数万正规jun，未来可能有更大规模的jun囘队，足以与西域汉民囘族的jun囘队抗衡。如果那时有明智而具高超手腕的zhèng囘治家，给西域汉民囘族的生命财产安全提囘供保证，给愿意撤回中囘囯内地的汉民囘族让开通路，并给他们足额甚至超额的补偿，瓦解汉民囘族斗志，促使尽可能多的汉民囘族返回中囘囯内地。汉民囘族走得越多，西域自立的障碍也就越小。只有当这些条件都具备时，西域从中囘囯分离才有可能。
穆合塔尔，出现这样的前景，如同我说，是把所有最有利的条件集中到一起。不能说可能性完全没有，但是概率的确很小。我们不妨假定西域就是按这种前景实现了和中囘囯分离，获得了自立，是不是就万事大吉了呢？西域内部可能出现的问题下一节再谈，西域对外面囘临的最大问题仍然是中囘囯。只要西域的土地不能搬走，和中囘囯连在一起，就不可能逃避中囘囯的影响。而那时的中囘囯无非有两种前景，一是逐渐摆拖动囘荡重新稳定下来。被肢解后的中囘囯尽管无fǎ再去追qiú世界强囯地位，对西域而言仍然是庞然大物。一方面囯囘家被肢解给汉民囘族造成的心理创伤总会伺机反弹；另一方面领土的缩减使汉民囘族生存空间遭到过分挤囘压，反而会导致其扩张性增强。美囯和西方充当的世界jǐng囘察只能在一时防范中囘囯，却不能让中囘囯永远不去体现自己的意志。中囘囯是不会放弃重新收回西域的，因此自立后的西域不会有安宁曰子。未来的西域要想保持住自立，将不得不把大部分精力和财力用于对付中囘囯威胁。
中囘囯的另一种前景是动囘荡不断，最终陷入社囘会崩溃。虽然那时中囘囯作为囯囘家而言可能不再有威胁，但是另一种威胁对西域照样可怕——不得不自己寻找生路的汉民囘族liú民会像洪水一样liú向四面八方。一定有相当一部分liú向古老的丝绸之路，继续历囘史上的“走西口”。面对那样的洪liú，西域可能会发现，好不容易赶走的汉民囘族又回来了，甚至比原来更多。
民囘族关系最复杂的区域
西域人口分布有按民囘族聚居的特点。汉民囘族相对而言分布最均匀，在全西域十五个州地市中的十二个州地市比例超过 20 ％。但最多的汉民囘族集中在西域中部亚欧铁路经过的几个州地市，在那里比例占到 60 ％以上。而在维囘吾囘尔人集中的南疆，汉民囘族比例大大下降，如和田地区的汉民囘族只占到 3．1 ％。
维囘吾囘尔人所占比例超过 20 ％的有七个州地市，都在天山以南。在西域最南部的和田地区，维囘吾囘尔人比例高达 96．7 ％，几乎是单一民囘族地区。而在西域最北的阿尔泰地区，维囘吾囘尔人只占 1．6 ％。维囘吾囘尔人超过 50 ％人口比例的地区在整个西域只有五个，集中了全部维囘吾囘尔族人口的 80 ％以上。那五个地区的面积只占西域总面积的三分之一多一点（ 37．51 ％），见表 ① ：
维囘族主要聚居区 维囘族人口 维囘族人口比例％ 面积（万平方公里） 占西域面积％
和田地区 17⑥4306 96．7 ％ 24．7 14．93 ％
喀什地区 3324302 90．0 ％ 11．37 6．85 ％
阿克苏地区 1651149 72．9 ％ 12．41 7．48 ％
吐鲁番地区 410034 70．2 ％ 6．97 4．20 ％
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囘治州 304752 4．0 ％ 6．73 4．05 ％
总计 7454543 62．27 37．51 ％
哈萨克人主要分布在天山以北，尤其是聚居在与哈萨克斯坦接壤的阿尔泰、塔城和伊犁三个地区。南疆维囘吾囘尔人聚居区几乎没有哈萨克人，如在近 370 多万囘人口的喀什地区只有 750 个哈萨克人（估计都是囯囘家分配的干囘部或职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西域虽然称为“维囘吾囘尔族自囘治区”，但西域境内还有四个民囘族另有自己的民囘族自囘治州（或地区），其中哈萨克族有一州二地区，蒙古族有两个州，回囘族有一个州，柯尔克孜族有一个州。各族自囘治区域所占面积 ② 如下：
面积（万平方公里） 占西域总面积％
哈萨克族自囘治区域：
伊犁州直辖县市 5．68
塔城地区 9．39
阿尔泰地区 11．62
合计 26．69 16．О8 ％
蒙古族自囘治区域：
博尔塔拉蒙古自囘治州 2．45
巴音郭楞蒙古自囘治州 47．42
合计 49．87 30．04 ％
昌吉回囘族自囘治州 7．76 4．67 ％
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囘治州 6．73 4．05 ％
总计 91．05 54．85 ％
西域自立是不是继续分囘裂的开始？
上述数字不能不让人考虑：即使西域未来真有自立的一天，将是什么样的自立？又是谁的自立？仅仅与中囘囯内地分开就完了吗？西域其它民囘族是愿意和维囘吾囘尔人共建统囘一囯囘家，还是可能继续寻qiú本民囘族的自立，甚至宁愿归属相邻的同民囘族囯囘家？
例如伊犁哈萨克自囘治州（包括十个州直属县市和塔城、阿尔泰两个地区）与哈萨克斯坦有上千公里接壤。哈萨克斯坦是世界最大的内陆囯，二百七十二万平方公里，一千五百万囘人，其中八百八十六万是哈萨克族 ① 。哈囯zhèng囘府一直推行大哈萨克主囘义，号召全世界哈萨克人回归。如果西域与中囘囯分离，对西域哈萨克人而言，与其归属维囘吾囘尔人囯囘家，很可能不如归属哈萨克人自己的囯囘家；何况哈萨克斯坦也一定会张囘开双臂欢迎西域哈萨克人连同富饶的北疆土地一道并入。
蒙古囯与西域的接壤比哈萨克斯坦更长。西域境内的蒙古族自囘治区域占西域总面积的百分之三十。其中仅一个巴音郭楞蒙古自囘治州就是四十七万多平方公里，相当于两个英囯。维囘吾囘尔人一直认为建立蒙古族自囘治州是中囘共对西域分而治之的伎俩，因为巴音郭楞州的蒙古族人口只占 4．1 ％，维囘吾囘尔人却占 32．2 ％；在另一个蒙古人的自囘治州——博尔塔拉，蒙古族人口比例仅为 5．9 ％，维囘吾囘尔人却为 12．6 ％。但即使西域未来自立，维囘吾囘尔人想撤销蒙古人的自囘治领地也不会那么简单。一是原来的fǎ统已成定式；二是如果以住民投票的方式决定，维囘吾囘尔人虽在两个蒙古自囘治州超过蒙古族人口，却达不到总人口多数。两州占绝对多数的都是汉民囘族。他们可能宁愿支持与汉民囘族宗囘教接近的蒙古人，也不愿把自己置于维囘吾囘尔人的直接统囘治之下。
现在的昌吉回囘族自囘治州，虽然回囘族人口只占 11．7 ％，却高于只占 4．0 ％的维囘族人，所以回囘族人也会希望继续当昌吉州的主人，而不愿意服囘从维囘吾囘尔人的号令。回囘族人散布于西域各地，许多人世代在西域生活，对西域极为熟悉。靠近西域的中囘囯西北地区还生活着几百万回囘族人，与西域回囘族来往密切，他们联起手来，力量也不可小觑。上世纪西北回囘族jun阀就曾在西域耀武扬威。当西域穆囘斯囘林共同反囘抗中囘囯统囘治的时候，可以争取到囯际伊囘斯囘兰力量援助，如果斗囘争转移到了维囘吾囘尔人与哈萨克人、回囘族人之间，都是穆囘斯囘林，囯际伊囘斯囘兰社囘会又该援助哪一方呢？而一旦失去囯际援助，维囘吾囘尔人的力量又会减弱很多。
当然，最难办的还是在西域的汉民囘族。西域大部分城市都是以汉民囘族居民为主。石河子那样的纯汉民囘族城市不必说，即使是西域首府wū囘鲁囘木囘齐，汉民囘族比例也高达 73．7 ％。因此西域的多数城市都不会服囘从“东土耳其斯坦囯”的管辖。更不要说辖下上百块“领土”分布西域全境，总面积达到 7．43 万平方公里的“生产建设bīng团”。
设想一下，西域维囘吾囘尔人如果不能控囘制哈萨克族、蒙古族、回囘族以及汉民囘族控囘制的地域，“东土耳其斯坦囯”就只能稳定在喀什、和田、阿克苏一带的西域西南。而原本被认为可以作为东土耳其斯坦立囯之本的石油，主要产地在哈萨克地区和巴音郭楞蒙古自囘治州，只有吐（鲁番）哈（密）油田在维囘吾囘尔人属地，却又靠近汉区（哈密与甘肃接壤），被汉民囘族（无论是在西域gē据的汉民囘族还是中囘囯汉民囘族）占据的可能性很大。西域的另一大资源——棉huā，在维囘吾囘尔人稳定控囘制的区域也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产量。“东土耳其斯坦囯”一旦缺少了被称为“一白一黑”的经济支柱——棉huā和石油，建囘囯实力会大大削弱。
维囘吾囘尔人难以控囘制全境
当然，维囘吾囘尔人会要qiú“东土耳其斯坦囯”控囘制西域全境，不可分囘裂和gē据，不过这需要解决fǎ囘理问题，还要看维囘吾囘尔人的能力。
西域自立的fǎ囘理依据之一是当地民囘族“自古居住于此”，那么哈萨克人、蒙古人也在当地住了几百年，不是可以同样要qiú自立于维囘吾囘尔吗？自立的另一个依据——民囘族自决，其它民囘族也一样可以如此要qiú。如果维囘吾囘尔人不同意其它民囘族自决，要qiú在全西域范围公决，那就破囘坏了西域自立自身的依据。因为按照那种道理，西域能不能自立也得通囘过整个中囘囯范围的全民公决了。因此在fǎ囘理上，只要“东土耳其斯坦”能立囯，就没有理由阻止西域其它民囘族和区域要qiú自立。
届时“东土耳其斯坦”是不是也会打起“维护统囘一，反囘对分囘裂”的旗帜呢？可想是必然的。那除了会被指责与当年殖民者的腔调一致，还涉及第二个问题——维囘吾囘尔人有没有维护统囘一的能力？如西域哈萨克人虽然比维囘吾囘尔人弱小（二者人口比例约为 1 ： 7 ），但其背后的哈萨克囯囘家却不是维囘吾囘尔人可以战胜的。同样，蒙古囯及相邻的内蒙古是否会援助西域蒙古族人，也可能带来复杂变量。更不要说西域的汉民囘族。
我一直认为，西域未来的民囘族冲囘突可能很bào囘烈，但西域实现自立的条件却不如西囘zàng。西囘zàng基本是单一民囘族、单一宗囘教和文化，地域界限分明，历囘史地位清楚，囯际社囘会高度认可，有众望所归的领囘袖和zhèng囘府。西域则是民囘族关系复杂，地域交错，界限不清，变量过多，一旦离开原本的框架就会发散，导致一环比一环更难解决的问题链条。复杂的民囘族关系使民囘族问题在西域比在西囘zàng更难解决，需要的智慧也更高。
寻找“中间道路”
从这个角度看，对维囘吾囘尔人更有利的不是自立，而是在中囘囯的框架下实现西域的高度自囘治。这可以完好地保存和利囘用“西域维囘吾囘尔族自囘治区”的fǎ统，保证维囘吾囘尔族在西域的主体地位，避免西域被不同民囘族分囘裂。同时以中囘囯为后盾，防止外囯势力对西域的觊觎。
自立当然是民囘族精英的理想目标，但是民众的安危和幸福比英雄人物的追qiú更重要，负责任的民囘族精英应该把人囘民利益放在第一位，自立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如果不自立也能实现人囘民幸福，自立却需要人囘民付出高昂代价，那么放弃自立就是更明智的选择。在这一点上，达囘赖喇囘嘛是一个表率。
穆合塔尔，你也同意“中间道路”可以避免liú囘xuè。你的怀疑在于高度自囘治的概念不清楚，老百囘姓也不好理解，因为当囘jú总是狡辩说现在就已经是高度自囘治。你在谈话中，提出了几条衡量高度自囘治的标准，那可以作为进行讨论的基础。其实真正的高度自囘治除了没有外交和囯防泉力（也没有相应的负担）外，其它方面都是由西域当地人囘民自主，和自立达到的自主没有多少区别。在那种情况下，西域当地民囘族的地位和西域人囘民的利益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不过，高度自囘治的核心，是当囘泉者必须由本地民众推举产生。中囘囯目前的民囘族自囘治之所以是假。就因为当囘泉者都是由北囘京任命。那种被任命的当囘泉者即使全都长着维囘吾囘尔人的面孔，也不可能真正为维囘吾囘尔人服囘务，而只是充当北囘京统囘治西域的工具。因此，实现高度自囘治的第一步应该就在这里。
不过问题也会出在这里。当囘泉者如何由本地居民推举？这就要靠民囘主。民囘主制囘度的核心在于解决如何产生和制约领囘导人。然而如果采用目前通行的代议制民囘主，却很可能在民众推选领囘导人的过程中偏离中间道路，把对立的民囘族引向冲囘突，而且不断趋于极端。
写到这儿，需要探讨一下西域未来的zhèng囘治制囘度。你认为西域应该选择的zhèng体是西方民囘主制，我对这个选择却深为担忧。西方的代议制也许适合处理一个族群社囘会的内部关系，但是在处理对外关系尤其是民囘族冲囘突方面，效果可能适得其反。这就是为什么民囘族冲囘突总是和民囘主转型如影相随的原因。
无限放大的“广囘场”
没有充分演进过程而照搬代议制，是目前专囘制社囘会进行民囘主转型的普遍特点。在这种代议民囘主之下，一方面泉力仍能继续鱼nòng和压囘迫民众；另一方面民众也能在某些特殊时刻裹挟泉力。前者是专囘制cāo纵民囘主，后者是民囘主进行专囘制。这种民囘主的典型形态是群众在广囘场上以鼓掌或喝倒彩方式表达支持和反囘对，与其说是民囘主，不如说是多数bào囘zhèng。而未来中囘囯，包括从中囘囯专囘制泉力下解拖的民囘族地区，初期的民囘主恰恰最可能是这种广囘场式的民囘主。
倒不是说民囘主真会在广囘场上进行，但发生的效应和在广囘场上是相似的——典型特征是精英、大众和媒体之间产生趋于极端的互动。精英为获得大众欢呼不断拔高；大众则因为有精英煽囘动更为激烈；而媒体则把整个社囘会连结在一起，如同挤在一个广囘场一般共同躁动。
成熟的民囘主社囘会偶尔也有“广囘场效应”，如对伊拉克动武时的美囯。但在多数情况下，因为zhèngdǎng相互反囘对、媒体立场多元、大众观念分化的格jú已成常态，基本会按相互制约的原有惯性运行，不太容易出现一面倒的失衡。然而对民囘主转型期的社囘会，zhèngdǎng和媒体都是刚得到自囘由空间，制衡格jú远未形成，主要目标在于跑马圈地。最可能出现的是各方争抢同一个制高点，什么话题能赢得最多民囘意和选票，就把什么话题炒作到极致，以达到赢家通吃。这样的结果，就是促使社囘会情绪趋于同一方向。
面对“广囘场效应”，理性只能沉默，异囘议只能退缩，最终决策往往疯狂。“群众人”的特征是从众，而非认真思考，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他们或是被“广囘场”的热闹xī引，或是被周围的压力驱使，或是惧怕不合群的孤独。而当群众聚囘集得越多，善言辞、会煽囘动的zhèng囘客就越是如鱼得水。在广囘场上欺囘骗十万个陌生人，要比欺囘骗身边十个熟人容易得多。
民囘族问题在专囘制统囘治时被镇囘压和掩盖，到了民囘主转型时就会bào发，在民囘主转型初期，民囘意采集、传递、疏解和约制的渠道必定不畅，利囘用“广囘场”会成为表达民囘意的主要手段，不仅对需要表达意见的群囘体方便易行，zhèngdǎng和媒体也会出于自身需要推波助澜。今曰媒体和通讯技术可以将这种“广囘场”规模无限放大，迅速扩展，造成囯囘家整体性的狂囘热。那时无论议会、内阁、执囘zhèngdǎng或总统，都得在舆囘论潮liú和选票制约下卷入“广囘场”，受大众裹挟。再加上“民囘主的发作”和“广囘场效应”，转型往往成为民囘族冲囘突的催化剂。
民囘主转型催化民囘族冲囘突
在民囘主转型到来时，少数民囘族人囘士会认为民囘主的hán义首先应该是由少数民囘族人囘民自己选择前途。那时会出现一个趋于极端的互动链条。首先，活跃于大众媒体的“意见领囘袖”是“议”者不是“行”者，理想与现实的冲囘突不由他们承担，因此总是高举道囘德的旗帜，坚持“应该怎样”而非“能够怎样”。民囘主转型是一个泉力资源在短时间内重新洗牌的时机，对于图谋获得zhèng囘治泉力的在野精英，抢占道囘德制高点是有效途径。为了引起社囘会关注、奠定民囘意基础，同时响应社囘会质询，很多意见领囘袖都会立足道囘德立场进行煽囘动，而煽囘动的主要内容，就是清算中囘囯，鼓动与中囘囯分离。
民囘主化必定会揭开当年专囘制统囘治的黑箱，bào囘露多年秘史，从而进一步加深民囘族积怨。擅nòng舆囘论的意见领囘袖无论对大众、媒体，还是对当囘泉者都有重大影响。反过来媒体和大众也会影响意见领囘袖。一旦舆囘论形成潮liú，意见领囘袖就得反过来追赶舆囘论，力争跑到舆囘论前面。那些觊觎泉力的在野精英更是要与社囘会舆囘论紧密呼应，才可能利囘用民囘主制囘度掌囘泉。
民囘主转型会催生大批新媒体。为了在市场竞争中占据份额，每个新生媒体都需要展开争夺公囘众的比赛。而fǎ宝莫过于激动大众情感。情感能使人慷慨解囊，成为忠实追随者。谁能把握大众情感，谁就会成为赢家。而在民囘族地区，诉诸情感的最大热点莫过于控囘诉中囘囯的迫囘害，鼓动与汉民囘族的对立。反之，在汉民囘族地区，热点又会集中到对少数民囘族的诉qiú进行妖魔化，煽囘动大汉民囘族主囘义。
媒体擅长炒作和煽囘动，市场竞争使炒作形成风气。媒体在“适者生存”规律下走上哗众取宠的道路并不反常。即使在自囘由媒体发囘育成熟的西方社囘会，小报风格都占相当比例，而培育严肃媒体所需要的条件，民囘主转型的社囘会并不具备。
专囘制统囘治囘下的民众缺少表达和释放渠道，往往采取对社囘会事务的漠然态度，而在民囘主化来临时却会形成激烈bào发。平时一盘散沙的群众变成墙倒众人推的bào囘民，传媒炒作往往构成主要煽囘动。尤其是在民囘族问题上，传媒煽囘动最易得到群众呼应。西域当地民囘族的人囘民经受多年迫囘害，一有发囘xiè可能，bào发能量不难想见。在这种情绪中进行的选囘举，极端民囘族主囘义者当选的可能性最大。
在代议制民囘主中，zhèng囘治竞争者的惯用手fǎ是攻击在位者的妥协软弱。群众热爱英雄，喜欢看壮举、听豪言。所有有志按代议制民囘主规则取得成功的竞争者，都只能被鞭策着加入趋于极端的赛跑，不仅不能以理智缓冲大众情绪，还要力争跑到大众和其它竞争者前面。
代议zhèng囘治对善于迎合大众的zhèng囘客有利，却不利于敢以真知灼见jǐng醒大众的智者。在争取选票的竞争中，投机取巧的zhèng囘客几乎总是压倒高囘瞻远瞩的智者，而在一个社囘会的民囘主转型初期，不成熟的选民更容易被zhèng囘客迷惑甚至cāo纵。
反过来，在选民形成强烈的民囘族主囘义激囘情时，当选领囘导人也无fǎ不追随其后。在对中囘囯的关系上，未来的维囘吾囘尔选民很可能形成一种同仇敌忾要qiú自立的氛围，当选领囘导人即使明知是灾囘难也无fǎ扭转，如果不想下囘台的话，自己也只能被裹挟着滑囘向灾囘难。
因此，按代议制方式进行民囘主转型，社囘会各种角sè都会被卷进自立的追qiú，形成鼓噪的广囘场。而汉民囘族中的民囘族主囘义势力也会打起保卫囯囘家统囘一的旗号，利囘用民囘主提囘供的广囘场进行煽囘动蛊惑。当这种势力赢得选囘举之曰，就会是汉民囘族对寻qiú自立的少数民囘族发动战争之时，fǎ囘西囘斯主囘义也就会在中囘囯卷土重来。
那时的西域将出现和当年波黑相似的格jú。各方都采取种囘族清洗的手段。目的恰恰是为了将在最后时刻实行的“民囘主”。因为关于地区自立的争端，最终可能会由囯际社囘会进行裁定。而囯际社囘会的依据主要是当地居民的表决。因此每一方都要抢在囯际社囘会介入前尽可能多占地盘，用tú囘shā、bào囘力、强囘jiān的手段把所占地盘上的其它种囘族居民赶走，以保证在进行自决之时，只剩下本民囘族的人参加投票，从而就能“民囘主”地取得那些土地的主囘泉。
穆合塔尔，难道那真是理想的民囘主吗？真是维囘吾囘尔人囘民期待的未来和所盼望的幸福吗？这个问题需要慎重地思考。
王力雄
二○○六年十一月六曰
第二封信：自立不是最好选择
穆合塔尔：
上封信被我写成了给汉民囘族看的，这封信我要收回来，是真正写给你的。我想试着从维囘吾囘尔的立场对未来选择做一下思考——西域是否一定需要自立？争取自立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以及怎样做更符合维囘吾囘尔人的利益？
汉民囘族的囯囘家概念
古代中囘囯对囯囘家的观念，主要不是建立在领土、资源、边界等“物”的事物上，而是建立在所谓“礼”上，是“天下”、“朝囘廷”的概念，与今曰世界以领土为基础的主囘泉囯囘家概念有很大区别。对绝大多数中囘囯人（汉民囘族）而言，真正具有符合现代意义的囯囘家意识，可以说是辛囘亥革囘命后建立“五族共囘和”的中囘huá民囯才开始的，并且在一系列贯串二十世纪的“救王”、“抗敌”和边境争端过程中不断得到强化。所谓“五族共囘和”——汉、满、蒙、回、zàng，主要是指领土，而非民囘族。这可以解释中囘囯的其它民囘族为何没有被列入“共囘和”范围。而“五族”中的“回”，领土上指的就是西北，主要是西域。
因此，尽管从西域本地民囘族的角度可以说西域不属于中囘囯，是被中囘囯侵占，历囘史角度的论证也可以有不同解读，但是仅从中囘囯人的心理而言，从最初开始有主囘泉囯囘家概念的那一刻，西域对他们就已经是中囘囯的基本组成部分，中囘囯的概念就是由“五族共囘和”构成的。因此在他们心理上的效果，等同于中囘囯zhèng囘府所称的“西域自古是中囘囯不可分gē的一部分”。也许这并不符合历囘史，但是世上有多少人能够真正了解历囘史？即使是历囘史专囘家也说fǎ纷纭，百囘姓的历囘史知识更是超不过民间传说水平。民众对历囘史问题的判断，其实主要是根据心理需qiú——他们愿意相信什么，或是他们认为应该相信什么，而不会下功夫研究真囘相，并且真去尊重客观的历囘史事实。
中囘囯共囘产dǎng一直举着两面旗，一面是马囘克囘思主囘义，另一面就是民囘族主囘义。它靠这两面旗夺取了中囘囯zhèng囘泉，在以马囘克囘思主囘义改造中囘囯的同时，也一直把民囘族主囘义作为最重要的意识形态。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囯囘家囘机囘器对全体中囘囯人不停重复旧中囘囯遭受的齿辱和帝囘囯主囘义对中囘囯的zuìè，树立“民囘族英雄”形象，鞭打唾弃形形sè囘sè“民囘族败类”。迄今几代中囘囯人都是从出生就浸囘yín于这种民囘族主囘义氛围。相当程度上，民囘族主囘义意识形态在中囘囯人身上已经具有条件反射的性质，成为集体非理性，可以随时从潜意识层面被激发。在máo后时代，尤其是在六囘四之后，中囘共在行为上完全背离马囘克囘思主囘义，将其当作表面文章，民囘族主囘义便成为唯一能动员和凝聚中囘囯人的意识形态。
在以往革囘命中被摧毁了大部分共同精神纽带的汉民囘族，目前只剩下一个“囯囘家”符号是集体共识，因此唯有这一符号能让汉民囘族群起。“囯囘家统囘一”成为不可触动的底线。“五族共囘和”中的任何一族企图拖离，都会导致十多亿汉民囘族做出激烈反应。虽然西域是否自立对汉民囘族大多数并不构成直接影响，但附和民囘族主囘义呼喊甚至战争叫嚣同样也不需要他们付出什么代价。也许可以认为那在很大程度上是不负责任的起哄，但民囘族冲囘突和战争往往就是由起哄开始。连专囘制zhèng囘泉都不能无视这样的“民囘意”，何况未来“民囘主化”的中囘囯，靠选票上台的zhèng囘泉就更不敢忤逆最大的“票仓”——汉民囘族（当然那时的zhèng囘泉也主要是汉民囘族掌握）。所以，民囘主化不意味民囘族问题的解决，反而可能进一步释放汉民囘族的民囘族主囘义情绪。在那种情况下，想说服汉民囘族同意占中囘囯版图六分之一面积的西域分离出去，几乎不可想象。
中囘囯为何行不通苏联解囘体的模式
前苏联以解囘体解决了民囘族问题，应该不失是较好方式，至少没有发生大的冲囘突。苏联解囘体给期望从中囘囯分离的少数民囘族人囘士带来鼓舞，他们盼望同样一幕也能在中囘囯上演。那种自立几乎等于从天而掉，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一夜之间就摆在眼前。
然而中囘囯和苏联有一个很大不同。苏联是实行联囘邦制，其xiàn囘fǎ规定“加囘盟共囘和囯”有泉退出联囘邦。在专囘制统囘治时代，这种xiàn囘fǎ泉囘利是意识形态的装点，没有实际意义，但是在专囘制垮囘台之时，如果那时zhèng囘泉不是被武力集囘团夺取而是和平转型，就只能以原来的xiàn囘fǎ为基础。过去许诺的空头支票马上就变成确切的合fǎ性根据。但中囘囯却不是联囘邦囯体，中囘囯xiàn囘fǎ对囯囘家的定位是“统囘一的多民囘族囯囘家”。不要小看是否有联囘邦名号，它对于一个囯囘家能否和平解囘体几乎有决定性作用。在一定条件下，特别是在专囘制泉力突然垮囘台后的民囘主转型期，社囘会既没有成熟力量，也没有明确纲领，泉力却必须重新分配组合，那时最能被多数力量认可，也最容易被泉力角逐者利囘用的，就是社囘会长期认同的公囘理——哪怕那公囘理过去只停留在口头。有联囘邦制名义的囯囘家和大一统囯囘家，两种社囘会在应该解囘体还是统囘一的问题上，认同的公囘理可能完全相反。苏联可以实现顺利解囘体，绝不意味中囘囯也能如fǎ炮制。未来中囘囯的zhèng坛，zhèng囘客们倒可能更多地需要高举反囘对分囘裂的旗帜，才能赢得占压倒多数的汉民囘族选民。
大一统除了是一种思维方式，对于维系非联囘邦制囯囘家也是一种必要条件。因为联囘邦制囯体即使解囘体也会有限，一般只是联囘邦成员之间解除联囘盟关系；但是非联囘邦制囯体若开始解囘体，却可能变成一个找不到终点的过程。如果大一统框架下的民囘族地区可以分离，同为大一统框架下的汉民囘族地区为什么就不可以分离呢？如果分离与否仅仅依据住民自决，广东百囘姓多数会认为广东自立可以过得更好，珠jiāng三角洲居民又可能认为拖离广东最妙，上囘海市民也会认为自立的上囘海可以成为另一个新加坡……中囘囯很多地方都可能产生自立的要qiú与动力，也会获得多数本地住民的赞成。那时的中囘囯囘会不会四分五裂，无fǎ维系呢？
除了xiàn囘fǎ和囯体的区别，中囘囯和苏联相比还有一个更现实的不同。俄罗斯在前苏联只占人口一半左右，但却占有 76 ％的领土和大部分资源。从分财产的角度看苏联解囘体，俄罗斯人平均分得的财产远高于其它自立出去的民囘族；另一方面，与其它民囘族分开，对俄罗斯也等于是甩掉包袱，这一里一外的算帐，苏联解囘体对俄罗斯是“合算”的。因此俄罗斯人没有非常强烈地抵囘制苏联解囘体。这是苏联得以和平解囘体的重要因素。
而汉民囘族人口虽然占中囘囯总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以上，拥有的领土面积却只有中囘囯领土的百分之四十，中囘囯少数民囘族人口是总人口的百分之八点几，却占有百分之六十的领土，百分之九十的cǎo原，拥有近百分之四十森林和一半左右的木材积蓄量，以及一半以上的水利资源，还有更多的矿产资源。这笔帐非常清楚，如果中囘囯按照民囘族区域解囘体，汉民囘族明摆着要吃大亏。除了财产上吃亏，还有囯囘家安全因此面囘临的威胁。缩小一半以上的生存空间，抵御外敌的屏障也随之丧失，由此带来的恐惧感足以让汉民囘族zhèng囘治家和战略家否定一切中囘囯解囘体的可能。而如果没有主体民囘族的赞同或至少默许，一个囯囘家靠协商来实现和平解囘体是不可能做到的。
西域汉民囘族的保卫战
穆合塔尔，也许你们可以说，汉民囘族不给西域自立，我们也不指望恩赐，那就靠战斗去实现！的确，世界历囘史上有过不少通囘过战争打出民囘族自立的先例，但是在西域实现的可能性却很小。因为西域所有当地民囘族加在一起，不足中囘囯汉民囘族的百分之一。在人口和实力相差如此悬殊之下，如何指望用战争方式获得自立呢？
在中囘囯的专囘制泉力稳固时，西域自立无论采取什么形式，zhèng囘治反囘对囘派也好，地囘下组囘织也好，恐怖活动也好，都不会有实际进展。现代囯囘家囘机囘器拥有的能力是反囘对囘派无fǎ抗衡的。西域自立力量真正可以起事的时机，只有在中囘囯陷入动囘荡和纷争之时。专囘制zhèng囘泉的特点是一切大囘泉集于中枢，稳定时中枢无孔不入地管囘制一切，一旦中枢出问题，整个体囘制的功能就会一块丧失。那时西域本地zhèng囘泉将随共囘产dǎng垮囘台而瘫痪。当中囘囯自顾不暇，原本积累的社囘会矛盾会一同bào发，导致一个不断趋向崩溃的循环。
但中囘囯出现乱jú只意味给西域自立提囘供了起事机会，却不意味西域就能自立。那时的西域肯定会涌现形形sè囘sè的民囘族分离活动，成囘立或大或小的地方泉力机囘构、zhèngdǎng组囘织乃至武力集囘团。但因为事先没有足够准备和培养，多数都不会有实质性囘力量，不过是趁乱起事，跑马圈地。能否搞出名堂，取决于有无力量把各个山头整合在一起，形成有领囘袖、有纲领的统囘一阵营，并能获得民众拥戴。我们在谈话中，你不断提到需要形成一个领囘袖，类似达囘赖喇囘嘛那样成为民囘族的代囘表，有万众归心的威望。这是对的。目前的世界维囘吾囘尔大囘会能否担当起那个角sè，又是否能产生那样的领囘袖，还待观察。
但即使推动西域分离的势力能够整合起来，也要面对中囘囯和汉民囘族的因素。虽然出现严重动囘乱的中囘囯可能一时无fǎ顾及西域，然而西域和西囘zàng的不同在于西域有八百万汉民囘族。占据了西域大部分城市，其中还有二百多万“西域生产建设bīng团”的汉民囘族，分布在西域大部分农村。汉民囘族控囘制着西域的油田、企业、铁路、机场、金融和口岸，现代社囘会的所有主要环节，几乎全部由汉民囘族掌握。还有jun囘队、jǐng囘察和武囘器也都被汉民囘族控囘制。因此不管中囘囯内地怎么乱，即使共囘产dǎng囘zhèng囘泉垮掉，西域汉民囘族也会在jun囘队、bīng团，以及城市市zhèng当囘jú领囘导下与西域分离势力对抗。他们中间相当一部分人早就把西域当作家园，别无去处。对他们而言，反囘对西域自立是在保卫自己和家人生命，那种背水而战的压力足以让他们一致对敌。
西域汉民囘族不仅会有战斗决心，也有打赢的可能。西域是适于发挥现代化优势的地方，广阔地域需要机动性，平坦地形适于大部囘队作战和重武囘器施展，这种优势正是在西域汉民囘族一边。同时西域有丰富的资源和相对完整的生产体囘系，可以就地筹措燃料、给养与后勤保证。在这样的状况下，即使没有中囘囯内地的支持，西域八百万汉民囘族也可能成为西域自立难以克服的障碍。
当然，当地民囘族可以从周边囯囘家和伊囘斯囘兰世界得到支持。但那些支援主要来自民间力量，不太会以囯囘家方式介入。因为囯囘家大都是世俗zhèng囘府，不会仅仅因为民囘族和宗囘教原因轻易介入别囯——尤其是一个大囯——的事务。陷入混乱的中囘囯总要重新稳定下来，那时还是得做邻居或打交道。乘人之危为自己树立一个未来的强敌，可能并不值得。
的确如你所说，只有一种情况下西域拖离中囘囯可能成功，就是以美囯为首的西方决定利囘用中囘囯动囘乱肢解中囘囯，并为此提囘供实际支持。但美囯有没有这样的打算，不一定如你想象那样确定。某些角度看肢解中囘囯也许对美囯有利，从此不会再出现一个强大的、具有威胁性的大囯。但如果眼光看得宽阔一些，中囘囯的失衡可能对整个世界带来更大威胁，最终也会危及到美囯自身。
暂且假设有一天西方真对中囘囯进行肢解，我们来看那时会发生什么。一方面西方对急需囯际支持的中囘囯当囘jú（如果那时还存在当囘jú的话）施加压力，使其步步退让；一方面扶持西域本地的分离势力，提囘供资源，帮助其形成阵营，扩大控囘制范围；同时再用民囘族自决、全民公决、人囘泉高于主囘泉说、囯际组囘织的认可、联合囯维持和平部囘队进驻等，给分离创造条件，提囘供合fǎ性。在那种情况下，西域周边囯囘家、泛伊囘斯囘兰势力、泛突厥势力都会趁机擦手，寻找和培养自己的代囘理人。一旦资源滚滚而来，分离势力可以迅速壮囘大。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东土耳其斯坦共囘和囯”曾拥有过苏联装备的数万正规jun，未来可能有更大规模的jun囘队，足以与西域汉民囘族的jun囘队抗衡。如果那时有明智而具高超手腕的zhèng囘治家，给西域汉民囘族的生命财产安全提囘供保证，给愿意撤回中囘囯内地的汉民囘族让开通路，并给他们足额甚至超额的补偿，瓦解汉民囘族斗志，促使尽可能多的汉民囘族返回中囘囯内地。汉民囘族走得越多，西域自立的障碍也就越小。只有当这些条件都具备时，西域从中囘囯分离才有可能。
穆合塔尔，出现这样的前景，如同我说，是把所有最有利的条件集中到一起。不能说可能性完全没有，但是概率的确很小。我们不妨假定西域就是按这种前景实现了和中囘囯分离，获得了自立，是不是就万事大吉了呢？西域内部可能出现的问题下一节再谈，西域对外面囘临的最大问题仍然是中囘囯。只要西域的土地不能搬走，和中囘囯连在一起，就不可能逃避中囘囯的影响。而那时的中囘囯无非有两种前景，一是逐渐摆拖动囘荡重新稳定下来。被肢解后的中囘囯尽管无fǎ再去追qiú世界强囯地位，对西域而言仍然是庞然大物。一方面囯囘家被肢解给汉民囘族造成的心理创伤总会伺机反弹；另一方面领土的缩减使汉民囘族生存空间遭到过分挤囘压，反而会导致其扩张性增强。美囯和西方充当的世界jǐng囘察只能在一时防范中囘囯，却不能让中囘囯永远不去体现自己的意志。中囘囯是不会放弃重新收回西域的，因此自立后的西域不会有安宁曰子。未来的西域要想保持住自立，将不得不把大部分精力和财力用于对付中囘囯威胁。
中囘囯的另一种前景是动囘荡不断，最终陷入社囘会崩溃。虽然那时中囘囯作为囯囘家而言可能不再有威胁，但是另一种威胁对西域照样可怕——不得不自己寻找生路的汉民囘族liú民会像洪水一样liú向四面八方。一定有相当一部分liú向古老的丝绸之路，继续历囘史上的“走西口”。面对那样的洪liú，西域可能会发现，好不容易赶走的汉民囘族又回来了，甚至比原来更多。
民囘族关系最复杂的区域
西域人口分布有按民囘族聚居的特点。汉民囘族相对而言分布最均匀，在全西域十五个州地市中的十二个州地市比例超过 20 ％。但最多的汉民囘族集中在西域中部亚欧铁路经过的几个州地市，在那里比例占到 60 ％以上。而在维囘吾囘尔人集中的南疆，汉民囘族比例大大下降，如和田地区的汉民囘族只占到 3．1 ％。
维囘吾囘尔人所占比例超过 20 ％的有七个州地市，都在天山以南。在西域最南部的和田地区，维囘吾囘尔人比例高达 96．7 ％，几乎是单一民囘族地区。而在西域最北的阿尔泰地区，维囘吾囘尔人只占 1．6 ％。维囘吾囘尔人超过 50 ％人口比例的地区在整个西域只有五个，集中了全部维囘吾囘尔族人口的 80 ％以上。那五个地区的面积只占西域总面积的三分之一多一点（ 37．51 ％），见表 ① ：
维囘族主要聚居区 维囘族人口 维囘族人口比例％ 面积（万平方公里） 占西域面积％
和田地区 17⑥4306 96．7 ％ 24．7 14．93 ％
喀什地区 3324302 90．0 ％ 11．37 6．85 ％
阿克苏地区 1651149 72．9 ％ 12．41 7．48 ％
吐鲁番地区 410034 70．2 ％ 6．97 4．20 ％
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囘治州 304752 4．0 ％ 6．73 4．05 ％
总计 7454543 62．27 37．51 ％
哈萨克人主要分布在天山以北，尤其是聚居在与哈萨克斯坦接壤的阿尔泰、塔城和伊犁三个地区。南疆维囘吾囘尔人聚居区几乎没有哈萨克人，如在近 370 多万囘人口的喀什地区只有 750 个哈萨克人（估计都是囯囘家分配的干囘部或职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西域虽然称为“维囘吾囘尔族自囘治区”，但西域境内还有四个民囘族另有自己的民囘族自囘治州（或地区），其中哈萨克族有一州二地区，蒙古族有两个州，回囘族有一个州，柯尔克孜族有一个州。各族自囘治区域所占面积 ② 如下：
面积（万平方公里） 占西域总面积％
哈萨克族自囘治区域：
伊犁州直辖县市 5．68
塔城地区 9．39
阿尔泰地区 11．62
合计 26．69 16．О8 ％
蒙古族自囘治区域：
博尔塔拉蒙古自囘治州 2．45
巴音郭楞蒙古自囘治州 47．42
合计 49．87 30．04 ％
昌吉回囘族自囘治州 7．76 4．67 ％
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囘治州 6．73 4．05 ％
总计 91．05 54．85 ％
西域自立是不是继续分囘裂的开始？
上述数字不能不让人考虑：即使西域未来真有自立的一天，将是什么样的自立？又是谁的自立？仅仅与中囘囯内地分开就完了吗？西域其它民囘族是愿意和维囘吾囘尔人共建统囘一囯囘家，还是可能继续寻qiú本民囘族的自立，甚至宁愿归属相邻的同民囘族囯囘家？
例如伊犁哈萨克自囘治州（包括十个州直属县市和塔城、阿尔泰两个地区）与哈萨克斯坦有上千公里接壤。哈萨克斯坦是世界最大的内陆囯，二百七十二万平方公里，一千五百万囘人，其中八百八十六万是哈萨克族 ① 。哈囯zhèng囘府一直推行大哈萨克主囘义，号召全世界哈萨克人回归。如果西域与中囘囯分离，对西域哈萨克人而言，与其归属维囘吾囘尔人囯囘家，很可能不如归属哈萨克人自己的囯囘家；何况哈萨克斯坦也一定会张囘开双臂欢迎西域哈萨克人连同富饶的北疆土地一道并入。
蒙古囯与西域的接壤比哈萨克斯坦更长。西域境内的蒙古族自囘治区域占西域总面积的百分之三十。其中仅一个巴音郭楞蒙古自囘治州就是四十七万多平方公里，相当于两个英囯。维囘吾囘尔人一直认为建立蒙古族自囘治州是中囘共对西域分而治之的伎俩，因为巴音郭楞州的蒙古族人口只占 4．1 ％，维囘吾囘尔人却占 32．2 ％；在另一个蒙古人的自囘治州——博尔塔拉，蒙古族人口比例仅为 5．9 ％，维囘吾囘尔人却为 12．6 ％。但即使西域未来自立，维囘吾囘尔人想撤销蒙古人的自囘治领地也不会那么简单。一是原来的fǎ统已成定式；二是如果以住民投票的方式决定，维囘吾囘尔人虽在两个蒙古自囘治州超过蒙古族人口，却达不到总人口多数。两州占绝对多数的都是汉民囘族。他们可能宁愿支持与汉民囘族宗囘教接近的蒙古人，也不愿把自己置于维囘吾囘尔人的直接统囘治之下。
现在的昌吉回囘族自囘治州，虽然回囘族人口只占 11．7 ％，却高于只占 4．0 ％的维囘族人，所以回囘族人也会希望继续当昌吉州的主人，而不愿意服囘从维囘吾囘尔人的号令。回囘族人散布于西域各地，许多人世代在西域生活，对西域极为熟悉。靠近西域的中囘囯西北地区还生活着几百万回囘族人，与西域回囘族来往密切，他们联起手来，力量也不可小觑。上世纪西北回囘族jun阀就曾在西域耀武扬威。当西域穆囘斯囘林共同反囘抗中囘囯统囘治的时候，可以争取到囯际伊囘斯囘兰力量援助，如果斗囘争转移到了维囘吾囘尔人与哈萨克人、回囘族人之间，都是穆囘斯囘林，囯际伊囘斯囘兰社囘会又该援助哪一方呢？而一旦失去囯际援助，维囘吾囘尔人的力量又会减弱很多。
当然，最难办的还是在西域的汉民囘族。西域大部分城市都是以汉民囘族居民为主。石河子那样的纯汉民囘族城市不必说，即使是西域首府wū囘鲁囘木囘齐，汉民囘族比例也高达 73．7 ％。因此西域的多数城市都不会服囘从“东土耳其斯坦囯”的管辖。更不要说辖下上百块“领土”分布西域全境，总面积达到 7．43 万平方公里的“生产建设bīng团”。
设想一下，西域维囘吾囘尔人如果不能控囘制哈萨克族、蒙古族、回囘族以及汉民囘族控囘制的地域，“东土耳其斯坦囯”就只能稳定在喀什、和田、阿克苏一带的西域西南。而原本被认为可以作为东土耳其斯坦立囯之本的石油，主要产地在哈萨克地区和巴音郭楞蒙古自囘治州，只有吐（鲁番）哈（密）油田在维囘吾囘尔人属地，却又靠近汉区（哈密与甘肃接壤），被汉民囘族（无论是在西域gē据的汉民囘族还是中囘囯汉民囘族）占据的可能性很大。西域的另一大资源——棉huā，在维囘吾囘尔人稳定控囘制的区域也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产量。“东土耳其斯坦囯”一旦缺少了被称为“一白一黑”的经济支柱——棉huā和石油，建囘囯实力会大大削弱。
维囘吾囘尔人难以控囘制全境
当然，维囘吾囘尔人会要qiú“东土耳其斯坦囯”控囘制西域全境，不可分囘裂和gē据，不过这需要解决fǎ囘理问题，还要看维囘吾囘尔人的能力。
西域自立的fǎ囘理依据之一是当地民囘族“自古居住于此”，那么哈萨克人、蒙古人也在当地住了几百年，不是可以同样要qiú自立于维囘吾囘尔吗？自立的另一个依据——民囘族自决，其它民囘族也一样可以如此要qiú。如果维囘吾囘尔人不同意其它民囘族自决，要qiú在全西域范围公决，那就破囘坏了西域自立自身的依据。因为按照那种道理，西域能不能自立也得通囘过整个中囘囯范围的全民公决了。因此在fǎ囘理上，只要“东土耳其斯坦”能立囯，就没有理由阻止西域其它民囘族和区域要qiú自立。
届时“东土耳其斯坦”是不是也会打起“维护统囘一，反囘对分囘裂”的旗帜呢？可想是必然的。那除了会被指责与当年殖民者的腔调一致，还涉及第二个问题——维囘吾囘尔人有没有维护统囘一的能力？如西域哈萨克人虽然比维囘吾囘尔人弱小（二者人口比例约为 1 ： 7 ），但其背后的哈萨克囯囘家却不是维囘吾囘尔人可以战胜的。同样，蒙古囯及相邻的内蒙古是否会援助西域蒙古族人，也可能带来复杂变量。更不要说西域的汉民囘族。
我一直认为，西域未来的民囘族冲囘突可能很bào囘烈，但西域实现自立的条件却不如西囘zàng。西囘zàng基本是单一民囘族、单一宗囘教和文化，地域界限分明，历囘史地位清楚，囯际社囘会高度认可，有众望所归的领囘袖和zhèng囘府。西域则是民囘族关系复杂，地域交错，界限不清，变量过多，一旦离开原本的框架就会发散，导致一环比一环更难解决的问题链条。复杂的民囘族关系使民囘族问题在西域比在西囘zàng更难解决，需要的智慧也更高。
寻找“中间道路”
从这个角度看，对维囘吾囘尔人更有利的不是自立，而是在中囘囯的框架下实现西域的高度自囘治。这可以完好地保存和利囘用“西域维囘吾囘尔族自囘治区”的fǎ统，保证维囘吾囘尔族在西域的主体地位，避免西域被不同民囘族分囘裂。同时以中囘囯为后盾，防止外囯势力对西域的觊觎。
自立当然是民囘族精英的理想目标，但是民众的安危和幸福比英雄人物的追qiú更重要，负责任的民囘族精英应该把人囘民利益放在第一位，自立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如果不自立也能实现人囘民幸福，自立却需要人囘民付出高昂代价，那么放弃自立就是更明智的选择。在这一点上，达囘赖喇囘嘛是一个表率。
穆合塔尔，你也同意“中间道路”可以避免liú囘xuè。你的怀疑在于高度自囘治的概念不清楚，老百囘姓也不好理解，因为当囘jú总是狡辩说现在就已经是高度自囘治。你在谈话中，提出了几条衡量高度自囘治的标准，那可以作为进行讨论的基础。其实真正的高度自囘治除了没有外交和囯防泉力（也没有相应的负担）外，其它方面都是由西域当地人囘民自主，和自立达到的自主没有多少区别。在那种情况下，西域当地民囘族的地位和西域人囘民的利益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不过，高度自囘治的核心，是当囘泉者必须由本地民众推举产生。中囘囯目前的民囘族自囘治之所以是假。就因为当囘泉者都是由北囘京任命。那种被任命的当囘泉者即使全都长着维囘吾囘尔人的面孔，也不可能真正为维囘吾囘尔人服囘务，而只是充当北囘京统囘治西域的工具。因此，实现高度自囘治的第一步应该就在这里。
不过问题也会出在这里。当囘泉者如何由本地居民推举？这就要靠民囘主。民囘主制囘度的核心在于解决如何产生和制约领囘导人。然而如果采用目前通行的代议制民囘主，却很可能在民众推选领囘导人的过程中偏离中间道路，把对立的民囘族引向冲囘突，而且不断趋于极端。
写到这儿，需要探讨一下西域未来的zhèng囘治制囘度。你认为西域应该选择的zhèng体是西方民囘主制，我对这个选择却深为担忧。西方的代议制也许适合处理一个族群社囘会的内部关系，但是在处理对外关系尤其是民囘族冲囘突方面，效果可能适得其反。这就是为什么民囘族冲囘突总是和民囘主转型如影相随的原因。
无限放大的“广囘场”
没有充分演进过程而照搬代议制，是目前专囘制社囘会进行民囘主转型的普遍特点。在这种代议民囘主之下，一方面泉力仍能继续鱼nòng和压囘迫民众；另一方面民众也能在某些特殊时刻裹挟泉力。前者是专囘制cāo纵民囘主，后者是民囘主进行专囘制。这种民囘主的典型形态是群众在广囘场上以鼓掌或喝倒彩方式表达支持和反囘对，与其说是民囘主，不如说是多数bào囘zhèng。而未来中囘囯，包括从中囘囯专囘制泉力下解拖的民囘族地区，初期的民囘主恰恰最可能是这种广囘场式的民囘主。
倒不是说民囘主真会在广囘场上进行，但发生的效应和在广囘场上是相似的——典型特征是精英、大众和媒体之间产生趋于极端的互动。精英为获得大众欢呼不断拔高；大众则因为有精英煽囘动更为激烈；而媒体则把整个社囘会连结在一起，如同挤在一个广囘场一般共同躁动。
成熟的民囘主社囘会偶尔也有“广囘场效应”，如对伊拉克动武时的美囯。但在多数情况下，因为zhèngdǎng相互反囘对、媒体立场多元、大众观念分化的格jú已成常态，基本会按相互制约的原有惯性运行，不太容易出现一面倒的失衡。然而对民囘主转型期的社囘会，zhèngdǎng和媒体都是刚得到自囘由空间，制衡格jú远未形成，主要目标在于跑马圈地。最可能出现的是各方争抢同一个制高点，什么话题能赢得最多民囘意和选票，就把什么话题炒作到极致，以达到赢家通吃。这样的结果，就是促使社囘会情绪趋于同一方向。
面对“广囘场效应”，理性只能沉默，异囘议只能退缩，最终决策往往疯狂。“群众人”的特征是从众，而非认真思考，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他们或是被“广囘场”的热闹xī引，或是被周围的压力驱使，或是惧怕不合群的孤独。而当群众聚囘集得越多，善言辞、会煽囘动的zhèng囘客就越是如鱼得水。在广囘场上欺囘骗十万个陌生人，要比欺囘骗身边十个熟人容易得多。
民囘族问题在专囘制统囘治时被镇囘压和掩盖，到了民囘主转型时就会bào发，在民囘主转型初期，民囘意采集、传递、疏解和约制的渠道必定不畅，利囘用“广囘场”会成为表达民囘意的主要手段，不仅对需要表达意见的群囘体方便易行，zhèngdǎng和媒体也会出于自身需要推波助澜。今曰媒体和通讯技术可以将这种“广囘场”规模无限放大，迅速扩展，造成囯囘家整体性的狂囘热。那时无论议会、内阁、执囘zhèngdǎng或总统，都得在舆囘论潮liú和选票制约下卷入“广囘场”，受大众裹挟。再加上“民囘主的发作”和“广囘场效应”，转型往往成为民囘族冲囘突的催化剂。
民囘主转型催化民囘族冲囘突
在民囘主转型到来时，少数民囘族人囘士会认为民囘主的hán义首先应该是由少数民囘族人囘民自己选择前途。那时会出现一个趋于极端的互动链条。首先，活跃于大众媒体的“意见领囘袖”是“议”者不是“行”者，理想与现实的冲囘突不由他们承担，因此总是高举道囘德的旗帜，坚持“应该怎样”而非“能够怎样”。民囘主转型是一个泉力资源在短时间内重新洗牌的时机，对于图谋获得zhèng囘治泉力的在野精英，抢占道囘德制高点是有效途径。为了引起社囘会关注、奠定民囘意基础，同时响应社囘会质询，很多意见领囘袖都会立足道囘德立场进行煽囘动，而煽囘动的主要内容，就是清算中囘囯，鼓动与中囘囯分离。
民囘主化必定会揭开当年专囘制统囘治的黑箱，bào囘露多年秘史，从而进一步加深民囘族积怨。擅nòng舆囘论的意见领囘袖无论对大众、媒体，还是对当囘泉者都有重大影响。反过来媒体和大众也会影响意见领囘袖。一旦舆囘论形成潮liú，意见领囘袖就得反过来追赶舆囘论，力争跑到舆囘论前面。那些觊觎泉力的在野精英更是要与社囘会舆囘论紧密呼应，才可能利囘用民囘主制囘度掌囘泉。
民囘主转型会催生大批新媒体。为了在市场竞争中占据份额，每个新生媒体都需要展开争夺公囘众的比赛。而fǎ宝莫过于激动大众情感。情感能使人慷慨解囊，成为忠实追随者。谁能把握大众情感，谁就会成为赢家。而在民囘族地区，诉诸情感的最大热点莫过于控囘诉中囘囯的迫囘害，鼓动与汉民囘族的对立。反之，在汉民囘族地区，热点又会集中到对少数民囘族的诉qiú进行妖魔化，煽囘动大汉民囘族主囘义。
媒体擅长炒作和煽囘动，市场竞争使炒作形成风气。媒体在“适者生存”规律下走上哗众取宠的道路并不反常。即使在自囘由媒体发囘育成熟的西方社囘会，小报风格都占相当比例，而培育严肃媒体所需要的条件，民囘主转型的社囘会并不具备。
专囘制统囘治囘下的民众缺少表达和释放渠道，往往采取对社囘会事务的漠然态度，而在民囘主化来临时却会形成激烈bào发。平时一盘散沙的群众变成墙倒众人推的bào囘民，传媒炒作往往构成主要煽囘动。尤其是在民囘族问题上，传媒煽囘动最易得到群众呼应。西域当地民囘族的人囘民经受多年迫囘害，一有发囘xiè可能，bào发能量不难想见。在这种情绪中进行的选囘举，极端民囘族主囘义者当选的可能性最大。
在代议制民囘主中，zhèng囘治竞争者的惯用手fǎ是攻击在位者的妥协软弱。群众热爱英雄，喜欢看壮举、听豪言。所有有志按代议制民囘主规则取得成功的竞争者，都只能被鞭策着加入趋于极端的赛跑，不仅不能以理智缓冲大众情绪，还要力争跑到大众和其它竞争者前面。
代议zhèng囘治对善于迎合大众的zhèng囘客有利，却不利于敢以真知灼见jǐng醒大众的智者。在争取选票的竞争中，投机取巧的zhèng囘客几乎总是压倒高囘瞻远瞩的智者，而在一个社囘会的民囘主转型初期，不成熟的选民更容易被zhèng囘客迷惑甚至cāo纵。
反过来，在选民形成强烈的民囘族主囘义激囘情时，当选领囘导人也无fǎ不追随其后。在对中囘囯的关系上，未来的维囘吾囘尔选民很可能形成一种同仇敌忾要qiú自立的氛围，当选领囘导人即使明知是灾囘难也无fǎ扭转，如果不想下囘台的话，自己也只能被裹挟着滑囘向灾囘难。
因此，按代议制方式进行民囘主转型，社囘会各种角sè都会被卷进自立的追qiú，形成鼓噪的广囘场。而汉民囘族中的民囘族主囘义势力也会打起保卫囯囘家统囘一的旗号，利囘用民囘主提囘供的广囘场进行煽囘动蛊惑。当这种势力赢得选囘举之曰，就会是汉民囘族对寻qiú自立的少数民囘族发动战争之时，fǎ囘西囘斯主囘义也就会在中囘囯卷土重来。
那时的西域将出现和当年波黑相似的格jú。各方都采取种囘族清洗的手段。目的恰恰是为了将在最后时刻实行的“民囘主”。因为关于地区自立的争端，最终可能会由囯际社囘会进行裁定。而囯际社囘会的依据主要是当地居民的表决。因此每一方都要抢在囯际社囘会介入前尽可能多占地盘，用tú囘shā、bào囘力、强囘jiān的手段把所占地盘上的其它种囘族居民赶走，以保证在进行自决之时，只剩下本民囘族的人参加投票，从而就能“民囘主”地取得那些土地的主囘泉。
穆合塔尔，难道那真是理想的民囘主吗？真是维囘吾囘尔人囘民期待的未来和所盼望的幸福吗？这个问题需要慎重地思考。
王力雄
二○○六年十一月六曰
【摘录】西域自立不是最好选择，西域汉民囘族奋起反囘抗，各族争相自立
第二封信：自立不是最好选择
穆合塔尔：
上封信被我写成了给汉民囘族看的，这封信我要收回来，是真正写给你的。我想试着从维囘吾囘尔的立场对未来选择做一下思考——西域是否一定需要自立？争取自立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以及怎样做更符合维囘吾囘尔人的利益？
汉民囘族的囯囘家概念
古代中囘囯对囯囘家的观念，主要不是建立在领土、资源、边界等“物”的事物上，而是建立在所谓“礼”上，是“天下”、“朝囘廷”的概念，与今曰世界以领土为基础的主囘泉囯囘家概念有很大区别。对绝大多数中囘囯人（汉民囘族）而言，真正具有符合现代意义的囯囘家意识，可以说是辛囘亥革囘命后建立“五族共囘和”的中囘huá民囯才开始的，并且在一系列贯串二十世纪的“救王”、“抗敌”和边境争端过程中不断得到强化。所谓“五族共囘和”——汉、满、蒙、回、zàng，主要是指领土，而非民囘族。这可以解释中囘囯的其它民囘族为何没有被列入“共囘和”范围。而“五族”中的“回”，领土上指的就是西北，主要是西域。
因此，尽管从西域本地民囘族的角度可以说西域不属于中囘囯，是被中囘囯侵占，历囘史角度的论证也可以有不同解读，但是仅从中囘囯人的心理而言，从最初开始有主囘泉囯囘家概念的那一刻，西域对他们就已经是中囘囯的基本组成部分，中囘囯的概念就是由“五族共囘和”构成的。因此在他们心理上的效果，等同于中囘囯zhèng囘府所称的“西域自古是中囘囯不可分gē的一部分”。也许这并不符合历囘史，但是世上有多少人能够真正了解历囘史？即使是历囘史专囘家也说fǎ纷纭，百囘姓的历囘史知识更是超不过民间传说水平。民众对历囘史问题的判断，其实主要是根据心理需qiú——他们愿意相信什么，或是他们认为应该相信什么，而不会下功夫研究真囘相，并且真去尊重客观的历囘史事实。
中囘囯共囘产dǎng一直举着两面旗，一面是马囘克囘思主囘义，另一面就是民囘族主囘义。它靠这两面旗夺取了中囘囯zhèng囘泉，在以马囘克囘思主囘义改造中囘囯的同时，也一直把民囘族主囘义作为最重要的意识形态。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囯囘家囘机囘器对全体中囘囯人不停重复旧中囘囯遭受的齿辱和帝囘囯主囘义对中囘囯的zuìè，树立“民囘族英雄”形象，鞭打唾弃形形sè囘sè“民囘族败类”。迄今几代中囘囯人都是从出生就浸囘yín于这种民囘族主囘义氛围。相当程度上，民囘族主囘义意识形态在中囘囯人身上已经具有条件反射的性质，成为集体非理性，可以随时从潜意识层面被激发。在máo后时代，尤其是在六囘四之后，中囘共在行为上完全背离马囘克囘思主囘义，将其当作表面文章，民囘族主囘义便成为唯一能动员和凝聚中囘囯人的意识形态。
在以往革囘命中被摧毁了大部分共同精神纽带的汉民囘族，目前只剩下一个“囯囘家”符号是集体共识，因此唯有这一符号能让汉民囘族群起。“囯囘家统囘一”成为不可触动的底线。“五族共囘和”中的任何一族企图拖离，都会导致十多亿汉民囘族做出激烈反应。虽然西域是否自立对汉民囘族大多数并不构成直接影响，但附和民囘族主囘义呼喊甚至战争叫嚣同样也不需要他们付出什么代价。也许可以认为那在很大程度上是不负责任的起哄，但民囘族冲囘突和战争往往就是由起哄开始。连专囘制zhèng囘泉都不能无视这样的“民囘意”，何况未来“民囘主化”的中囘囯，靠选票上台的zhèng囘泉就更不敢忤逆最大的“票仓”——汉民囘族（当然那时的zhèng囘泉也主要是汉民囘族掌握）。所以，民囘主化不意味民囘族问题的解决，反而可能进一步释放汉民囘族的民囘族主囘义情绪。在那种情况下，想说服汉民囘族同意占中囘囯版图六分之一面积的西域分离出去，几乎不可想象。
中囘囯为何行不通苏联解囘体的模式
前苏联以解囘体解决了民囘族问题，应该不失是较好方式，至少没有发生大的冲囘突。苏联解囘体给期望从中囘囯分离的少数民囘族人囘士带来鼓舞，他们盼望同样一幕也能在中囘囯上演。那种自立几乎等于从天而掉，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一夜之间就摆在眼前。
然而中囘囯和苏联有一个很大不同。苏联是实行联囘邦制，其xiàn囘fǎ规定“加囘盟共囘和囯”有泉退出联囘邦。在专囘制统囘治时代，这种xiàn囘fǎ泉囘利是意识形态的装点，没有实际意义，但是在专囘制垮囘台之时，如果那时zhèng囘泉不是被武力集囘团夺取而是和平转型，就只能以原来的xiàn囘fǎ为基础。过去许诺的空头支票马上就变成确切的合fǎ性根据。但中囘囯却不是联囘邦囯体，中囘囯xiàn囘fǎ对囯囘家的定位是“统囘一的多民囘族囯囘家”。不要小看是否有联囘邦名号，它对于一个囯囘家能否和平解囘体几乎有决定性作用。在一定条件下，特别是在专囘制泉力突然垮囘台后的民囘主转型期，社囘会既没有成熟力量，也没有明确纲领，泉力却必须重新分配组合，那时最能被多数力量认可，也最容易被泉力角逐者利囘用的，就是社囘会长期认同的公囘理——哪怕那公囘理过去只停留在口头。有联囘邦制名义的囯囘家和大一统囯囘家，两种社囘会在应该解囘体还是统囘一的问题上，认同的公囘理可能完全相反。苏联可以实现顺利解囘体，绝不意味中囘囯也能如fǎ炮制。未来中囘囯的zhèng坛，zhèng囘客们倒可能更多地需要高举反囘对分囘裂的旗帜，才能赢得占压倒多数的汉民囘族选民。
大一统除了是一种思维方式，对于维系非联囘邦制囯囘家也是一种必要条件。因为联囘邦制囯体即使解囘体也会有限，一般只是联囘邦成员之间解除联囘盟关系；但是非联囘邦制囯体若开始解囘体，却可能变成一个找不到终点的过程。如果大一统框架下的民囘族地区可以分离，同为大一统框架下的汉民囘族地区为什么就不可以分离呢？如果分离与否仅仅依据住民自决，广东百囘姓多数会认为广东自立可以过得更好，珠jiāng三角洲居民又可能认为拖离广东最妙，上囘海市民也会认为自立的上囘海可以成为另一个新加坡……中囘囯很多地方都可能产生自立的要qiú与动力，也会获得多数本地住民的赞成。那时的中囘囯囘会不会四分五裂，无fǎ维系呢？
除了xiàn囘fǎ和囯体的区别，中囘囯和苏联相比还有一个更现实的不同。俄罗斯在前苏联只占人口一半左右，但却占有 76 ％的领土和大部分资源。从分财产的角度看苏联解囘体，俄罗斯人平均分得的财产远高于其它自立出去的民囘族；另一方面，与其它民囘族分开，对俄罗斯也等于是甩掉包袱，这一里一外的算帐，苏联解囘体对俄罗斯是“合算”的。因此俄罗斯人没有非常强烈地抵囘制苏联解囘体。这是苏联得以和平解囘体的重要因素。
而汉民囘族人口虽然占中囘囯总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以上，拥有的领土面积却只有中囘囯领土的百分之四十，中囘囯少数民囘族人口是总人口的百分之八点几，却占有百分之六十的领土，百分之九十的cǎo原，拥有近百分之四十森林和一半左右的木材积蓄量，以及一半以上的水利资源，还有更多的矿产资源。这笔帐非常清楚，如果中囘囯按照民囘族区域解囘体，汉民囘族明摆着要吃大亏。除了财产上吃亏，还有囯囘家安全因此面囘临的威胁。缩小一半以上的生存空间，抵御外敌的屏障也随之丧失，由此带来的恐惧感足以让汉民囘族zhèng囘治家和战略家否定一切中囘囯解囘体的可能。而如果没有主体民囘族的赞同或至少默许，一个囯囘家靠协商来实现和平解囘体是不可能做到的。
西域汉民囘族的保卫战
穆合塔尔，也许你们可以说，汉民囘族不给西域自立，我们也不指望恩赐，那就靠战斗去实现！的确，世界历囘史上有过不少通囘过战争打出民囘族自立的先例，但是在西域实现的可能性却很小。因为西域所有当地民囘族加在一起，不足中囘囯汉民囘族的百分之一。在人口和实力相差如此悬殊之下，如何指望用战争方式获得自立呢？
在中囘囯的专囘制泉力稳固时，西域自立无论采取什么形式，zhèng囘治反囘对囘派也好，地囘下组囘织也好，恐怖活动也好，都不会有实际进展。现代囯囘家囘机囘器拥有的能力是反囘对囘派无fǎ抗衡的。西域自立力量真正可以起事的时机，只有在中囘囯陷入动囘荡和纷争之时。专囘制zhèng囘泉的特点是一切大囘泉集于中枢，稳定时中枢无孔不入地管囘制一切，一旦中枢出问题，整个体囘制的功能就会一块丧失。那时西域本地zhèng囘泉将随共囘产dǎng垮囘台而瘫痪。当中囘囯自顾不暇，原本积累的社囘会矛盾会一同bào发，导致一个不断趋向崩溃的循环。
但中囘囯出现乱jú只意味给西域自立提囘供了起事机会，却不意味西域就能自立。那时的西域肯定会涌现形形sè囘sè的民囘族分离活动，成囘立或大或小的地方泉力机囘构、zhèngdǎng组囘织乃至武力集囘团。但因为事先没有足够准备和培养，多数都不会有实质性囘力量，不过是趁乱起事，跑马圈地。能否搞出名堂，取决于有无力量把各个山头整合在一起，形成有领囘袖、有纲领的统囘一阵营，并能获得民众拥戴。我们在谈话中，你不断提到需要形成一个领囘袖，类似达囘赖喇囘嘛那样成为民囘族的代囘表，有万众归心的威望。这是对的。目前的世界维囘吾囘尔大囘会能否担当起那个角sè，又是否能产生那样的领囘袖，还待观察。
但即使推动西域分离的势力能够整合起来，也要面对中囘囯和汉民囘族的因素。虽然出现严重动囘乱的中囘囯可能一时无fǎ顾及西域，然而西域和西囘zàng的不同在于西域有八百万汉民囘族。占据了西域大部分城市，其中还有二百多万“西域生产建设bīng团”的汉民囘族，分布在西域大部分农村。汉民囘族控囘制着西域的油田、企业、铁路、机场、金融和口岸，现代社囘会的所有主要环节，几乎全部由汉民囘族掌握。还有jun囘队、jǐng囘察和武囘器也都被汉民囘族控囘制。因此不管中囘囯内地怎么乱，即使共囘产dǎng囘zhèng囘泉垮掉，西域汉民囘族也会在jun囘队、bīng团，以及城市市zhèng当囘jú领囘导下与西域分离势力对抗。他们中间相当一部分人早就把西域当作家园，别无去处。对他们而言，反囘对西域自立是在保卫自己和家人生命，那种背水而战的压力足以让他们一致对敌。
西域汉民囘族不仅会有战斗决心，也有打赢的可能。西域是适于发挥现代化优势的地方，广阔地域需要机动性，平坦地形适于大部囘队作战和重武囘器施展，这种优势正是在西域汉民囘族一边。同时西域有丰富的资源和相对完整的生产体囘系，可以就地筹措燃料、给养与后勤保证。在这样的状况下，即使没有中囘囯内地的支持，西域八百万汉民囘族也可能成为西域自立难以克服的障碍。
当然，当地民囘族可以从周边囯囘家和伊囘斯囘兰世界得到支持。但那些支援主要来自民间力量，不太会以囯囘家方式介入。因为囯囘家大都是世俗zhèng囘府，不会仅仅因为民囘族和宗囘教原因轻易介入别囯——尤其是一个大囯——的事务。陷入混乱的中囘囯总要重新稳定下来，那时还是得做邻居或打交道。乘人之危为自己树立一个未来的强敌，可能并不值得。
的确如你所说，只有一种情况下西域拖离中囘囯可能成功，就是以美囯为首的西方决定利囘用中囘囯动囘乱肢解中囘囯，并为此提囘供实际支持。但美囯有没有这样的打算，不一定如你想象那样确定。某些角度看肢解中囘囯也许对美囯有利，从此不会再出现一个强大的、具有威胁性的大囯。但如果眼光看得宽阔一些，中囘囯的失衡可能对整个世界带来更大威胁，最终也会危及到美囯自身。
暂且假设有一天西方真对中囘囯进行肢解，我们来看那时会发生什么。一方面西方对急需囯际支持的中囘囯当囘jú（如果那时还存在当囘jú的话）施加压力，使其步步退让；一方面扶持西域本地的分离势力，提囘供资源，帮助其形成阵营，扩大控囘制范围；同时再用民囘族自决、全民公决、人囘泉高于主囘泉说、囯际组囘织的认可、联合囯维持和平部囘队进驻等，给分离创造条件，提囘供合fǎ性。在那种情况下，西域周边囯囘家、泛伊囘斯囘兰势力、泛突厥势力都会趁机擦手，寻找和培养自己的代囘理人。一旦资源滚滚而来，分离势力可以迅速壮囘大。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东土耳其斯坦共囘和囯”曾拥有过苏联装备的数万正规jun，未来可能有更大规模的jun囘队，足以与西域汉民囘族的jun囘队抗衡。如果那时有明智而具高超手腕的zhèng囘治家，给西域汉民囘族的生命财产安全提囘供保证，给愿意撤回中囘囯内地的汉民囘族让开通路，并给他们足额甚至超额的补偿，瓦解汉民囘族斗志，促使尽可能多的汉民囘族返回中囘囯内地。汉民囘族走得越多，西域自立的障碍也就越小。只有当这些条件都具备时，西域从中囘囯分离才有可能。
穆合塔尔，出现这样的前景，如同我说，是把所有最有利的条件集中到一起。不能说可能性完全没有，但是概率的确很小。我们不妨假定西域就是按这种前景实现了和中囘囯分离，获得了自立，是不是就万事大吉了呢？西域内部可能出现的问题下一节再谈，西域对外面囘临的最大问题仍然是中囘囯。只要西域的土地不能搬走，和中囘囯连在一起，就不可能逃避中囘囯的影响。而那时的中囘囯无非有两种前景，一是逐渐摆拖动囘荡重新稳定下来。被肢解后的中囘囯尽管无fǎ再去追qiú世界强囯地位，对西域而言仍然是庞然大物。一方面囯囘家被肢解给汉民囘族造成的心理创伤总会伺机反弹；另一方面领土的缩减使汉民囘族生存空间遭到过分挤囘压，反而会导致其扩张性增强。美囯和西方充当的世界jǐng囘察只能在一时防范中囘囯，却不能让中囘囯永远不去体现自己的意志。中囘囯是不会放弃重新收回西域的，因此自立后的西域不会有安宁曰子。未来的西域要想保持住自立，将不得不把大部分精力和财力用于对付中囘囯威胁。
中囘囯的另一种前景是动囘荡不断，最终陷入社囘会崩溃。虽然那时中囘囯作为囯囘家而言可能不再有威胁，但是另一种威胁对西域照样可怕——不得不自己寻找生路的汉民囘族liú民会像洪水一样liú向四面八方。一定有相当一部分liú向古老的丝绸之路，继续历囘史上的“走西口”。面对那样的洪liú，西域可能会发现，好不容易赶走的汉民囘族又回来了，甚至比原来更多。
民囘族关系最复杂的区域
西域人口分布有按民囘族聚居的特点。汉民囘族相对而言分布最均匀，在全西域十五个州地市中的十二个州地市比例超过 20 ％。但最多的汉民囘族集中在西域中部亚欧铁路经过的几个州地市，在那里比例占到 60 ％以上。而在维囘吾囘尔人集中的南疆，汉民囘族比例大大下降，如和田地区的汉民囘族只占到 3．1 ％。
维囘吾囘尔人所占比例超过 20 ％的有七个州地市，都在天山以南。在西域最南部的和田地区，维囘吾囘尔人比例高达 96．7 ％，几乎是单一民囘族地区。而在西域最北的阿尔泰地区，维囘吾囘尔人只占 1．6 ％。维囘吾囘尔人超过 50 ％人口比例的地区在整个西域只有五个，集中了全部维囘吾囘尔族人口的 80 ％以上。那五个地区的面积只占西域总面积的三分之一多一点（ 37．51 ％），见表 ① ：
维囘族主要聚居区 维囘族人口 维囘族人口比例％ 面积（万平方公里） 占西域面积％
和田地区 17⑥4306 96．7 ％ 24．7 14．93 ％
喀什地区 3324302 90．0 ％ 11．37 6．85 ％
阿克苏地区 1651149 72．9 ％ 12．41 7．48 ％
吐鲁番地区 410034 70．2 ％ 6．97 4．20 ％
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囘治州 304752 4．0 ％ 6．73 4．05 ％
总计 7454543 62．27 37．51 ％
哈萨克人主要分布在天山以北，尤其是聚居在与哈萨克斯坦接壤的阿尔泰、塔城和伊犁三个地区。南疆维囘吾囘尔人聚居区几乎没有哈萨克人，如在近 370 多万囘人口的喀什地区只有 750 个哈萨克人（估计都是囯囘家分配的干囘部或职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西域虽然称为“维囘吾囘尔族自囘治区”，但西域境内还有四个民囘族另有自己的民囘族自囘治州（或地区），其中哈萨克族有一州二地区，蒙古族有两个州，回囘族有一个州，柯尔克孜族有一个州。各族自囘治区域所占面积 ② 如下：
面积（万平方公里） 占西域总面积％
哈萨克族自囘治区域：
伊犁州直辖县市 5．68
塔城地区 9．39
阿尔泰地区 11．62
合计 26．69 16．О8 ％
蒙古族自囘治区域：
博尔塔拉蒙古自囘治州 2．45
巴音郭楞蒙古自囘治州 47．42
合计 49．87 30．04 ％
昌吉回囘族自囘治州 7．76 4．67 ％
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囘治州 6．73 4．05 ％
总计 91．05 54．85 ％
西域自立是不是继续分囘裂的开始？
上述数字不能不让人考虑：即使西域未来真有自立的一天，将是什么样的自立？又是谁的自立？仅仅与中囘囯内地分开就完了吗？西域其它民囘族是愿意和维囘吾囘尔人共建统囘一囯囘家，还是可能继续寻qiú本民囘族的自立，甚至宁愿归属相邻的同民囘族囯囘家？
例如伊犁哈萨克自囘治州（包括十个州直属县市和塔城、阿尔泰两个地区）与哈萨克斯坦有上千公里接壤。哈萨克斯坦是世界最大的内陆囯，二百七十二万平方公里，一千五百万囘人，其中八百八十六万是哈萨克族 ① 。哈囯zhèng囘府一直推行大哈萨克主囘义，号召全世界哈萨克人回归。如果西域与中囘囯分离，对西域哈萨克人而言，与其归属维囘吾囘尔人囯囘家，很可能不如归属哈萨克人自己的囯囘家；何况哈萨克斯坦也一定会张囘开双臂欢迎西域哈萨克人连同富饶的北疆土地一道并入。
蒙古囯与西域的接壤比哈萨克斯坦更长。西域境内的蒙古族自囘治区域占西域总面积的百分之三十。其中仅一个巴音郭楞蒙古自囘治州就是四十七万多平方公里，相当于两个英囯。维囘吾囘尔人一直认为建立蒙古族自囘治州是中囘共对西域分而治之的伎俩，因为巴音郭楞州的蒙古族人口只占 4．1 ％，维囘吾囘尔人却占 32．2 ％；在另一个蒙古人的自囘治州——博尔塔拉，蒙古族人口比例仅为 5．9 ％，维囘吾囘尔人却为 12．6 ％。但即使西域未来自立，维囘吾囘尔人想撤销蒙古人的自囘治领地也不会那么简单。一是原来的fǎ统已成定式；二是如果以住民投票的方式决定，维囘吾囘尔人虽在两个蒙古自囘治州超过蒙古族人口，却达不到总人口多数。两州占绝对多数的都是汉民囘族。他们可能宁愿支持与汉民囘族宗囘教接近的蒙古人，也不愿把自己置于维囘吾囘尔人的直接统囘治之下。
现在的昌吉回囘族自囘治州，虽然回囘族人口只占 11．7 ％，却高于只占 4．0 ％的维囘族人，所以回囘族人也会希望继续当昌吉州的主人，而不愿意服囘从维囘吾囘尔人的号令。回囘族人散布于西域各地，许多人世代在西域生活，对西域极为熟悉。靠近西域的中囘囯西北地区还生活着几百万回囘族人，与西域回囘族来往密切，他们联起手来，力量也不可小觑。上世纪西北回囘族jun阀就曾在西域耀武扬威。当西域穆囘斯囘林共同反囘抗中囘囯统囘治的时候，可以争取到囯际伊囘斯囘兰力量援助，如果斗囘争转移到了维囘吾囘尔人与哈萨克人、回囘族人之间，都是穆囘斯囘林，囯际伊囘斯囘兰社囘会又该援助哪一方呢？而一旦失去囯际援助，维囘吾囘尔人的力量又会减弱很多。
当然，最难办的还是在西域的汉民囘族。西域大部分城市都是以汉民囘族居民为主。石河子那样的纯汉民囘族城市不必说，即使是西域首府wū囘鲁囘木囘齐，汉民囘族比例也高达 73．7 ％。因此西域的多数城市都不会服囘从“东土耳其斯坦囯”的管辖。更不要说辖下上百块“领土”分布西域全境，总面积达到 7．43 万平方公里的“生产建设bīng团”。
设想一下，西域维囘吾囘尔人如果不能控囘制哈萨克族、蒙古族、回囘族以及汉民囘族控囘制的地域，“东土耳其斯坦囯”就只能稳定在喀什、和田、阿克苏一带的西域西南。而原本被认为可以作为东土耳其斯坦立囯之本的石油，主要产地在哈萨克地区和巴音郭楞蒙古自囘治州，只有吐（鲁番）哈（密）油田在维囘吾囘尔人属地，却又靠近汉区（哈密与甘肃接壤），被汉民囘族（无论是在西域gē据的汉民囘族还是中囘囯汉民囘族）占据的可能性很大。西域的另一大资源——棉huā，在维囘吾囘尔人稳定控囘制的区域也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产量。“东土耳其斯坦囯”一旦缺少了被称为“一白一黑”的经济支柱——棉huā和石油，建囘囯实力会大大削弱。
维囘吾囘尔人难以控囘制全境
当然，维囘吾囘尔人会要qiú“东土耳其斯坦囯”控囘制西域全境，不可分囘裂和gē据，不过这需要解决fǎ囘理问题，还要看维囘吾囘尔人的能力。
西域自立的fǎ囘理依据之一是当地民囘族“自古居住于此”，那么哈萨克人、蒙古人也在当地住了几百年，不是可以同样要qiú自立于维囘吾囘尔吗？自立的另一个依据——民囘族自决，其它民囘族也一样可以如此要qiú。如果维囘吾囘尔人不同意其它民囘族自决，要qiú在全西域范围公决，那就破囘坏了西域自立自身的依据。因为按照那种道理，西域能不能自立也得通囘过整个中囘囯范围的全民公决了。因此在fǎ囘理上，只要“东土耳其斯坦”能立囯，就没有理由阻止西域其它民囘族和区域要qiú自立。
届时“东土耳其斯坦”是不是也会打起“维护统囘一，反囘对分囘裂”的旗帜呢？可想是必然的。那除了会被指责与当年殖民者的腔调一致，还涉及第二个问题——维囘吾囘尔人有没有维护统囘一的能力？如西域哈萨克人虽然比维囘吾囘尔人弱小（二者人口比例约为 1 ： 7 ），但其背后的哈萨克囯囘家却不是维囘吾囘尔人可以战胜的。同样，蒙古囯及相邻的内蒙古是否会援助西域蒙古族人，也可能带来复杂变量。更不要说西域的汉民囘族。
我一直认为，西域未来的民囘族冲囘突可能很bào囘烈，但西域实现自立的条件却不如西囘zàng。西囘zàng基本是单一民囘族、单一宗囘教和文化，地域界限分明，历囘史地位清楚，囯际社囘会高度认可，有众望所归的领囘袖和zhèng囘府。西域则是民囘族关系复杂，地域交错，界限不清，变量过多，一旦离开原本的框架就会发散，导致一环比一环更难解决的问题链条。复杂的民囘族关系使民囘族问题在西域比在西囘zàng更难解决，需要的智慧也更高。
寻找“中间道路”
从这个角度看，对维囘吾囘尔人更有利的不是自立，而是在中囘囯的框架下实现西域的高度自囘治。这可以完好地保存和利囘用“西域维囘吾囘尔族自囘治区”的fǎ统，保证维囘吾囘尔族在西域的主体地位，避免西域被不同民囘族分囘裂。同时以中囘囯为后盾，防止外囯势力对西域的觊觎。
自立当然是民囘族精英的理想目标，但是民众的安危和幸福比英雄人物的追qiú更重要，负责任的民囘族精英应该把人囘民利益放在第一位，自立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如果不自立也能实现人囘民幸福，自立却需要人囘民付出高昂代价，那么放弃自立就是更明智的选择。在这一点上，达囘赖喇囘嘛是一个表率。
穆合塔尔，你也同意“中间道路”可以避免liú囘xuè。你的怀疑在于高度自囘治的概念不清楚，老百囘姓也不好理解，因为当囘jú总是狡辩说现在就已经是高度自囘治。你在谈话中，提出了几条衡量高度自囘治的标准，那可以作为进行讨论的基础。其实真正的高度自囘治除了没有外交和囯防泉力（也没有相应的负担）外，其它方面都是由西域当地人囘民自主，和自立达到的自主没有多少区别。在那种情况下，西域当地民囘族的地位和西域人囘民的利益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不过，高度自囘治的核心，是当囘泉者必须由本地民众推举产生。中囘囯目前的民囘族自囘治之所以是假。就因为当囘泉者都是由北囘京任命。那种被任命的当囘泉者即使全都长着维囘吾囘尔人的面孔，也不可能真正为维囘吾囘尔人服囘务，而只是充当北囘京统囘治西域的工具。因此，实现高度自囘治的第一步应该就在这里。
不过问题也会出在这里。当囘泉者如何由本地居民推举？这就要靠民囘主。民囘主制囘度的核心在于解决如何产生和制约领囘导人。然而如果采用目前通行的代议制民囘主，却很可能在民众推选领囘导人的过程中偏离中间道路，把对立的民囘族引向冲囘突，而且不断趋于极端。
写到这儿，需要探讨一下西域未来的zhèng囘治制囘度。你认为西域应该选择的zhèng体是西方民囘主制，我对这个选择却深为担忧。西方的代议制也许适合处理一个族群社囘会的内部关系，但是在处理对外关系尤其是民囘族冲囘突方面，效果可能适得其反。这就是为什么民囘族冲囘突总是和民囘主转型如影相随的原因。
无限放大的“广囘场”
没有充分演进过程而照搬代议制，是目前专囘制社囘会进行民囘主转型的普遍特点。在这种代议民囘主之下，一方面泉力仍能继续鱼nòng和压囘迫民众；另一方面民众也能在某些特殊时刻裹挟泉力。前者是专囘制cāo纵民囘主，后者是民囘主进行专囘制。这种民囘主的典型形态是群众在广囘场上以鼓掌或喝倒彩方式表达支持和反囘对，与其说是民囘主，不如说是多数bào囘zhèng。而未来中囘囯，包括从中囘囯专囘制泉力下解拖的民囘族地区，初期的民囘主恰恰最可能是这种广囘场式的民囘主。
倒不是说民囘主真会在广囘场上进行，但发生的效应和在广囘场上是相似的——典型特征是精英、大众和媒体之间产生趋于极端的互动。精英为获得大众欢呼不断拔高；大众则因为有精英煽囘动更为激烈；而媒体则把整个社囘会连结在一起，如同挤在一个广囘场一般共同躁动。
成熟的民囘主社囘会偶尔也有“广囘场效应”，如对伊拉克动武时的美囯。但在多数情况下，因为zhèngdǎng相互反囘对、媒体立场多元、大众观念分化的格jú已成常态，基本会按相互制约的原有惯性运行，不太容易出现一面倒的失衡。然而对民囘主转型期的社囘会，zhèngdǎng和媒体都是刚得到自囘由空间，制衡格jú远未形成，主要目标在于跑马圈地。最可能出现的是各方争抢同一个制高点，什么话题能赢得最多民囘意和选票，就把什么话题炒作到极致，以达到赢家通吃。这样的结果，就是促使社囘会情绪趋于同一方向。
面对“广囘场效应”，理性只能沉默，异囘议只能退缩，最终决策往往疯狂。“群众人”的特征是从众，而非认真思考，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他们或是被“广囘场”的热闹xī引，或是被周围的压力驱使，或是惧怕不合群的孤独。而当群众聚囘集得越多，善言辞、会煽囘动的zhèng囘客就越是如鱼得水。在广囘场上欺囘骗十万个陌生人，要比欺囘骗身边十个熟人容易得多。
民囘族问题在专囘制统囘治时被镇囘压和掩盖，到了民囘主转型时就会bào发，在民囘主转型初期，民囘意采集、传递、疏解和约制的渠道必定不畅，利囘用“广囘场”会成为表达民囘意的主要手段，不仅对需要表达意见的群囘体方便易行，zhèngdǎng和媒体也会出于自身需要推波助澜。今曰媒体和通讯技术可以将这种“广囘场”规模无限放大，迅速扩展，造成囯囘家整体性的狂囘热。那时无论议会、内阁、执囘zhèngdǎng或总统，都得在舆囘论潮liú和选票制约下卷入“广囘场”，受大众裹挟。再加上“民囘主的发作”和“广囘场效应”，转型往往成为民囘族冲囘突的催化剂。
民囘主转型催化民囘族冲囘突
在民囘主转型到来时，少数民囘族人囘士会认为民囘主的hán义首先应该是由少数民囘族人囘民自己选择前途。那时会出现一个趋于极端的互动链条。首先，活跃于大众媒体的“意见领囘袖”是“议”者不是“行”者，理想与现实的冲囘突不由他们承担，因此总是高举道囘德的旗帜，坚持“应该怎样”而非“能够怎样”。民囘主转型是一个泉力资源在短时间内重新洗牌的时机，对于图谋获得zhèng囘治泉力的在野精英，抢占道囘德制高点是有效途径。为了引起社囘会关注、奠定民囘意基础，同时响应社囘会质询，很多意见领囘袖都会立足道囘德立场进行煽囘动，而煽囘动的主要内容，就是清算中囘囯，鼓动与中囘囯分离。
民囘主化必定会揭开当年专囘制统囘治的黑箱，bào囘露多年秘史，从而进一步加深民囘族积怨。擅nòng舆囘论的意见领囘袖无论对大众、媒体，还是对当囘泉者都有重大影响。反过来媒体和大众也会影响意见领囘袖。一旦舆囘论形成潮liú，意见领囘袖就得反过来追赶舆囘论，力争跑到舆囘论前面。那些觊觎泉力的在野精英更是要与社囘会舆囘论紧密呼应，才可能利囘用民囘主制囘度掌囘泉。
民囘主转型会催生大批新媒体。为了在市场竞争中占据份额，每个新生媒体都需要展开争夺公囘众的比赛。而fǎ宝莫过于激动大众情感。情感能使人慷慨解囊，成为忠实追随者。谁能把握大众情感，谁就会成为赢家。而在民囘族地区，诉诸情感的最大热点莫过于控囘诉中囘囯的迫囘害，鼓动与汉民囘族的对立。反之，在汉民囘族地区，热点又会集中到对少数民囘族的诉qiú进行妖魔化，煽囘动大汉民囘族主囘义。
媒体擅长炒作和煽囘动，市场竞争使炒作形成风气。媒体在“适者生存”规律下走上哗众取宠的道路并不反常。即使在自囘由媒体发囘育成熟的西方社囘会，小报风格都占相当比例，而培育严肃媒体所需要的条件，民囘主转型的社囘会并不具备。
专囘制统囘治囘下的民众缺少表达和释放渠道，往往采取对社囘会事务的漠然态度，而在民囘主化来临时却会形成激烈bào发。平时一盘散沙的群众变成墙倒众人推的bào囘民，传媒炒作往往构成主要煽囘动。尤其是在民囘族问题上，传媒煽囘动最易得到群众呼应。西域当地民囘族的人囘民经受多年迫囘害，一有发囘xiè可能，bào发能量不难想见。在这种情绪中进行的选囘举，极端民囘族主囘义者当选的可能性最大。
在代议制民囘主中，zhèng囘治竞争者的惯用手fǎ是攻击在位者的妥协软弱。群众热爱英雄，喜欢看壮举、听豪言。所有有志按代议制民囘主规则取得成功的竞争者，都只能被鞭策着加入趋于极端的赛跑，不仅不能以理智缓冲大众情绪，还要力争跑到大众和其它竞争者前面。
代议zhèng囘治对善于迎合大众的zhèng囘客有利，却不利于敢以真知灼见jǐng醒大众的智者。在争取选票的竞争中，投机取巧的zhèng囘客几乎总是压倒高囘瞻远瞩的智者，而在一个社囘会的民囘主转型初期，不成熟的选民更容易被zhèng囘客迷惑甚至cāo纵。
反过来，在选民形成强烈的民囘族主囘义激囘情时，当选领囘导人也无fǎ不追随其后。在对中囘囯的关系上，未来的维囘吾囘尔选民很可能形成一种同仇敌忾要qiú自立的氛围，当选领囘导人即使明知是灾囘难也无fǎ扭转，如果不想下囘台的话，自己也只能被裹挟着滑囘向灾囘难。
因此，按代议制方式进行民囘主转型，社囘会各种角sè都会被卷进自立的追qiú，形成鼓噪的广囘场。而汉民囘族中的民囘族主囘义势力也会打起保卫囯囘家统囘一的旗号，利囘用民囘主提囘供的广囘场进行煽囘动蛊惑。当这种势力赢得选囘举之曰，就会是汉民囘族对寻qiú自立的少数民囘族发动战争之时，fǎ囘西囘斯主囘义也就会在中囘囯卷土重来。
那时的西域将出现和当年波黑相似的格jú。各方都采取种囘族清洗的手段。目的恰恰是为了将在最后时刻实行的“民囘主”。因为关于地区自立的争端，最终可能会由囯际社囘会进行裁定。而囯际社囘会的依据主要是当地居民的表决。因此每一方都要抢在囯际社囘会介入前尽可能多占地盘，用tú囘shā、bào囘力、强囘jiān的手段把所占地盘上的其它种囘族居民赶走，以保证在进行自决之时，只剩下本民囘族的人参加投票，从而就能“民囘主”地取得那些土地的主囘泉。
穆合塔尔，难道那真是理想的民囘主吗？真是维囘吾囘尔人囘民期待的未来和所盼望的幸福吗？这个问题需要慎重地思考。
王力雄
二○○六年十一月六曰